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以前欺负过霍家人的家里。
霍东正翘着脚在家唠闲嗑,以大队长为首的村民把他从炕上拽下来,厉声审问他到底对霍春来家做了什么。
吓唬了一顿,得知霍东曾经对霍家大儿媳起过歹心被霍家大儿子揍了以后,不仅大队长火冒三丈,就连霍东媳妇儿也尖叫怒骂,抓花了霍东的脸。
听着屋子里的哭闹叫喊声,被村民们搀扶着的族老手里的拐杖重重落地,脸色极差:“绑了!全部送到霍家外面去跪着!”
“这种黑心肝的事都能做出来!呸!”
“批斗,必须批斗!发配到煤矿山去改造!”
村民们听完也是义愤填膺,平时大家占点霍家的小便宜也就算了,最多是在分配集体资源时多拿了一点。
比如柴火,霍家三个男人都是有把子力气的,上山砍柴一个顶俩。
又比如让霍家人帮忙干活修房顶啥的,但是霍家人需要帮忙的时候各种推脱。
还有借农具不归还……
村民们一边唾骂霍东一边寻思自己还算好的,可想着想着,惊恐的发现自己好像也做的不是人事?
几个村民对视一眼,回家抱柴火的抱柴火,还有借了霍春来家的锄头但是弄坏了的赶紧回去修,准备一起给霍春来家还回去。
霍春来人缘确实是好,毕竟谁能不喜欢这样的老实人?
恨不得多几个这样的人给他们占便宜才好。
可现在占了的便宜只能想办法全部还回去,不然就会丧失更大的利益,而且会得到其他村民们的唾弃。
大队长的脸越来越冷,同时也开始反省自己。
村民们这样对霍春来家,他真的不知情吗?很多次哪怕知道了,也只会在心里冷嗤,霍家人就是软骨头,活该被人占便宜。
欺软怕硬,这其实是所有人都共识。
可现在行不通了,霍家地位不一样了。
村里也有人家里出了个工人,可一下子出四个的,确实没见过。
而且现在是整个大队的村民有求于人家,昨天生产大队的会计算了一笔账。
他们整个大队加起来一百八十五户人家,就算两百户整吧,要是每年能种植几百亩棉花和几十亩苎麻,扣除种子农药化肥农具这些生产成本,还有上交国家以及大队储备的那部分,平均每户年底能分到两百五十元左右。
这还不包括桑树的收入。
而且他们这里的地势和气候非常适合种植棉花苎麻,还可以开垦荒地加大种植范围,这样不仅不影响平时粮食的种植,而且还能增加收益。
更重要的是村民们不会有农闲时期,有事干,大家心里才踏实。
不仅是大队长和支书记,两个村的族老一听这个分红,心里都火热了起来。
要是真的能干成,相当于每家每户多了一个工人的工资,这日子还不是越过越有盼头?
大队长和支书记以及族老们一合计,这霍家是必须去不可了。
下午,霍春来让姜沅和谢宥川去休息一下,家里别的没有,就是空房间多。
这些都是父子仨人自己打的土坯建的房子,再加上他有两个儿子,分的地也不少。
只要有力气,多建几个房间不是难事。
谢宥川确实有些困了,他去霍青淮的房间睡了一觉,而姜沅则是和霍惜弱回了房间。
从干妈嘴里,姜沅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霍家人会这么老实。
“你舅舅以前被吓怕了,只想孩子们这辈子能平平安安的,没什么出息也好,踏踏实实过一辈子,更加不希望他们识文断字。”
“对于村里人,他也是能忍就忍,以前我和你哥哥被他接过来,村里人没少说闲话,为了我们他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和别人起争执。”
霍惜弱无奈道:“阿沅,虽然舅舅的想法我也不赞同,在你们听来可能也有些怯懦,但在他眼里,退让就是对家里人最好的保护。”
姜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霍家人会这么老实,可以
说是多方面的原因,以前有干妈和哥哥在这里,舅舅不敢随便冒头。
哪怕当初老师和干妈哥哥已经登报断绝了夫妻父子关系,但如果有人死咬着不放,依旧可以大做文章。
舅舅顾忌太多了。
姜沅能理解,并且无法说长辈的不是。
他的初心都是为了家人。
如今霍家人也都安置好了,以后霍家的表哥表嫂都去了纺织厂,省城离家里也不远,互相还能照应一下。
“你舅舅说大队长找他帮忙跟你说一下,想让村里种植一些经济作物,就是棉花苎麻这些纺织厂的原料,还打算养蚕。”
霍惜弱从衣柜里拿出来两件打好的高领毛衣,其中一件是男款的,她暂时搁在一边,拿起另外一件在姜沅身上比划。
“舅舅让我征求下你的意见,要是你觉得不合适,他就和大队长说一下。”
姜沅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轻笑道:“是因为洪厂长来了,所以村里想种植经济作物创收吗。”
“多半是。”霍惜弱点头,“村里现在虽然有种植这些,但是面积不大,都是零零散散的,基本上都是作为大队仓库的储备物资。”
“但要是大面积种植,耗费的人力就更大了,也许会影响正常的粮食种植。”姜沅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接过毛衣试了试,笑着说,“您跟舅舅说,让他别着急,这事该着急的不是他。”
“好。”霍惜弱也不再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了,将另外一件毛衣拿给姜沅,“这件是给宥川的,你让他试试合不合适,正好还能按照他的身形改一下。”
姜沅愣了一下,哭笑不得:“我还以为是给哥哥的呢。”
“不用记挂你哥哥,”霍惜弱替她整理领口,柔声道,“他过段时间也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兄妹俩好好聚聚。”
霍青淮也是算准了姜沅的回国的时间,这两年都没怎么休假,就是想休个长假陪陪她。
要接干妈去首都的事他也知道,并且同意了。
“好。”姜沅弯眸道,“就是不知道哥哥现在和小韩医生进展怎么样了。”
霍惜弱听到这,瞬间来了精神:“阿沅,快跟干妈说说。”
姜沅慢条斯理说了在岛上时,关于韩巧云的事,霍惜弱眼睛越来越亮。
她最担心的还是儿子的婚事,现在和他同岁的青枫也即将成婚,儿子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霍惜弱很害怕,是不是他小时候,自己和他爸爸登报断绝夫妻关系的事,给他造成了阴影。
“希望你哥能在感情的事上开点窍,能有你的一半就好了。”霍惜弱再次叹气。
姜沅生怕她再提自己和谢宥川的事,不等干妈再说话,拿了另外一件灰色的毛衣说要去给谢宥川试试。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霍惜弱有些好笑。
谢宥川刚睡下,就听到有敲门声。
他起床穿衣去开门,见她拿着一件毛衣站在门口,耳根有些红。
谢宥川没有说话,而是侧身让她进来。
“干妈让我给你的。”姜沅把灰色的毛线衣递过去,下意识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
房子里开了两扇窗,光线比较充足,里面的家具很简单,木衣柜木床还有书桌和椅子。
“舅舅会木工,这些都是他亲手打造的。”谢宥川丝毫没觉得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妥,跟着姜沅喊反而顺口些。
不然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霍家人。
姜沅点点头:“现在有些地区已经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了,如果霍家村也推行,那舅舅以后也可以在家接点木工活。”
谢宥川颔首,面不改色道:“舅舅说等我们定好结婚日子了,所有的家具他亲自动手。”
“……试试毛衣吧。”姜沅有些不敢看他的目光,所以也看不到他眼底的探究。
“好。”谢宥川点头,示意她坐到热好了的炕上,姜沅又开始说霍家村的事。
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霍家老大带媳妇儿去县城的医院做检查去了,她以前生过一场大病,这两天又有点不舒服,霍青悟不敢怠慢。
等小夫妻俩走到村口,发现村民们抱着南瓜柴火还有扛着锄头拿着瓦罐的,走的方向跟他们一致。
有人看到他们,还主动打招呼:“青梧媳妇儿你们回来啦,咋样啊,身体没什么事吧。”
霍青悟倒是没多想,憨憨一笑:“医生说有点风寒感冒,养养就行了。”
今天是他弟弟和王彩霞订事的日子,本来是说两家人晚上一起吃饭,所以霍青悟带着媳妇儿连忙赶了回来。
“是该养养,你媳妇儿小时候吃了不少苦,身子太虚了。”有婶子讪笑。
霍家大儿媳听到这些话觉得很别扭,以前村里人看到她都说她是丧门星,害死了她爸妈。而且跟霍青悟结婚好几年了,肚子还没有动静,很多在背后嚼舌根子的。
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去医院,这些村里的婶子们都说霍家是浪费钱,娶了这么个病秧子还不如打单身。
现在怎么都突然转性了?
大儿媳想不明白,攥紧自家男人的胳膊,闷不做声往家里走。
此时霍家外面的屋檐下已经堆了不少柴火,这些都是平日里从霍家人那里占的便宜。
大队长看到还有拿南瓜和冬瓜的,一问是以前偷偷从霍家后院自留地偷的,他气了个倒仰。
同时也对霍春来深感佩服。
在村里,有些村民平时连几根野菜都能算得清清楚楚,也就他,吃了这么多亏还能不吱声。
要是霍家没有这么个外甥女,真不知道他能忍到什么时候去。
大队长张建设不是王家村的人也不是霍家村的人,他在的那个村都是百家姓,基本上都是以前各地逃荒过来安家的,不像霍家村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所以平时除了生产大队的事,这些家长里短鸡零狗碎的杂事他也懒得管,不过是真没想到,霍家村的人能做到这种份上。
“你们祖上都是沾亲带故的,说不定还是一脉下来的,这种缺德事都做得出来?”看着满院子的东西,大队长恨不得自戳双目。
要说之前他觉得还有几分希望,现在希望是彻底破灭了。
村民们不敢吱声,被绑过来的霍东还有王大石两口子知道霍家现在出了个能耐人,而且大队长和支书记还有事要求盆架,更加灰头土脸。
“大队长,你们这是干啥呢。”霍青悟从外面进来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他吓了一跳,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大侄子。”大队长脸上挤出笑,“这是以前大家伙从你家借的东西,今天都还回来了,你让你爹妈出来点点数。”
霍青悟一脸不解:“咋突然来还东西了?以前不是都没还过吗?”
这话一出,大队长和支书记的脸上更是臊得不行。
丢人啊!
霍青悟目光扫到霍东脸上,他拳头硬了,捏得嘎吱作响。
正要上前,被他媳妇儿拉住了。
“打!”大队长却咬牙切齿道,“这霍东真不是个玩意儿,大侄子你要打就打,打完了我给他发配到煤矿山去。”
“对啊大侄子,以前是我们不对,这些东西早就该还了。”
“还有王大石,他们两口子真不是个人,以前仗着亲家的身份在你家搜刮了那么多东西,青枫赚的那点工分钱都贴补给了他们,现在看上了一个工人就跑过来反悔退婚,真不是个玩意儿!”
霍家村和王家村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骂完霍东骂王大石和王美丽,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他们对霍家人的愧疚。
霍春来本来在和媳妇儿王桂香商量儿子儿媳去纺织厂试工的事,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两口子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霍春来推开堂屋门一出来,就对上村里人齐刷刷的目光。
看到满地的柴火南瓜红薯冬瓜,甚至连五年前借出去那把锄头都在,而且还换上了新的木头把,霍春来愣了许久。
“爸,这到底咋回事?”霍青悟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村民们有些不敢直视霍春来,一个两个挪开目光,支支吾吾的。
支书记叹了口气:“春来啊,我们也是才知道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以前没有给你们做主,是我们的失职。”
“今天我就带领这些村民们跟你赔个不是。”
说完,他真的朝霍春来弯腰鞠躬:“是我们对不住你们。”
霍东和王大石两口子还不愿意道歉,一人挨了一拐杖,腿窝一软,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不是所有村民都占了霍家人的便宜,也有像张大丫这种有底线的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从来不拿自己不该得的东西。
所以她们来看热闹时理直气壮,而且还站在一边对这些人指指点点。
“早就说了,欺负老实人迟早要遭报应,现在知道矮人一截了吧。”张大丫朝王美丽的方向呸了一口,“还骂我女儿是麻子,什么玩意儿。”
王桂香在村里受的委屈不止一星半点,记分员给其他妇女一天记六个工分,明明她做得比别人更多,却只有五个工分。
被扣的工分记分员加到自己媳妇儿那里了。
现在记分员赔着笑脸上前:“桂香啊,以前是我算错了,现在都给你补上,大队长说了,欠你的工分从我家扣,你看这样成不?”
做错了事的村民们排着队给霍家人道歉,霍青悟和媳妇儿对视一眼,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这些都是托你表妹的福。”霍春来苦笑道,“待会儿再跟你们两口子说,先进屋吧。”
“大队长,支书记,进去谈吧,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霍春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看着一张张带着讨好和愧疚的熟悉的脸,他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不断退让别人不会念你半分好,反而会更加逮着你欺负,当一辈子老实人也没用。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等儿子儿媳们去城里工作,以后有了孙子孙女,他们可以在城里读书上学。
从儿子这一代开始,就可以走出霍家村了。
王大石和王美丽知道霍家有四个纺织厂工人名额,并且自己的闺女也能去纺织厂上班,肠子都悔青了。
她想要去和霍家人重新攀关系,可嘴里被妯娌塞了臭袜子,呜呜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在这做梦呢,彩霞已经不是你闺女了。”妯娌奚落道,“有些人真是命不好,有个好闺女好女婿偏偏要作妖,要不然以后让小雨顶了彩霞的工作,说不准霍家人也会答应的。”
“一辈子的饭票,五百块钱就被人打发了,王美丽,你真是个天生的蠢货!”
王美丽受不了这个刺激,两眼一翻白,彻底晕死了过去。
村民们都被打发走了,只有两个村的族老还有大队长和支书记被请进屋子。
霍青悟和霍青枫两兄弟在搬院子里的东西,大儿媳霍喜和王彩霞在清点。
按理说看到别人还东西过来,应该开心才是,可霍喜看到院子里这堆东西,才知道夫家以前到底吃了多少闷亏。
霍青悟从弟弟嘴里知道了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差一点,弟弟和未来弟妹就被拆散了。
好像在所有人眼里,他们霍家就是这么好欺负,说好了的事就算是反悔也没什么后果,霍家人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哥,我觉得以前是我们错了。”霍青枫闷声道,“以后我不想再忍让了。”
“表妹夫说了,善良是很好的品质,但对所有人都善良,就是窝囊。”
“以后我不会再让爸妈受委屈,也不会再让别人占我们家的便宜。”
这样的话能从从小接受吃亏是福教育的霍青枫嘴里说出来实属不易,霍青悟沉默了许久,点头:“表妹夫说得对,他们是大城市里的人,又聪明,比我们懂得多。”
“以后我们就听表妹和表妹夫的,有什么事先问过他们,肯定不会再做错。”
霍青悟和霍青枫知道自己不太聪明,所以他们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
家里有聪明人,老老实实听他们的就好,不要自己擅自做主。
晚上,送走了族老和大队长还有支书记,霍家人吃完饭,围坐在地灶前,敞开心扉谈自己以后的打算。
姜沅本以为表哥们会有什么规划,比如去了纺织厂学到手艺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又或者用她的人脉做点小生意。
她和制衣厂的余厂长交好,要是表哥们以后想开个服装店自己做生意,她能提供货源。
表哥表嫂去纺织厂工作两年,手里也差不多能存到一些钱当做启动资金了。
可没想到,等来等去只有一句:“表妹,表妹夫,以后我们都听你们的,你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霍春来听完了,笑呵呵来了句:“我也是这么想的。”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王桂香干巴巴来了句:“我……我都听你们的。”
姜沅和谢宥川对视一眼,前者温和的眼里带着无奈的笑意,后者饶有兴趣看着老实巴交的霍家人,头一次遇到这样纯真的人。
真要说起来,除了谢家和沈家的亲戚,两人唯一有牵扯的也就霍家了。
比起一些不安分的,谢宥川反而更欣赏霍家人。
他们知道感恩,也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就连接受纺织厂的工作都在担心会不会给姜沅带来麻烦,以后也肯定不会给两人拖后腿。
“那就先这样吧。”姜沅说,“表哥表嫂先去纺织厂适应一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之前她和大队长商量好了,村里的事她可以去和洪厂长说,不过以后村里棉花苎麻等收购事宜,要由舅舅霍春来去和纺织厂对接。
这也是要给霍春来在村里提高地位,避免过河拆桥。
支书记知道她的想法,也知道她这是在敲打村里人。
纺织厂这么大的国营厂有专门的收购渠道,胜利大队原本根本不可能在他们的选择之内。
要是霍家人以后再在村里受了委屈,姜沅会和纺织厂打招呼,断了这条线。
说这些的时候,霍家人都在旁边,舅舅霍春来本来想说自己不会对接啥的,但是外甥女安排好了,他不好再拒绝。
哪怕硬着头皮都得上,不然对不起外甥女的一番苦心。
得知姜沅和谢宥川明天下午就要带着霍惜弱去首都,霍家人都十分不舍,晚上没有人愿
意早点去睡觉。
就这样聊到了凌晨两点多,地灶的柴火也添了一轮又一轮,霍青悟也和谢宥川说了很多事,得到了不一样的见解,有些豁然开朗。
姜沅已经去洗漱准备睡觉了,她今晚和霍惜弱睡。
谢宥川本来也准备起身的,可霍青悟一口一个表妹夫,已经打算去睡觉的男人莫名被定在原地,继续陪聊。
霍青悟有很多困惑,好不容易得到解答,自然不舍得放他走。
第二天早上,姜沅醒来,见他眼底有青色,疑惑道:“你昨晚几点睡的?”
谢宥川揉了揉眉心,无奈笑道:“没睡。”
霍青悟大概是找到了人生方向,哪怕一夜没睡也精神奕奕,看到两人都在院子里的压水井旁边洗脸,立马喊道:“表妹,表妹夫,吃早饭了。”
“来了。”谢宥川语气平平应了一声,顺手给姜沅拧干毛巾,挂到院子里的竹竿上。
“走吧,未婚妻。”他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