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在小鹿总与朋友签约之后, 看见许夏茵的电话,便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医院。

医生在完成手术之后,也跟着急匆匆地跑去了医院。

两个男人一个机器人相遇在病房里, 幸而我考虑到这一点, 安排的是vip单人病房, 没人围观这一幕。

朋友与小鹿总签约,是真人过去的,我怕他又犯迷糊, 也跟着到了医院。

看着三个人争先恐后地向许夏茵表达歉意,表达爱意, 顺便拉踩其他情敌的一幕, 我真担心朋友演的太好, 把自己给栽进去。

这么想着,朋友若有所感,在背后比了个大拇指, 示意自己没事。

我捏捏眉心,站在走廊里,听着病房里的声音。

另一道脚步声就是在这时进入我耳朵的。

我闻声看过去, 看见了一个光头,在廊灯的照射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我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眼。

大侄儿?

他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他也?

我注视大侄儿的时候,大侄儿也在注视着我。

他看见我, 条件反射就是一抖。

我真怕他给我爆出一句,“她和她们不一样”。

还好, 大侄儿只是摸着自己的光头, 低声问我,“小叔, 您怎么在这里?”

我向病房里看了眼,无人注意到大侄儿的到来,便把人往远处拉了拉,顺手打开智脑,给朋友弹了个无声视频过去,那边秒接。

我看了眼自觉调整镜头的屏幕,抬头问大侄儿,“你为什么来这边?看望许夏茵?”

大侄儿一愣,“小叔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这一层只住了许夏茵一个人。

况且,但凡看见大侄儿,只需要把感情问题往最坏的方向考虑就好了。

我没有回答,继续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大侄儿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给庙里捐了不少钱,大概是这几个月捐款最多的缘主了,而且对佛经也颇有兴趣,经常会过来听方丈念经,一来二去就和寺庙里的人都混了个眼熟,她偶尔会与我讨论几句佛经,向我要了联系方式,说以后有不懂的问我。”

“刚才我在做早课,屏蔽了外界联系,等做完早课才发现她给我打了电话,我才得知,她出了车祸,刚才想向我求助。”

“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一下。”

大侄儿转着佛珠,问,“小叔,该不会这次又有问题吧?”

“嗯。”

我指了指房门,“小鹿总,你风叔、易叔,都是她的男朋友。”

迎着大侄儿五颜六色的表情,我道,“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要成为第四个。”

……

大侄儿在我的陪伴下,硬着头皮走进了病房。

看见大侄儿,三个男人神色各异。

一开始朋友还笑着端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打招呼,在得知大侄儿是特意来探望许夏茵后,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在三个男人的注视下,大侄儿与许夏茵完成了一次彬彬有礼的会面。

出了病房,我问大侄儿,“如果这次你不知道许夏茵和她男友们的事,你会怎么做?”

大侄儿苦恼地敲了敲额头,“我会给她诵经,给她安神香。”

“如果她深夜打电话给你,说她总是想起车祸时的情况呢。”

大侄儿拨动着佛珠,“那肯定是安慰她,给她诵经,直到她入睡。”

“如果她接连几晚都这样子?”

大侄儿拨动佛珠的动作变慢,“她……她这样子,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如果我当时及时赶到的话,她情况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严重。所以我肯定会耐心为她诵经,直到她入睡。”

“之后她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给寺里捐款,请你吃素斋,送你孤本佛经?”

“我、我……”

侄儿的佛珠彻底拨不动了。

我道,“回去闭关吧,闭上几个月,出来就没事了。”

大侄儿闻言,神情恍惚地走了。

……

之后我让人去调查了车祸。

剐蹭了许夏茵的司机,那天喝了酒。

似乎是一场意外。

我却总觉得不对劲,便让他们继续查下去。

在调查期间,他们四个人还吵了一架。

主要是医生在崩溃,许夏茵依旧是原本那对一切都好似漠不关心的样子。

原因很小、很简单。

中秋节这天,许夏茵做了九个月饼,一人分了三个。

给到医生的那三个月饼,酥皮的那一只碎了。

因为医生是最晚收到月饼的人,所以在路上,酥皮月饼受的颠簸最厉害。

于是理所当然地,医生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开始为在许夏茵心中的分量争吵。

其实只是一件小事,给医生送的最晚也情有可原,许夏茵只是按照理她最近的顺序,排序送的月饼,并未将对所有人的爱意分出个高下。

但是医生也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

不如说,医生对此积怨已久,只是借着这件事爆发出来。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节,所以即便医生把委屈咬碎咽下,也总有一天会被撑破肚皮。

这场交锋毫无意外是医生败落。

医生垂着头给我打电话。

“总裁,我受影响了,来接一下我。”

没错,这次没控制住情绪与许夏茵对峙的,是医生本人。

他心中的火气其实一直都没有消散,只是隔着屏幕看许夏茵,那种剥离感将他的痛苦也一并剥离了。

这次许夏茵给他送月饼,却直接找到了他的医馆。

往日都是他们去找许夏茵,鲜有许夏茵主动找他们的情况,医生没把机器人带在身边,只好硬着头皮亲身上阵,结果就中了招。

猛烈地情绪反扑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懊恼与自我厌恶。

他既厌恶没有控制住情绪的自己,又厌恶不断欺骗他的许夏茵,他懊恼与许夏茵争吵,也懊恼于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满盘崩溃。

许夏茵就像是毒|品,明明知道靠近她只会痛苦,却还是因为虚假的欢愉而为她献出一切,因为戒断反应痛苦到令人难以承受。

好在他理智尚存,及时给我打了电话。

飞车速度很快。

我怕稍微慢些,医生就控制不住自己,要毫无尊严地去找许夏茵了。

到医馆门口时,医生正靠在门旁,低着头。

我下车,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来了。”

医生抬起头,眼睛通红,不断流泪。

他看见我,松了口气。

“你可算来了。”

我见他哭得可怜,向车内伸手,“纸。”

司机将纸递给我,我又递给他,他却摆了摆手,“我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眼泪。

说话的时候,他依旧在流泪。

泪水就像是两条小溪似的,从他双眼流淌下来,淌到他的下巴,又滴落在地上,怎么擦也擦不完。

我将纸拍在他手上,“不够再说。”

他摆摆手,“不是,我不是难过,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流泪,停不下来。”

说话间,他按在眼角的卫生纸已经湿透了。

我诧异,“新异能?”

他摇头,“不是,很奇怪,难道是过敏。”

他手里的卫生纸湿透了,又从小包抽纸里抽了一张出来。

纸张挥动间,弥漫开来一股淡淡的甜香。

桃子牛奶的味道。

正方形的手帕纸上,印着粉色桃子的图案,小巧的外包装上,也印着一只水嫩多汁的水蜜桃。

好熟悉的味道。

朋友受赠的伞上,也有这股味道,一模一样。

我问,“这纸哪来的?”

思索间医生已经用完了桃子卫生纸,开始用我给他的。

他一边按着通红的眼角,一边道,“一个好心的女孩见我一直流泪给我的。”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诧异,“我确实对许夏茵有怒气、想起当初的事情也觉得难过,但都过了这么久了,也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至于哭成这样子。”

“啊,不流泪了。”

他把卫生纸从面上拿下来,眼角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哭的,还是因为被纸巾反复揉搓。

他自己都有些迷茫了,“难道我对她余情未了?还是她趁我不注意,对我用了异能?”

“先去医院查一下过敏原。”

我扫了一眼被他握在手中尚未丢弃的手帕纸包装袋。

……

我们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兄弟聚会。

没错,这场兄弟聚会他们还是带着女友照常举办了。

与想象中稍有不同的是,他们的女友是同一个人。

他们的女友,还带了自己其他的男友。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兄弟聚会。

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因为三个男人很快就正常进入了雄竞的角色。

这也是他们日常相处的方式。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们还没忘了我,在三人争相讨好许夏茵的同时,倒也没忽略了我的感受。

小鹿总问,“听闻总裁已经有了爱人,只是还未曾对圈里公布,不知道下次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见一面。”

自从给了助理智脑最新款,我对助理的存在从未隐瞒过,直言,“你们见过面,他是我的助理。”

小鹿总愣了愣,表情如常。

“原来是这位。”

虽然他掩盖的很好,但我依旧能从他眼中看出“这是谁”、“长什么样子来着”、“我记性有这么差吗”等复杂情绪,大概各占百分之三十三点三三三。

现场的气氛算不上热烈,不过也算不上尴尬。

酒上来之后,气氛就越发缓和了。

考虑到只是个兄弟局,所以酒精度数很低,对于我们而言,大概相当于带点酒味的果汁。

原本不该出问题的。

直到医生撑着额头摇晃两下,趴在了桌面上。

医生的酒量很差,但不至于差成这样。

朋友和小鹿总的眼神也迷离了,看起来下一秒就要醉倒。

我并没有醉酒的感觉,只是觉得热。

像是冬日喝了一碗热汤,热气上头,于是整个人都有点飘。

这种感觉来的猛烈,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三个男人先后趴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知,而唯一的女性许夏茵,也面庞绯红。

她揉着太阳穴,解开了胸前的扣子。

她异能暴走了。

我按下紧急呼叫,却并未让霸小队立刻进来。

外界只知道环星集团与国家联系紧密,却不知道,有一支小队24小时随时接听我的通讯。

我想看看,许夏茵——或是那个站在摄像头之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靠在椅背上,看见许夏茵摇晃踉跄着起身,眼神已经完全失去清明。

她拍拍离她最近的小鹿总。

又拍拍朋友。

接着是医生。

理所当然地,没人回应。

于是她又跌跌撞撞地向我靠了过来。

“热、好热……”

她向我扑过来,被我扣住双手。

“自重。”

她挣扎着靠近我。

我注意到,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聪明的猎人才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猎物身上。

我可以确定,看似掌控一切的许夏茵,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我将她打晕,而后霸小队成员鱼贯而入,将众人带走了。

……

“我酒量这么差?”

医生从病床上坐起身,满脸茫然。

朋友从门外走进来,“啧”了一声,将湿毛巾丢在医生脸上,“还以为自己醉酒呢,咱们是着了道了,得亏总裁清醒着。”

我扬了扬下巴,“看智脑,我把包厢里的录像传给你们了。”

正规娱乐场所里当然是有摄像头的,这件事,许夏茵和她背后的人当然也知道,只不过包厢里发生的事情有些尴尬,兄弟的女友异能爆发后与自己亲密接触什么的,实在影响兄弟感情。

他们恐怕以为,我会为了避免尴尬,也避免让医生、朋友多想,而将录像收起来。

医生看着录像,出离愤怒了。

“她同时交往三个男人也就算了,现在还想当第三者插足?”

朋友也捏着眉心,“真是够了,出演了《风流老板纯情小妞》、《冷静自持的医生为我流泪》、《竹马说他后悔了》还不够,现在还想出演《清冷佛子为我破戒》和《我和男友的兄弟do了》?”

医生,“等等,你平时都在看些什么小说?”

我,“为什么我的剧本名字听起来,和你们的剧本不像在一个网站?”

朋友摊手,“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她到底想做什么?”

智脑亮了一下。

我点开消息,扬了扬眉。

“不是她,而是‘他们’。”

抓到了,站在摄像机背后的,“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