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太行楼内, 原本热热闹闹的生意被清了场,周围的仆从俱是低着头, 沉默不语。

桌上的茶水换了三道,叶淮川平日是最喜欢喝茶的人,却一口都没喝。

青火和裴无修似乎是读懂了叶淮川的意思,也没有动桌子上的茶水和点心。

只有钱二一直絮絮叨叨,那张贱嘴说个不停,渴了就拿起茶水灌了一通。

叶淮川也不劝他,只是暗暗观察钱二的反应,太行楼的楼主就算下东西,也不会下致命的药。

否则,不至于这么费尽周折好好把人请过来。

只是别的东西有没有,叶淮川就不保证了。

天香楼不干净, 太行楼也未必干净,这个太行街水太深。

而且现在叶淮川空下来,也终于有时间好好想想天香楼的酒和药。

其实对于药,叶淮川并不陌生,因为自家娘亲就是个三品炼药师, 耳濡目染认得不少药, 识得药性。

在南康城读书的时候,他也读过不少乱七八糟的医术和杂书。

春天的药, 他虽然没见过,大概也看过一些记载。

他实在是不记得, 有什么药能把一个元婴期大圆满药倒,而且用灵力压制会火上浇油的那种。

叶淮川默默摇着手里的折扇,观察着钱二,喝了两壶茶水下去, 点心也吃了好几块,好似是没什么反应。

钱二着急地在周围踱步,抬手招呼闻人羽:“你家楼主把我们叫来,又不肯见我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不是不肯见,只是现在有要客。”闻人羽缓声说道,“几位客人再等等。”

“是你们着急忙慌把我们请过来,又是你们把我们晾在这里,这是什么道理?”

钱二用余光睨了一眼叶淮川,后者对他投来肯定赞许的目光,他腰板更硬了些。

钱二这人,虽然人品差了一些,但在审时度势这件事上别有天赋。

他自己欺软怕硬,要是只有他自己,肯定就老老实实坐这儿等着了。

他现在发难,只是得了叶淮川的授意,作为叶淮川的嘴,来“混不吝”地问一些问题。

“的确是贵客突然到访。”闻人羽说道,“几位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吃用随心,太行楼一定好好招待。”

“那……”钱二的眼睛滚了滚,“我要是想要找两个天香楼的姑娘来陪,也是可以的了?”

“这……”闻人羽一下子怔住,他活了这么些年,还没想到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提出来这种要求。

钱二得寸进尺:“既是你说的要好好招待,现在又是你迟疑。”

“那好。”闻人羽被他说服了,点头道,“可以。”

“这都行啊?”钱二愣住了,站起身就要往楼上走,“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什么客人。”

闻人羽面色一变,抬手之间,一张灵力巨掌朝着钱二抓过去。

叶淮川眸色微微一顿,手中折扇拍出去,折扇边缘的尖刺森然而出。

锋锐的剑意,裹着一道道银光,一瞬间把那巨掌绞得粉碎,剑光远远分出,噗嗤一声,直接截断了大厅的柱子。

轰——似乎是房梁微微动了动,但太行楼不止几根柱子,少了一根,只是微微震了震,没有塌下来。

折扇飞回到叶淮川的手中,叶淮川睫羽微微抬起,清清淡淡的眸子看过来,落在鬓边的发微微摇动。

青衫玉冠,颇是一副从容的姿态:“既然是邀请,我们就是客人,太行楼可有对客人出手的道理?”

闻人羽的眸子忍不住轻轻缩了缩,刚才叶淮川只是简单出手,他就已经看出,叶淮川的实力在他之上。

从这两天调查来的资料来看,南康城主叶苍之子叶淮川,今年不过二十出头。

这般的手段和修为,怎会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有的?

之前在资料中看到叶淮川斩杀元婴期大圆满的大妖,闻人羽只觉得不屑。

有一个好爹,别说元婴期大圆满级别的大妖,就连分神期也能斩。

叶淮川在东海营立下的战功,里面有多少水分没人说得清楚。

所以,闻人羽并没有把资料当做一回事,可刚才……

就在闻人羽愣神的时刻,钱二已经连滚带爬上了楼梯,一溜烟朝着楼上跑去了。

“死就死吧。”钱二跑着,闭上了眼,“这时候只能指望淮川了,听淮川的话,或许还能活。”

跑着跑着,钱二只觉得迎面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然后一个低沉之中带着威压的声音响起:“何人,闯我太行楼?”

一道掌风轰然而出,把钱二直接掀飞了,从楼上骨碌碌滚下来。

最后扑通砸在地面上,地板都砸出来裂了,钱二摆成一个大字,已经晕过去了。

叶淮川微微眯了眯眼睛,从掌风判断出来,这个威压也只是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

闻人羽的面色有些沉,连忙朝着二楼施礼:“楼主,属下看管不周。”

这人就是楼主,太行楼楼主只有元婴期大圆满修为,那就好办了。

叶淮川的《遮阳诀》只练会了半吊子,在分神期面前肆意动手,可能还是有暴露的可能。

若只是元婴期大圆满,他就不惧了。

那声音再次传来:“罢了,你不是对手,拦不住,怪不得你。”

然后顿了一下,他的声音继续而来:“请他们几位上来吧。”

闻人羽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叶淮川,然后上前引路道:“各位,请。”

叶淮川紧跟其后,裴无修跟在叶淮川后面,青火看了一眼地上的钱二,然后从他身上迈了过去。

楼上的路错综复杂,但闻人羽带路的方向,刚好就是钱二冲的那个方向。

也不知道是钱二运气好,还是他善于观察,闯的方向居然是对的。

闻人羽在房门外敲了敲门,听得里面的声音,才开了门带人进去。

这房间不小,看起来像是个议事厅,其中一人坐于主位之上。

鹤发童颜,身着暗灰色,周身也透着一股隐隐的暮气,霜白的发,那张脸却是少年人一般,眉目清秀,一双丹凤目,看向这边:“各位,请坐吧。”

等到叶淮川一行人坐下了,他又继续说道:“在下太行楼楼主,你们可称呼楼主,也可叫我的名字碧云天。”

不给叶淮川一行人说话的机会,他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你们的身份和姓名,就是你,打败了我的女儿?”

后一句话是对裴无修说的,他饶有兴味,在裴无修身上打量了好几圈。

“是我。”裴无修不卑不亢,直接说道,“但我不想娶她。”

“小姐岂是让你这样随便折辱的?”闻人羽一听就怒了。

“哎,别吵。”碧云天微微抬了抬手,拦住了闻人羽,“又打不过人家,这么一惊一乍算什么样子?”

闻人羽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道:“是。”

叶淮川眸间微微动了动,这管家看起来不像是能撑起来整个太行街的性子。

也就是说,他平日里也只是作为打手存在,基本上事情都是这位楼主大人下决策。

碧云天,这个名字太陌生了。

叶淮川在脑海里思来想去,都不记得天南郡有这般的人物。

当然,他说出口的话不能全信,有可能,这只是个化名。

叶淮川开口说道:“舍弟一时调皮,实在不是有意冒犯,我们诚恳道歉,也想找楼主商议这件事如何解决。”

“解决?”碧云天的语调微微扬了扬,“你怎么觉得这件事能够解决?”

他继续说道:“我拳拳爱女之心,容不得女儿被欺辱,这件事不能解决。”

“若您的心是这么想的,那的确没法解决,可真相并不是。”叶淮川与碧云天四目相对,眸色从容。

“哦?”碧云天似乎是来了兴趣,“我倒要听一听。”

叶淮川道:“您不为招婿,只为人才,婚嫁不是就根本的要求,就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叶淮川手中的折扇在掌心之中微微点了点:“从擂台上下来之后,三小姐再也没有出过面,派人来请我们,也是以楼主的名义,而非三小姐的名义,哪怕是我们到了楼中,三小姐依旧没有出面。”

“若是你拳拳爱女之心,总该让他们见一面,问问女儿是不是真的喜欢。”

“但是你没有。”

“你把我们晾在那里,接待自己所谓的客人。”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们没有你的客人重要。”

“若你拳拳爱女之心,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女儿的婚事重要?”

叶淮川道:“所以你只为了招才,而不是招婿。”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知道我能拿得出来价钱,你开个价,这件事就算了了。”

“说得有理。”碧云天态度依旧是淡淡,没有被说破的难堪,也没有得意或者是欣喜。

碧云天目光转到了裴无修的身上:“但,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不行。”叶淮川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立刻拒绝了。

这太行楼楼主就是个老狐狸,裴无修就是个没脑子的小白兔。

这要是单独放在一起,到时候兔子皮都被人家扒下来了。

“你放心,我只是聊一聊,绝不会伤害他。”碧云天说道。

“我不信。”叶淮川也不搞什么弯弯绕。

碧云天继续说道:“我要是想杀他,有一百种办法,没必要用这种花招。”

叶淮川继续拒绝:“我不信你。”

闻人羽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嘟囔一句:“这俩人,怎么说话一个腔调。”

他去客栈请裴无修回来的时候,绕了不少口舌,裴无修也是张口闭口我不信。

两个多疑的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是说,难怪人家是师兄弟。

叶淮川平日里不是这种性子的人,只是关系到裴无修的安危,他不得不多疑一些。

而且,这个乌七八糟的太行街,不值得多疑吗?

碧云天似乎有些头疼,思考了一下,没有继续和叶淮川说话,而是转向了裴无修。

“你不为了我女儿,你认出来了那东西,对不对?”

一句话,裴无修觉得似乎打了个机灵,从头到脚,汗毛都竖起来了。

脑子里疯狂和老金交流:“老家伙,你不是说没有别人能认出来那是什么吗?”

“对啊,应该没有啊。”老金说得理直气壮,“能认出来这东西的人,绝对早死了。”

老金甚至赌咒发誓:“绝对早死了,不然我也不能让你就那么上去拿啊。”

“我们两个的命是连在一起的,我总不能不顾你的命,也不顾我的命。”

这老头开始推卸责任了,裴无修的眸子顿了顿:“现在不是你赌咒能解决的事情了,他就是认出来了。”

“那……”老金一咬牙,“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我能保你。”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这老头,老奸巨猾,不做没准备的事。

“那我师兄呢?”裴无修还是追问了一句。

“他自己就能跑,都是元婴期大圆满,他要是想跑,跑得比我们都快。”老金说道。

“那就行。”裴无修放下心来。

老金顿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不问问青火和钱二,要是这楼主怒起来,他们俩可跑不掉。”

“跑不掉就跑不掉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无修说完,还补了一句:“青火那小子,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老金:“……”他早就知道裴无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还是会被他的心黑无语到。

在这小子心眼里,除了叶淮川,别人都不当做一回事。

哦,对了,最多加上叶苍和江心歌夫妻俩。

见裴无修不说话,碧云天也不着急:“小友,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单独聊一聊?”

“无修,不必和他多说。”叶淮川的态度也是一步不退。

“那我就只能当着大家的面一起说了,那就可能没这么和平了。”碧云天的眸子里似乎有微微的深意。

“师兄,没事的,我和他说清楚就好了。”裴无修主动说说道。

“几位客人,请。”闻人羽走上前来,引路姿态,请叶淮川和青火出去。

当然,他自己也要出去,碧云天说的是单独谈谈,他这个管家也没有资格在这里听着。

“无修。”叶淮川皱了皱眉头,这死心眼的孩子,为了不给他惹麻烦,要把自己置身险地。

叶淮川的眸子里满是担忧,裴无修眼睛望过去,在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影子。

裴无修只觉得心里一软,叶淮川是在为他而担心。

他喜欢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的样子。

更是忍不住想起在客栈里面,叶淮川最后声音微颤的一句:“无修,够了。”

不够,真的不够,他想一直留在叶淮川的身边,就不能让叶淮川知道他认得那东西。

那东西……只有老金这种千年老狐狸的老魔修才认得的东西……

“师兄,你先出去。”裴无修第一次拒绝了叶淮川的命令,说罢,补了一句,“我没事。”

“傻小子。”叶淮川忍不住有些生气,“他说不和平就不和平,有你师兄在,不会让他轻易动了你。”

如今他们一行人之中,叶淮川的修为是最高的,他自然有责任感,挡在裴无修的面前。

“我不杀他,我还不想得罪叶苍。”碧云天缓缓说道,“我这太行街,还想活下去。”

叶淮川劝不动裴无修,听得这句话,也微微放下心来。

“我就在门外,若有事就喊我,我一直在。”这句话是叶淮川对裴无修交代的。

然后,还不忘对碧云天说了一句:“若你耍花招,记得便是得罪了我叶淮川。”

关了门,屋里就只剩下了裴无修和碧云天。

碧云天倒也不着急,眸色在裴无修身上细细打量了一遍。

“你到底是什么人?”首先问话的人是裴无修。

“太行楼楼主。”碧云天语气淡淡,“我记得一见面,我就做过自我介绍了。”

“这只是你的隐藏身份。”裴无修沉声说道。

“凭什么这么说?”碧云天眉梢轻轻扬了扬,“就凭我知道天魔井?”

果然,他知道,裴无修的眸子微微一紧:“你怎么会知道天魔井?”

“知道天魔井的人,应该都死了,对吧?”碧云天的语气状似很轻松,眸光却很悠远。

他看向裴无修:“我想看看你的灵力,可以吗?”

这是个不过分的要求,只是裴无修不喜欢他这种绕弯子的话术。

裴无修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做,而是说道:“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天魔井?”

“这个啊。”碧云天的语气平淡,仿佛没什么波动,顺口就来,“曾经去过,仅此而已。”

“他胡说。”与此同时,老金的声音在裴无修的脑袋里响起来,“天魔井万年一开,他怎么进了天魔井?”

“元婴期修士寿命三百年,分神期修士寿命一千年,传闻大乘才能万年不死,他如何活着?”

“那你不也活着吗?”裴无修反驳了一句,老金顿时就没话说了。

他想说他是个意外,因为这个奇怪的戒指,护住了他的神魂,他才以残魂的状态留存下来。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接下来,给我看看你的魔气吧。”碧云天的眸子似乎有些隐隐的激动之色。

“什么……”

“魔气?”

裴无修一时之间,有些被惊到了。

他运转体内的《地火心经》,手中的一团灵气缭绕而出,炽热的气息,纯粹无比的灵气。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直都神色淡淡的碧云天忽然激动起来。

裴无修只觉得周身骤然压上来沉沉的压力,碧云天伸手要来抓他的衣裳:“把你衣服脱了给我看。”

裴无修脸色一变,脱衣服?这什么流程?

师兄说过,在外面不能随意脱衣服的。

咚——

门被人从外面直接破开,迎面就是一扇子朝着碧云天的脸拍了过来。

扇子上的剑气,逼得碧云天连连后退,也松开了手中对于裴无修的桎梏。

“言而无信。”叶淮川淡淡冷声。

碧云天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激动,并没有还手,只是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抱歉,失礼了,你们走吧。”

叶淮川一怔,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青火也一愣:“婚事,就不作数了?”

“既然小友不喜欢我女儿,我又何必强人所难?”碧云天又恢复了之前一片淡然的模样。

钱二跟着叶淮川他们从太行楼走出来的时候,还觉得迷迷糊糊的。

他只记得撞晕过去了,然后被一杯凉水泼醒,叶淮川就告诉他,事情已经结束了。

太行楼之内,碧云天和一人对面而坐,桌上,只有碧云天面前有一杯茶水。

碧云天道:“你可曾看出什么?”

“不曾。”那人冷声,“很明显,这次是你认错人了。”

他的这道身影有些虚浮,明显是一道分神虚影。

“他开口就说出了天魔井,我以为,我差一点就确定了他的身份。”碧云天缓缓叹了口气。

“你的方法太柔和。”对面那道分神虚影摇了摇头。

“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人来到太行街,也有发现过魔修,但始终一无所获。”碧云天眸色沉沉。

“这么要死不活地活着,我活够了。”那道分神期虚影开口说道,“几万年了,你还不够吗?”

“够了。”碧云天幽幽叹了口气。

“我们离开元谋大陆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同样处境,碧云天当然了解他的心情。

不过,他还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情:“老乌龟,你能派出来分神虚影来一趟,不只是为了看我吃瘪吧?”

顿了一下,他问道:“乐影那丫头,那边有好消息?”

“不是。”分神虚影的声音有些沉,“乐影请我帮忙,杀一个人。”

“她能请得动你?”碧云天抬了抬睫羽。

“灵蚌族这些年也算是鞠躬尽瘁,作为族中圣女,她一次次用精血炼药,亏了多少寿命进去。”分神虚影说道,“既然做了人家的主人,起码要护得住有功之人,否则以后哪来人给你效命?”

能用精血激发药物的药力,这算是灵蚌族的密辛,也只有王族血脉有如此作用。

每一次炼药,都会亏损寿命,乐影实实在在用寿命一次次试探情报。

这次实在是被折辱了,哭着求到了他面前,他总不能无动于衷。

“但你记得我太行街的规矩。”碧云天说道,“你不准在我太行街出手。”

“胆小。”分神期虚影沉声道,“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你却从不敢见我的真身。”

他继续说道:“放心,一个叶淮川,还不值得我本体赶来出手。”

碧云天嘱咐了一句:“做干净点,到时候别给我惹麻烦,记得说清楚了,你是出手,我太行街不插手。”

“怎么?你还怕得罪叶苍?”分神期虚影说道。

“叶苍?”碧云天嗤笑了一声,“虽然我现在沦落如此境地,但也不至于怕了他。”

“分神期之下,我无敌。”碧云天淡淡饮掉了面前的茶,“叶苍,差得远。”

他神色从容,不似作伪,说这句话的语气云淡风轻。

对面的分神期虚影也没有反驳,像是默认了这句话。

他的确是默认了,碧云天的话没有半分吹嘘,分神之下无敌,分神之上,遇到敌人就跑。

碧云天铁了心想跑,他就算是分神期修为,也拿碧云天没有一点办法。

只有实力相当,才能构成合作关系。

“他们要离开太行街了,你要动手就快些,下手干净些。”碧云天缓缓道,“别留了尾巴,砸自己的脚。”

他这话指的是叶淮川,这人二十出头就有这样的修为,对他出手,若不能一击必杀,此后后患无穷。

这么有潜力的敌人竖在这儿,无论谁都会头疼。

“放心,我会杀了他。”面前的虚影微微一闪,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