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开赛之前就堪称万众瞩目的首位Omega首席,到达奥赛现场后对着诸多媒体所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种内容,星网上的舆论瞬间便炸开了。
其中有一些是正面的评价:
“遗愿……首席的丈夫已经去世了吗?”
“天呐,好感人的爱情,泪目了”
“23岁就已经死了丈夫,那应该是少年夫妻吧,真的好可惜”
“我披着你的信仰走到你曾经想要屹立的战场上,替你看过你未曾见过的风景……这是什么绝美爱情啊!!”
当然,除了这些正向舆论外,其中也有不少负面评价:
“???寡夫加娇妻,一百年也没见过的奥赛剧本”
“娇妻能不能回家安心守寡啊,我真是服了!”
“……出来炒作的吧,看来当时星空论坛那批被禁言的还真骂对了,这种人参赛就是在给Omega丢脸吧”
“个人赛全员参赛,首席大人要是美美一日游乐子就大了”
“包的吧,别说得分了,这种满脑子亡夫的娇妻能在个人赛活到最后我都直接吃”
兰舒对于网上的舆论早有预料,但他并不关心那些人的言论。
原本光明正大地说出来那些话,就是为了故意向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挑衅——为了完成他的遗愿,我替他来剿灭你们了。
奈何挑衅尚未起到明显的作用,反倒是差点把枕边人给气死。
第二天一早起来,兰舒的腿都是软的,他咬着牙从床上坐起来,随便套了件衬衣向洗手间走去。
洗漱台前,Omega心有余悸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锁骨上印着吻痕,衬衫盖住一点点腿根,没人看到下面的狼藉。
兰舒收回目光,抬手想去拿自己的杯子,身后却在此刻传来了脚步声。
那人只穿了条短裤在他身后站定,炙热的肌肉隔着布料熨在他的腰侧,烫得他微微一颤。
下一刻,龙乾探手,隔着他拿起了牙刷和洗漱杯。
兰舒指尖微微一滞,Alpha半抱着他,接满水递到了他的嘴边:“张嘴。”
那声线平静得好似昨天的一切嫉恨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一晚上过去,这人奇迹般把自己哄好了。
……为什么?
兰舒想不明白,只是轻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龙乾却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不容置喙道:“张嘴。”
兰舒:“……”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兰舒就那么靠在对方怀中,低头漱了口,而后对着镜子张开了嘴。
龙乾半抱着他,像抱着一个听话的人偶,捏着他的脸颊给他刷起了牙。
那其实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动作,像是禁锢自己的所有物一样,掌控着他最基本的生理活动。
龙乾自以为已经摆脱了那两个人的影响,可这一刻,他却无比清楚地认识到——那对烂人的卑劣基因正深扎于他的骨血,吞噬着他的理智。
掌控欲得到满足的一刹那,那股震慑灵魂的愉悦压倒了一切,龙乾难以克制地按在怀中人的颈侧,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不管不顾地按下去。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水递到了对方嘴边,像圈养一只猫一样,看着对方在自己怀中顺从地漱口。
兰舒察觉到了他的愉悦,那个疑惑再一次从他心头泛起。
所以这人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心情愉悦呢?只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兰舒垂眸任由对方给自己擦洗着脸,隐约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最终却没想出个所以然。
龙乾拥着怀中人走出洗手间,扭头几不可见地看向那个包裹,宛如在和一个失败者对视。
一晚上过去,那张照片还放在包裹之中,龙乾一闭眼就能感受到那股幽深的黑暗。
他看了那包裹三秒,最终转过身,将人放在了床上。
兰舒靠坐在床边,任由龙乾脱掉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丝布料,而后像打扮洋娃娃一样,将那身军装礼服,一件件套在自己身上。
看着那人在自己面前变成往日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龙乾心底那股扭曲的满足感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低头亲了一下兰舒,系上最后一颗扣子道:“走吧,该去吃早饭了。”
下午才是奥赛正式开幕的时间,上午算是留给众人的一个缓冲。
目前所有参赛的队伍都已到齐,整栋天星大厦显得无比热闹。
虽然不同层的房间布置有所不同,但每一层餐厅吃的内容并无不同,明雪时财大气粗,安排的都是最顶尖的厨师和最上等的食材。
兰舒和龙乾去时并不算早,餐厅内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一半。
那些人中有些是特意从下面几层上来和自己首席交流的参赛者,有的则是小军校的首席和他们的副手。
不同军校、不同人种的参赛者戴着翻译器交谈着,只不过那些对话明面上看似友好,细听便能听出话里面的夹枪带棒。
——虽然个人赛明天才开始,但奥赛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天便已经打响了。
然而,餐厅内原本沟通得热火朝天的众人,看到兰舒和龙乾进来后,不知为何纷纷止住了话头,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眼神中还带着某种微妙。
兰舒对此熟视无睹,他走到一处空位上,放下东西正准备去拿菜,却被龙乾按了下去。
看到和兰舒住的居然是一个Alpha,周围人一时间露出了更加微妙的表情。
但当龙乾放下ID卡,转身向餐台走去,最终取了巨量食物回来时,那些人表情很快便从微妙变成了惊愕。
而当他们看到食用那些食物的人居然是兰舒Omega后,不少Alpha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兰舒对此不为所动,他只是对龙乾拿的菜品有些惊讶——这些居然都是他喜欢的食物。
这人之前纷纷从来没问过自己喜欢吃什么,拿的东西怎么能这么精准?
兰舒没想出个所以然,他饭量大,经过一晚上的消耗,此刻已经饿得有些不行了,于是也没多问,低头便吃了起来。
两口牛肉下肚,那股饥饿感才总算被压下去一点。
兰舒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动作却不由得一顿——那竟然是海盐味的汽水,里面还泡了一片柠檬。
他抬眸看向龙乾,却见对方低着头吃饭,故意不看自己。
……心机小狗。
兰舒心下一软,端起杯子将剩下的汽水一饮而尽。
两人面前的餐盘逐渐见了底,兰舒摩挲着杯子显然还想再喝点什么,龙乾放下餐具道:“那边有红酒,我去给你拿一瓶。”
兰舒微微一怔——这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喝红酒的?
不过没等他问出口,龙乾已经径自起了身,转身向酒台走去。
眼看着他周围没了Alpha,巴纳的一个人突然和他的首席嗤笑道:“你说他吃这么多……不会是怀孕了吧?”
兰舒闻言动作一顿,余光瞟了过去。
——那是巴纳的塞恩。
这人几年前在终局赛上被“诺伊”一炮轰在地上,S级的机甲就那么当场报废在了众目睽睽下,堪称巴纳之耻。
今年他应该已经二十七了,这样的人如今居然还能代表巴纳出战,巴纳当真是没人了吗?
兰舒毫无波澜地收回目光,无动于衷地继续吃起了饭。
塞恩见他不收话,竟带着恶意扯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加大了音量道:“寡夫居然还能怀孕吗?”
此话一出,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了这里,可兰舒依旧无动于衷。
无视往往是最大的轻蔑,塞恩嘲讽了半晌没得到丝毫回应,一时间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脸上下不来。
他眯了眯眼,起身走到兰舒身边,用戴着华贵手表的那只手敲了敲对方的桌子:“喂,天枢的——”
他话没说完,兰舒抬头,指了指他的身后。
塞恩微微一愣,下一刻,不知哪来的酒瓶竟兜头砸了下来!
他反应极快,立刻反手一挡,酒瓶砸在他的手腕上发出了一声爆裂声,不过应声而碎的不止有酒瓶——还有他的表盘。
一片鸦雀无声中,龙乾扔掉手里的碎瓶子,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而在龙乾的身旁,赫然摆着一箱红酒,显然是他刚从后厨那边要过来的。
众人见状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那可是一瓶八万的谢特里干红,这Alpha居然随手就砸了,他真当奥赛城是他家了不成!?
愕然和一瞬间的惊恐划过塞恩的面容,回神之后他当场怒道:“你知不知道这块手表多少钱——!?”
龙乾闻言嗤笑一声,拿起酒瓶还要动手,却被身后人抬手拦了下来。
巴纳的首席是个Beta,从冲突开始时就一言不发,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扭头看向了兰舒。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兰舒,所有人都等着看他一个Omega,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兰舒把龙乾拉到一边,好整以暇地向对方递去了一只手。
龙乾见状放下酒瓶,低头替他挽起了袖子。
塞恩扶着桌子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见状露出了一个恶毒到极致的笑容:“……原来怀的是这小子的野种。”
言罢,他抄起手旁的叉子便向两人走了过来。
龙乾看都没看他一眼,塞恩怒极,抬手要向他动手,下一刻,兰舒竟毫无征兆地抬脚,直接将人当胸踹了出去!
任何一个人都没料到一个Omega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见状瞬间惊呆了。
那一脚实在够狠,塞恩只感觉自己像是胸口撞来了一架重型机甲,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众目睽睽下,塞恩硬生生砸过三张桌子,最终直接撞在了餐厅巨大的落地窗上。
正在天星大厦下交谈的人听到这一声动静皆是一愣,纷纷抬眸看向这边。
兰舒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拖着那箱酒走到落地窗边。
垂下无机质的眸子看了他半晌,拽着塞恩的领子,拎起一瓶酒便直接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啊——!”
红酒宛如血般在玻璃上爆开,下面的人吓了一跳,一片惊呼声中,不少人纷纷拿起光脑拍了起来。
更有一些刚通宵完的新闻工作者,看到这一幕后敏锐地嗅到了什么,立刻拿出专业设备,升到半空中更清晰地拍摄起来。
塞恩被那一下砸懵了,剧痛之下,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抗,而是抬手去挡。
兰舒拽着他的衣领没有丝毫停滞,华贵的酒身在他手中宛如什么艺术品,几瓶酒下去,塞恩手腕上那昂贵的机械表被砸得碎做一地,混着血水和红酒一起淌在地上。
整个餐厅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最终,兰舒就那么硬生生砸完了一箱酒瓶,红酒飞溅在他雪白的军装上,宛如一捧艳丽的桃花。
Omega把手中碎掉的半个瓶子扔在一旁,接过了身旁人递来手帕。
看着面前靠在落地窗上,站都站不起来的Alpha,他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道:“奥赛规定,参赛者从进入奥赛城开始,便相当于向其他队伍宣战,非死亡、重伤、精神创伤,参赛人员不负其他任何刑事责任。”
兰舒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轻飘飘道:“这位来自巴纳的先生,请问刚刚我的行为有对你造成精神创伤吗?”
塞恩当然不会承认他会被一个Omega能揍出精神创伤,可是剧痛像是巨石般碾过他的大脑,羞辱感混杂着暴怒让他脱口而出:“你个臭x子——”
没等他说完,龙乾抬起一脚把他踹在了墙上,巨大的轰鸣声让所有吃早饭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巴纳的首席终于出口道:“参赛者之间自然不用负刑事责任。”
他说着看向那个空酒箱:“可兰首席刚刚砸的这一箱红酒恐怕价值不菲啊。”
兰舒闻言终于扭头看向了他,眼神中尽是冷意。
“明总一腔热情,特意为大家准备的好酒,就这么……”那Beta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着实有些暴殄天物了。”
——比赛中损坏的物品,除了机甲赛中的机甲,其他的都是要照价赔偿的。
这一箱酒少说得几十万星币,对于普通参赛者来说,确实是一笔天价巨款。
龙乾闻言冷笑一声,刚想说什么,一道清丽的声音在众人响起:“一箱酒罢了,兰首席喜欢砸着听响那便砸,有什么暴殄天物的?”
众人闻声一愣,纷纷扭头,却见一个披着风衣的男性Omega踩过一地的狼藉,在众人之间站定:“诸位,日安。”
他那张脸实在具有标志性,巴纳首席见状难掩愕然,但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起身道:“明总,日安。”
“富伦先生看到我好像很惊讶?”明雪时挑了挑眉,扭头看向那尚未从窗前站起来的人:“哦,明白了,看来我也该回家生孩子了。”
“……明总说笑了。”巴纳首席收了锋芒,彬彬有礼地笑了一下道,“刚刚我的队员只是开个玩笑,没有不尊重Omega的意思。”
明雪时勾了勾唇角:“我当然也是玩笑,别往心上去。”
所有都诧异地看着来者,唯独龙乾跟没看见他亲爹一样,拿了湿巾半蹲着给兰舒擦起了身上的酒。
酒精的味道铺了他一脸,惹得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兰舒见状眉心一跳,蓦然间想起来——龙乾天生酒精不耐受,莫说半杯,就是一口下肚,都能瞬间让他醉掉。
兰舒原本想把人推开的,可心头某个念头划过,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对方动作。
明雪时解决完酒的问题,扫视了一圈后终于发现了那块碎成渣的手表:“薇伦斯的机械表,我记得配货价是十八万吧?”
没有人回答——塞恩已经被龙乾踹到半昏迷了。
“那就凑个整。”明雪时见状也不在意,笑了一下道,“二十万星币我回头让人打到校队账上,提前祝巴纳赛运昌隆,旗开得胜。”
钱一旦打到学校账上,再想吐出来就难了。
可明雪时已经做主赔了钱,再开口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巴纳首席只能认了下来。
塞恩缓了半晌,好不容易找回力气,扶着玻璃摇摇欲坠地想要站起来。
可当他余光扫到窗户外不住拍摄的光脑后,他整个人面色都气绿了,一时间失了力气再次跌倒在地上。
解决完赔偿问题,明雪时微微侧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看向了那边还在擦酒的两人:“二位吃好了吗?方便跟我过来一下吗?”
龙乾闻言一顿,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几个月前他为了哄心上人开心,亲手把明雪时的位置发给了龙宇。
……这人今天不会是寻仇来了吧?
龙乾很明显不想去,但兰舒缺闻言却点了头,最终他只能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跟着对方走进了明雪时的办公室。
关上门,三人站在办公室内,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一片寂静。
明雪时不说话,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兰舒,不知为何有些出神。
兰舒浑身上下都是血和红酒,整个人看起来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美得惊心动魄。
明雪时自诩是个烂人,可他天生对美有着绝对的直觉。
他刚刚在路上就忍不住想和兰舒多说几句话,奈何那人对他的态度非常淡薄——正和龙宇同他说的一样,这孩子因为龙乾曾经的经历,对他们两人的观感非常差。
正当龙乾心头的不耐烦即将达到峰值时,明雪时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兰舒的脸颊,宛如梦呓般小声道:“宝贝……你真漂亮。”
兰舒一怔,微微睁大了眼睛。
龙乾见状勃然大怒,一把将兰舒扯到了身后:“你干什么!”
——他亲爹为了气龙宇,这些年传绯闻出了名的荤素不忌,连Omega的绯闻都传。
龙乾气得头皮发麻,恨不得咬明雪时一口。
可他亲爹却并不看他,只是略显歉疚地看着兰舒。
“我从……元帅那边听说了你。”明雪时不知道为什么,私底下骂龙宇骂得很,面上却连龙宇的大名都不敢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宝贝。”
那是源自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对兰舒表达的谢意和歉疚。
兰舒微微一怔,却并没有开口接受。
龙乾压根没有听出来两人话里有话的意思,还以为明雪时是在说他脾气不好,所以多谢兰舒照顾他。
这个逻辑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但龙乾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谁是你宝贝?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再乱喊一句试试看呢?”
明雪时闻言当即瞪了他一眼,很明显他还在记恨龙乾先前给龙宇报坐标的事,最终不知道为什么,却硬生生把那股气压了下去。
“奥赛的一个月我都在,比赛之余想要放松的话随时跟我说。”明雪时对着兰舒柔声道,“不过放松的时候,还是要多注意安全。”
后面半句话的放松和前面半句话显然不是一个意思,而那句安全指的当然不是人身安全,毕竟都来参加奥赛了,哪里还讲究这些。
明雪时口中的安全,指的显然是注意AO之间的安全,晚上闹得再狠也别整出孩子来。
只不过这话和兰舒说多少有些诡异,好像他亲儿子就是送给对方解压放松的男宠一样。
好在龙乾早就习惯了,他根本不关心明雪时说了什么,闻言连忙看向兰舒,以为对方会出口反驳他们之间的关系。
未曾想对方依旧一言不发。
——那简直就是默认,而且是在家长面前的默认。
龙乾大脑一热,兴奋得险些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回神之后当即扭头和明雪时反唇相讥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俩一样不负责任吗?”
明雪时显然被噎了一下,龙乾惦记着兰舒浑身是血和酒,不耐烦道:“你来就是为了说点这些有的没的吗?”
明雪时闻言竟拿出了一张卡,活像是某些小说中让人离开他儿子的总裁一样,递到了兰舒面前。
“下午就要开幕式了,这件礼服穿不了就赶紧换一件吧。”
明雪时以为全天下的事都能用钱解决,奉承人也只是给钱,连派人直接去采买都想不到。
……这样的人能生出龙乾这种孩子来,倒也真是奇了。
兰舒眉心一跳,刚想开口拒绝,龙乾却一把夺过了那张卡,塞在兰舒口袋里后道:“学校发的制服哪那么容易换,不用你操心。”
他说完拉着兰舒就要离开。
兰舒从进屋开始就没有说话,此刻依旧一言不发地任由龙乾把自己扯走,没有丝毫的停留。
眼看着龙乾就要把人带走了,明雪时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直到两人快走到门口,他才蓦然回神道:“……等一下!”
龙乾头都没回,兰舒却脚步一顿,闻声扭过头。
龙乾不得已跟着停下脚步。
然而当他回头看到明雪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药,他不耐烦的表情瞬间便凝固。
“——!”
意识到这人要做什么后,龙乾面色陡变,可当他想开口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元帅让我给你带的新药。”明雪时说着把药递到龙乾面前道,“这几天比赛也别忘了吃。”
龙乾见状眼前一黑,只恨不得把他亲爹当场从楼上扔下去。
——这个举世难得的蠢货!
兰舒一眨不眨地看向那瓶药,好似要把药瓶看出一个洞一样。
看得明雪时都忍不住道:“……怎么了?”
“没什么。”兰舒闻言神色如常地接过了那瓶药,“这是新药?之前的那些怎么不吃了?”
他语气自然得好似对龙乾的病情了如指掌一样。
龙乾微微一怔,当即扭头愕然地看向他。
“对,是新药。”明雪时一点脑子都没有,闻言不疑有他,立刻便被诈了出来,“之前他那些药是上个疗程的,龙宇让他去复查他不愿意去,医生只能根据疗程给他开了新药……”
“我早就好了有什么好复查的!”龙乾终于忍不住出口打断了他,“你能别天天听龙宇那傻逼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明雪时闻言看向对他怒目而视,好似恨不得把他从十楼扔下去的亲儿子,有心想说你看起来好像病的更重了。
但话到嘴边,大明星终于聪明了一回意识到了氛围不对,最终老老实实地闭嘴了。
龙乾劈手就要把那药扔出去,却被兰舒按住了手腕,轻描淡写地接了过来。
他一下子僵在了原地,随即动也不敢动地扭头看向兰舒。
兰舒拿过药后也不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东西。
他感觉过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自己才总算终于从那股麻木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胸口随之泛起了一股好似被钝刀子凌迟般的疼痛。
——他以为将龙乾推开,就能让对方开开心心地活在世界上,不再有一丝阴霾。
可现实却给了他残忍的一击,将他扎得心头淌血,险些落泪。
“……我知道了。”可心下再怎么千疮百孔,兰舒的面上却是平静的,他缓缓摩挲着药瓶,轻飘飘道,“我会监督他定时吃的……您放心。”
龙乾闻言不知为何后背一凉,整个人甚至沿着脊背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感。
他刚想同兰舒解释什么,却被人拽着腰带直接拖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一刹那,明雪时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还沉浸在兰舒的容颜中。
半晌他才拿出光脑给什么人噼里啪啦地汇报道:“……我见到你说的那个孩子了,他好漂亮!”
“怪不得你儿子对他死心塌地,赴汤蹈火也愿意。”
明雪时那点对美的追求一旦泛滥,便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
龙宇毫不留情地打断道:“药给你儿子了?”
明雪时收回思绪道:“给了,他们已经拿走了。”
龙宇微微一顿:“……他们?”
“嗯嗯。”明雪时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道,“那孩子说会监督龙乾好好吃药的。”
龙宇似乎被他惊世骇俗的愚蠢给震惊到了,用了整整三分钟才接受这个事实。
——龙乾苏醒后的精神状况异常不好,需要吃药才能维持精神稳定。
但军方的某些人害怕这种情况影响到兰舒执行计划的决心,便硬将此事瞒了下去。
而那些人费尽心思瞒到现在的事,眼下就这么被明雪时大大方方地捅了出去。
龙宇沉默了整整十分钟,才发自内心地和自己老婆道:“以你的脑子,大赛期间老老实实地当好赞助商,不要干涉他们俩的任何决策。”
明雪时一眼便看出了他在骂自己蠢,当即捏着光脑对那段话怒目而视,看脸色他已经在心底把龙宇痛骂了一遍。
可他并没有胆量敢当真把那些话发出去,半晌只能道:“……知道了。”
那人很快发来了两个字:“称呼。”
明雪时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把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最终忍辱负重捂着光脑小声喊了一句什么。
另一边,兰舒扯着人回了房间。
他砸人给自己身上溅了一身的红酒,眼下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修罗。
不会塞恩的血倒是没有溅在他身上,因为他深知龙乾不喜欢他身上有其他Alpha的味道,所以被他有意躲过了。
不过那点温情在看到那瓶药的一瞬间便荡然无存了,回来的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回到屋内后也是一片寂静。
兰舒也不说话,只是攥着药瓶靠在桌子上。
龙乾凑上前,硬着头皮脱了他身上被红酒浸透的礼服,看着对方攥在药瓶上发白的指腹,不知为何有些后背发凉。
——他只是隐瞒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病情罢了,为什么要心虚成这样?
龙乾很想质问兰舒,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我生没生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摆出这副冷战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但他不敢。
就像在外面不小心受了伤的小狗,回到家看到主人后本能的心虚一样,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龙乾昨晚还硬气的很,此刻却安安静静地拿着兰舒的军装,转身站在水池前处理起来。
他洗衣服的手法相当老练,哪怕是这种昂贵的高定礼服,也处理得异常干净,没有半点血迹。
那样子活像是一个擅长杀人埋尸处理血迹的惯犯,可兰舒却硬生生从中品出了一丝贤惠。
贤惠,却并不乖巧,赤着双腿的Omega靠在桌边,轻轻敲了敲手中的药瓶,那声音像是鼓点般砸在龙乾的心头,砸得他头皮发麻。
兰舒上半身只穿了没染上红酒的衬衫,下半身则只戴了黑色的衬衫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暗红色的红酒液还挂在腿肉上,可兰舒不知道为什么没去洗澡,就那么披着衬衫靠在桌子上。
龙乾被他看得后背发凉,洗衣服的时候一个不慎,明雪时刚刚给的那张卡从口袋中掉了出来。
龙乾捡起来那张卡三秒,而后不知道怎么想的,竟反手把卡塞进了兰舒的衬衫夹里。
冰冷的卡片贴着腿侧塞进来,像是某种不言而喻的讨好。
兰舒见状眯了眯眼,反手把星卡抽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他拒绝了龙乾的讨好。
Alpha微微一僵,喉结上下滑动了几分,扭头继续清理起了兰舒的礼服。
待他彻底把手头的事情忙完,连礼服裤子都挂在烘干机中后,实在是无事可做了。
龙乾硬着头皮想再去找点活,路过那张桌子时,却被兰舒抬手勾住了腰带。
“——!”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用一根手指,就那么轻轻松松地把他扯了回来。
龙乾一边唾弃自己的没出息,一边扭过头,却见兰舒靠在桌子上没有看他,依旧垂眸看着那瓶药。
Alpha见状喉咙发紧,刚想说什么,那人却轻轻念出了药瓶上的文字:“乙型纳美措粒子特效药,主要治疗失眠、梦魇、精神分裂……”
龙乾实在受不了了:“我真的已经痊愈了——”
他话没说完突然瞳孔骤缩——兰舒抬脚踩在了他的肩头。
那个动作导致他腿间的情形简直一览无遗,上面甚至还带着龙乾昨晚印上去的牙印。
龙乾一下子僵住了,他眼睁睁看着那着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地微微用力。
他分明可以躲开,嘴上却好似魔怔了一样,缓缓在兰舒面前单膝跪了下去。
Alpha的个子很高,哪怕是单膝跪地,依旧能到兰舒腰前。
Omega见状顺势分开双腿,将大腿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勾,便将人扯到了自己身前。
龙乾被他扯得一踉跄,整张脸险些埋在他的□□。
挂着红酒的腿肉碾过Alpha英俊的容颜,几乎将他溺毙在其中。
被迫舔到酒液的一刹那,龙乾立刻别开头,却还是难以避免地感受到腹部烧了起来。
……糟了。
龙乾在心中暗骂道,他只知道自己酒精不耐,却并不清楚当真醉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偏偏兰舒在这时候开口道:“已经痊愈了?”
“……对,而且之前我也没有说明上写的那些症状,只是有些失眠而已。”龙乾咬着牙道,“你别听明雪时胡说。”
他嘴上这么说,却不敢抬眸去看兰舒的眼睛。
红酒的味道扑面而来,龙乾忍着那股即将醉倒的眩晕感咬了咬牙。
……太丢人了,绝对不能让他发现。
兰舒却故意夹着他的脸,继续把酒液往他嘴里喂。
“我……”
Omega垂眸看着他:“你什么?”
我醉了之后如果强迫你……哪怕用刀也好,一定要阻止我。
龙乾想这么说,却被人用大腿堵着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价值连城的红酒被人一口又一口灌在他的喉咙中,很快龙乾便被迷得找不着北了。
酒精作用下,他难以克制地咬在对方腿侧,手上的力度也难以掌握,一口下去险些见血。
——时机到了。
确定龙乾当真喝醉后,兰舒垂眸拢着他的头发,以一种勾魂摄魄的语气低声道:“之前没有过精神分裂的情况?”
“……没有。”
“梦魇呢?”
龙拽着他腿上的衬衫夹,力气大到把腿肉勒出了一道明显的沟壑。
他啃咬着从衬衫夹中溢出来的软肉,半晌才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兰舒夹着他的脸颊,将他的脸掰了回来,拢着他的头发轻声道:“那你昨晚做梦了吗?”
“……做了。”
“说说看,昨天晚上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
龙乾埋在他的腿间,毫无防备地回答道:
“……我梦见我变成了你的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