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冢中花述》又掀起了一波新的讨论热潮。

这部小说就像一面镜子, 折射出人生百态。有人从中看到自己,有人从中看到别人, 有人因此受到激励,有人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也有人感觉到恐惧和不适。

那帮评论家一看又来活了,一篇篇评论流水线似地炮制出来。

其中叶致秋的评论《冢中花还是恶之花?》反响最大。

“真的难以想像,一个作家竟然对生她养的家乡怀有如此大的敌意,她用刻骨的讽刺嘲讽着文中的每一个男性角色。

他们明明都是很正常的父亲、丈夫。怎么到了作者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了?可见作者对男性的偏见已经深入骨髓。

我读男性作家的作品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们笔下的故乡是美丽温馨的世外桃源,是他们心灵的一片净土。他们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会在心中为故乡留一个角落……”

宋知南的回应很快就来了:“这位叶致秋同志明明活了几十年,却在那儿装青涩少年;明明在祖国生活了几十年,还搁那儿装外宾, 表示对我国的传统习俗根本不懂。

故乡为什么是男作者心中的净土?那是因为他们在家乡是光宗是耀祖。

他丑他傻, 但只要他带把, 他就是家中一霸。

他浑他坏,但爹娘就是爱, 家门永远为他敞开。

父是他的父, 母是他的母,他还是姐姐妹妹的奴隶主。

这样的好地方谁不称为心灵的净土?

猪离乡贵,人离乡贱,他在外面哪有在家受人待见?

我们女作者在家做不完的家务,带不完的弟妹,挨不完的骂。

家务是我们的,好吃好玩的是兄弟的, 上学机会是很少有的。

我只是揭开真相的一角,你们就大呼受不了。

我一说实话, 有人就跳脚大骂。

你问问你姐你妹,问她们小时候累不累?

你问你奶你妈你姑,问问她们到底苦不苦?

你妈坟墓里面头惊坐起:傻叉竟是我亲儿!

你奶也跟着一起惊坐起:你说多丢人,这蠢货竟是我亲孙。

你爹潜力大,坟墓里哈哈哈:我儿脸面大,竟劳宋女士亲自骂。”

这篇别具一格的谩骂体文章刊登在各大报纸上,读者喜闻乐见,争相传阅。

叶致秋本来身体就不好,一看到这篇文章,眼前一黑又一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又气病了。

他这一病,有些人的道德感就来了,写文章指责宋知南不尊老不敬老。

宋知南对此又写了三篇文章回应:《给叶某人的墓志铭——死了都要骂》、《买肉买肥肉,敬德不敬寿》,《亲帮亲邻帮邻,乌龟向着王八亲》。

她不但骂了叶致秋,把为他说话的人也骂得灰头灰脸、臊眉耷眼。

除了叶致秋之流,也有个别正常的评论家,人家是正经评论小说的。既有肯定也有批评建议。

宋知南也不是一点意见都听不进去,对方要是提到点子上,态度又好,她愿意真心求教。问题是大多数评论家都在狗叫。

这些人,人话不会说,张口就是骂,每次都骂不过,但下次还来骂。你说他们不欠虐,谁信?

这帮人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宋知南那个理论的正确性。

除了评论家,全国各地的读者也给宋知南写信,出版社和杂志社收到几麻袋信。

宋知南没法一一看完,就让宋冬宝先筛选一遍。她挑拣一些有代表性的信回复到报纸或杂志上。

宋知南骂完人,处理完杂事,请老周、吴总编、钱梦秋、李群英格羽等人吃饭,以示庆祝。

席上,大家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大家纷纷祝贺宋知南:“宋老师,祝贺你。”

“你好好休息一阵,再开始新的长征吧。”

就连小要文也用汽水瓶跟宋知南碰了一下杯:“南姨,你以后要经常得奖哦。”这样她就可以经常下馆子了。

宋知南笑着说:“谢谢要文同志的鼓励,我一定会再接再厉。”

要文挺喜欢这个称呼,显得她像个大人,她郑重地对其他人说:“以后,你们都叫我要文同志吧。”

大家齐声大笑。

钱梦秋认真地问:“宋老师,您说您的作品有可能获得第三次茅奖吗?”

宋知南摇头:“不大可能了。我获奖两次,已经开始有人质疑茅奖评委会了。”

获得两次,她已经很知足了,得给后面的新人留出机会。她可不能像有些老登似的,自己上了车门,就把车门焊死不让别人上。

李群英问:“你有没有可能获得诺贝尓文学奖?”

“不大可能。诺奖要的不是我这种风格的。它的政治性大于文学性。我觉得什么奖项都比不上读者的认可。他们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大家笑道:“你说得对。”

吃完饭,其他人都回家去了。宋冬宝带着要文去公园溜冰。

李群英宋知南格羽罗静林四人沿着马路,慢慢往回走。

格羽已经走出情伤,她失恋后灵感大爆发,去年刚出了一本诗集,宋知南亲自给写的序言。

罗静林的短篇小说《妈妈上学》获得全国短篇小说一等奖,她还出版了一本短篇小说集《女人的山》。

罗静林比宋知南小一岁,今年也29了。家里天天催她找对象。她试着谈过两个,都不欢而散。

文化圈的男人,她是看透了,不想沾染。别的圈子的,她认识的又不多,还有就是对方也不太理解她。

她认识了一个搞科研的,对方一听说她时间自由,就欣喜地说:“那可太好了,家里的事以后都归你管了,我正好专心搞研究。”

罗静林瞪大眼睛:“我是作家,我不需要时间写作吗?”

对方不以为然地说:“你抽空写就是了,写作不像我们科学研究,又不用费什么脑子。”

罗静林冷笑道:“就你这种脑子还搞科研呢?别把我国的科研搞退步了。”

这次依旧是不欢而散。

她29岁了,明年就30岁了。父母亲戚经常提醒她,有些朋友也经常提醒她。

罗静林最近非常焦虑。

她看到宋知南似乎一点也不焦虑,就忍不住想向她请教。

“南姐,你为什么不焦虑呢?”

宋知南笑着说:“30岁其实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年纪。我一过了30岁的生日,脑子突然更清明了,人也变得更智慧了,逻辑更清晰了。

不要为自己的年龄而自卑,不要迎合别人的心理需求。

尼采说过,要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他克服没克服我不知道。但我已经克服了。

一想到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人想让我自卑、臣服,想让我焦虑着急,我就更加坚决地认同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我的存在就是让他们焦虑难受。一想到他们难受,我就特别高兴,哈哈哈。”

其余三人一脸佩服地看着宋知南。

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二十年书,这就是。

格羽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南姐,你说我们女人真的可以一个人幸福地过一辈子吗?”

宋知南点头:“当然能。我们人生的主角本来就应该是我们自己,怎么会不幸福呢?”

格羽说:“可是很多人和书都在告诉我们,一个人是很悲惨的。

自从我的父母去世后,所有认识的人都同情我可怜我,说我很悲惨。他们告诉我,等我长大后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就幸福了,我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渴望有人温暖我救赎我,所以我才像个傻子似地去恋爱去付出。”

“他们靠近你,是想让你燃烧自己温暖他。怎么可能会温暖你?救赎你的只有你自己。”

两人越提问,越有疑问。

罗静林笑着征求宋知南的意见:“南姐,要不,我请你再吃一顿,咱们接着聊?”

宋知南笑着拒绝:“不吃了。我二姐从河东来了,我得回去看看。我跟白衣和于红林她们约好了,晚上在我家聚一聚,你们俩要是有时间也过来热闹热闹。”

“一天吃两顿,是不是不太好?”

李群英笑道:“吃吧,咱们去劫富济贫。”

“哈哈,好。”

宋知南又让李群英问问钱梦秋来不来。

宋知南回到家里,就发现宋知夏正在院子里忙碌。

宋知夏是今天早上到的,宋知南请客本来想带上她,但她实在太困了,就没跟着去。

这会儿得空,宋知南就跟宋知夏聊一会儿家常。

宋知夏说:“三妹,前段时间,咱妈联系我了。”

宋知南平淡地“哦”了一声,等她继续往下说。

宋知夏语气低沉:“她的身体很不好,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宋知南也有点意外:“她今年才60岁吧?”

宋知夏苦笑道:“她年纪是不太大,可你别忘了,她高龄生子,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她说她在那边过得很苦,继子跟她不对付。她嫁的那个男人比她年纪大,还得她照顾伺候。”

宋知南摇头:“你说她这是何苦?如果她留在家里,有房子有工作还不用生孩子,顺利熬到退休,现在也是一个精神焕发的老太太。她非要没苦硬吃,又怪得了谁?”

宋知夏观察着妹妹的脸色,说:“妈最不放心的就是她生的那个儿子,她让咱们照顾他,尤其是你,她说想要见你。说你既然真不准备结婚生子,留着那么大的家业也是便宜国家,不如留给自己亲弟弟,将来小弟会给你养老。但我替你拒绝了,让她别想那么多,也没把你的地址和电话给她。”

宋知南嗤笑一声:“死前还不忘做个大梦。”

“她还说,如果我们不答应照顾小弟,她死不瞑目。”

宋知南冷酷地说:“没关系的,她睁着眼也不耽误烧。”

宋知夏字斟句酌地说道:“妈提的条件确实挺离谱,你当然不能答应。我担忧的是,我怕她来个鱼死网破,对记者胡说八道,会不会影响你的社会形象和名誉?”这种事,她妈干得出来。

宋知南笑了一下,说:“我这人从小就叛逆,谁要是敢威胁我,我就跟她干到底。这样吧,你替我写封信,在信里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火葬场烧不闭眼的尸体。

另外就是,她就算曝光我,我也不在乎,因为我也不是靠好名声起家的,我是靠骂人发家的。

请她多想想她的小儿子,我能让他变成第二个宋秋实。她吃了那么苦受了那么多罪,最后还是没儿子。我就问她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宋知夏既意外又不意外,三妹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

宋知夏按照宋知南的意思给李玉华写信。

宋知南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对了,给她的那个后夫也写一封,告诉他,如果他胆敢利用我的名声搞事,我让他和他的儿子们都变成太监。写信太慢,你明天跟冬宝一起去邮局打个长途告诉他们。”

两人正在说话,宋冬宝提着溜冰鞋回来了。

他笑着叫道:“二姐三姐,我回来了。咱们晚饭吃什么?”

宋知夏把他叫过来,把李玉华的事告诉他。

宋冬宝气得满脸通红:“这还是亲妈吗?她抛弃了我们,几年不管不问,现在还威胁上三姐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宋知南说:“明天你跟二姐去给他们一家打个电话,把我的意思传达过去。”

宋冬宝思考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三姐,其实要割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大不了咱们赔点钱完事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拘留十天半月的,我没事儿。”

想到这里,宋冬宝突然一拍桌子:“对,就这么办,你光用嘴说,他们不一定害怕,还是得亲自过去一趟。到了他家后,我就握着把刀,死死地盯着他们,盯得他们心里发毛。吓吓他们,顺便再见妈最后一面,也算咱们全了孝心了。”

宋知夏听得心惊肉跳,她转念一想,竟然觉得冬宝说得有道理。

“那这样吧,现在是寒假,我正好有时间,咱俩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太好了,咱们一起去。”

宋冬宝赶紧去收拾行李,他想得很明白,他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三姐给的,绝对不能让三姐有任何闪失。这一次事情要是办好了,他在三姐心中的地位再升高一级。

他宋冬宝可不仅仅会洗衣做饭摆小摊,他有大用处。就拿这事来说,谁干都没有干合适。他威胁别人那是轻车熟路。

等宋冬宝收拾完行李,宋知南让他去饭店订两桌菜,再准备些点心和饮料,晚上聚会用。

宋知夏也跟宋冬宝一起去准备。

晚上6点,朋友们陆续到来。

这次来的都是女同志,钱梦秋、李群英、白衣、格羽、罗静林、于红林她们都来了。

“南姐。”

“宋老师。”

宋知南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待大家,她还把宋知夏介绍给众人。

“这是我二姐宋知夏。在河东师大当辅导员,趁寒假来看我。”

大家纷纷跟宋知夏打招呼。

“你好你好。”

大家随意入坐,色香俱佳的饭菜陆续端上桌。

格羽夸道:“哇,冬宝你的厨艺进步这么快。”

宋冬宝礼貌地笑笑:“这是从饭店订的。”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

等菜上齐,宋知南拿出酒和饮料放在桌上:“有茅台,有葡萄酒也有米酒还有饮料,大家随意,想喝什么喝什么。”

她们女同志聚会没那么多破规矩,从来不劝酒。

格羽说:“我喝点白的。”

于红林豪气地应道:“我也整点白的,白衣你也来点?”

白衣笑着应道:“行。”

李群英她们跟宋知南一样选择了温热的米酒,宋冬宝拉着宋知夏跟他一起喝葡萄酒:“二姐,这是法国干红,三姐的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可高档了,我都没舍得喝。”

饭桌上的气氛相当热闹。

“宋老师,我想把您的《冢中花述》拍成电视剧,不过我还在四处拉投资。”

白衣说道:“于导想拉投资,我这儿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牛抗美,她最近也想投资影视剧,就是没遇到合适的项目。”

“牛抗美?那个很有钱的红三代?”

“对,就是她。我跟她认识,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要,必须要。白衣你是我的贵人,咱俩走一个。”

白衣笑着跟大家伙说起牛抗美的事情:“这姐妹虽然是个红三代,但为人挺仗义,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关键是她人脉特别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她有个特点,就是喜欢好看的年轻的男孩。上次还让我给她介绍个漂亮的男演员,这种人脉于导肯定不缺呀。”

于红林笑道:“确实不缺,她想要什么类型的都有。”

李群英在旁边说:“白衣,那你能顺便带上我不?我也想拓展点人脉。”

“可以啊,过两天我组个局,介绍你们认识。”

格羽连喝两杯白酒,还打算再喝,被罗静林按住了:“你的胃不好,不能喝这么多。”

格羽以前不喝酒,明河爱喝,格羽跟他谈恋爱期间也学会了喝酒。

格羽苦笑道:“你就让我喝吧,一醉解千愁。”

罗静林偷摸给她杯子里加了白水,饶是如此,格羽也喝得半醉。

她看着大家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不禁有些恍惚。以前明河家里经常这样,只不过她那时是服务人员。现在的她是嘉宾。

大家吃完饭后,宋冬宝把残羹剩菜撤下去,在旁边的茶几上摆上茶点,大家都挺随意,有的歪靠在沙发上,有的半趟着。

格羽本来就有很多问题想问宋知南,这会儿又喝了酒,谈兴更浓。

白衣做为记者,对八卦和话题非常敏感,赶紧凑上来旁听。

“南姐,我看了你的《冢中花述》才知道你的家世也很悲惨,为什么你的身上就没有那种、那种悲剧气质?”

“悲剧气质?我觉得我的身上有喜剧气质。”

“你别说,还真的有。”

格羽神色忧伤:“我爸妈离开后,我的魂也跟着他们走了。那种失去至亲的痛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像梅雨一样绵绵不绝。我知道这样不好,我知道我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可是我总感觉我的心缺了一块,我没有力量,没有方向。”

格羽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好像破坏了气氛。”

白衣赶紧给她递上纸巾,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也经历过这种痛苦。但咱们活着的人只能带着伤往前走。”

罗静林和李群英也过来安慰格羽。

宋知南也温声问:“格羽,你爸妈活着的时候对你应该非常好吧?”

格羽的眼泪喷涌而出,不停地点头:“好,特别好。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我长大以后拼命地想复制那一段美好时光,我甚至试着从比我大很多的男人身上寻找父爱,但我一直没找到过。我发现根本没人真正的爱我。”

宋知南说道:“怎么会没人爱你呢?你爸妈爱你,静林爱你,我们也爱你,还有你的读者也爱你。”

格羽愣住了。大家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听宋知南说话。

宋知南说:“我觉得爱应该是广义的,不应该只局限说男女之爱吧?”

格羽点头,众人也赞成这个说法。

宋知南接着说:“格羽,你从《冢中花述》和别人的文章中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爸被我哥杀了,我妈改嫁了,这是个悲惨的故事。

但是你知道吗?对我和二姐来说,这其实不是最悲惨的,最惨的是,他们活着时也不爱我们,他们只爱儿子,哦对,只爱带把的儿子,一旦把没了,儿子也不受重视了。你比我们幸运的是,你曾经拥有过父母的爱,我们从来没有。你要把幸福的童年化作你生活的动力,不要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要觉得自己没人爱。你不可怜,你有人爱,只是爱你的人不在了,但他们的爱仍在。”

格羽安静片刻,动容地说道:“南姐,你说得对,我爸妈不在了,但他们的爱还在。为什么我以前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宋知南把话题再扯回到自己身上,“西方哲学家荣格说,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我的很多朋友困在了后面那句话上。

有一天,我突然顿悟了:治愈个头。我的一生那么珍贵,什么样的伤害也不配我用一生去治愈。

后来我看到一个姓黄的辩论家说,原生家庭对你一生的影响,就像是火箭上升,一开始当然是地球引力最强,但后来会有月球火星,宇宙很大,你可以给自己找到第二颗星球。

他说得对,我很快就找到了第二颗星球,第三个星球。我离开我的原生垃圾星球后,发现宇宙浩瀚,星辰万千。

我不仅是父母的孩子,我还是宇宙的孩子,是大自然的孩子。他们不爱,但宇宙爱我,大自然爱我,朋友爱我,还有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读者爱我,我身上的亿万细胞也爱我,我的猫狗也爱我。

我拥有这么多高质量的爱,为什么要执着于父母的爱?那一对平庸、鸡贼、算计的男女的爱,有那么珍贵吗?”

大家一脸震撼,南姐太才华横溢了,随便一出口就是一篇极精彩的演讲。

白衣出于职业习惯,已经从兜里掏出记事本刷刷记录。

宋知南轻拍了一下格羽的肩膀,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呆滞的宋知夏,说道:“这世上除了极个别的幸运儿,谁不是带伤生存?真的猛士,敢于一边流血一边战斗。咱们女人就是这样的猛士,你们说谁例假期间不上班不上学?那是不是在带血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