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珺看了看两人，提议道：“要不然你们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再聊聊。”
“不了。”云驰说，“我今天晚上陪你。”
“我不用你陪。”宁珺笑的温和，“妈妈知道你不会再走就安心了。”
不会再走。
接收到有效信息，秦潮只觉心猛地跳了一下。
“以后有很多时间。”秦潮站起来，“今天晚上确实应该好好陪陪阿姨，她这些年很辛苦，我们……”
秦潮看了一眼云驰：“来日方长。”
秦潮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虽然后脊背发凉，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事情在等着他，但，云驰越能折腾，他的心就越安定。
云驰睨他一眼，没说话。
秦潮秒懂，那意思是他必须是干净的才能来日方长。
宁珺开车与云驰一起回了家，她这些年一直没搬家，还住在原来的小区。
小区的楼房已经很旧了，很快就要拆迁，房子当初是租的，宁珺已经买好了新房，本来不舍得搬，没成想云驰竟然回来了。
宁珺已经收拾好了很多箱子就摆在客厅里，云驰走过去翻找。
宁珺看着他：“小驰啊，当年你离开后，小秦来找过你，等了你很久。”
“嗯，我知道。”云驰点头。
“妈妈当时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宁珺顿了顿，“小秦是个好孩子，我能看得出来这些年他还是很在乎你……”宁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妈妈是想告诉你，别过分在乎一些事情，人，才是最重要的。”
云驰摇头：“不，我在乎。”
“啊？”
云驰转头看她：“妈，我心里有数的，如果他跟普通人一样，我要来做什么？”
“地球人口这么多，我要的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而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我又不是人，不需要妥协将就。”
宁珺：“……”
云驰从箱子里面翻出一个黑着屏的平板后松了口气。
005号并不知道这个平板是做什么的，随手就扔在了一旁，他真怕这么多年给弄丢了。
平板已经没电了，云驰拿进房间充电。
宁珺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说的也对，她儿子就应该要最好的。
宁珺笑了一声后，脱了外套进了厨房和面打算包饺子。
母子两人一起包饺子煮饺子，说这些年的事情，一直聊到了凌晨。
直到宁珺睡了后，云驰才洗了个澡后回到卧室靠在床头上拿起了充满电的平板。
贵有贵的道理，十年的平板丝滑开机。
点开那个唯一的情书APP，瞬间刷屏，一条一条未读信件飞速闪现，竟然将丝滑开机的平板给弄得卡屏了。
十分钟后，云驰看着上面的53824封未读信件惊呆了。
云驰算了算，一年365天，一天一封，十年也才3650封，而秦潮竟然写了五万多封，合计到每天就是十几封情书，他这么闲的吗？
云驰点开最新一封，这是上午十一点发送过来的。
云驰：
你好。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53854封情书。
落款：秦潮。
上午九点五十三分。
云驰：
你好。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53853封情书。
落款：秦潮。
上午九点零五分。
云驰：
你好。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53852封情书。
落款：秦潮。
云驰抿了抿唇。
倒真是十年如一日，渣子还是那个渣子，情书依旧没写出花样来。
夜风吹拂窗帘，云驰过去关窗户，看到楼下路灯下徘徊的人影。
云驰站在那里静静看。
……
秦潮在楼下慢慢踱着步子缓解焦虑，他怕云驰再一次消失不见，恨不得把人绑在身边。
转身看到穿着一身白的人时，秦潮吓得差点儿蹦起来：“唉我去，你走路没声的吗？”
“胆小鬼。”云驰吐槽。
“凌晨两点啊，大哥。”秦潮指指腕表，“我站你身后边不出声你试试。”
“走吧，胆小鬼。”云驰迈步。
“去哪儿？”
“去你家，我今天晚上要验明正身。”
秦潮咽了一下唾沫，跟上来贴着他走：“我能问问怎么验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潮摸了摸鼻尖，反正肯定不是他想的那个验。
算了，不管了，反正他又不害怕。
秦潮瞬间直起了腰板，手摸过去握住了云驰的手。
云驰倒是没躲，任由他牵着。
秦潮没开车，两人在路边打了个车。
因为司机在，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着，秦潮挨着云驰越来越近，云驰身体紧紧贴着车门，忍无可忍：“你挤着我了。”
“挤着坐暖和。”秦朝说。
云驰无语：“神经病。”
“谢谢夸奖。”秦潮在他手上捏了捏，然后靠近云驰的耳根，低声道，“我可能得了一种越被骂越舒服的病。”
云驰忍不住勾了一下唇。
其实他也有过担忧，毕竟人是会变的，他花了那么多功夫回来，如果人变了该怎么办。
可，总得回来看看，不是吗？
“你不怕等回来的人变了吗？”云驰偏头，唇从秦潮的鼻尖扫过，秦潮握着云驰的手倏然一紧。
“当然怕。”秦潮垂了垂眼，“那也得等回来看看才知道啊。”
云驰抿了抿唇：“那我变了吗？”
“变了，在我喜欢的方向上跟坐了火箭似的。”秦潮笑了笑，忍不住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
耳朵根被他亲的发痒，云驰侧了侧头。
“我变了吗？”秦潮问他。
不等云驰说话，秦潮立刻改口：“我没变，我干净着呢。”
云驰忍不住笑出声：“有病。”
秦潮也笑了起来，两人越笑越大声，像两个神经病。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鉴定完毕，两个gay子。
秦潮的家离他的公司不远，二百多平的大平层，全屋智能家居，装修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各处细节都透露着奢侈。
云驰绕屋子走了一圈：“你一个人住这房子有些大吧？”
“还有云蛋蛋呢，你知道云蛋蛋吧？”
“知道。”云驰点头。
秦潮倒了杯水给他：“再说了，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生活已经少了很多乐趣了，自然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哦。”云驰又环顾一周，“这房子现在能卖多少钱？”
“你想干嘛啊？”秦潮失笑，“想要钱你就直说，都给你就是了。”
云驰朝他勾起一抹笑：“其实吧，养孩子真的很费钱，这你是知道的。”
秦潮眯起眼，不对劲，云驰朝他笑，必然要作妖。
“那个蛋呢？我什么时候能见他？他去了哪儿？”
“很快就能见到的。”云驰想起正事儿，立刻变了脸，“你赶紧去洗个澡，我还没验证你过不过关呢。”
秦潮：“……”他肯定猜对了，一定有古怪。
钱？
那他现在也是很有钱了，不怕。
秦潮洗了个澡后出来就看到云驰已经非常自觉地找到主卧，还换了一身他的睡衣躺了上去。
他的睡衣对于云驰而言大一些，云驰挽了袖子，露出白皙的小臂。
“来。”云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秦潮咽了咽唾沫：“在床上验吗？”
“当然，床上舒服一些。”
“我我我……”秦潮开始脸红，开始结巴，“真这样验啊？我，我这里没有那些东西，要不然我先在网上下个单？”这也太快吧，虽然他很期待，但也不是一见面就干这事儿，毕竟来日方长嘛……
“什么东西？”云驰不解。
“就那些啊，不然你会疼的……”
“我不疼。”云驰摇头，“不需要，你赶紧过来。”
都这样说了，谁还忍得住。
秦朝脱了鞋上床，看着躺在他床上的人越发恍惚，这一天跟做梦似的。
秦潮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触碰云驰。
“准备好了，开始吧。”云驰往下出溜了一下躺平身体，然后拿过手机点了两下。
还在试探着想要去摸人的秦潮“嘎嘣”一下趴在了床上。
*
意识沉入深海，秦潮站在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方，愣了一瞬，然后迅速低头。
他穿着刚刚换好的睡衣站在了以前从云驰手机上看到过的那个界面里。
只是这里建了房子，有了小院，还有一片地，地里是火红的花朵。
他认识那花，他从手机的背包里看到过，也是云驰一直去采集的，叫生命草。
秦潮脑中闪过些什么，不等细思，有人在不远处喊他。
“过来。”站在院里的云驰朝他招手，“快点儿，别耽误时间，我明天还要上班。”
云驰也穿着睡衣，是他的睡衣。
秦朝试探着迈步，很贴地，非常真实。
秦潮加快速度走过去，云驰打开房门：“进来吧。”
四间屋子，有客厅有厨房有卧室，茶几上摆着看了一半的厚厚的书，还有半杯水，沙发上搭着衣服，生活气息非常足。
秦潮大脑空白一瞬后一把攥住云驰的胳膊，视线紧紧盯着他，声音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你不会是一直在这里住着吧？”
云驰看他：“不行吗？”
秦潮脸色难看至极，唇瓣颤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良久后把人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云驰可能是明白了他的想法，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秦潮抱着他不撒手，云驰没办法，只能用力挣开，然后攥着秦潮的手腕往里走。
最里面一间房推开，是纯白的……手术室？
秦潮惊呆了，整个房间里全是医疗器械，有他见过的，有他没见过的。
X光机，CT机，B超机，手术床，微波治疗仪……案台上的各种手术刀泛着冰冷的光。
云驰拿了衣架上的白大褂开始穿，眼睛看着他：“跟你说说我这些年的事情。”
秦潮的心神立刻被吸引，转头看过去。
“这事儿要从我爹，也就是我亲爸444号系统开始说起。”
“它在一次任务时出了意外，落入了本该不属于任务世界的一个陌生朝代，也正因为这样，它从一段脑电波变成了一个人类。”云驰边说边扣扣子，“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懂。”秦潮点头，“变异了。”
“对，他是第一个变成人的系统。”云驰继续道，“主系统觉得很惊奇，于是它们就开始着手研究，后来就有了我，444号子系统。”
“我的成长是它们研究的课题，所以它们选中了我妈妈，让我妈妈成为了我的宿主，然后把我送到了这个世界。”
“所以我跟别的系统不一样，我需要借助手机作为载体。”云驰朝秦潮抬了抬下巴。
“懂，你那个所谓的金手指游戏，其实是主系统给你的作为系统的外挂。”秦潮靠在墙上，“然后呢？”
“所以我来到这个世界有两个作用，一个是被研究，另一个就是看能不能再搞一个孩子出来。”
秦潮：“……”
“本来搞孩子是要等我长大以后再慢慢搞的，但因为我好奇心太重，所以……”云驰耸耸肩。
秦潮：“……那你确实是好奇心挺重的。”
云驰瞪他一眼：“所以，任务提前结束了，它们就直接把我和云蛋蛋带走了。”
秦潮想了想，皱眉：“既然你妈妈是宿主，那你得完成任务才能走啊，可为什么一点征兆都没有？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么随便的吗？”
“当然不随便。”云驰开始戴手套，“不止不随便，反而非常严谨非常苛刻。”
“这么说吧，每一个世界都有它的规则，系统的世界也是如此，我们的规则会更加严格，系统也有审核，有KPI，如果违反了规则是会受到惩罚的，所以选定妈妈的时候是在规则的允许内选择了一个最简单最容易操作的。”
“什么意思？”秦潮有些没听懂。
“选定成为宿主是有严格要求的，而我妈妈是堪堪符合条件通过审核机制的审核的，而我妈妈作为宿主的愿望非常简单，什么打云大海几巴掌踹云大海几脚的，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完成宿主的愿望，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回去，这样便能拥有我成长的数据和一个444号孙子系统，可谓一举三得。”
“所以，出现问题了。”秦潮支着下巴，“或者说是出bug了？”
云驰赞许地点头：“是的，因为当时我妈妈执念太深，所以系统检测到后自动添加了一个愿望，就是让云大海后悔一辈子。”
“一辈子是什么概念，那必得一辈子以后才能有结果啊，但我不可能在这里等一辈子，而且，我不离开，云蛋蛋竟然也无法离开，所以它们就想了个办法，给我妈画了个饼，搞了个希望我妈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的剧情来完善失误，顺便还上了一下价值，系统检测后表示这个价值上的挺好，于是就通过了，然后顺利把我和云蛋蛋带走了。”
秦潮听愣了：“这不就是钻空子吗？我日。”
“那再然后呢？你为什么一直在这里住着？”
云驰耸耸肩：“系统本来就是这样生活的，没有任务时它们就会安静的待着等待另一个任务，它们虽然有思想，却并没有人类复杂的七情六欲，所以所谓的孤单寂寞冷对于它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我与其他系统的不同之处就是我需要有个容身之处，所以就只能待在这里。”
“其实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所以你不需要脑补我孤单寂寞冷。”
秦潮垂了垂眼：“为什么不能回来？”
“因为我妈妈的剧情已经完成了。”
“那现在呢？”秦潮紧张地直起了身。
云驰勾唇一笑：“系统机制是按照严格的程序来执行的，但再严格也会有bug的，只要找到bug，利用bug就可以了，所以我给妈妈添加了一个奖励，把我自己当成奖励送了回来。”
秦潮松了口气，却又突然皱了眉：“这种bug你找了十年？”
云驰抿了一下唇，当然不是，他了解了所有事情后就想到了，可他同时也发现生命草只能延续生命，他这个系统因为是人统杂交，没有真正的系统那么大的能量可以轻易改变生死。
如果要改变，只能靠自己。
“你管我？”云驰又开始气不顺，怒瞪了一眼秦潮。
秦潮：“……我错了，不该质疑你的聪明才智。”
“好了，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云驰朝手术床抬抬下巴，“躺上去吧。”
秦潮看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套的人，咽了咽唾沫，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头待宰的猪。
秦潮上了手术床躺下，紧张地看着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只露了一双眼睛的人：“然，然后呢？”
“躺好别动。”
云驰拖过来一个机器，一边连着一个管状物，另一端是显示着各种曲线的屏幕。
云驰坐在凳子上，扯开了秦潮的衣服。
手放上去时，秦潮打了个激灵，然后朝他敬了个礼。
云驰便上了器械。
“沃日。”秦潮咬着牙忍着，“云驰，你现在特么像个变态。”
“谢谢。”云驰礼貌道谢，然后看着屏幕。
红色线条开始跳动，两分钟后，机器发出叮的一声。
秦潮看过去，只见屏幕上显示：检测到这里曾经有过不属于本人的唾液。
秦潮惊了：“我靠，这玩意儿不准。”他那里怎么可能有别人的唾液。
云驰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屏幕上继续显示：经检测，此唾液停留时间是十年以前，属于444号子系统。
检测完毕。
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当中。
秦潮和云驰同时盯着屏幕看，谁也没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潮提着裤子坐起来，还低头看了一眼：“我擦，我这十年是没洗澡吗？积年老唾液？”
“你好恶心。这是高科技，你个渣子懂什么。”
“我懂什么？”秦潮下了手术床，整理好衣服后，突然转身猛地一下把云驰提起来按到了手术床上，“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自己没试过吧，来，我给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