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咬住......俞昼的手指?

手指又不能吃,手指怎么能咬呢?

空气里弥漫的醇厚酒气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沈惊的神经,他后颈隐隐发烫。

没有开灯,书房里黑黢黢的,朦胧的月光照着他面前的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充斥着力量和优雅并存的独特美感。

沈惊忽然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喉间隐隐觉得干涩,牙根也痒痒的。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狗,想咬东西,好想咬。

既然哥哥让他咬手指,说明手指就是可以咬的吧?

不对!手指不是食物,手指是绝不能咬的!

可是手串也不是食物,哥哥也让他咬了呀。

沈惊抬起眼帘,愣愣地看着俞昼:“哥哥?”

俞昼比黑夜更加深沉的双眸写满了蛊惑,他右手扣着沈惊的脚踝,左手放在弟弟嘴边,嗓音低沉:“咬。”

他的语调并没有半分强迫的意味,甚至可以算得上温柔,但就是让沈惊觉得,这是不容抵抗的命令。

沈惊不禁咽了口唾沫,他被烈酒泡得浑身都是软的,脑袋也晕了。

他缓慢地张开嘴,上半身微微前倾,牙齿咬住了哥哥的食指,齿尖轻轻磨着手指关节。

·

俞昼的呼吸忽然变重。

沈惊保持着咬手指的动作,微微垂着头,眼神循着俞昼的气息往上走。

明明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可空气里的酒味却越来越重。

俞昼的右手在沈惊的踝骨上摩挲,在沈惊的皮肤上掀起一阵暧昧的波澜。

战栗感爬遍了全身,沈惊有些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于是蹬了蹬腿,企图挣脱哥哥的桎梏:“补要抓窝的脚。”

嘴里咬着手指,说话含混不清,嘴唇晶莹而湿润。

俞昼笑了一下,逗弄小动物一般,先是松开沈惊的脚踝,却在沈惊的脚要缩回去的那一刻,又猛然扣住,虎口准确地卡在脚腕最细的那一处。

沈惊有种被锁住的错觉,他呼吸停滞了两秒,脑海中不知怎么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脱口而出:“哥哥,你要把我锁起来吗?”

俞昼仿佛被当头棒喝,眸光倏然黯淡下来。

他喉结上下攒动,扣着沈惊脚腕的手指松了些力道,却没有完全离开。

想要松开弟弟,但是舍不得。

想要真的把弟弟锁住,但也舍不得。

·

沈惊的意识变成了一叶小舟,在烈酒中起起伏伏,他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到了脚踝上。

“哥哥,你可以把我锁起来,”沈惊咬着手指,他说出的话已经不再受理智支配,只有信息素催化下的自然流露,“可是不能锁起来太久,因为我要出去玩。”

听到这句话,俞昼浑身僵硬,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

几秒后,Alpha信息素的浓度陡然拔高,沈惊大口大口地呼吸,艰难地汲取氧气。

俞昼喘息着,浑身肌肉紧绷。

沈惊后颈腺体的位置像是要烧起来了,他忍不住加重力道,狠狠咬住了俞昼的手指。

俞昼闷哼一声,扣着沈惊的脚腕,让沈惊的脚掌更加用力地抵在自己身上。

沈惊眼底泛起潮意,俞昼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需要很用力地抬起眼皮,才能看清俞昼。

——在这种他们都发病了的时候,俞昼也是高高在上的,凭什么?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跃出,沈惊眼神倔强,恶狠狠地命令道:“哥哥,你低头。”

他以为习惯了俯视他的俞昼不会听从他的指令,没想到俞昼喉间泄出一声轻笑,低沉的笑声擦过沈惊脆弱的耳膜,让沈惊浑身的细胞都随之震动。

接着,俞昼鹰隼般犀利而危险的目光紧紧锁住了沈惊,他缓慢地俯下身体,在沈惊面前垂下头。

这是个全然臣服的姿态。

沈惊亢奋得目光颤抖,他想要尖叫,却因为咬着俞昼的手指而发不出声音;他想要原地跳起来,一只脚却还被俞昼扣着脚踝。

他只能双手抱住俞昼的头,十根手指插进俞昼乌黑的头发。

沈惊坐在二楼的窗户上,身后是二楼的高度,很危险。

他身前是俞昼,更危险,不亚于一片深渊,但沈惊却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全部重量投向俞昼。

就算俞昼真的是深渊,他也要跳的,因为他有病。

·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昼的气息逐渐归于平静,强大的自控力使他将理智一点点收拢。

俞昼并没有真的失控,可沈惊却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闭着眼,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眼圈、颧骨和鼻头都泛着病态的红,鸦羽般的眼睫颤动,后颈尚未发育完全的腺体正在突突跳动。

俞昼揽着弟弟:“沈惊。”

听到俞昼的声音,沈惊睁开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俞昼问他:“还好吗?”

沈惊动了动嘴唇,嘴里空落落的,手指没有了。

他有点失落,像被抢走了磨牙棒的小狗:“哥哥,我咬的呢?”

俞昼忍不住笑:“咬上瘾了?”

沈惊怔了怔,稍稍回过神了,凶狠地在俞昼肩膀上咬了一口:“我咬死你!咬死!”

浑身没劲,咬人软绵绵的,骂人也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俞昼抱着他的腰:“下来。”

沈惊踢着腿反抗:“我不!”

俞昼:“非要坐在窗户上?”

沈惊斜着眼睛瞥俞昼,莫名委屈:“你要八抬大轿把我接到二楼。”

他也不喜欢成天爬窗户啊,偷个情还要冒着摔断腿的风险,那能怪谁?还不是怪俞昼不接他。

俞昼投降:“是哥哥错了。”

又来了,又自称“哥哥”了。

沈惊浑身一软,差点儿摔出窗户去。

·

俞昼开了一盏台灯,视野里亮了一些,不再是一片漆黑了。

沈惊拿起俞昼的手仔细端详:“哥哥,我刚才犯病了,你有没有被我咬坏啊?”

俞昼不露声色:“手指很细,咬不坏。”

换个部位也许可以被咬坏。

沈惊皱着眉头:“不应该啊,我上课听不懂了就咬笔,笔也很细,我都咬坏好几支了。”

俞昼:“......”

弟弟完全听不出他粗俗的暗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惊端详着发现了不对:“哥哥,你手指头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红?和脱皮了一样。”

那是因为消毒液搓的太厉害了。

俞昼淡淡道:“有吗?”

“有啊,”沈惊捧着俞昼的手,像捧着稀世珍宝,爱惜地说,“你被烫到了吗?”

“可能是吧,”俞昼轻描淡写,“刚才喝水,水杯有点烫。”

沈惊看着俞昼,眨眨眼:“哥哥,我给你呼一呼,呼一呼就不痛了。”

太乖了,像是一片羽毛在俞昼心里挠,俞昼说:“好,谢谢沈惊。”

沈惊立刻变脸,撇着嘴“切”了一声:“哥哥,你土死了,把你放到短剧里面,你绝对会被奶嗝Omega骗走的。”

俞昼脸颊微微抽搐,弟弟什么时候乖过,明明是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

下一秒,沈惊又弯着眼睛凑上来,笑眯眯地说:“哥哥,我不给你呼,我给你亲一下。”

他低着头,在俞昼十根手指的指尖落下一个又一个的亲吻。

亲完了十下,第十一个吻落在了俞昼手腕的疤痕上。

俞昼眼眸一缩:“沈惊,我的疤不好看。”

“不会啊,哥哥,”沈惊也翻出自己的左手腕,把他的伤疤和俞昼的放在一起,“我也有一个。”

语气得意洋洋的,好像手腕上有个疤痕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弟弟偶尔展现出柔软和赤诚的底色,像一颗子弹,正中俞昼的心脏。

·

沈惊晃着小腿:“哥哥,你晚上怎么信息素飙起来了,你还是被你爸爸刺激到了。”

俞昼也很头疼,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应该脱敏了,但理智还是轻易就脱轨。

“不过你也不用自责,”沈惊说,“是你爸爸太过分了,用你妈妈的遗物来刺激你。不过那个蝴蝶项链真的那么可怕吗?对你有那么大的影响啊?”

俞昼笑了笑:“那枚吊坠是他为我妈妈定做的。”

沈惊诚实地说:“那你爸还挺有眼光,那个蝴蝶太好看了。”

栩栩如生,仿佛振翅欲飞。

“沈惊,”俞昼嗓音平稳,毫无波澜地说,“吊坠孔在蝴蝶的翅膀上。”

沈惊惊愕地睁大双眼,回想那只蝴蝶的模样,蝴蝶的两只翅膀各有一个小孔,穿着挂绳。

再轻盈灵动的蝴蝶,也是飞不起来的。

沈惊想要安慰俞昼,但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说什么都觉得苍白。

他抿了抿嘴唇,抬起手臂,环抱住了俞昼僵硬的背脊。

俞昼深呼一口气,在这一刻终于服下了他的药,彻底平静下来。

“哥哥,”沈惊贴在俞昼耳边,轻声说,“以后不要用消毒水洗手了,我给你亲一亲。”

那么重的消毒液味道,他又不是傻子,一闻就闻出来了。

俞昼心口发烫:“知道了,谢谢沈惊。”

·

第二天是周六,沈惊终于正式搬到了二楼。

他来俞家的时候只有一个蛇皮袋,现在有了两个自己的行李箱,衣服大包小包都打包不完。

俞守泽和乔潇潇不在家,吴阿姨去干洗店取衣服,赵管家被俞昼吩咐去取一份文件。

别墅里只有俞昼和沈惊两个人,沈惊靠在沙发上吃大石榴,指使道:“哥哥,你把我的枕头也拿上去,不要把枕头压扁了,我喜欢睡鼓鼓的枕头,不喜欢睡扁扁的枕头。”

其实他只喜欢睡板砖。

俞昼已经搬了五趟,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沈惊,枕头就不用了,我给你换新的。”

“你干嘛呀,搬个东西这么多意见,”沈惊冷冷道,“哥哥,你不想搬就不要搬了,我叫知舟哥哥和司亭哥哥来帮我搬,我还要把知舟哥哥的奸夫也叫来,他染个头像混混,混混有力气。”

俞昼捏了捏鼻梁。

沈惊继续阴阳怪气:“齐明旭也可以帮我搬,我们班的同学都能帮我搬,就你不能。”

屋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沈惊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把大石榴塞到俞昼手里,拎起杂物间的一床棉被,吭哧吭哧往二楼拖。

俞守泽和乔潇潇进门,看见这一幕,乔潇潇说:“小惊,你怎么自己搬行李?”

沈惊抹了抹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俞叔叔,潇潇姨姨,我可以的。”

俞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