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带来连年大灾, 百姓苦不堪言。
方丈表现古怪,恐心中有鬼。
选择一方加入?
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我,我为什么要加入?
妖邪就用修真功法对付。
我掌心雷霆闪烁, 加入战局。
雷霆气息至刚至阳, 最克阴邪之物。
三分钟后, 我左手抓着方丈的胡子,右手提着旱魃的领子,结束了这场战斗。
我提起旱魃抖了抖。
此时旱魃附身在宠妃身上, 宠妃原本娇俏明艳的面容,变得让人恐惧, 她看起来完全是死尸的样子了。
原身果然是个暴君, 就算是百般宠爱的妃子, 也能用作引出旱魃的饵。
旱魃在我手中挣扎着,“男人……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助纣为虐的狗皇帝,拿命来!!!”
我心平气和地道, “你带来旱灾,屠戮天下百姓,现在又附身在我妃子的身上, 夺取了她的性命,你做的孽,可比我要多得多。”
旱魃冷笑,嘴角开裂至耳后, “作孽?你可知我是怎么诞生的?!”
“陛下!”方丈吐出一口浊气,看向我, “陛下, 老衲不知道您生出什么误会,但是您既然得此神力, 请尽快诛杀这个祸患,切勿让其得到喘息机会,为祸四方。”
“你先别说话。”
我抖了抖方丈,雷光在他身上流淌,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焦黑。
方丈整个人一震,七窍冒出黑色烟气。
这分明是邪祟遇到电光才会有的反应。
旱魃狂笑,“闭嘴!闭嘴!你个秃驴,终于有一天也让你闭嘴了!”
我提起旱魃,“现在你说。”
旱魃倒是没一身反骨地叫着“我不说”之类的话,她爽快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从最开始说吧,你说的,你的诞生。”
旱魃轻哼一声,道,“现在这个时代,灵气稀薄,成佛成魔都难,我原本不该诞生的,你知道吗?”
“我是被制造出来的。”
她被我打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一双眼睛却还在死死盯着方丈,“制造我的人,就是他,这个人面兽心的假慈悲方丈!”
“之前战乱,有不少可怜女子无家可归,他便将他们收留在了寺庙中,当时还被传为一段佳话。”
“说他宁愿让女子住进寺中,坏了规矩,也要救济世人。其他僧人规劝,他直言,若有罪孽,就落在他一人身上罢,他愿一一人之力承担惩罚。”
“此言一出,众人都称赞他是真活佛,声名远扬,香客越来越多,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
我点点头。
这件事在资料上也有被提起过。
旱魃大笑,“可是这全都是假的!”
“他骗那些孤苦无依的女子,佛门有锁骨菩萨,以肉身渡世人,生生让这群女子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妓女,去伺候那些贵族香客!”
“那些女子受训,无论收到怎么样的对待,都觉得自己是在造福世人,从不喊苦喊疼。”
“那些香客也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这是在礼佛,不是在行淫|乱之事。”
“他们对这些女子毫不怜惜,那些有特殊嗜好的男人,尤爱来此地,因为这里的女子可以忍受一切痛苦,而香客们也觉得,自己在这里把淫|虐之气发泄出来,平素在生活中自然可以与人为善。”
“荒唐!”
“闭嘴。”
我再次给了方丈一击,让他重新变成“七窍生烟”的样子。
“那些女子疼得受不了,忍不住哭嚎出声时,方丈就像你这样告诉她们,不要出声。”
旱魃笑着,流下泪水,可她浑身热气蒸腾,眼泪尚未滴落,就已经蒸发了。
“他说,现在受的苦,都是渡人的功德,哭出声会让佛祖以为心不诚。”
“那些女子,这辈子已经够苦了,现实中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鬼神,希望有路过的哪路神仙拉自己一把,对于她们来说,死后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就是她们的寄托。”
“所以她们就闭上嘴,不哭也不叫,沉默地承受香客们的凌虐。”
“那些能点佛妓的,都是些有钱人,所以寺庙永远不缺香火,这个寺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收留的女子也越来越多,于是被拖进地狱的女子也越来越多。”
“终于有人清醒过来,她们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与青楼女子无异,所谓的锁骨菩萨,只是一个骗局,让她们心甘情愿沦为免费妓|女的骗局。”
“女子们开始自救。”
“她们失败了。”
“为了掩盖罪行,佛寺某个院子,起了一场大火。”
“我诞生于那场大火,是女子们凝结而成的恨意与怨气。”
旱魃笑起来,“我用着这个叫做‘小花’姑娘的身子,拥有所有人的记忆,可我不是小花,也不是某个女子,我是她们的恨意。”
我抖了抖方丈,“好了,你可以反驳她了。”
方丈冷声,“一派胡言!”
“陛下,旱魃最会迷惑人心,切莫信了她的一面之词!”
“老衲不知道她生前是哪家女子,受了何种苦楚,但是无论如何,她已经成煞,带来旱灾,使饿殍遍野,罪孽深重,现在花言巧语也不过是为了逃脱一死!”
“况且,古籍早已记载,旱魃是生前有怨女尸化成,什么恨意的凝结,闻所未闻。”
“陛下,请尽快动手吧,趁现在六尊肉身佛尚未完全堕魔!”
旱魃用满是恨意的目光盯着方丈,“肉身佛?你倒是真好意思提起!”
“他们身上的魔气哪里是我所至,你说话之前怎么不先问问自己,这六尊肉身佛雕塑到底是怎么来的?!”
“城东的善人,江南的富商,武林的侠客……你见我成旱魃,唯恐我上门找你的麻烦,变干脆找了六名有大功德之人,用阴损手段,将他们活活制成了喜、怒、哀、惧、愁、怨六尊佛陀雕像!”
“他们魂魄被封印在肉身佛中,见你是用他们来镇压我,便心甘情愿成为阵眼。”
“可是时日一久,他们看到自己的亲朋好友为了找自己哭红双眼,而自己只能沉默地一日日守着我,自然心生怨恨,落入魔道!”
没想到,这次方丈竟没有反驳,他平静道,“旱魃,你为祸四方,无人能管,那便我来管,我犯的错、作的孽,都由我一人偿还。”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天下百姓,我死后自然会向六位赎罪。”
旱魃被方丈的表现刺激到,面容再次开始扭曲,她发出尖叫,尖叫声好似由无数个哀伤女子的哭嚎声组成。
“天下无我容身之处,我便屠尽天下人,我有什么错!该死该死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我手上用力,将她拍了出去。
她一声没吭,被我丢回阵中,重新被封印了起来。
这是我在她身上加的封印,而与那六尊肉身佛无关。
此时,肉身佛已经彻底堕魔,他们发出带着不同情绪的声音,口中说的却全是诅咒之语,要拖着我与方丈共堕无间地狱。
方丈双手合十,被我揪着胡子依旧冷静,“阿弥陀佛。”
“陛下,既然误会已经解除,请放开老衲,共御外敌。”
我看向他,似笑非笑,“朕为什么要放过一个逼良为娼的畜生?”
旱魃说的没错,此间灵气稀薄,正常来说根本不该诞生旱魃,可她偏偏就诞生于世了。
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由女子怨气凝为旱魃,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况且,旱魃的叙述中,方丈贪婪淫邪,倒是与小光团提供的信息对上了。
旱魃不是什么好东西,方丈也不是。
我与方丈对视,手上缓缓用力。
方丈见我语气笃定,终于不再伪装,他卸下良善面具,长叹一声,“陛下,我只是想成佛。”
我道,“你行好事,渡世人,死后自然成佛。”
方丈摇着头,“我行善事几十年,却比不得一个小沙弥受佛祖眷顾,我做了二十年好事,身上也没沾染半点佛光,那佛子却一出生身上就有佛光环绕。”
“凭什么?”
“此间世界灵气稀薄,我等没天赋的凡人,根本无法成佛,不过旱魃的出现却让我发现了另一条路——”
提到旱魃,他补充道,“我真的没有逼迫那些女子为佛妓,只是她们住在寺中,有时候耐不住寂寞,与来往的香客交合,那些香客自然会给寺庙多捐金银,后来渐渐地,就成了一门生意。”
我冷笑,“你想说,你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她们自发的选择,对吗?”
方丈颔首。
我拍了拍他的脸,“教化世人,不也是行善事的一种吗?说什么不插手凡间事,无非是自己从中得利了罢了。”
“那些香客里有不少贵族吧?他们给的钱、带来的名望,让你的寺庙声名远扬,你怎么舍得阻止他们。”
“到后来,那些女子中,有多少是自愿做这些事的,有多少是被迫的,你自己恐怕也记不清了吧?”
我手臂电环环绕,“所以,说你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哪里说错了?”
“若能让你成佛,还真是佛祖瞎了眼。”
我就要动手,他抬眼看我,我却突然动不了了。
剧情杀?
他的两只眼睛仿若两个漩涡,要将我吸入。
他缓缓道,“陛下,至少佛祖确实没将这件事的罪过,算在我的头上。”
“我发现人的怨恨可以制作出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的事物后,我想,那我用非常手段制服了这个为祸四方的旱魃,佛祖会不会判定我为情非得已,事出有因呢?”
“所以,我制作了肉身佛,还做了其他的一些事。”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我不仅镇压了旱魃,还得到了佛的能力,轮回。”
“本来只要陛下明天封我的寺庙为国寺,我就可以借助龙气,彻底压住这些魔物,最终成佛,陛下为什么非要横生枝节呢?”
渐渐地,他说的话我听不清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
此乃畜生道。
我变成猫,被满怀恶意的人抓去,想要剥皮拆骨。
我变成灾荒时代的人,即将被带走做成肉食。
我变成鬼,生前受尽屈辱痛苦死去,化作恶鬼后被恶意支配。
我变成鱼,变成虫子,变成小草。
我被拖入轮回。
我便挠花恶人的脸,便以头脑与暴力逃脱,便暗诵佛经清醒自身。
我不知我走过了多少次轮回,再次睁眼时,我听见有人唤我。
“你现在应该是董事才对,怎么要别人叫你总裁?总裁受管于董事,我第一次见人自降等级的。”
我听见自己笑道,
“董事长听起来太老了,总裁听起来比较霸气。”
我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我看见,十六七岁的助理,含笑问我,“世上这么多总裁,可不够特别,不像你的性子。我若是认错了人怎么办?”
我傲然道,“这个简单,那我就做到只要提起‘总裁’这个称呼,所有人只能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