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回来了,邱映雪又给她订了鲜牛奶。
早上她和邱映雪还有沈临坐在一起吃饭,沈临等
下要去首都军区的部队,晚上还会回来。
邱映雪也要去上班。
一家人一边听收音机一边吃早餐,邱映雪看了眼时间,才七点二十分,还早。
“阿沅,张主任说你们这次休假时间可能会有点长,上面还有很有材料和手续要审批,而你又毕业了不用再去华大。”
姜沅的护照包括其它的户籍资料以及各种学籍档案还有奥莱斯大学的学位证书都在集训办统一保管,这些都不用她操心。
除了各种手续审批,还有在国外的人际关系调查,以及和什么人什么机构接触过,这些都需要详细的核实。
所以邱映雪说的休假时间有点长恐怕也不止有点,不过女儿可以好好的休息一阵,今年倒是可以过个好年了。
沈临已经打算等年前大儿子回来了,就带兄妹二人回趟老家看望父母。
“想好这个假期怎么过了吗,要不要回趟海城看看外祖父还有舅妈表姐她们。”邱映雪给女儿剥了个鸡蛋,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
姜沅用勺子慢慢地舀着咸肉丝粥,弯了弯眉眼:“我想先去看望一下张老师,再去趟黎城把干妈接到首都来。”
“等哥哥回来了再和他一起去海城。”
她在首都置办了一套四合院的事家里人都知道,而且也没有人觉得不妥。
“好,是该接到这里来,平时我们还能一起说说话。”邱映雪含笑道,“爸爸妈妈真的很感激她,是燕教授帮我们培养出了这么好的女儿,而且后来霍大姐还帮我们照顾了你。”
霍惜弱可没有少给姜沅寄东西。
姜沅一句老师,再结合论文课题以及人民日报为燕教授正名,邱映雪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和沈临对燕教授夫妻俩都无比感谢,不管女儿要怎么对霍大姐好都是应该的。
“多吃点。”邱映雪心疼地看着女儿,把重新热好的牛奶放到姜沅面前。
这段时间她要安排好伙食,让女儿长点肉才好。
吃完早餐,邱映雪和沈临都去上班了,姜沅也骑着师兄虞必先给她买的自行车,带上早就准备的礼品,去了华大家属楼。
家属院里,裴景深正在和老师一起喝茶聊天。
听到门外有自行车的响铃声,两人同时往窗户那里看了一眼。
“我就说她一定会来。”裴景深忍不住笑了,“她虽然瞒了您一些事,但也同样记挂着您。”
“而且我知道,她是怕事情不成,您知道了反而会拖累您。”
男人摘下金丝眼镜放到一边,笑眯眯道:“就像您当初不也瞒着我和必先吗。”
直到他看到了报纸,这两天来首都做年底汇报工作才从师母嘴里得知,原来自己的老师和那位燕教授竟然是挚友。
被他这么一说,张望津顿时偃旗息鼓了。
“我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就是这孩子太能扛事了,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担着,这不是还有我们在吗。”
裴景深听完老师的话,慢悠悠喝了口热茶。
他心里也清楚,其实现在最欢喜的人是老师。
挚友成功平反,而且还留下了继承人,并且还是老师看好的宝贝学生。
这更证明两人眼光一致,老师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闻言,裴景深故意道:“阿沅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妥当,有什么事都不和长辈商量,等下我说一下她,正好她也回来了。”
听到推门声,张望津赶紧说:“孩子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不许讲她。如果不是我无能,也不需要她一个小孩子出头……”
说到一半,对上学生似笑非笑的目光,张望津立马明白过来,哼了一声。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张老师,小叔叔。”女孩提着东西进来,自来熟地换上那双粉色毛拖鞋,又转身关了门。
将寒风隔绝在门外。
虽然看到裴景深有些意外,但她还是笑意盈盈问:“师母呢?”
“知道你肯定会来,出去买菜了。”张望津看着这个比出国前高了小半个头又瘦了很多的学生,再多的话也卡在嗓子眼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剩一句“回来就好”。
裴景深也点头笑道:“瘦了,不过看起来更精神了。”
大概是做完了想做的事,她现在看起来是由内而发的温和,就像一块打磨好的玉。
张望津给她倒了杯热水,看着她周身温润的气质,忍不住想起了老友。
难怪有故人的影子,原来是故人亲手栽培出来的小白杨。
姜沅捧着茶杯坐在煤炉前烤火,眼眸笑道:“您不看一下我带来的礼物吗。”
张望津闻言看向桌上的锦盒,随手拿起:“钢笔?国外的牌子吗。”
这个包装一般是装钢笔的。
姜沅笑而不语,只是望着他。
打开锦盒,原本不以为意的张望津在看到里面两支同样的百利金钢笔时,忍不住愣神许久。
裴景深也看到了,虽然有些讶异,但也没有开口说话。
其中有一支是他送给姜沅的,而这支正是当年老师赠予他的毕业礼物,说钢笔意义非凡,希望他好好珍惜。
当时,张望津也对这个学生寄予厚望。
可最后裴景深还是辜负了老师的期盼,没有继续科研事业,而是投身教育。
所以这支钢笔,他转赠给了姜沅。
他觉得自己没资格继续珍藏。
那另外一支是?
他眉眼微动,看到老师微微颤抖的手和激动怀念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张望津小心翼翼拿起两支钢笔,握在掌心,仿佛上面还残留老友指尖的余温。
“其中一支是老师留给我的。”姜沅温声道,“我觉得应该交到您手里。”
“当初是您和老师买下了这两支钢笔,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想来老师也希望如此。”
张老师作为朋友,无可指摘。
如果没有他的照顾和筹谋,哥哥霍青淮就不可能去部队,这是张老师和上面争取来的机会。
而且这些年他和师母把哥哥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疼爱关心,代替老师尽到父亲的责任。
姜沅一开始来到首都时,确实是不敢相信他的,直到看到霍青淮。
她就知道,张老师和师母都是很好的人。
也是老师最信任的人。
张望津握着两支钢笔,久久无言。
钢笔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越它的价值,而是代表了两人在国外相互扶持互相激励的友谊和岁月。
没想到,有一天知微的学生竟然会带着这两支钢笔,重新踏上他们的求学路,并且又为好友正名,将它们带了回来。
张望津心里感慨万千,郑重点头道:“如果有一天,还能见到你的老师,我会将他的钢笔亲手还给他。”
姜沅沉默片刻也点头。
她中午在张老师家吃饭,师母总是念叨她瘦了,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
“多吃排骨和肉,还有鸡蛋,像你们这种用脑过度的人就该多补充蛋白质。”
姜沅笑着应好,乖巧得不行。
离开时穆云锦还有些舍不得,不过得知她要去黎城接她干妈过来,又非常开心。
并且叮嘱她:“路上一定要注重安全,要不然我让你师兄陪你一起去?”
“不用。”姜沅不好意思道,“宥川回来了,现在应该到家里了,我让他陪我就好。”
听到这个名字,张望津和穆云锦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唏嘘。
当初虞必先找张望津帮忙,说他表弟莫名昏迷,老师认识的人多,希望他能去联系一下名医专家。
而与此同时,虞必先又请张望津帮忙查一下一个叫姜沅的女孩是不是在华大的招生名单上。
没想到那个时候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竟然早就在云县一见钟情互定终生了。
穆云锦看姜沅的眼神更加怜爱。
这孩子那个时候承受的压力有多大?未婚夫忽然写了封退亲书,她的名额又被别人顶替。
穆云锦都不敢想象她心性到底有多坚韧才能支撑她从云县走到首都。
如果姜沅知道了她的想法恐怕会哭笑不得。
没想到虞必先竟然连这些都和他们说了,但她就算知道了也不打算解释这些误会。
不然和谢宥川的事就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她要出门时,裴景深也和老师以及师母告别:“我买了下午的火车票,下次再来家里看望你们。”
穆云锦又给他塞了一堆东西,让他带回去给老婆孩子。
裴景深拎着一堆的东西,就见姜沅站在单车旁边等他。
黑如点漆的眸子带着笑意,难得俏皮道:“我送你去火车站呀,小叔叔。”
裴景深看着两手的吃食,无奈叹气:“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那就辛苦你了,小侄女。”
姜沅浅笑出声,不过裴景深还是自觉她这个小身板载自己有些费劲,于是把公文包放在前车筐里,师母给的东西挂在车把手上。
裴景深擦了下镜片上的雾,戴上金丝眼镜,示意她坐后面。
“坐稳了。”他轻笑道。
姜沅点点头,抓着单车后座,裴景深用力踩着脚踏往火车站那边去。
现在是冬季,首都的街道很萧条,路上行人也不多。
树枝上都带着寒意。
裴景深问她:“什么时候回趟宣城?现在很多人都盼着你回去。”
“你帮制衣厂拿到了海外客户的订单,现在供货已经稳定了下来,不仅带动了棉纺厂和纽扣厂的经济效益,而且还让这些厂重新对外招工,解决了很多就业岗位。”
“很多回城赋闲在家的知青也能进厂上班了。”
姜沅倒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正面效应,她笑了一声,语气温和道:“再看看吧,等有时间再回去。”
裴景深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其实盼她回去的人还有孙家人以及县一中的老师们,他们都希望这位云县走出去的高考状元以及近年赴美留学生之一的学姐能回去给学弟学妹们鼓鼓劲激励一下。
如今县一中早就超过其它几所中学,成为了云县乃至整个宣城师资教育最好的学校,这些也是姜沅凭一己之力带动的。
她曾经的班主任周然也成为了教导主任,而且现在学校里用的还是姜沅当年给孙小麦的笔记。
裴景深也看过那些笔记,几乎将所有科目的重点都归纳好了,而且旁边批注的讲解深入浅出,学起来更轻松。
他已经在着手准备将她寄回去的笔记以及她曾经做过的试卷印刷成书了,特别是她给孙小麦寄过去的英语入门笔记。
对于初学者十分有效。
裴景深跟姜沅说了这句话,笑眯眯道:“教育部那边会给你稿酬,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姜沅也笑了,她想了一下,说:“那请您帮我把稿酬用作助学金吧,用来资助村小学的学生,她们比我更需要这笔钱。”
她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奥莱斯大学给她的奖学金以及物理实验室的工资除了请老师曾经的科研团队吃饭和买相机胶卷以及去新泽西的来回车票外,其余剩下的美金她都交给了联络处的负责人,并没有带回国。
虽然钱不多,但一分钱也有一分钱的用处。
她希望村里有更多的小朋友可以识字,哪怕多认识几个字,可能也会拥有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一样幸运,哪怕一开始姜家人没有打算送她去学校,也有老师为她启蒙。
裴景深并不意外,他早就清楚姜沅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是一个真正的性格温良的好孩子。
从她给孙小麦的笔记和整理的资料就能看出来,她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都很用心,从来不会敷衍。
所以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
裴景深也因此对她的老师燕教授愈发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这样的学生。
这两天老师张望津不仅一次说过,姜沅身上有老友的影子。
两人的行事作风以及为人很像,还有虽然看起来温温和和,但骨子里却比谁都倔,认定了的事就不会回头。
裴景深也希望这位燕教授安好无恙。
“到了。”
火车站外面,裴景深捏住刹车双脚踩在地上,他收敛好思绪,等姜沅下了车,才下来打下脚撑。
姜沅帮他提了公文包:“小叔叔,我送你进站。”
“好。”裴景深并没有拒绝,又将单车推到门口值岗亭的外面,才拎起师母给他准备的东西。
他穿了件黑色的长风衣,里面是白衬衫和灰色的毛衣,裤子是黑色的西裤,这些都出自宣城制衣厂。
如今他们干部的统一制服都出自云县那个制衣厂,他们自己购买的私服也是出自这里。
姜沅穿的黑色呢子衣是邱映雪给她买的,里面是杏色的毛衣。
两人都很清瘦,而且脊背都挺拔,并肩同行时看起来还真像是叔侄俩。
也引起不少人侧目注视。
姜沅送他到站台,将公文包交给他,笑眯眯道:“一路顺风,提前祝您新年快乐,小叔叔。”
“好,新年快乐,阿沅。”裴景深接过包,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回了宣城记得到家里来,我让你小婶婶准备你爱吃的菜。”
姜沅笑着点头,目送他提着东西进车厢。
等这列火车缓缓启动,对面那列正好到达。
姜沅站在原地,等火车消失在视线中才准备回家。
刚转身,就撞进了一双冷淡的眸子。
男人站在半米外,穿着绿军装,身姿笔挺。
帽檐下的眼角眉梢还裹挟着风雪的寒意。
两年没见,姜沅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宥川一步一步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
直至此刻,彼此的容颜才逐渐清晰起来,不再只是出现在梦里。
对视许久,姜沅忽然笑了,伸手轻轻替他拂去肩上融化的冰渣。
“火车晚点了吗。”她语气十分自然问道。
按照正常时刻表,他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嗯。”谢宥川看着眼前这张久违的笑靥如花的脸,胸腔万千思绪翻涌,最后只是淡淡颔首,“有一段路铁轨结冰了,耽误了三个小时。”
他和车上的乘务员乘警以及铁道工一起除完冰,火车才能再次启动。
不想多说,也不想她担心。
姜沅和他并肩往站外走,瞥见他提着行李袋的劲瘦手腕上戴着那块海鸥表,不自觉弯了眉眼。
“我来送小叔叔,他要回宣城。”
谢宥川安安静静听她说话,但等她说完每一句都会有回应,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嗯”。
将行李放在单车的横梁架上,谢宥川回头问她:“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不了,回家吧,你还没吃饭吧?回去先让徐姨帮你煮一碗热面条垫垫。”
姜沅很自然地坐上后座,下意识伸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服。
谢宥
川默了片刻,才“嗯”了一声。
街上的风有些冻耳朵,姜沅拉了拉围巾,遮住了半张脸,说话也有些瓮声瓮气:“我想去黎城把干妈接过来,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以前两人已经培养了很多默契出来,姜沅也下意识有些依赖他,是那种共同度过危险的信任。
“嗯。”谢宥川语气没变,后面的姜沅看不到他冷硬的轮廓也缓了几分,“我提前让人买票。”
谢宥川不由得想起了她和林青颖去海城那次就是硬座票。
他自己一个人可以坐硬座,和姜沅一起买硬卧更合适。
去黎城路途遥远,她会很难熬。
“好。”姜沅不自觉弯了弯唇,语气带笑道,“谢谢你呀,谢宥川。”
别人连名带姓叫他,谢宥川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是姜沅这样他会觉得耳朵有些酥酥痒痒的。
他不自觉加快了速度,原本四十分钟才能到军属院,反而二十五分钟就到了。
门口的岗哨早就记得他们两个人了,特别是姜沅。
所以毫不犹豫就放了行。
吴珍珍是个坐不住的,哪怕天冷也要出来溜达。
正要出门,瞥见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她赶紧侧身躲回院子里,后背贴在冰冷的红砖上,脖颈里面掉了一块冰渣子进去,冷得她呲牙咧嘴。
听到脚步声,又立马捂住嘴。
悄悄探头从院门围栏缝隙看了一眼,确定是姜沅后,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等脚步声消失后,她才赶紧蹦了两下把冰渣子抖出来。
“干嘛呢珍珍,你不是要出去吗。”吴母狐疑地看向她。
“没事没事,妈我现在出去啦。”吴珍珍一溜烟就跑了。
跑到半路,吴珍珍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她哪里这么狼狈过。
但在姜沅面前,她确实有些抬不起头。
在华大不管是哪个系,哪怕姜沅出国了都避免不了听到她在国外有多优秀,教授和老师们提起她比之前姜沅在校的时候还激动,还号召她们要向姜沅同学学习。
想想自己以前对姜沅说的那些话,再加上两人现在完全不在一个高度,吴珍珍真的不想再和姜沅碰到。
她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
林白看到她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在路上晃悠,有些好笑道:“珍珍,怎么又蔫了吧唧了,是不是气血不足?要不哥哥帮你开两副药。”
“钱记你哥账上,等他休假回来了让他们仨请我吃饭。”
吴珍珍有气无力道:“林白哥,你别管我,让我自己冷静会儿好吗。”
林白略微挑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确认这小姑娘没什么事后,才往沈家走。
柏聿的妹妹回来了他肯定要过去看一下,沈柏聿可是他的好兄弟,现在兄弟不在家,他自然要去照看一下。
而且望舒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给小姑娘把把脉,看看她现在身体怎么样,去国外这段时间中药调养也断了。
不管是作为姜沅未来的表姐夫,还是她哥哥的好兄弟,林白都得去一趟,让这两位安心。
到了沈家,林白进了院子敲了门,没人应答。
但是姜沅的单车又在屋檐廊下。
想了一下,林白往谢家那边走。
现在大院里谁不知道这两家是亲家啊,姜沅没在家,但是又没出去,估计就是在谢家了。
果不其然,林白到的时候就听到姜沅在说话:“徐姨不在家哎,谢宥川,我看看锅里有没有剩饭剩菜给你热一下。”
“……也没有,我帮你煮个面可以吗。”
“我来吧。”男人嗓音清冷,从她手里接过挂面。
谢宥川瞥了眼她清瘦的手腕,将铁锅放到煤炉子上,等水沸腾了多下了一些面条。
林白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但是想到两人还没有结婚,自己作为她哥哥的好朋友,也算是她的哥哥,所以理所应当替好兄弟看着谢宥川。
这么一想,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大步走进客厅。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门一直没有关。
稍微有些满意。
看看谢宥川还是挺注意分寸的。
“阿沅。”林白不紧不慢往里走,随口喊了一声,“你在厨房里面吗,你表姐让我来替你把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