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的报告。”

“谢谢总裁。”

他伸手接过, 习惯性地站在我的身侧。

明明是很寻常的举动,我却忍不住把注意力分到他的身上去。

明明他和往常一样,极安静, 只有在我需要的时候才出现, 其他的时间, 安静地像不存在。

我不得不佩服蛊的效用强劲。

我非常厌恶被束缚和胁迫,可现在,哪怕我知道我对助理的感情、与身体上的悸动, 都是因为蛊而产生的,但我对此竟然没有产生太强烈的反感, 甚至会产生“世上有这么多种蛊, 偏偏我们中的是红线蛊, 这说明我们命定有缘”这类的荒诞念头。

怪不得控心蛊是禁蛊。

不过好在,蛊无法直接操控行为。

身边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助理已经翻完了体检报告。

“看完了?”

“是的。”

“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还好, 没什么不适。”

助理的笑容一如既往,好像无论是情蛊还是红线蛊,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

在体检报告中, 他的爱情激素水平也明显低于我。

或许与他的秘密们有关。

“总裁,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下周一可以回公司了。”

“嗯。”

我低头打开特殊部门那边传来的报告。

圣女已经醒了,圣子见状, 也交代了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

那天我说的没错,圣子确实是蛊, 以活人炼的蛊。

圣子与圣女是一对双生子, 寨子里都觉得他们之间情感淡漠,关系疏远, 很少见面,但其实他们兄妹的关系极佳。

自出生起,他们之间就有特殊的感应,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远隔万里也能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

他们一个是圣子,一个是圣女,肩膀上担着重担,自小就埋头于学习种种知识,因此见面机会极少。

直到某年,圣子上山采药,却遇上了银环蛇,被咬了一口。

银环蛇剧毒无比,若非圣子常年与毒物为伍,早就一命呜呼。

可人终归是人,血肉之躯如何抗住剧毒,他强撑搅碎了草药敷在伤口,又抓住蛇七寸下了山。

圣女那日心头抽痛,意识到哥哥有危险,跑到了山下,正巧与圣子撞上。

毒入肺腑,圣子就要死了。

无论是常年与毒物为伍,被养出的抗毒性,还是涂抹在伤口出的草药,都只是能将他的死期拖延地更久一些。

他见到妹妹,这一口撑着他的气就要散了。

圣女不允许哥哥死在自己面前,索性将圣子带回了自己的炼蛊林,死马当活马医,以人炼蛊,对外只说,哥哥生了一场大病,需要休息。

她是近百年来,天赋最高的蛊师,无论多难炼制的蛊,在她手下,都不过尔尔。

唯有这次,开坛时,她紧张地握不住盖子。

好在,她成功了。

圣子吞噬了许多毒物,多数是蛇,各种各样的毒蛇,连同那条银环蛇一起。

他变成了一只蛊。

硕大的瓷坛盖揭开,阳光自上而下射|进坛口,坐在坛中的圣子,抬起头,睁开了一双近乎于金色的眼睛。

这是圣子的第二条生命。

身为蛊的圣子,行动与从前大致无异,唯有身体上的一些小细节发生了改变。

他吞噬了最多的毒蛇与蛇蛊,所以无可避免地继承了属于蛇的一些特征。

比如细长的瞳孔与冰冷的体温。

同时,他长出了类似于蛇类的毒囊,自身便可分泌毒素。

毒性极强,只需几毫克,就可以导致数人死亡。

变成蛊的他,似乎变强大了很多,但圣子与圣女并不因此而开心。

蛊的体质给他带来了许多不便,其中最要命的一点是,圣子畏寒。

尤其到了冬天,他会整日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乍得到一个寒冷的环境,他会假死。

自此之后,圣子冬天便很少出门了。

圣女也开始研究让他恢复成人的办法。

可活人炼蛊本就是史无前例,要想再把人变为蛊,谈何容易。

这一研究就研究了许多年,直到圣子外出上学,圣女身体被外来者入侵,走出了苗寨。

……现在也走进了警局。

毕竟,圣女的做法,已经涉及到私下进行人体实验了。

不过她的情况特殊,不会在里面待太久,估计等她把法律背熟,应该就能出来了。

被关进去的那天,我去看了她。

真正的圣女与冒牌货还是有些差别的,虽然她们一样面容清冷,不苟言笑。

但真正的圣女身上,没有冒牌货那种奇怪的刻意感。

她看到我,行了一个寨子里面见最尊贵客人的见面礼。

“谢谢您,帮了我和我哥哥。”

“我会竭尽所能帮您解蛊的。”

我隔着玻璃看着她,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你出来,我想聘用你和苗寨里适龄的女子,进我公司工作。”

她有些诧异。

面对她的疑惑,我为她解释了我的想法。

末了,我迎着她漆黑的眼睛,道,“不着急,你慢慢考虑,我随时有时间。”

她缓缓地眨了下眼睛,突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好。”

看望时间将到时,她突然道,“我知道为什么哥哥喜欢上您了,他之前除了草药,谁都不喜欢,我一度以为他会娶药房为妻。”

“他只是需要攻略我。”

“不。”她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微微歪头,直到这时候,她才露出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女的娇俏。

“您忘了,我们是双生子,他情绪如何,瞒不过我的。”

……

周一。

我到公司时,助理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帖了。

需要看的文件是分门别类放好的,咖啡是温度适宜的,办公室是已经通过风的。

这种久违的细微惬意,让我坚定了及时解蛊的决心。

我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把一个万能助理囚在身边,当我的情人。

总不能让助理一边当情人一边当助理。

这么做不管我私下给他多少钱,都像是我想要克扣助理工资,拐一个免费助理。

听起来太不体面了。

我拿起文件,强行压下躁动的情绪,开始一天的工作。

然而,我高估了我的定力。

在工作的时候还好,一旦我想稍微休息下,喝杯咖啡,助理就会强硬的挤进我的脑子里,于是站在我斜后方的助理,存在感就变得格外强烈。

办公室很安静,我几乎能听见助理极细微的呼吸声,心脏像在应和,和着他呼吸的拍子一起跳动。

或许是因为他鼻子灵敏,闻不了太刺激的味道,所以助理身上从来没有别的味道,不论是香水味还是洗衣液,他就像是一杯清水。

我应该只能闻到咖啡的香气,可偏偏,我如此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真要命。

我的余光看到他的影子,就站在我不远处之后。

他明知道我中了红线蛊,却像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似的,对我丝毫不设防,让我觉得,就算是我扯过他的领带,强迫他与我接吻,他也只是会在吻后,微微喘息着,微笑问我,“怎么了,总裁?”

我忍不住按了按额角。

“怎么了,总裁?”

想象中的声音与现实重叠,我身子一僵,有种被抓包了的窘迫感。

转身看他,他对我道,“您是头疼了吗?”

我看着他说话,却一心二用地看向他浅色的唇瓣,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难堪地闭了闭眼。

“不,没什么。”

我怎么能意|淫自己最得力的下属,幻想与他接吻。

看来得把他调离一段时间了。

电脑屏幕的反光中,隐约反射出他面庞轮廓。

他的反应,与平时别无二致,就像是红线蛊失效了似的。

心中忽有不平。

怎么这种糟糕透顶的情绪,只有我自己承担。

我捏捏额角,将这种莫名出现的念头甩出去。

“总裁,您真的没事吗”

声音突然迫近,我被惊了一惊,下意识后撤。

这才发现,我的反应其实有些过激,助理与我保持着得体的距离,并未过近。

“没事。”

我咬咬牙,想着把他暂且调到什么位置去更合适。

理智拼命压制着即将分离带来的不舍和思念。

情况好像越发糟糕,他靠的离我近了些,我便有种离他更近的冲动。

圣女说,中了红线蛊的两人,会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忍不住与对方亲近,肌肤相贴,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强烈。

今天,已经是我中蛊的第五天。

我盯着他露在领子外的一截白皙的脖颈,他的胸锁乳突肌很漂亮。

过于漂亮的事物,容易让人产生占有和摧毁的欲|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从下午开始,你去……”

“嗯……总裁,原来您不是头疼。”

助理有些讶异地看向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我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不只是我。

我斗志昂扬的十八厘米,正试图用冲破高定西装裤的方式,像助理展示它的强度和硬度,吸引助理进行开箱盲盒测评。

……哦,不对,不是盲盒。

助理已经测评过了。

该死。

我看着助理,助理看着我。

他眨了下眼睛,了然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他抽出了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