第83章

吴阿姨说沈惊生病了,不让沈惊上桌吃饭,怕传染病毒。

沈惊很懂事:“俞叔叔,潇潇姨姨,哥哥,你们吃吧,我先去做作业了。”

俞昼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病了?”

沈惊怯弱地说:“哥哥,我只是一点小感冒,我身上没有病毒,不脏的。”

声音越说越小,音量越来越低,像是一只害怕被哥哥讨厌的可怜虫。

俞守泽这时说:“沈惊,一起吃饭,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沈惊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俞昼:“俞叔叔,还是不要了,我......”

俞守泽拉开椅子:“坐。”

家主都发话了,吴阿姨也不好再说什么,从后面推了沈惊一把:“让你坐你就坐。”

沈惊不敢抬头,用眼角余光悄悄看着俞昼,细细地“哦”了一声。

把一个崇拜哥哥但是又怕被哥哥讨厌的弟弟扮演到了极致。

俞昼落座,沈惊不知道该坐哪里,无措地站在餐桌边。

俞昼嗓音冷淡:“洗手了吗?”

沈惊把手藏到袖子里:“哥哥,我洗过手了。”

俞守泽大手一抬:“沈惊,你就坐小昼旁边。”

沈惊怯怯地道:“好的,俞叔叔。”

有效耶。

俞昼不在的这段日子,俞守泽从没喊他一块儿吃过一顿饭,怎么今天让他上桌了?

还不是想恶心俞昼。

这爹当的,坏透了。

·

“小昼,你最喜欢的藕汤。”乔潇潇给俞昼盛了一碗汤,笑吟吟地问,“小惊也来一碗?”

俞昼礼貌地接过汤碗:“谢谢乔阿姨。”

沈惊露出惊喜的表情:“谢谢潇潇姨姨,哥哥喝什么,我也喝什么。”

“小跟屁虫,”乔潇潇也在演,宠爱地笑道,“就知道学你哥哥。”

沈惊一脸天真:“哥哥是我的榜样,哥哥学习好,什么都好。”

俞守泽哈哈大笑:“小昼,给你找了这个弟弟,看来真是找对了。”

沈惊捂着嘴打了个小喷嚏,俞昼不易觉察地紧了紧眉心,像是被脏到了。

俞守泽说:“沈惊,吃完饭就把东西搬到二楼吧,让小昼帮你。”

·

乔潇潇今天格外殷勤,自己没吃几口饭,忙着给俞昼夹菜。

她夹菜时难免有俯身弯腰的动作,脖子上挂着的翡翠吊坠就在俞昼面前晃。

沈惊看不懂翡翠的品相是好是坏,他只能看出那是一只蝴蝶。

设计简单却栩栩如生,质地细腻通透,真像一只灵动轻盈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沈惊有些担忧俞昼的状态,然而他多虑了。

俞昼的笑容温和从容,对乔潇潇的每一句关心都能给予恰到好处的回应,仿佛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位高贵貌美的继母。

沈惊有点头疼,他哥哥又变成假人了。

他故意把汤匙碰掉,然后弯腰去捡,起身时小指尖“不经意”地撩起哥哥的裤腿,指腹点了点哥哥的脚踝。

等沈惊再坐起来,俞昼仿佛镶嵌在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只是嘴角多出了一丝紧绷的弧度。

沈惊在心里打了个响指,OK了,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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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潇潇再次给俞昼盛汤,翡翠蝴蝶从俞昼面前飞过,在俞昼鼻尖碰了一下。

“小昼,没有打到你吧?”乔潇潇紧张地问。

俞昼看着翡翠蝴蝶,手里的汤匙“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迅速敛起方才片刻间的失神,微笑道:“我没事。”

乔潇潇非常抱歉,捂着吊坠,对俞守泽小声说:“守泽,我还是不要戴这个了,毕竟这是......”

俞守泽对儿子的失态非常满意,他拢了拢乔潇潇的发尾:“现在小昼的妈妈是你。”

沈惊也分不清俞昼是真的还是演的,所以不知道俞昼现在是活的还是死的。

他一个外人不便插嘴,装聋作哑默默吃大米饭。

俞昼俯身去捡汤匙。

饭桌下,弟弟穿着拖鞋,裤脚向上缩起一截,露出伶仃的脚踝,细得一只手就能攥住。

俞昼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桌上,沈惊忽然“哎呀”一声低呼。

俞守泽和乔潇潇同时看向他:“怎么了?”

沈惊耳根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小心踢了哥哥一脚......”

俞昼坐起来,眉目冷淡,眼底透出不耐和厌烦,站起身:“我去洗手间。”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沈惊急坏了,也跟着站起来,“俞叔叔,潇潇姨姨,我也去一下,我帮哥哥擦一擦。”

乔潇潇心疼地说:“这孩子,太懂事了。”

俞守泽颔首:“去吧。”

·

一楼的洗手间里,水龙头开着,流水声“哗哗”响起。

沈惊没有关门,关了门反而让人怀疑。

俞昼站在洗脸池前,慢条斯理地搓着手:“怎么跟进来了。”

沈惊背对着门的方向,缩着肩膀垂着头,从背面看完完全全是犯错后畏惧慌张的模样。

然而,只有俞昼才能看见,弟弟眼里闪动着狡黠的光,笑出了酒窝。

“哥哥,你干嘛突然抓我的脚?”沈惊故意呼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装出来的受了惊吓,做作极了,但是俞昼爱看。

“沈惊,”俞昼说,“是你先捣蛋的。”

“没有啊,哥哥,”沈惊装无辜,边对手指边说,“我怕你死了。”

俞昼接水泼了一把脸,水流声盖住他低沉的笑声。

沈惊从镜子里看着他的哥哥,冷峻挺拔的Alpha,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帅死了。

“哥哥,”沈惊心里痒痒的,“我们好像真的在偷情喔。”

俞昼说:“不算。”

沈惊反驳:“怎么不算?”

偷情必做清单之一,就是在桌子底下这样那样,然后在洗手间里这样那样。

俞昼面无表情:“沈惊,靠近一点。”

沈惊不敢,他嗫嚅着提醒俞昼道:“门都没关。”

俞昼道:“门外没人。”

从餐厅的方向看不见这边的洗手间。

沈惊吸了吸鼻子,脚趾头在拖鞋里动了动:“吴阿姨和赵管家万一来了怎么办。”

俞昼说:“看不到。”

沈惊很不自在:“怎么会,他们又不是瞎子。”

俞昼笑了笑:“关上门,就看不到了。”

没等沈惊反应过来,俞昼把洗手间的门“砰”一声关上。

·

紧接着,一只手臂揽住了沈惊的腰,沈惊被俞昼单手抱起,坐在了洗脸池上。

“哥哥?”沈惊仰起脸。

俞昼弯下腰,一只手搂着沈惊,另一只手把水龙头持续拧到最大,在水流声中吻住了沈惊。

水是热的,热气氤氲起来,朦朦胧胧地罩住了沈惊。

他十根手指扣着洗脸池边缘,指尖越收越紧。

“咚——咚——咚——”

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了,心跳声简直是震耳欲聋。

俞昼咬沈惊的唇珠:“沈惊,你病了,舌头很热。”

沈惊有点晕了:“哥哥,你干嘛要亲我。”

“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接触,怎么能叫偷情?”俞昼发出短促的低笑,胸膛微微震动。

沈惊跳下洗脸池,红着脸:“先偷这些吧,再偷要被发现了。”

俞昼褪下手腕上的手串,右手捏着沈惊的下巴:“张嘴。”

沈惊乖乖“啊”地张开嘴。

俞昼把手串递到他唇边,凝视着沈惊:“咬一下。”

咬一下?

什么癖好啊这是?

沈惊虽然不理解,但是照着做了,牙齿咬住了其中一颗黑色珠子。

他抬眸看着俞昼,就在他牙齿落下的一瞬间,俞昼黑沉的眼底掠过极强的侵略性。

沈惊在俞昼的注视下甚至有种错觉,好像他咬着的不是手串,而是别的什么。

“好了,”俞昼捏着沈惊尖削的下颌,“出去吧。”

沈惊吐出手串:“哥哥,有口水,被我咬脏了。”

俞昼说:“没事,哥哥洗一洗。”

他很少在沈惊面前自称“哥哥”,沈惊乍一听,腿都软了。

他推门出去,满面通红,脚步虚浮。

走回餐桌,乔潇潇关心道:“小惊,怎么了,小昼还好吗?”

沈惊深深垂着头:“哥哥一直在洗手......”

“没事的,没事的啊,”乔潇潇安慰他,“小昼有洁癖,你吃饭,吃你自己的,没事的。”

沈惊声若蚊蝇:“嗯。”

而他的哥哥,此刻在洗手间里,叼着被沈惊咬过的那颗珠子,把水温调到最低。

俞昼弯着腰,一遍遍地用清水泼脸。

翡翠蝴蝶在他眼前晃啊晃,他需要立即注射抑制剂,但不可以。

在俞守泽面前服药,就是输了。

俞昼咬得很用力,额角绷起青筋,竭力汲取弟弟留在珠串上的气味。

俞昼双手撑着池面,镜子里出现一张冷峻的脸,水流顺着鼻梁蜿蜒而下。

他齿间叼着黑色的手串,像是野兽叼住了猎物。

片刻后,他将手串重新戴回了左手腕上,眼底重新恢复了平静。

吃过药了。

作者有话说

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