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的声音很轻,可那三个字从他嘴中说出来后,却宛如千钧一般,沉甸甸地砸在龙乾心头。
一声巨大的轰鸣在龙乾的脑海中响起,过了良久他才勉强回神,眼眶跟着红了一圈,嘴上却非常硬气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兰舒见状失笑道:“好好好,那你继续说。”
被他这么一打岔,龙乾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勇气烟消云散,就那样保持着跪姿又酝酿了半晌,才再次珍重无比地开口道:“……我爱你,兰舒。”
兰舒垂眸凝望着他的眼睛,柔声道:“我知道,我也爱你。”
龙乾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露在睡袍下光洁白皙的大腿,那个吻中不含丝毫情欲,只有爱意与珍视:“那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兰舒轻轻捧着他的脸,用一种很轻很轻的语气道:“从与你重逢的第一面开始……我就愿意了。”
听到这话,龙乾本该欣喜若狂的,可他的心头不知为何却泛起了无边的酸楚。
从重逢的第一面开始……
龙乾忍不住闭上眼,低头埋在了兰舒的手心中。
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太多……好在一切为时未晚。
龙乾睁开眼,捧起兰舒的左手,堪称虔诚地把那枚钻戒戴在了兰舒的无名指上:“哥哥,我欠你一场订婚宴,等我们回来……”
他话说到一半却陡然意识到了话中的不吉利,连忙咬住了话头。
兰舒却一点不避讳这些,低头吻着他的眉眼,轻声道:“我不要什么订婚宴……你欠我一场真正的婚礼,我等着你还我。”
龙乾闻言心头一颤,想到他们可能要面对的事,心下骤然泛起了一片酸楚,竟连承诺也不敢随便宣之于口了。
生怕说出来……便成了背道而驰的谶语。
但兰舒却并不愿就此放过他。
见他不说话,Omega当即挑了挑眉,勾起他的下巴道:“怎么……不愿意办?”
龙乾闻言连忙回神道:“怎么可能不愿意……别说一场,只要哥哥想办,就是十场我也愿意!”
兰舒摩挲着他的喉结道:“那你刚刚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龙乾一下子卡了壳,总不好说自己在想那些莫须有而且不吉利的事,只能低下头,扮演起了一个英俊的哑巴。
兰舒眯着眼看了他三秒,突然冷不丁道:“难不成……你是想看我穿婚纱?”
“——!”
龙乾对着自己的良心发誓,在此之前他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过。
可眼下兰舒话一出口,他的大脑却没有丝毫卡壳的迹象,瞬间便浮现出了那副美好且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甚至连婚纱的版型都想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他早就在潜意识中把那副画面肖想过了无数遍一样。
看着Alpha跪在自己面前瞬间暗下来的目光,兰舒用头发丝想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用戴了钻戒的右手轻轻拍了拍龙乾英俊的侧脸:“婚礼上是不可能穿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龙乾闻言骤然回神,可还没等他心头的那股失落感弥漫出来,下一秒,穿着真丝睡袍的大美人便俯下身,轻轻凑到他耳边道:“但是在……的时候,倒是可以穿给你看。”
“——!”
兰舒似笑非笑地侧眸看着他,就那样攥着他的手,从自己的睡袍下面探了进去:“到时候婚纱里面也像这样……你会喜欢吗?”
龙乾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了几分,脑海中瞬间浮现了无数香艳而梦幻的画面。
大美人穿着庄严的西装站在圣洁的婚礼殿堂,低头和他交换过戒指后,转头却在床笫之间,缓缓提起了婚纱的裙摆。
雪白的纱摆下,白色的吊带袜紧贴着勒在腿肉上,可顺着那腿肉继续向上,却看见□□的……
兰舒三两句话便抚平了龙乾对于前路的一切担忧,让他满脑子都只剩下了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眼下龙乾的三段记忆基本上已经融合得差不多了,但自诩成熟的Alpha只装了一晚上便原形毕露了。
他再一次在兰舒面前输得一败涂地,一时间面红耳赤得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脸红归脸红,却并不耽误他手上娴熟的动作。
兰舒轻轻咬着下唇,就那么敞着腿任由他动作,正当对方打算得寸进尺时,他却突然翻了脸,拽着Alpha的手腕往外一扯,喘着气质问道:“……另一枚戒指呢?”
可能是被惯得没边了,骤然被打断了好事,龙乾竟下意识“啧”了一声,完全没反应过来兰舒在问什么:“什么戒指?”
兰舒被他按得软着腰身,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的鼻尖:“我的大少爷,你不会穷到只买了一个钻戒吧?”
龙乾一怔,这才想起来还有对戒的事,连忙从兰舒睡袍下把手抽了出来,手都没来得及擦,便从怀中把另一枚钻戒拿了出来。
而后他像是请求神明为自己加冕的人间帝王一样,虔诚地将那枚戒指举到了兰舒面前。
此刻,龙乾依旧单膝跪在兰舒腿间,而兰舒依旧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
可兰舒看了那枚钻戒三秒后,却并未用手去接,反而低下头,俯首称臣一般轻轻咬住了那枚钻戒。
龙乾的呼吸一下子凝滞了。
下一秒,Omega叼着那枚钻戒,轻轻牵起了龙乾的左手,而后缓缓低下头,就那样用嘴将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近在咫尺间,龙乾屏住呼吸,甚至可以看到兰舒扑簌的睫毛和他两唇之间柔软的殷红。
钻戒戴在指根后,兰舒并未立刻退开,反而探出舌尖,堪称乖巧地舔舐着龙乾的手指。
那副姿态仿佛在说——他的爱意并不比心甘情愿下跪的龙乾要少。
他们本就是彼此的阶下囚。
更是对方忠实而虔诚的信徒。
龙乾看到这一幕只感觉脑海中轰然一声炸开,他的理智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却异常诚实,扣着兰舒的后颈往下一拽,恶狠狠地便吻了上去。
兰舒低着头顺从地张开嘴唇,任由他的舌尖探进来攻城略地。
身前的艳景随着他这个动作,从大敞的衣领中暴露得一览无余。
两人唇舌交融间,发出了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龙乾最后忍无可忍,起身直接把兰舒抱了起来,抵在餐桌上放肆地亲吻下去。
真丝睡袍被人几乎推到了锁骨处,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钻戒和雪白丰腴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肆意揉捏舔吻着怀中的心上人,耳鬓厮磨间,龙乾温柔而坚定地低声唤道:“兰舒…宝贝……”
“……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那语气很轻,连兰舒都没怎么听清,像是龙乾自己给自己立下的誓言。
兰舒闻言却轻轻退开,舌尖因此扯出了一道银丝,顺着衣领落在了他的胸口。
龙乾凑上来还想亲,兰舒却轻轻别过头,喘着气轻声纠正道:“不是我……是我们。”
龙乾闻言一怔,反应了三秒后死死抱着他道:“……嗯,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听了这话,兰舒才再次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奖赏一般,仰着脸任由他吻了上来。
两人之间美好而短暂的最后一个上午就那么一晃而过。
当天下午,两人拎着行李回到了天枢。
兰舒曾经有意让陆熙放出过消息,所以校内的同学显然对龙乾手术的事有所耳闻,看见两人回来后,不少人纷纷露出了惊喜的微笑,有些热情一点的,还鼓起勇气凑上来关心了一下龙乾的病情。
不过其中有没有打探了消息打算去论坛上分享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也并不关心同学们的真正目的,无论谁来问,龙乾都用早早准备好的借口回应他们:“没什么大事,只是信息素紊乱而已,现在已经痊愈了,多谢关心。”
众人闻言不疑有他,听了解释后没有再多问什么。
兰舒把行李放回寝室后,和龙乾一起回了Alpha宿舍,但两人并未在宿舍找到宫巍。
天枢的模拟时间和首都星是一致的,所以此刻正是下午,大部分学生上课的时候,宫巍不在宿舍似乎也理所应当。
然而兰舒却抿了抿唇,心下泛起了一些不详的预感。
于是没等行李放稳,兰舒便拉着龙乾出了门。
最终两人在学校的花园处见到了宫巍。
那个看起来有些娇小的Alpha正和龙乾的另外两个室友有说有笑地向食堂走去,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紧张情绪。
三人在花园的拐角处猝不及防地撞到他们两人,当即一怔,不约而同地惊喜道:“首席,龙哥!”
“好久不见啊龙哥!”一个舍友忍不住上来拍了拍龙乾,“听说你手术成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兄弟们说呢?”
“对啊,到底为什么做的手术?恢复得怎么样?”
“确实好久不见。”龙乾神情自若地搬出了那套说辞,“奥赛的时候伤到了腺体,因为信息素紊乱所以去做了个小手术,现在已经痊愈了,没什么大事。”
舍友们闻言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转而又和两人攀谈起了奥赛的事,无非就是一些吹嘘和恭维。
龙乾顺着他们的话客套了两句,兰舒则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但他身上的海盐味根本遮不住,大家都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纷纷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之前的事情。
众人寒暄了几句后,龙乾看似不经意地扫向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宫巍:“我有点事想和宫巍单独谈一下,你们先去吃饭吧。”
他在宿舍大多数时候说一不二,那两个舍友闻言一顿,下意识以为龙乾要和情敌清算之前的账,于是忍不住看了宫巍一眼。
但碍于兰舒在场,他们没敢说什么,和三人道别后,转身便匆匆离开了。
两人一走,整个花园一时间竟只剩下了兰舒、龙乾和宫巍三人,诡异的寂静在花园中弥漫开来。
从三人相遇至今,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宫巍坦坦荡荡地站在那里,没等兰舒和龙乾开口,他竟率先抬眸笑道:“学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才开口留他的人分明是龙乾,可宫巍此刻却直勾勾地看着兰舒。
那层微妙的纱一下子被他戳出了一个洞,和风吹过花圃,泛起了一丝涟漪。
兰舒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而宫巍也不急,就那么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笑,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个浅浅的酒窝。
龙乾见状从胃中泛出了一股因生理性的恶心感,他一边强行压着心头的厌恶,一边又忍不住想起了透过芯片看到的那段画面。
当时的他只有十五岁,可记忆中的宫巍竟和眼下出奇的一致,一样的年轻,也是这样不高的个子,圆脸上带着酒窝,笑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个夜晚,芙薇安搂着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兰舒,介绍商品一般,激动地其他三个人说着什么。
而宫巍就站在角落的阴影中,和眼下一样,噙着微笑看着兰舒,像是看一件漂亮而精美的器物。
时至今日,龙乾想起来那副画面,还是难以控制地泛起了一股生理性的恶心。
兰舒本人却完全不记得那些事情,他就那样平静和宫巍对视了三秒,终于说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没什么其他话想问你,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跑?”
“我为什么要跑?”宫巍闻言笑得更灿烂了,“你既然已经认出我了,那大家直接相认,不是更皆大欢喜吗……1508号?”
此称呼怡一出,龙乾的脸色瞬间冷到了极致。
然而兰舒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平静地凝望着宫巍:“你搞错了一件事,是我的Alpha认出了你,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言下之意是让宫巍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
宫巍闻言一顿,眉眼间的笑意淡了几分,他丝毫没有看龙乾一眼,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兰舒。
那目光中不再含有任何瑟缩与小心翼翼,反而尽是不加掩盖的炽热与欢喜。
“你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学长。”宫巍声音发甜道,“我记得你就够了……我的好学长。”
“你是整个二代……不,你是整整三代样本中,我最看好的一个。”
“我在你身上投入了无数资源,可谓是倾尽心血,甚至不惜让芙薇安亲自为你制定研究计划。”
说到这里,宫巍却顿了一下,终于带着无边的厌恶看了一眼龙乾,而后带着阴郁的笑意看向兰舒:“只不过,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如此骄傲的成果——却在十六岁当年出现了分化的迹象。”
兰舒闻言微微一怔,龙乾则立刻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了他。
——十六岁,正是兰舒亲手把龙乾送走的那一年。
也是十五岁的龙乾在无边痛苦中分化的那一年。
所以他们之间其实……
宫巍骤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你应该清楚,分化的样本只有被处理一个下场。”
“他们当时其实已经打算放弃你了——是我做主清除了你的记忆,延缓了你分化的时间。”
“虽然你骨子中的奴性过于强大,忍不住想对外来的野狗摇尾乞怜,最终分化只延缓到了十九岁。”
“但这三年时间可是我给你的恩赐,如果不是我当时做主清除了你的记忆,你现在可能已经被我玩坏扔进填埋场了。”
顶着龙乾骤然间狠戾到极致的目光,宫巍却丝毫不怵,反而露出了一样堪称甜美的笑容,嘴角甚至还带着酒窝:“所以——是我给了你新生啊,学长。”
“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龙乾听闻此话瞬间暴怒,却被兰舒轻描淡写地拽着手腕按在原地:“你并非Alpha,就算不消除记忆,也轮不到你。”
原初教会以“退化”为教义,上层的那些人中,除了芙薇安一个Omega外,剩下的都是Beta。
考虑到对样本最大限度的利用,哪怕是十六岁分化,组织也会尽最大的努力,给兰舒找到一个Alpha进行“配种”。
像宫巍这样大概率无法让Omega受孕的Beta,想要染指兰舒,极大可能会被其他高层所阻止。
宫巍闻言脸色彻底冷了下去。
他阴沉地看向兰舒,半晌才嗤笑道:“学长,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你怎么连对养育者该有的尊重都没有呢?”
“组织可不是这么教你的,你实在是被外来的野狗给惯坏了。”他似乎被兰舒戳到了痛处,因此彻底失去了表演下去的欲望,转而露出了本来面目,“这一年以来,你可以动动脑子猜一下,我有没有在你身上动过手脚,以及——”
宫巍说着露出了一个笑容:“你Alpha床头柜里的药,总共被我换过几次。”
兰舒闻言一怔,终于变了脸色,当即扭头看向龙乾。
宫巍勾起嘴角,欣赏着他不再游刃有余的慌张模样。
龙乾当即蹙紧了眉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所以那话应该是我来问才对吧。”宫巍眼中好似根本没有龙乾这个人,他对着兰舒挑了挑眉道,“明知道是我,你们为什么不跑,怎么还敢回来?”
言罢,从他周身传出来了一道极其微妙的响声。
龙乾闻言一怔,不知为何突然僵在了原地。
兰舒见状脸色冷到了极致,扭头对宫巍厉声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药?!”
宫巍无辜道:“一些无伤大雅的安眠药而已,别激动。”
兰舒显然不信,顶着对方杀人般的眼神,宫巍无奈地笑了一下,耸了耸肩道:“好吧,还是骗不过你。”
“不知道学长是否听说过——药物催眠?”
兰舒闻言心下突然泛起了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宫巍完全不管他们的反应,就那么自顾自地解释道:“所谓的药物催眠,便是以药物辅助,趁着被催眠者入梦时,植入【梦铃】,如此往复,待到时机成熟时,只要轻轻敲响梦铃——”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枚很小的铃铛,轻轻晃了一下后,发出了一声无比清脆的响动。
龙乾闻声很明显地浑身一震,瞳孔骤然间开始失焦。
宫巍见状微微一笑:“——就像现在这样,被催眠者便会彻底失去自主意识,完全为催眠者所控。”
“……!”
兰舒面色急转直下,回神后立刻拽着龙乾往自己身后拉,反手就要去掏光脑。
宫巍见状挑了挑眉道:“想通风报信吗,学长?”
言罢,他轻轻一摇铃,竟扭头对龙乾命令道:“划开你的手臂。”
兰舒瞬间变了脸色,扭头便要制止,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血光乍起,却见龙乾竟当真面不改色地用右手硬生生剖开了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破碎的布料便淌了下来。
“你敢把光脑拿出来。”宫巍凝望着兰舒几近惨白的面色,笑得堪称甜美,“下一次,拧断的就是你家Alpha的脑袋了。”
兰舒刹那间停住了动作,整个人四肢发凉,脑海中一片空白。
宫巍见状笑着抛了一下手中的小铃铛,铃音清脆间,对龙乾命令道:“制服你的Omega,把他的手捆在身后。”
“……!”
龙乾闻言竟当真抬手向兰舒攻来,兰舒猝不及防间被人一把按倒在地。
他心下霎那间愤怒悲怆到了极致,回神后顾不得其他,忍着悔意当即打算换手,一抬眸,却见龙乾几不可见地向他眨了下眼。
“……?”
兰舒一怔,愣了三秒后突然明白了什么。
——龙乾根本没有被催眠,他在将计就计。
可宫巍分明如此自信,显然对药物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所以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是药物出了问题,还是龙乾身上具有抗药性?
兰舒一边在脑海中极力思索着这些问题,一边佯装惊怒和龙乾迅速过了几招。
两人出手之间尽是杀招,可实际上都有所收敛。
最终,兰舒装作不忍心和龙乾动手的样子,被人拧着手腕一把按在地上,面色间尽是愤怒与不甘。
宫巍见状露出了一个微妙中带着怜悯的笑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就在被龙乾按在地上的电光石火间,兰舒大脑一颤,突然想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龙乾在天星大厦时曾经换过药!
那药是龙宇找人开的,让明雪时拿来给了龙乾。
龙宇当时的本意应该只是随手施舍一点父爱,可他本人应该都没想到,最终竟然无心插柳般导致了这个结果。
兰舒虽然无比厌恶那两个不配为人父母的东西,眼下却平生头一次对那两人产生一丝感激。
……那两个蠢人总算起了点作用。
而宫巍却对此一无所知,他一眨不眨地欣赏着这一幕。
半晌才好整以暇地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兰舒笑道:“怎么样啊,学长?”
“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的感觉如何啊?”
兰舒压下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拿出平生最大的演技,抬眸和他冷冷的对视。
“真漂亮,但也真可惜。”宫巍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兰舒道,“学长,如果你没有分化的话……”
剩余的话没有说完,转而变成了一股轻叹。
那一声叹息很轻,里面却透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毛骨悚然。
兰舒对上宫巍惋惜又炽热的目光后,突然明白了这人所谓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对人的喜欢,而是对一件物品,或者说……对一件衣服的喜欢。
——当异体记忆导入手术成功后,他想将兰舒变成他的下一具皮囊。
只可惜兰舒分化成了Omega,彻底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想明白这一点后,兰舒发自内心地感到了一股反胃感,连带着面色都出现了几分扭曲。
然而他过激的反应却歪打正着地配合上了龙乾的表演。
宫巍见状笑了一下,完全没有起疑心,扭头对龙乾命令道:“把他提起来。”
秉承着做戏做全套的理念,龙乾拽着兰舒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手劲之大,竟把兰舒拽得双脚几乎离了地。
兰舒几不可见地瞟了他一眼,看着Alpha故作冷峻的侧脸,他这才意识到,平常两人在家这人欺负自己的时候,多少还是收了力气的。
宫巍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正当着自己面调情,自顾自地对兰舒笑道:“辛苦学长告诉我们的校长女士,给我准备一艘星舰,以及——”
“不要想着耍花招,我随时可以让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