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巫寒笙从温楚的屋子里出去, 轻合上房门,胸前衣服乱糟糟的,有淡淡的水渍, 领口要开不开, 仿佛被人无力地拽扯过, 留下纤细手指攥紧的痕迹。

年轻俊美的男人浑不在意, 面容如冷玉,冷清的眼尾泛红,染上一抹慵懒的餍足, 减淡锋利眉眼带来的锐利。

脖颈上挂着一条黑色项链, 样式普通陈旧, 吊坠边缘磨损, 看得出来有几年了。

他垂眸, 捏在皙白的指尖, 薄唇深深亲上吊坠, 嘴角含笑,胸膛震颤低笑。

吻了好几秒才不舍地放开,场面多少有些诡异。

厨房里的碗还没有洗, 温楚很讨厌洗碗,嫌油腻,以前还会装模做样的一人一次, 知道巫寒笙会纵容她之后,便肆无忌惮起来。

现在洗碗都是他在做。

喂养、浇灌、呵护喜爱的雌性不就是强壮的雄性应该做的吗?巫寒笙现在很认同那些深海巨兽的思维方式。

经过客厅, 那只毛发蓬松的大白猫四脚朝天,闭着眼睛,大睡特睡。

巫寒笙动嘴停住。

黑色触手们沾染上少女身体的甜香,病态地牢牢锁住, 不舍得让气息消失,仿佛痴迷圣女的狂信徒。

刚才很是饱腹了一顿,少女无意识的呼喊比液体更让他满足,现在心情愉悦。

“楚楚的精神体,跟楚楚一样可爱…斯哈斯哈…真可爱…”

“好可爱好可爱…爱楚楚…爱猫猫…我能不能摸摸它……”

“小心点…会被发现的…”

两根不听话的触手爬上去,企图也摸摸蹭蹭,还没碰上白净的毛发,大白猫突然在梦中炸毛,警惕地睁开眼睛,弹跳起来。

触手们尖叫着,不甘又难过,快速消失在黑暗里。

奶糕大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站起来疑惑地转了一圈,尾巴也不明所以地摇摆,除了眼前主人的哥哥没有其他人了。

它迷惑不解,不清楚自己刚才在害怕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心很大的,继续躺下来睡了,反正这个人也看不见它。

巫寒笙薄唇微抿,垂下长睫,眉眼几分晦暗和遗憾,没有管那些仍旧蠢蠢欲动的触手,坐着轮椅来到厨房,挽着袖子,露出白皙的腕骨,拧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温楚结结实实睡了一觉,睡的时间比预计的长,醒来迷糊,盯着天花板发呆。

许久,温楚才想起来自己回家了,慢吞吞爬起来坐在床上,脑袋有点发晕。

不知道为什么,睡了这么久反而更累了,身体仿佛透支一般,似乎根本没有休息多久。

温楚神色恹恹,红唇有点儿干。

巫寒笙推门进来,轮椅转动有声音,手里拿着一杯温水:“醒了?”

温楚闷闷地应了声,睡不好她心情不太愉悦,迷迷糊糊地接过巫寒笙递过来的水。

干涸的喉咙不太舒服,嘴巴莫名有点酸,被撑开过被塞满一样,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温楚觉得不舒服,但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在家中睡了一觉,能有什么事。

只是梦中那记不清模样的庞然大物让她有些心怵,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次睡觉做梦体验感都好差啊。

温楚垂下睫毛,慢吞吞地喝水,水温刚刚好,她不喜欢喝烫的水,干燥的喉咙得到润泽舒服了许多,她微皱的眉眼舒展开。

她太渴了,几乎把这杯水喝到了底,才心满意足舔了舔唇,随口一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水啊。”

巫寒笙看向少女探出的细嫩舌尖,是淡淡的粉色,重新变得润泽的红唇,嘴角湿了,像某些时候。

宝石绿的瞳孔微暗,隐晦地盯了好几秒,那点刚勉强得到餍足的欲‘望再度反扑回来,心跳得很快,暗处的触手再度躁动起来。

巫寒笙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身体往后靠,视线转开:“今天做的菜有点咸。”

有么?

温楚没吃出来啊,心想怕是她太久没吃了,这阵子吃得一般,白馒头都觉得不错,回来那么多她爱吃的菜,可不光顾着大快朵颐么?

她吃咸了就会喝很多水。

巫寒笙偶尔做菜手抖,很正常,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这个光张嘴等吃没动手的人,没资格去挑剔厨师。

温楚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番,也没梳随意扒头发,眨了眨眼,回到房间整理要带到白塔的行李。

巫寒笙坐在轮椅上,手背撑着下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投来的目光沉静又安宁,温和又沉甸甸的。

温楚背对着他,也能感受他的目光时时刻刻落在她的身上,一刻也没有挪开过。

房间里只有她整理行李窸窸窣窣的声音。

男人嗓音低沉,语气似乎有些低落:“一定要去么?”

温楚把一件外套放进箱子里,意外又感动,这家伙总算表达了不舍。

她就说嘛,吃饭的时候就是巫寒笙嘴硬,好似根本不在乎她离不离开一样,其实他就是想她想得不得了,又不肯说好话给她听。

温楚半跪在行李箱上,偏头看他。

少女微仰着头,侧颈纤细弧度脆弱,无知无觉地引诱着对面痴迷地把贪欲的目光落在上面,男人碧绿色的瞳孔深处黏腻得快要化不开了,黑暗里的触手兴奋的发出黏糊的声音,想要把她再次包裹抚慰。

温楚对上巫寒笙的深不见底的目光,有一瞬的疑惑,眨了眨眼睛,男人还是那副温和模样。

哦,看错了啊。

不过巫寒笙这副皮囊真是赏心悦目啊,得天独厚的美貌。

银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男人胸前,冰凉凉的触感,俊美得仿佛海神。很早前,在某些时候她就觉得那像是流泻下来的月光,疏冷又遥远。

跟这个男人在别人面前一个样,很冷淡很疏离。

当然,那只是别人,可不是她温楚。

温楚可是巫寒笙的宝贝!

温楚很清楚她在他这里是特别的,是可以任性的。

就像现在,巫寒笙说完这句话就不开口了,目光仍旧静静凝视着她。

比说话更加动人。

温楚已经被这样的目光看过很多次了,脸还是红了些。

啊啊…就不能收敛一点么,虽然认识了这么久,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啊!

温楚低头合上行李箱,心情因为巫寒笙的挽留而喜悦,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

她摇了摇头:“向导工资应该挺高的,我还要为以后的退休生活攒钱呢。”

说来说去还是小钱钱的问题。

再说了,买药难道不需要钱,那玩意真的很贵啊。听说是某种生物的尸体,只有污染区有,少数猎人会从污染区里带出来。

温楚出去一趟,钱花光光的,口袋空空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温楚长发从肩膀滑落,她没来得及动作,修长白皙的手已经伸过来,她习以为常地扬起小脸,让巫寒笙替她撩到了耳后。

“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温楚随意抱怨一句。

体温总是这么低,简直像是冷血动物,要不是医生检查过后说没事,她都得怀疑巫寒笙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不过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果然没出过什么问题,巫寒笙还是好好的。

温楚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她的手温热他的微凉。

巫寒笙垂眸,手臂抽搐了一下,才能克制住用力把她拽进怀里的冲动。

温楚思绪抽离了一瞬,放开他的手,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等我攒够了钱,我们从这里搬出去好不好?”

巫寒笙慢慢移开了目光:“住在这里挺好的。”

温楚鼓着脸唔了声,不太乐意,但是也不想勉强他。

也许是巫寒笙腿残难受,怕被嘲笑吧,她不想让他不开心啦。

何况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是很有感情的。

温楚整理好行李,时间差不多时她拖着行李箱,巫寒笙静静地坐在门口看着她离开。

温楚心里怪怪的,心想自己怎么那么舍不得啊,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只是出去工作而已!还会经常回来的啊!

巫寒笙的身后,庞大漆黑的触手已经把屋子里填满,无数杂乱的声音非常吵闹又疯癫。

“楚楚为什么要走…难受…好难受…”

“心脏要停止跳动了…想死…”

“拦下她吧,永远关起来…可是楚楚不喜欢…呜呜…”

温楚打算打车回白塔,走出小巷子,目光一扫,略有两分熟悉的车停在了小巷对面。

怎么可能?

温楚愣了愣,拖着行李箱正要过去确认。

车门从里推开,高挑修长的白发哨兵从车里走下来,紫罗兰的眼睛淡淡的笑意,接过她的行李箱。

温楚心里高兴,有点发愣,拽住他的袖口,兴奋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们明明没有约定时间啊。

蓝鲸哨兵看向少女细嫩的指尖,耳朵微红,没有丝毫的挣扎,额发轻轻晃动,温润的眼睛轻弯:“我刚回来。你说天黑前回来,我就想着等等看吧。”

温楚不过随口一句,没想到伊维尔放在心上了。

温楚脸微红:“你等多久了?”

蓝鲸哨兵把她的行李箱放进车里,浅蓝色的眼眸仿佛结冰的湖泊,语气温和沉稳:“两分钟吧。”

那真是巧啊。

还好没有久等,温楚那点不好意思散了大半,松了一口气,坐到了副驾驶上。

伊维尔不仅把送回来白塔,还很贴心的把她的行李箱送到了房间,问她有没有别的事需要他帮忙,确认没有之后,才彬彬有礼的告辞了。

呜呜呜伊维尔真是太暖男了!!

温楚像只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地整理宿舍,等到已经到了晚上,她洗漱完毕,累得爬上床睡,这次才是一夜好眠。

翌日。

温楚收到了通知,需要去特定的检测室检测自己的向导等级。

温楚推门走进去,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干练温和的女人,正在光脑上记录着什么,她转头看过来,看向温楚,目光柔和。

“你就是新来的温向导吧?”女人笑吟吟的,一笑就让人心生好感,亲和力十足,“我是郑琦。”

温楚眼眸水润带着笑意:“是的!”

郑琦把她招过来,手里拿着笔打量着:“好可爱的小姑娘,还长得这么漂亮,希望那群疯狗能温柔点,别动不动打架,伤着你我都得心疼。”

温楚脸红了,羞涩说:“姐姐也很漂亮。”

郑琦温和笑笑,把温楚带到一台仪器面前,让她走进去,跟她讲解检测精神力的步骤。

很简单,需要对着一个口子释放精神力,尽量一次性释放出最大的精神力,不要中断。

事关自己的工资和各种福利,即使知道每个向导的等级大约是固定的,温楚睫毛颤了颤,还是很有参与感得开始紧张。

温楚看着屏幕上各种光柱的显示,上面各种眼花缭乱的标注看得不是很明白,她也没在意,但是精神力等级判定的那个圆柱标记还是很明显的。

温楚一边输入精神力,一边胡思乱想,心想要是等级最高,那会是多少小钱钱啊。

就在这个瞬间,她忽然看见那条代表精神力的圆柱忽然猛地向上飙升,往等级高的字母开始疯狂逼近。

温楚愣住。

外面传来郑琦的说话声:“林医生,你怎么来了?”

温楚吓了一跳,抽空往外看一眼,再转头回来时,精神力圆柱已经停下来了,没有再往上,反而倒退了一截。

她有些迷惑,听见郑琦喊她名字,赶紧从机器里走出来。

郑琦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高挑修长的男人。

男人转身,单手插进白大褂里,白发金瞳,肩膀平直宽阔,一部分白色长发绑成松垮的低马尾搭在右侧肩膀上,戴着金丝链条眼镜,金色链条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目光隔着镜片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温楚从小到大都害怕医生,小时候打预防针的时候还没到医院腿就软了,哭着闹着非常折磨人。最害怕的时候,甚至在打针的胳膊会幻疼。

但是还是要打的,最可怕的时候有三个医生压制住温楚,哄着她,才让她成功打上针。

长大后回想起来会发现是自己麻烦了医生,但是在幼年的小温楚的视角里,那些长相温和的医生跟怪兽差不多,没有奥特曼来解救她,只能被狠狠一扎。

偏偏她那时候正好挣脱开,针扎下来简直痛彻心扉,直接把心理阴影带到了这辈子。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温楚其实不太愿意接触医生。

温楚飞速看了一眼这个林医生,目光很快落在了郑琦身上。

郑琦把新鲜出来的报告递给温楚,笑着说:“治愈系,等级D,还不错。”

向导等级一般分为S到G,等级越高数量越稀少,D等级看似并不高,但是按照治愈系向导稀少的数量,也是挺可以的了。

温楚接过报告,认认真真地看了数据,嘴角微弯,还是挺满意的。

郑琦想要看到的场景,不太确定说:“机器似乎检测到你的精神力波动有点大,有一段时间的增速,最后回落到D,以后努力或许还可以往上提升。”

郑琦这话是安慰的意思,怕温楚有心理落差,但其实她刚才还以为温楚可能是个B级,再不济也是C级,没想到会回落到D。

极端情况精神力突然爆发并不少见,但是回落的平稳精神力才是向导平时能发挥出来的实力。

温楚接受良好,眼眸弯弯,藏不住的喜悦:“D级也挺好的,工作压力应该不大吧。咸鱼也有咸鱼的快乐。”

郑琦忍不住跟着笑了,心想这小姑娘心态还挺好的,态度更柔和了:“这倒是。”

温楚知道郑琦还有工作要忙,主动提出先离开。

她犹豫了一下,抬眸看向从始至终站在边上没说话的男人,没想到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温楚一顿,朝那个林医生轻轻点了下头,礼貌性打过招呼,转身离开了检测室。

她走向电梯,电梯下来,她走进去,回身看见白大褂的身影跟着走进来了。

温楚瞬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争气地开始局促起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

温楚按了楼层,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手背肌肤轻薄,包裹着青色的血管脉络,指甲修剪干净圆润。

医生比她所要去的楼层低两楼。

温楚快速收回手,细细的手指捏着报告书,垂下眼皮,盯着自己的鞋尖,呼吸也不由绷紧了。

鼻尖有淡淡消毒水的气味,温楚很不喜欢这个味道,无意识皱起眉,脸往另一侧偏了偏。

身侧高处忽然传来男性低沉困惑的声音:“你认识我?”

温楚愣了愣,转头看过去,对上医生清冷打量的目光。

她硬着头皮,摇了摇头,小心说:“没有。今天是第一次见你。”

林寻点头,眼眸狭长,金色链子轻晃,把他衬得禁欲文雅,十分迷人,他不紧不慢道:“那你是听说过我?”

温楚红唇微抿,睫毛轻颤,心想这医生也太敏锐了吧,这真的不是当侦探的么,她好像就跟他对视了两眼吧。

“那人说了我的坏话?”林寻慢条斯理地下结论。

温楚立刻有些急了,下意识帮伊维尔解释:“没有。他没说你坏话。”

林寻同温楚对视,镜片后狭长的眼眸微眯,冷不丁开口:“那你怎么对我这么排斥?”

温楚微怔,心想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么,她不知道怎么说,只干巴巴解释道:“没……他只是提到过你研制的精神药剂味道不太好喝。”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慢慢小了,脸涨红着,头也埋了下去:“其实不是他,是我说的。”

呜呜呜……好尴尬啊。

温楚没想到有一天要在当事人面前把自己的抱怨过说出来,尴尬得恨不得马上变成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

林寻垂眸,目光看向少女泛红的耳朵,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林寻似乎并不打算跟她太计较的意思,温楚稍微放松了一点,祈祷着电梯的速度快一点,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就逃出去。

可是白塔实在太高了,以至于温楚的时间变得格外煎熬,眼神飘着躲着,就是不敢往旁边看。

终于,电梯门开了。

温楚欣喜,眼睛一亮,正要出去。

男性修长干燥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在意识到对方是谁时变得格外滚烫。

温楚身体轻颤,转头看回去,头皮发麻,不情不愿又礼貌道:“林医生?”

“正式入职前需要体检。”林寻说,“我现在正好有空,给你办了吧。”

温楚:“!!!”

温楚十分抗拒:“我现在还要去见领导。”

“我知道,他还没回来,你去也只能等着,不如趁这时间把体检做了。”林寻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少女微弱的挣扎,把她重新拉进电梯里,当着她的面按了电梯的开合键。

温楚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苦涩蔓延上心头。

温楚心如死灰,垂死挣扎:“我只是一个小小的D级向导,入职检查会不会太麻烦您了?研究比我的体检重要多了,我其实可以找其他医生。”

林寻:“没事。我不介意。”

温楚郁闷了:“……”

可是她很介意啊。

当然,她同时也很怂。

林寻走出电梯门,回身朝还在电梯里不愿意挪位置的温楚看了一眼,温楚只能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她情绪有些崩溃,特别想逃,可是她不敢得罪林寻。

林寻若虽然行事变态,喜欢动不动在哨兵身上做实验,有时候哨兵被当成小白鼠实验都搞完了也不知道,但是他同时也是是白塔里最优秀的医生,其他医生束手无策里,可能只有他才有可能救你一命。

温楚硬着头皮,仿佛后面背着龟壳,脚步沉重地走在后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温楚看见一只高贵纤细的丹顶鹤,头顶一抹艳丽的红,羽毛如同绸缎般柔顺,姿态优雅仿佛云中仙子。

是林寻的精神体。

林寻找出了体检单,垂眸看了几眼,瞥了一眼拘谨站在门口的温楚,微抬下颌:“进来吧。”

温楚心不甘情不愿地进来了。

好在这些体检项目都很简单,过程也很快,林寻手里的体检单很快画了许多道红色的钩子。

除了一样,是检查精神领域的。

有一架小一点的似乎坏了,另一架机器有点儿高,看起来应该是专门为那些身高体壮的哨兵们准备的。

温楚来到机器旁边,半天也蹦不上去,手指攀着机器边缘,急得脸颊泛红。

林寻视线从检查单上挪开,看向少女蹦跳中红扑扑的脸颊,直起身,放下手里的单子,走过来,从背后把她抱起来。

温楚蓦然腾空,愣了愣,白皙的小腿在半空中晃了一下,林寻快速掠过一眼,一顿,放她上去。

“谢、谢谢。”温楚回神,坐在机器上,不敢耽搁赶紧往机器上躺,无意间往林寻的手看。

听到林寻说检查结束,可以起来了。

温楚松了一口气,心情轻快了些,高兴在眼睛里都藏不住。

终于可以离开了。

待在林寻身边压力莫名就很大。

她从机器坐起来,两条腿放下,撑着手臂正要往下跳。

林寻忽然走过来,修长的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微微俯身,高挑挺拔的身体带给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把她困在身体和冰冷的机器之间。

温楚愣住,视线从面前男人凸起的性感喉结上滑,抬眸困惑又慌乱地看向他,肩膀微微紧绷。

林寻垂眸,嗓音平静低沉:“我发现你看了很多次我的手。”

温楚愣住。

她发现林寻真的很敏锐啊,他不说连她自己也没发现,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在这次检查中她曾经数次窥探他的手。

温楚有种偷偷做坏事被逮住的尴尬。

她犹豫片刻,不确定地小声说:“我可能对医生的手有些恐惧吧。”

嘴里哄着我,其实每次都拿着长而细的针想偷偷扎我。

温楚怀疑自己这辈子也克服不了对医生的恐惧,真的好丢脸啊。

温楚已经长大了,有点不好意思把这种糗事说出口。

林寻顿了顿:“为什么?”

还是问了啊。

见识过林寻的敏锐,温楚到底不敢说谎,脸红扑扑的,偷瞄他一眼,小心翼翼开口:“我怕你偷偷拿针扎我…而且你刚才那拿手术刀的时候有点吓人。”

刚才翻检查单时,从某个医生抽屉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温楚看过去,总觉得很渗人。

林寻微愣,不想竟然是这么个回答,温楚表情有些可怜,半低着头,白嫩的手指纠结地缠在一起,像是怕他生气。

身形修长的男人嘴角漫不经心地勾起,金色眼眸闪过一抹笑意。

温楚看着他,红唇微抿着,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嘲笑她。

“我不会伤害你的。”林寻说,戴着金丝眼镜染上难以抗拒的禁欲感。

温楚不好意思了,立刻澄清:“我知道!”

“我也是哨兵。”林寻低眸,手臂无意间收拢,把少女更紧密地困在怀里,“虽然我现在当医生,暂时没有重新上战场的打算。”

温楚不知道林寻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件事,迟疑了片刻,懵逼地点了点头:“好的。”

林寻用手把她凌乱的发丝拨弄到耳后,露出少女晶莹透亮的眼眸,修长的手放在她面前。

温楚愣了愣,不明白林寻的意思,迟疑着握住他的手。

林寻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宛如暖玉一般漂亮,每一寸都长得恰到好处的美,指腹上有淡淡的薄茧。

“我曾经给一只小龙兽做过心脏手术,把心脏切开,把坏肉处理掉,再缝上。现在它还活蹦乱撞,精神很好,昨天还偷吃了阿鹤的饭食。”

温楚知道小龙兽特别小一只,长得胖墩墩很可爱,心脏更是小,可想而知这场手术得多惊险,但是换作面前的林寻或许便不值一提了。

怪不得白塔里的哨兵大多不敢得罪林寻呢。

林寻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白塔英雄。

“你真厉害啊。”温楚听着,赞叹着,不由弯起了眼睛,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完全是无意识的。

林寻嗯了声,轻描淡写道:“他们都不如我。”

温楚仿佛透过干净的白大褂下看见仙鹤哨兵紧实漂亮的肌肉,她知道林寻肯定不会说谎的。

温楚紧绷的心情被男人无意识的缓解,眨了眨眼睛,嘴角浅浅弯着,甚至胆大包天地捏了捏男人硬邦邦的手臂。

“没什么好怕的。”林寻慢慢勾起唇角,凝视着温楚的眼睛,清冷的声音清晰分明,“我的手很稳的,不会有人比我更稳,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轻重急缓。那时会很方便,也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