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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岑溪和邱白一路上都在观察黄小哥,似乎想从他的行为举止,或者携带的东西上发现蛛丝马迹,从而防范。
江岑溪神通大一些,邱白则是行走江湖多年,算得上见过不少龌龊手段的老江湖。
两个人都没有从黄小哥的身上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她们二人故意慢下速度,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李承瑞和李向渔、独孤贺很快会意,跟着缓下速度走在最后。
这是有事要私底下通知他们。
江岑溪低声说道:“他的身上没有不妥,也没有想要暗算我们的模样。”
李承瑞到底是年轻,少了些经验,忍不住疑惑:“这不好吗?为何这般愁眉苦脸?”
独孤贺耐心解释:“若是他有些算计反而是好的,他此刻的状态,显然是笃定我们一定会死在里面,不用他多费功夫,他在外围等着捡东西就行了。”
李承瑞立即懂了,跟着点了点头。
李向渔也沉下面色,加快马速,叮嘱队伍里的其他人小心着些。
其实从进入阴森的林中后,他们便开始警惕了,不用李向渔提醒。
江岑溪取出罗盘,看到罗盘不受控制地乱转,看得她心烦,干脆又放回包里。
独孤贺也努力观察周围的景象,手指掐算着,想要推算一二。
可此处被干扰得厉害,独孤贺也是看得一头雾水。
李承瑞控制马匹到了江岑溪身边,低声道:“我看到了些许偃甲掩盖的假象。”
江岑溪眼眸一亮:“你可能看得分明?”
“能,我只是做不出这般精致的东西来,但是可以一眼看破。这些偃甲做出来的草木具有些许迷惑性,若是看不出,还真容易在此处迷路上几日,能绕出去都是幸运。”
一边的独孤贺听了之后喃喃自语:“难怪难怪……”
他还当他书中学的出了问题,原来是这里有随跃的手笔。
江岑溪微微点头:“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镇守,还有随跃的布置在。所以他们的人来了此处,也都遭遇了不测,他们才就此放弃了此处。”
李承瑞继续观察,接着说道:“我需要停下来仔细看一看,这些偃甲似乎是在指引什么。”
黄小哥见他们停下来观察地形,不由得有些烦躁:“赶紧走吧,我给你们送到地方就得回去了,天黑之后我也不愿意留在此处。”
邱白骑着马跟着他,准备带走这个捣乱的:“让他们的马缓缓神,一会儿就追上来了,我们走我们的。”
其余人也都跟着邱白一同前行,唯独留下了李承瑞和江岑溪。
他们二人仍旧在环顾四周,李承瑞看了后不知该如何表达,控制马匹前行,思索了许久才道:“像是在说缝隙,或者什么狭窄的……”
李承瑞正要说下去,突然一阵迷糊,他努力控制马匹,却还是眼前一黑,身体一歪险些摔下马去。
江岑溪一惊,连忙纵身到了李承瑞的马上,扶着李承瑞的身体,让他不至于跌落马下,同时查看他的情况。
这一次看到李承瑞突然晕倒,她已经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了。
她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见其余人看向他们,她苦笑着开口:“期待下一个风格的李承瑞吧。”
李向渔长叹一口气:“怎么在这个时候……”
独孤贺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还有?这回会是谁?”
邱白则是兴奋地纵马穿越整个队伍,到江岑溪身边问道:“我是不是能欣赏到那位倾城妖妃的凤仪了?”
江岑溪扶着李承瑞的身体叹息:“就算如何仪态万千,在李承瑞的身上也会显得有些……奇怪。”
邱白想象了一下,跟着蹙眉,小脸皱巴巴的:“也是。”
说着帮江岑溪控制了她之前的马匹。
江岑溪扶着李承瑞的身体,突然有些走神。
她能见到安颜卿了?
她莫名地一阵紧张。
之前看李承瑞被执念侵占,她都是以看热闹的心态去看待,甚至有时是想笑的。
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片段后,她还是第一次要面对曾经故人的执念,她竟然有些紧张。
她能从安颜卿那里得知事情的真相吗?
安颜卿看到她如今的模样,会觉得失望吗?
传闻中的戚溶月仿佛真的是天上明月,如月光皎洁,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那般恬静如玉,仿佛入目即可闻芬芳,相处可感知心弦如曲的妙人,又怎么能和她牵扯到一块?
她们是完全不同的。
刘喜在这时靠近了他们二人。
他这些日子一直是表情沉重的模样,他最默契的搭档死后复
生,却如同不认识他了一般。
莫辛凡也留在了黑池河。
他的心情总是沮丧的,一向爱笑的人,此刻也没有了什么情绪,显得有些木讷。
此时刘喜见李承瑞这般模样,终于有了忍俊不禁的表情,接着低声问:“小仙师,可用末将控制他?”
“不必,此处危险,你带着他会耽误你逃跑,我来护着他即可。”
刘喜也不多余纠结此事:“嗯,若是有什么需要末将协助的,尽管开口。”
“好。”
临要走水路,一行人犯了难。
他们需要分开行动,谁打前阵,谁留在原处成了问题。
江岑溪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第一批上船,一边说道:“我和邱白需要分开行动,邱白你先留下来保护他们。独孤贺你留在此处,我和李向渔还有刘喜先过去,他们两个有过对付妖兽的经验,真遇到危险也能应对。李承瑞……”
她看着李承瑞思考片刻,对刘喜道:“刘喜,你将他背上船,他之后若是醒了还能看懂一些障眼法,留在此处也是给他们增添负担。”
“是!”刘喜二话没说,立即背着李承瑞上船。
邱白双手环胸看着他们离开,也知晓这般安排最为妥善,两边都需要有会法术的人坐镇,最终也只是说道:“你们小心些。”
江岑溪很轻柔地回应:“嗯,知道。”
小船很窄,上去他们几个和黄小哥就有些下沉得厉害,无法继续上人了。
江岑溪坐在船头一直观察。
此时这里只有她会法术,她需要随时警惕。
他们划船进入了狭窄的山体缝隙,进去后所有人都需要竭尽可能地俯下身,甚至是蜷缩在船身内。
江岑溪半趴在船头,看着水波流动。
黄小哥划船的方式也很特别,并不是在水中推动小船,而是推着头顶的岩石使得船身向前。
后期刘喜干脆开始帮忙,速度还能快一些,只是他做得不熟练,总会碰落一些石块,有时还会落下小虫,恶心得他龇牙咧嘴的。
不过小船行进的速度依旧缓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岑溪注意到了水中的波动有些不对。
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船移动,和船身保持着同样的速度,所以这个东西跟了一段江岑溪才注意到。
她并没有立即出手,而是缓缓将手放在了拂尘上。
李向渔在她的不远处,看到她的举动,也在动作别扭的同时握住了横刀,又在打量周围,似乎是在思考,在这么逼仄阴暗的地方,他们要如何才能战斗。
在江岑溪屏住呼吸,打算一探究竟时,突然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轻声道:“不看它就可以。”
是李承瑞的声音。
江岑溪一惊,诧异地回头。
由于两个人靠得极近,她几乎是在李承瑞的怀里回头和他四目相对。
有一瞬呼吸已然交织在一起。
李承瑞的目光有些轻佻,快速打量她,嘴角有着似有如无戏谑的笑。
若是李承瑞这般看她定然会挨揍,可想到此刻是执念干扰的李承瑞,她还是忍住了。
李向渔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就算空间很窄,还是伸出脚去,想让两个人分开些。
这般暧昧地靠在一起成何体统?!
李承瑞你要脸不要?!
也在李向渔这般干扰时,李承瑞的神态有一瞬的恍惚,似乎是在挣扎,接着回过神来打量周围。
应该是安颜卿的执念只侵占了李承瑞身体一瞬,此刻已经散了。
李承瑞则是诧异于他突然置身于这种环境下,正在观察周围。
江岑溪有一瞬的失落。
她和安颜卿的对视只有一瞬。
她甚至都没能及时开口回应。
李承瑞再次开口:“我似乎懂偃甲的暗示了。”
“偃甲又会迷惑旁人,又在暗示路径?”江岑溪低声问道。
“它只引导懂偃甲的人。”
“这么说……肖沐言不懂偃甲吗?”
“如果你是随跃,你会将自己的看家本领,教给自家主子尚未成亲的夫婿吗?尤其是有些小聪明的。”
随跃本身是宦官,要确保自己的贴心,还有自己的用处。
如果自己的本事谁都会,他在戚溶月身边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这本事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李承瑞靠着执念也只能看破偃甲,进行维修,却做不出来。
李承瑞在此刻调整了一下身体,冷哼了一声:“哼,这里又湿又暗,讨厌死了。”
听着李承瑞用娇嗔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江岑溪一阵别扭,对他招了招手,打算叮嘱执念一番。
谁知李承瑞第一次拒绝了她:“自己都没管好呢,少管老娘。”
“……”江岑溪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承瑞,许久才问,“安颜卿?”
“李承瑞。”
显然此刻不是安颜卿的执念作祟,但却是被安颜卿执念影响了言行,不能自控的李承瑞。
江岑溪只觉得眼前一黑。
看到江岑溪绝望的模样,李承瑞反倒不愿意了:“怎么,碍了你的眼了?你还嫌弃上了?”
“少得寸进尺,别逼我在这么束手束脚的地方揍你。”
“呵。”李承瑞冷笑了一声,“我也算得上风流倜傥,怎么就让你嫌弃了?莫要不识好歹,老娘愿意多看你一眼,都是你的荣幸。”
“啧。”江岑溪最终还是握住了自己的拂尘,“今儿我不打死你,我道心得毁!”
李向渔在移动都艰难的空间里,还要努力拉架:“小仙师息怒,他也是身不由己。”
刘喜一边帮忙划船,一边疑惑:“怎么了?不是……我……我得帮哪边啊?”
按理说,他得帮着李承瑞,可是他又发自肺腑地觉得,李承瑞现在的状态属实该打。
李向渔凶了一句:“你忙你的。”
黄小哥问了一句:“他鬼上身了?”
惊恐得已经有了跳水逃走的冲动。
刘喜回答他:“没,他间接性地发疯,习惯就好。”
这边刘喜和黄小哥继续划船。
江岑溪和李承瑞已经过了两招。
李向渔狼狈拉架时,还因为抬头被磕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还安静的小船,霎时间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