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顾宴白到底没得到他心心念念的名分。
黎殊说她累了,明早要上班,所以要早早睡觉。
边说着,她还匆匆关上了灯。
透过房门缝隙,顾宴白看着她房间的灯光从亮起到熄灭,窗帘似乎也被她拉上了。
种种反应,都像是不知所措,故意躲着他一般。
顾宴白站在门外,忽然有些想笑。
窗外枝叶沙沙作响,一道浮光掠影划过他漆黑的眼眸。
他脊背脱力的靠在门上,细碎的发丝微垂,胸腔透出轻松的气息,肩膀微微颤抖着。
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点也没变,还是从前那副逃避性人格。
不过,幸好她不讨厌自己。
幸好她还愿意接受他。
第二天一大早,顾宴白天还没亮就起来做饭了。
黎殊醒来时,看到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饭菜,她一时间有些懵。
“这都是你做的?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这么丰盛的一桌子菜,堪比当年他们在顾家那会的伙食了。
他既然会做饭,为什么当时还要每天吃泡面和素食产品。
骗得黎殊狠狠心疼了一波,还专门给他做了顿饭。
顾宴白慢条斯理的解掉围裙扔到一旁。
“尝尝怎么样?”
热粥已经放到了位置上,连筷子都贴心的摆好了。
黎殊不用猜都知道,顾宴白肯定是起了个大早,连粥的温度都掌握的刚刚好。
“很不错哎!”
黎殊轻轻抿了一口,眼底透出几分惊喜。
“你从哪里学来的?”
顾宴白顺手从旁边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略带嫌弃的擦了擦她的嘴角。
“弄得脸上都是,脏死了。”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做的这么丰盛?”
顾宴白坐到她对面,托腮看着她,漆黑的眸弯了弯。
“庆祝你第一次亲我,行吗?”
她好不容易快要把昨晚那件事忘记了,顾宴白这厮又非要逼得她想起来。
黎殊又羞又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要走。
“我不吃了,我上班去了。”
“别别别。”顾宴白慌忙拉住她的手腕,“我不说话了,你吃吧。”
之前听她舍友说过,黎殊平时要兼职太忙,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还差点得了胆结石住院。
医生说她肝脏不好,也是和经常熬夜不吃早餐有关。
从前她还在顾家的时候,佣人每天都会提前准备好黎殊和顾宴白爱吃的早餐,即使她起晚了时间来不及,顾宴白也会记得给她带上。
这才独自生活了几年,她就把身体搞出了问题。
顾宴白又着急又心疼,所以特地拜访著名大师学了做菜。
他学了很久,还特地让汪晶晶和白闻珺都尝过,味道当然不会差。
接下来的几天,黎殊要带部分学生参加比赛,偶尔放学后也会留到学校加班。
她肉眼可见的忙碌了起来。
顾宴白也得空去处理顾家的事,平时基本都是进行视频会议,直到临近发布会的前两天,他才不得不回趟西城。
回西城的前一天晚上,顾宴白刚回到家。
不等他摸到开关,黑暗中一道耀眼的灯光忽然亮起,彩带“砰”的一声从半空落下。
黎殊捧着一个小蛋糕,缓缓走到他面前。
“顾宴白,生日快乐!”
黑暗中,烛光摇曳,衬得她那张漂亮的小脸愈加白皙明媚。
她的瞳孔里有烛光,有蛋糕,还有顾宴白。
生日?
是他的生日?
自从黎殊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
这个日期早就成为了忙碌生活中泛泛平常的一天。
不仅仅是旁人,连他自己都忘了,只有黎殊还记得。
顾宴白有些怔愣的站在原地,眼底有些微微发烫。
“你怎么还记得这些?”
黎殊倒是不以为意:“你以前哪次的生日不是我给你过的,我都记了八年了,怎么可能会忘。”
说罢,她打开灯捧起蛋糕放到桌子上,将最中间的那颗蜡烛插上。
“你不喜欢吃奶油,所以我专门让他们把奶油放得很少,应该不会很甜。”
“我刚刚特地站在窗口看,等你上了单元楼才插的蜡烛,现在吹还来得及。”
黎殊边说着,还边转过身去看。
“许个愿吧。”
顾宴白依旧站在原地没动,他微微垂着头,碎发半遮住那双漆黑的眸。
客厅只开了个小灯,顾宴白站在背光处,光线晦暗不明,黎殊看不清他的情绪。
“顾宴白?”
黎殊愣了愣,试探性的走上前问道。
“你怎么了?”
不等她靠近,顾宴白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将人拽进怀里。
熟悉的木质香萦绕在身侧,他的右手狠狠锢住她纤细的腰肢,眼底的情绪波涛汹涌。
黎殊隐约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
脊背猛地贴到了衣柜上,花瓶也随之晃荡了几下,最终啪嗒一声滚落到地毯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黎殊内心猛地颤了一下,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腰肢在被反复按压摩挲。
走廊灯光昏昏沉沉,两道影子却紧紧纠缠在一起。
漆黑的影子压下,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顾宴白托起她的脊背,热气镀进她的耳朵。
“骗子。”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此刻听着像是调.情似的。
“你以前明明说过,每年生日都会陪我一起过。”
像是报复般,他轻轻咬了咬她的耳骨,泛白的指尖几乎陷入她的腰窝。
酥酥麻麻的,黎殊瞬间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双目微微涣散。
黎殊掀眸看向顾宴白,她还是第一次以这么暧昧的视角看他。
浓密的长睫下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皮肤白皙到近乎病态,青色血管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下是唇角天生上扬的嘴巴。
他的五官实在是挑不出丝毫缺点,眉眼轮廓都周正的经得起任何推敲,无论什么时候都属于极为养眼的存在。
以前住在顾家朝夕相处的时候,即使偶尔会听别人提起顾宴白帅的惨绝人寰,黎殊却并没有放到心上。
反而是来南城后,明明他的模样没怎么变过,黎殊却总会被这张脸迷到神魂颠倒的。
鬼使神差的,黎殊忽然觉得嘴唇极为干涩,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嘴巴。
本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顾宴白却猛地禁锢住她的腰肢。
漆黑的眸在她脸颊上描摹,他强行撬开她的唇瓣,无师自通般长驱直入,吻的她七荤八素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气氛瞬间变得炙热,两人抱在玄关吻的热烈又疯狂。
黎殊几乎红透了,纤细的小手落在他的胸口间。
她鬼迷心窍的解开了他一颗衬衫纽扣。
领口纽扣松散着,隐约间,她看到了他锁骨上的纹身。
是山茶花,黎殊房间里那株的山茶花。
盛开的饱满又热烈,像是蓄势待发的蝶。
山茶花花瓣上用英文勾勒着她的名字,字体很纤细,还是经过艺术字处理过的,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黎殊内心猛地颤了一下,眼皮微微发烫。
顾宴白一把攥住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指尖,黎殊挣扎不得,极低的声音靠在顾宴白耳边道。
“没有那个。”
顾宴白显然顿了一下,漆黑的眸盯了她几秒,忽然笑了。
他慢悠悠的从玄关挂着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盒小方块形的东西。
黎殊:“……”
谁家正常人会把避孕套挂门上……
地毯上还有花瓶掉落的玻璃碎片,他拦腰抱起黎殊,边吻边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卧室没开灯,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衣物乱七八糟散落了满地。
树影摇曳,月光透过薄纱洒了满地,微风吹拂窗帘,掀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窗外枝叶沙沙作响,床头那株山茶花簌簌颤抖着。
黎殊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皮掀开,正好对上顾宴白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困意瞬间消散,黎殊整个人都石化了,唇角不受控的抽了抽。
我靠!
她昨晚……
黎殊重新闭上眼睛平稳了一下呼吸。
淡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趁着顾宴白还没醒悄悄走掉就好了……
想是这么想,黎殊也打算这么做了。
她蹑手蹑脚的转过身,右腿刚刚溜下床,身后一道低哑又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么早就去上班?”
很好听的声音,现在却显得格外瘆人。
黎殊整个人僵在原地,她轻轻攥了攥指尖,皮笑肉不笑道。
“今天早上要去开会。”
顾宴白眯了一下眼睛,语气慢悠悠的。
“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黎殊:“……”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颇为严肃。
“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看她这副认真的模样,顾宴白忽然也有些紧张。
要说心里有鬼,他才是最严重的那个,他早就成为了顾家的掌权人这件事,他到现在还瞒着黎殊没敢告诉她呢。
黎殊抿了抿唇,眼皮微垂,声音很低。
“这件事情很重要,我知道很多男人可能都不愿意接受,但是在我们正式确定关系之前,我还是想告诉你。”
顾宴白绕到她面前蹲下,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看着她。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黎殊摇摇头又点点头。
顾宴白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确实是跟身体有关。”
黎殊指尖有些紧张的攥紧被子,不敢抬头看他。
“我有个远方表姑,前两年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医生说这个可能有遗传,所以我们祖上可能有精神病史,我也可能会被影响。”
顾宴白:“……”
他还真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这姑娘的脑回路每次都能扯到十万八千里以外。
顾宴白眉骨微挑:“那我以前还是个坐轮椅的残废呢。”
黎殊蹙了蹙眉:“别说的这么难听。”
“所以即使你遗传上了也没关系。”
顾宴白慢条斯理的笑了一下。
“我是残废,你是精神病,咱俩年龄大了还能领低保。”
黎殊也被他逗笑了,无语的睨了他一眼。
“那我要是没遗传上我就是正常人,我就看不上你了。”
顾宴白不可置信道:“这么帅都看不上?”
黎殊顺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顾宴白接过枕头,又重新半蹲在她面前,试探性的开口道。
“我明天可能要回西城一趟,有些事情要提前告诉你。”
黎殊眨眨眼睛看着他:“怎么了?”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顾宴白忽然心虚了。
“算了,没事,我回来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