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照片

兰舒被龙乾说得心下一颤,可心头第一时间泛出的并不是恼羞成怒,而是酸楚。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当真回到了那段无法自拔的悲伤时光。

他依旧只能孑然一身地坐在病床旁,在一个又一个日升月落中,等待着不知结果的终局。

如果在那样的日子中,偶然出现一天或者半天的时空紊乱,让兰舒当真在病榻之畔,遇到了现在这个健康的、强壮的龙乾。

压抑到极致的情绪会在一瞬间决堤,别说是在病床旁承受对方的怒火了,只要龙乾喜欢,只要那人还活着……兰舒什么都愿意做。

那种漆黑如深夜的绝望,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如果当时真的有一缕希望能够穿过阴霾照进那间病房中,哪怕是向未来的爱人献上一切,兰舒也甘之如饴。

但实际上,当时的兰舒什么也没有,未卜的前路面前,没有任何人敢和他担保龙乾一定能醒来。

他只能靠自己坐在床边一点点熬,熬到落日西沉,皎月东升,熬到柳暗花明,拨云见日。

好在现在……那些痛不欲生的绝望都已经过去了。

兰舒忍不住抬眸看向身上人。

好在命运终于垂青了他一次,好在他的Alpha还活着。

龙乾面上大放厥词,却对自己的地位无比明晰。

他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却在兰舒面前如此亵渎他的亡夫,他甚至做好了对方一怒之下一脚把他踹下去的准备。

然而没有。

兰舒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抬手拥住了龙乾,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包容和温柔,搂着他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没有了浴袍的遮盖,那地方光洁一片,还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清香。

龙乾呼吸一滞,宣泄到一半的怒火突然就卡在了那里。

——世界上当真会有人以德报怨吗?

事实证明是有的。

兰舒拢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按着他的肩膀,像在哄一只闹人的小狗:“好了,别闹人了,你太累了,该休息了。”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一朵云一样轻飘飘地落在龙乾心头。

那些浓重如夜色般的嫉妒、仇恨和爱意,原来在他眼中只是下位者的胡闹而已。

龙乾气得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那人吃痛地闷哼,却依旧没有推开他,只是继续揉着他的头发。

龙乾心头突然泛起了一股说不清的酸涩和难言的无力感。

他拥着怀中人的腰,低头狠狠地埋在了对方怀里,无边的恨意和委屈包裹住他。

……你心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我呢,学长?

时空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瞬间的重合,多年之前,也有什么人如此问过——“你心里什么时候能有我啊,哥哥?”

从始至终,所有的虚张声势,所有的张牙舞爪,其实都源于缺乏安全感。

兰舒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依旧沉默着,用温水煮青蛙一样的态度,将龙乾逐渐潜移默化。

潜移默化的不是接受第三者的位置,而是逐渐适应两人之间扭曲的关系,适应从酸苦中极力品尝才能嗅到一丝甜味的,带血的感情。

当晚,两人谁都没有主动提出留下过夜,但他们最终却心照不宣地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开口提离开。

巨大的疲惫中,龙乾这学期第一次彻底陷入了纯粹的梦境,没有再附身于那张照片。

这一晚,他做了一场很长很好的梦,在梦中,他梦到自己在十三岁时和兰舒相遇,没有什么前夫,也没有什么第三者。

堪称青梅竹马的岁月里,那人满眼都是自己。

只可惜一切都是他遥不可及的妄念,梦醒后便灰飞烟灭了。

不过被兰舒搂着睡了一晚后,可能是把心头的怨恨彻底发泄出来了,龙乾的心态突然间就平和了下来。

何必跟死人计较呢,他在心底跟自己道,一人废物到临死前还需要兰舒照顾的死人,难道还能活过来不成吗?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龙乾哪怕穿成了照片,醒来后依旧心平气和。

他将那归咎于自己正在逐渐成熟,殊不知,情绪大起大落俨然是精神出问题的前兆。

可惜龙乾没有丝毫心理学基础,反而以为自己康复了,甚至连药都不怎么吃了。

而随着两人感情的“升温”和龙乾病情的“好转”,最终的机甲训练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整整半年的筹备下,参赛的军校纷纷摩拳擦掌,星网上的舆论也在此刻彻底被推到了高潮:

“奥赛倒计时最后三十天,巨星赞助,史上最豪华奥赛城揭幕!”

“盘点今年四大军校的参赛人员,天枢首席竟为Omega?”

“根据Omega求稳保守的天性,理性推测今年天枢的机甲阵型”

“史上第一Omega首席,天枢首席到底是什么来头?”

“巴纳校队大换血,今年是否能一雪前耻?”

网上舆论热火朝天之际,参赛者的行李开始统一向奥赛城运送。

兰舒本就没太多行李,打包送去了一次后,剩下的便只有一些衣服和那张照片了。

临出发的前一天,兰舒站在床头,看着照片上面的人,心头升起了万千思绪。

那场核爆之后,辐射遍布整片废墟,那颗荒星因此被人类联合政府禁止访问了很长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知道废墟中还埋藏着更多信息,荒星之上的辐射强度也早在一年前就降到了安全线以下。

可因为无法确定军方之中所藏的剩下三人到底是谁,搜查任务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如今趁着奥赛再次重启荒星,算是一种彻彻底底的阳谋。

既然无法确认内鬼到底是谁,索性将一切都放在镜头之下,让所有人的动作都无处遁形。

兰舒在那张照片前站了良久,抬手将它摘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放在了自己唯一的随身行李中。

就在这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参赛者摩拳擦掌,明面之下却暗流涌动的氛围下。

——奥赛正式到来了。

经历那么长时间的培训,所有人都期待着奥赛开始的那一天,期待着能在比赛中大放光彩,拔得头筹。

天枢作为最大的参赛院校,这一次不仅派去了二十名参赛者,还派去了近一千名志愿者。

十几艘星舰同时升起,场面浩浩荡荡到堪称遮云蔽日。

可一直到星舰落地,龙乾依旧没什么实感,他的身体好像已经到了赛场,可魂还在后面追着,尚未落地。

他的脑子甚至是割裂的,一半充斥着自己马上要和兰舒同居的梦幻,另一半则充斥着参加奥赛的兴奋,整个人被拉扯得有些恍惚。

为此,龙乾甚至产生了一丝后悔——他不该自信地把药放在学校的,至少得带一瓶过来。

不过,区区一个奥赛而已,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把他刺激到发病的事情。

想到这里,龙乾再一次自信地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相较于兴奋到连药都忘了带的Alpha,兰舒的心情堪称平静。

毕竟上一届他曾以平平无奇的Beta身份打出过震惊宇宙的一战,这一届无论出现什么事,都显得没那么波澜起伏了。

星舰落地,外面灯火璀璨——明雪时的财力确实到位,仅仅半年的时间,一片荒原便被他打造成了星际罕见的辉煌之地,根本看不出往日的荒凉。

参赛者和志愿者的星舰不是同一艘,星空之下,有内部消息的记者们密密麻麻地挤在参赛者的星舰前,只等着获得一手消息。

星舰刚一开舱,兰舒还没来得及下去,只是露了个脸,便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提问淹没了:

“您好,请问您就是兰舒首席吗?”

“对于本次参赛,请问您对天枢有绝对信心吗?”

“三年前天枢折戟,三年后的今天,您对本次的部署规划有什么新的调整吗?”

能挤到兰舒面前的基本上都是有名有姓的媒体,问的问题也没有太冒犯。

对于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兰舒的回复只有六个字:“无可奉告,借过。”

有一些记者不死心还想再问什么,突然一道极其不耐烦的“啧”在他们耳边响起,下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兰舒身旁,抬手猛地一用力,便把拥挤不堪的人群一下子推到了两侧。

不少人被推了一踉跄,带着怒火刚想说什么,一抬头却对上了龙乾冰冷的目光。

众人心下一慌,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就在这种前排记者集体失声的情况下,一个二流媒体的记者靠着极强的事业心,硬生生挤开了人群,险些把采访用的光脑撞在兰舒脸上。

“兰首席你好!”那个Alpha举着手中的光脑毫不客气道,“请问作为天枢甚至整个奥赛有史以来的首位Omega首席,您对于网上传闻的内幕一事有什么看法?”

此话一出,其他记者都愣住了,纷纷扭头看向那个不知道哪来的愣头青。

兰舒闻言甚至都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对方。

那记者被看得心下一慌,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阵心惊倒不只是被兰舒本人瞪的,相较于兰舒波澜不惊,他身后那个Alpha狠戾到好似杀人的目光更为惊悚。

“不好意思,您刚刚的问题我没有听清,麻烦您再说一遍。”

兰舒轻描淡写的话语一出,那记者一下子成为了焦点,无数媒体的镜头齐刷刷地怼过来,他瞬间从采集新闻的人变成了新闻本身。

那记者登时汗流浃背,喉咙里像是塞了铁块一样,半晌咽了咽口水道:“我、我想问的是……”

“您作为史上首位Omega首席,参与奥赛是为了完成您昔日的梦想吗?以及……您今天站在这里,有没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话?”

这人情急之下,倒是展露出了新闻人的基本功,问出了一些还算过得去的问题。

原本这件事到这里就该体面结束了,未曾想兰舒却道:“算是为了梦想。”

那记着见他当真愿意回答,不由得一喜,刚想问什么,却听兰舒轻描淡写地补充道:“——为了我丈夫的梦想。”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没能亲自参加奥赛,一直是我丈夫的遗愿。”兰舒扫视了一周平静道,“我现在来替他完成他的遗愿。”

这一句话堪称振聋发聩,哪怕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媒体人,此刻也纷纷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兰舒。

“满意了吗?”Omega冷冷地扫过挡在面前的一众人,“现在各位应该够交差了吧?可以让开了吗?”

那可是太够了,刚刚那一番话甚至不需要任何加工,单天枢首席是个寡夫这件事,就足够响彻寰宇了。

所有记者纷纷噤声,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今晚无论其他军校放出什么消息来,恐怕都压不过天枢的“风头”,兰舒方才那几句话注定引爆整个星网。

可他本人丝毫不为所动,在一众记者的注目礼下,他头带着队员头也不回地向住宿的地方走去。

参赛者、志愿者和新闻工作者的住宿都由赛事组提供,均被安排在整个奥赛城最奢华也是最壮观的“天星大厦”中。

整个大厦宏伟到每层可居住一千人,同层往来甚至需要乘坐摆渡车。

参赛者的宿舍被统一被安排在八到十层,不过哪怕是同一所军校的参赛者,也有可能被分在不同层——因为越往上的房间越豪华,每所军校的首席便被统一安排在了第十层。

唐霖作为Omega受到了优待,和队内的几个Beta被分到了第九层,剩下的Alpha队员则在八层时就下了悬浮梯。

浮梯在九层停稳,唐霖和Beta同学们一起走下去时,扭头却见龙乾站在兰舒身旁,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

唐霖见状不由得心下一愣,他多嘴想问,一抬眸却见龙乾正阴森森地盯着兰舒,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而他们的首席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微妙的心虚感。

感受到唐霖的目光后,兰舒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不带丝毫情绪,却把唐霖看得心下一颤,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透明的扶梯门在他面前关闭,他眼睁睁看着两人向楼上升去,浮梯甚至还没彻底离开他的视线范围,龙乾便迫不及待地掐着兰舒的腰,侧头吻了上去。

看到脚下队员惊愕的目光,兰舒心下微微一颤,侧头想躲,却激起了Alpha更大的怒火。

——这人当着全星际的面向他前夫表忠心就算了,眼下居然连亲都不让亲了!

龙乾登时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地去咬兰舒的耳垂:“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浮梯停在了十楼,半透明的门缓缓打开,外面隐约间似乎有一个人影。

兰舒见状心下猛的一跳,想都没想抬手便将人推到了一边。

“嘶——”

龙乾猝不及防间被他推得咬到了舌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可当门彻底打开后,外面却空无一人,那所谓的人影不过是楼层间的摆渡车。

险些应激的Omega见状松了口气,但那口气没松到底,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的兰舒突然一僵,半晌缓缓扭头向身旁看去。

龙乾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舔掉了嘴角渗出来的血。

——完蛋了。

兰舒硬着头皮下了浮梯,想去龙乾手里拿自己的行李,却被对方用冰冷的沉默拒绝了。

最终他只能带着人向房间走去。

走廊被可怖的寂静充斥着,兰舒后背发凉地在门口站定,刚把门打开,便不出意外地被人猛地拖了进去。

“等等,先把东西放了——”

龙乾闻言一把将他的行李摔在了门口的桌子上——那里面还放着他的照片。

兰舒见状心疼得头皮发麻,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刚想扭头装作不在意,下一刻,却被气急败坏的Alpha掐着腰直接按在那张桌子上。

“——!”

后腰被迫压在自己的包裹上,兰舒的心脏突然顶到了嗓子眼,浑身上下出了一层冷汗。

——那张照片就在他身后的包裹内。

绝对……绝对不能让龙乾发现……

龙乾一眼便看出了他在害怕什么,当即扯了扯嘴角,按着桌子缓缓俯身。

兰舒吓得下意识用身体遮住自己的包,却被人故意往下压,整个人只能更加紧密地靠在包裹上。

照片本就是用记忆芯片制成的,具有一定的硬度,此刻兰舒甚至能隔着布料感受到那张照片硌在自己腰上的硬度。

那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就好像……下一刻就要呼之欲出一样。

兰舒害怕得忍不住想要闭眼,龙乾却在此刻一言不发地探出舌头,示意Omega看他刚刚搞出来的杰作。

舌尖的伤口不大,但依旧在淌血。

兰舒颤抖着呼吸,半晌堪称温顺地仰起头,猫一样舔舐起对方舌尖上的伤口。

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实在可怜。

可谁让他要找自己这个小三呢?龙乾带着难以言喻的扭曲恶意如此想到,这都是他应得的。

他享受了半晌兰舒的顺从,好整以暇地退开道:“脱衣服。”

兰舒闻言瞳孔骤缩,呼吸瞬间凝滞了。

——“亡夫”的遗像就在身下,他却要当着自己他的面……在情人面前宽衣解带。

兰舒蓦然闭上了眼睛,一时间无地自容地难以言喻。

可最终他还是靠在包裹上,颤抖着褪下了上衣,露出了洁白的肩膀和不住战栗的锁骨。

龙乾低头吻过那蝶翼般的锁骨,舌尖的血珠挂在白腻的肌肤上,一眼看上去像是被打下的烙印。

兰舒被他吻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想往后靠,奈何照片的一角就那么隔着布料抵在他的腰上,前后夹击之下,磨得他几乎崩溃。

“你是不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正在为你那个短命鬼前夫守节?”龙乾顺着锁骨一路吻了上来,最终含着他的耳珠,声声含血地质问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问心有愧吗,兰舒?”

兰舒靠在包裹上,拢着他的头发颤抖着沉默,好似当真问心有愧一样。

可龙乾深知并非如此,一时间气得恨不得把人吞吃入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装得那么深情,背地里却养着一群小三小四,你可真是——”

兰舒原本低着头任由他动作,直到听到这句才忍不住出声打断道:“……没有小四。”

龙乾正在气头上,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敞着胸口的美人,就那么躺在他亡夫的遗像上,抬眸看着他道:“……没有小四。”

——我只有你一个。

龙乾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半晌骂了一声脏话,随即竟直接在兰舒身前半跪了下来。

“——!”

兰舒微微睁大眼睛,抓紧身下人的头发,下意识合拢了双腿。

“分开。”

龙乾分明跪着,语气却不容置喙。

兰舒垂眸对上了那人的目光,心下一颤,半晌竟堪称纵容地当真分开了双腿。

Alpha扭头抵着他的大腿,英俊挺拔的鼻梁甚至把他的腿肉挤得微微变了形。

“面上端的三贞九烈,背地里却对着情人分开腿。”龙乾温柔地吻着他的腿根,说出的话却好似淬了毒,“你说那些记者知道了会怎么报道?”

——此刻被你坐在身下的亡夫,知道了之后又会如何?

兰舒心头一颤,骤然绷紧了双腿,闭上眼竟不愿再和龙乾对视。

可Alpha显然不愿意就此放过他。

“既然没有小四,那就让我这唯一的情人好好伺候伺候首席大人。”

龙乾堪称虔诚地吻了一下他的小腿,说出的话却是:“转过去趴好。”

兰舒含着满腔的战栗转过身,被迫趴在那包裹上。

照片隔着布料硌在他的身前,尖端处刚好压在的胸口。

Omega的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他闭着眼睛,死死咬住牙关,可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一点点打湿了怀中的包裹。

为什么要流泪呢?那泪水到底是源于被心上人拥入怀中的欣喜,还是源于愧疚与压抑呢?

是愧疚于本该将人推开,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再一次沉沦,还是压抑于分明已经堕落,却依旧无法展现出那些深不见底的爱意。

对不起……他拥着怀中的包裹,在心底替那个永远无法给出回应的自己道歉,原谅我……

泪水浸透了布制的提包,顺着布料洇在了其中的照片上。

龙乾原本单膝跪在地上,突然间动作一顿。

——他竟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水意,紧跟着脸上好似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碾过一样,活色生香的毫无缘由。

龙乾微微一怔,但很快,意识到那可能是什么后,他瞳孔骤缩蓦然抬眸。

却见兰舒正牢牢地抱着那个包裹,胸口结结实实地压在上面,和龙乾此刻感受到的触感一模一样。

——那只有夜晚才会出现的共感,不知是因为距离拉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刻居然加强了!

龙乾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睁着眼便能清楚地感受到兰舒挤压在那张照片上的一切触感,甚至连对方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他都能隔着包裹听得一清二楚。

Omega的泪水浸透布料,隔着不存在的媒介在自己的脸上缓缓晕开。

龙乾舔了舔嘴边的水渍,看着面前顺从到足以激起人一切恶念的Omega,他心头骤然掀起了一阵阴暗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滔天巨浪。

下一刻,他眼神亮得惊人,低头毫不犹豫地咬下嘴边的部位,那人的泪水瞬间从眼角滚落,密密麻麻地淌在他的脸上。

“呜——!”

首席套房内春色盎然之际,对于大部分奥赛的驻场记者来说,今夜却注定是个不眠夜。

从外部看去,整栋天星大厦有足足百个房间灯火通明,数百个新闻工作者加班加点,连夜撰稿,星网之上,各种极尽夸张之意的标题浮现在各个板块的首页:

“天枢首席为完亡夫夙愿参加奥赛!”

“天枢校队已到现场,首席发言震惊四座!”

“烈士遗孀?天枢首席?兰舒究竟什么来历?”

随便点进其中任何一条新闻,兰舒发言的那个视频都会被放在首位:

“为了完成我亡夫的愿望。”

“没能亲自参加奥赛,一直是他的遗愿——我现在来替他完成他的遗愿。”

这一番话所带来的冲击堪称巨大,几乎全星网都在此刻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