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继续浇花

毫不意外,秦烬立刻被劈头盖脸地浇了一身水。

我扔下水管,哈哈大笑。

秦烬头发上和脸上都沾上了水珠,前胸的衣服浸湿一块,白色的衣服就是这样,湿透之后贴在他起伏的皮肤上,隐隐能窥探到里边完美漂亮的肌肉曲线,水珠子沿着沟壑滚落,仿佛在一寸寸描摹其所到之处匀称结实的身材。

这件衣服本来对他来说就有点紧,这下黏在他宽阔的上半身上,更是不忍看了。

话虽这么说,但……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此时略有些狼狈的样子,目光像被什么隐形的胶水黏住了一样,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对不起,虽然我的确是故意……但眼前的场面,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冒犯他让我高兴,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大概是看他出糗真的很好玩,我永远能为此乐在其中。

况且,眼前这副奇景,也实在是叫人赏心悦目。

我或许真的是个视觉动物,看着他湿透了衣服,着实令我产生了强烈的兴致。

秦烬被我玩了一手恶作剧,看起来倒并没有立刻生气。

他注视着我,没有沉下脸色,反倒微微笑了一下,问我:“陆伊橙,你知道你这是欠什么么?”

“嗯?”我尚且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得意忘形的表情,疑惑地睁大眼。

秦烬身上还滴着水,他却看也不看,也不顾打理,反而上前,身体笼罩住我,大手捏住我的下巴。

从我的角度,视线能一一描摹他俊朗深邃的五官,睫毛下的阴影,若寒星如深谷的漆黑眼睛,以及其中熊熊燃烧着的旺盛火焰。

他眯起深色的眼,在我耳朵边上轻轻吐出三个字:“……欠收拾。”

下一秒,我只感到天昏地转,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把把我按在了那刚刚修理平整的草地上。

还挺软和的。我心想,这草地我都从来没这么躺上去过,竟然体感还不错,毕竟我平时干嘛要没事找事在自己家花园里打滚呐,神经病吗?

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头顶晴空朗朗,我顿时感觉自己嘴里都是一股青青的草味儿,心里也是。

都这样了,我还能不晓得他要干嘛吗。

此时此刻,我心中唯独剩下一个念头。

说好的浇花呢,怎么就变成搞我了?

我趴在他的胸口抓了他两下,虽然幕天席地也是种不一样的体验,说实话我还挺兴奋觉得挺刺激的,但态度上必须表示抗拒,正确立场不能动摇。

尽管我知道我家附近绝对没有外人,但露天场合总是会产生一种奇异的,担心被发现被偷窥的紧张感。

我推拒地并不坚定,秦烬却好似误会了我的肢体语言。

他把我托起来翻了个身,于是我们换了个姿势,变成了我在上,他在下。

他背后垫着草地,而我垫着他。

似乎的确这样好一点,毕竟这草地虽然软,但蹭久了还是挺糙的……

我心道,他这回还挺识相的,服务态度可圈可点,表扬。

于是我愈发不坚定了,鼓励般地俯下身轻轻地啄了他一口,离开时顺便十分不要脸地舔了舔他紧抿的唇缝。

我感觉自己像磕了药一样,心跳如鼓槌一样砰砰地打在胸口。

明明不过是一个随便的吻罢了,说调戏都可能更妥帖一些……

如同小心的试探,我又凑过去,故伎重演。

秦烬被我压着,没动,想动也得费一番功夫,干脆就躺平了任我折腾。

我们俩两块煎饼一样几乎完全贴在一起,我确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存在感异常显著。

秦烬看着我,底下正顶着我,面上却什么都瞧不出来,依旧是一片毫无波澜、风平浪静的表情,如果不是那触感明显,我倒还真以为他如表面一样,真的没有反应呢。

在草地里玩儿了不知多久,天都快黑了,最后我像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好在今天下午太阳够大,我们一个被我泼湿了衣服,另一个也湿的差不多,倒也不太冷,应该不至于着凉。

秦烬把我抱回屋子的时候,我默默吐槽自己,好好一个周末……正经事什么都没干,净用来鬼混了,我可真是越活越过去,越来越堕落了。

回家第一件事,先洗了个澡,把身上的泥和草都冲掉,然后我们轮流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我累死了,踹了秦烬一脚叫他去热汤,我瘫在床上,眼睛一闭,差点直接昏过去。

我迷迷糊糊地心想,难道真是我年纪上来了吗,快三十的人了的确不能跟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比?我记得我上大学那会儿被秦烬翻来覆去乱七八糟地折腾一宿,第二天还能跟往常一样回学校赶论文上课连轴转,什么事没有。

现在是真不行了,唉,我相当心酸地想,社畜熬夜加班多了真的影响这方面的能力。

倒是秦烬,他那恐怖的体力怎么倒还没有退步啊?这不科学。

秦烬把晚饭准备好又上来叫我时随口说了句:“地下室漏水了。”

我怔了一下,脑子昏昏沉沉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我问:“你说什么?”

“地下室漏水了。”他又用那种毫无起伏的口吻重复了一遍。

“?”

这两天又没下过雨,漏的哪门子水啊?

我急急忙忙跑到地下室一看,人傻了。

整个房间内简直可以用水漫金山来形容,墙体浸湿,水渍自上而下在墙上印出斑驳的痕迹,滴滴答答的,漏水的来源应该是地下室顶上那扇窗户,这扇窗连通着外面后院的花园。

花园那儿,好好的,怎么会漏水啊?

哦不对,等等,我今天白天的确跟秦烬在外面“玩水”来着,大概是后来我们都太忙了导致水阀也忘了关……

“。”

好吧。

由于一时被美色迷昏了头脑而贪图享乐,此刻摆在我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难题——

现在的情况,地下室肯定是没法住人了。

那我该把秦烬放哪儿?

家里倒不是没有备着客房,我便说:“那这样,我再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你先住楼下,地下室的问题我明天再……”

秦烬打断了我,用低沉的嗓音道:“不必这么麻烦。”

我愣了一下,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低垂着目,浓密修长的睫毛下眼睛灼灼地看着我,那一瞬间表情竟显得无比煽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也许只有我一个人因为他短短一句话便又开始心跳加速。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数不清。

数不清我为他心动的次数,数不清我为他妥协的次数,从始至终,我都是一败涂地的那一个。

算了,我都懒得挣扎了。

很小的时候,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一对夫妻必须睡在一张床上,大部分人眼里,若是他们分了房,那必定是吵了很严重的架,或者感情不再,即将要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我小学起我爸妈就不睡一起了,因为他们只要呆在离对方三米以内的地方就必然会吵得不可开交,跟点着了什么火药一样,永动机似的炸个没完。

为了大家都有个安稳觉睡,为了不被邻居投诉,一人一屋似乎已经是最好的妥协办法。

而我自己也拥有一个小房间。

据我妈讲,我自出生起就不是个黏人的小孩,都说三岁看到老,她表示她在我三岁以前就发现我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特懂事的宝,别的小婴儿只要妈妈一不抱着就要哇哇乱叫,而我被她丢在一边却从来不哭不闹,连屁屁被打针的时候都不会掉眼泪。

而另一方面,我也的确不是个喜欢和他人保持太近距离的怪胎,或许是天生性格如此,大部分时间总是独来独往叫我觉得更为自在,这在我幼儿园时期就提出要一个人睡觉这件事上也初露端倪。

再长大一些,直到我大学时期看上秦烬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爱无能的家伙。

那时我甚至认为,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那个命中唯一的伴侣,我此生都不会拥有坠入爱河的机会。

或者“命中注定”这个概念本身都是悖论,是人类编出来满足其对“忠诚无二”的另一个假想对象的终极幻觉。

为什么呢?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完全无法接受有人晚上同我睡在一张床上。

我光是想想那场面都觉得浑身难受。

你等我洗澡,我等你洗澡,最后一起躺进被窝里,抢一床被子……如果对方打呼噜说梦话怎么办?他睡着了我还没睡着怎么办?我把他吵醒怎么办?他把我吵醒怎么办?如果我今天困了想早睡,对方却开着灯在玩手机,我可能暴躁愤怒到把人直接踹下床,赶出家门。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和别人在一起?

直到后来,我才晓得,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所有一切我自以为是的麻烦都变成了产生多巴胺的催化剂,我心甘情愿地忍受一切以前从来不习惯的繁冗琐事,心甘情愿地接受外来者侵入自己的生活,也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哪怕只是跟他呆在一起,就能感到无比快乐。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就好像那是你的身体用无形的语言在告诉你——

想要接近他、想要触碰他、想要抱住他。

爱是一种生理反应。

现如今,我来回踌躇了半天,盯着秦烬,心里却自我安慰道:

长期一个人睡一张床习惯了,偶尔也可以试试身旁有另一具温暖的身躯陪着吧。

……这么想的我其实早已在动摇了。

我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拿这样随意退让的自己毫无办法,我脸上紧绷着表情,说:

“如果你要跟我睡一起,可以。”

“但事先提醒。”我着重强调道,“我今晚不想你给我提供任何服务,你也不要来招惹我。”

废话,我腿还酸着呢。

未免又擦枪走火,毕竟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还是先声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