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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瑞和独孤贺、刘喜在长安城孤立无援,只能去国公府搬救兵。
就连回府,他们都只能翻墙。
和巡府的护卫撞了个照脸后,几名护卫只能疑惑地收回自己的兵器问:“小将军,你在外面惹祸了?”
“咝——”李承瑞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骂道,“想什么呢?!信不信小爷抽你!”
说完径直去寻他爹。
他爹乃是国公爷,听着身份地位高,其实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一般不会在书房。
此刻定然在兵器室里,磨他那把许久未曾上阵的长枪。
李承瑞果然很快寻到了国公爷,可惜二人交涉得不太顺利。
国公爷觉得没有圣旨,他们国公府擅自干扰秋闱,这是非常离谱的事情,更何况李承瑞还要带兵直接闯进宫里去。
“你是要造反不成?!”国公爷惊得直拍桌子。
李承瑞小时候很皮,从小被打大的,以至于很怕他爹。
若是平日里,李承瑞定然有了迟疑,这一次却完全没有:“我知道李家忠国不忠君,却也不至于让现任国君因为您的不作为而陨命吧?!”
“放肆!”
“我和国师已经确定这一次的秋闱有问题,这是一场祭祀,所有的学子都会成为祭品……”
“他分析的就是对的?因为他分析了,我们就要出兵?最后被圣人治罪的只会是我们!这是抄家灭门的重罪,你脑袋糊涂了不成?!”
独孤贺觉得此事不方便在一旁听着,便选择和刘喜在小院门口等待。
谁知这父子二人争吵的声音有些大,独孤贺就算没有什么内力也能听到一些内容,此刻竟然显得有些尴尬。
刘喜很是机灵,想带着独孤贺离开,却又很快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听到李承瑞仍旧在据理力争:“爹,之前我有多不信任国师,多排斥他,此事您该知晓。现如今我愿意听从他的分析,干这种冒险的事情,就意味着我完全信任他。
“国师虽然本身没有法力,但是知识渊博,见多识广,很多事情都能很快看破,给出关键线索。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又岂能儿戏?
“长安城……不,全国陆续发生了这么多怪事,上一次宫中也发生过事情,现在您还要谨慎下去吗?国家没有战乱侵扰后,我李家这么点魄力都没有了吗?!”
“你……”国公爷虽然气愤于李承瑞的态度,却也产生了动摇。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长枪,丢掉手里的磨石,单脚勾起长枪骂道:“若是因为你毁了我李家世代功绩,我唯你是问!”
说着,已然气势汹汹地推门走了出去,想来是要去发号施令了。
*
天空泛起鱼肚白,众多学子已然汇聚在场地外。
有金吾卫维持秩序,礼部人员也相继到场,显然是秋闱即将开始。
学子们内心紧张,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向往,尽管沧海横流,也挡不住他们对蟾宫折桂的向往。
却在这时来了许多军队之人。
先是部分金吾卫去应对,后来礼部的人也放下了卷宗去和军队之人交涉,却没有用。
军人们还是对此地进行了包围,逐渐有了赶人离开之势。
逐渐地,啧有烦言出现,可学子们不敢在这种场合造次,虽觉得这群人来得莫名,却也没敢抗议。
这时刘喜不顾礼部的劝阻,朗声说道:“众多学子请回吧,此次秋闱有问题,留在此处可能会惹来灾祸。”
礼部官员连忙阻拦:“这位将士,你们连圣旨都没有带来,就来此处捣乱,该当何罪?影响科举考试可是重罪!”
“如今天下大乱,却聚集众多学子来此汇聚,诸位不觉得蹊跷吗?显然是有人做局,想要坑害诸位,如果诸位出现了问题,对国家也是重大的损失,请回吧。”
“耳食之谈!”终于有学子反驳了一句。
刘喜听完扭头问身边的人:“什么耳屎和痰?”
“不懂。”身边的人摇头,听到学子们开始之乎者也的,也跟着烦躁。
“科举已然推迟了一年,如今说什么天师已经平乱,好不容易恢复考试,尔等还要横加阻拦,是何居心?”
“你们这是在影响我们的仕途!”
“我们苦读诗书,等的就是这天。”
刘喜干脆从胸襟里扯出了一块布来,包住了自己的横刀刀鞘,说道:“末将可是做了防护,若是再伤到诸位,还请莫怪!”
说完,已经准备出手赶人。
诸多将士有样学样,纷纷出手,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甚至出现了人挤人以及踩踏的发生。
却在此刻,突然有什么东西引得大地震颤。
刘喜稳住身体后四处观察,看到地面有裂缝产生后,第一时间将符箓贴在手臂上。
跟在他身边的精锐小队都准备了符箓,跟着贴好防备。
顷刻间,便有什么带着恶臭腥味的东西从地下钻了出来,冲进人群准备吞人。
刘喜虽惊,一路走来也算是见识过很多场面,表现得倒也淡定:“众将士听令,见到妖邪格杀勿论,保护学子。”
他说着跃起攻击:“上一次只有莫辛凡一个人出风头,也该轮到我们了!”
“是!”众多将士同时应声。
与此同时,李向渔等人一直在长安城外等候。
许是听力极佳,他们都听到了异响。
紧接着看到了撼林军的信号烟,原本还在等待消息的一群人,同时冲进长安城,前去支援。
门口的守卫起初还在阻拦,后期已然拦不住,只得放行。
*
李承瑞等人想要进入皇宫也并不顺利。
他们来得声
势浩大,吓得金吾卫纷纷前来阻拦,双方谁也不敢由他们先动手。
李承瑞已然没有耐心,提着关刀便要直接闯进去。
身后的国公爷此刻已经拿出了风范,显然是要站在李承瑞这一边,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既然已经出手,就不能再畏首畏尾,放手一搏方有胜算,其他的以后再议。
在李承瑞提刀便要上的时候,金吾卫的右卫出现,对李承瑞拱手行礼。
这位和李承瑞算是有些交集,之前也算是联手捍卫过皇宫,他对右卫还能客气一些。
“若是小将军觉得皇城中有问题,可否请国公爷、国师和小将军卸下兵器,和我一同入宫面圣?如果真的有问题,我金吾卫不会继续阻拦。”
“好。”李承瑞很快答应,并把关刀丢给了一边的将士。
国公爷和独孤贺已然有了赴死的决心,自然愿意亲自进宫探查。
一同进入时,右卫的态度客气了一些:“还请与我说明,究竟有何处不妥?”
李承瑞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说明后,右卫点头:“居然在城外阻拦你们,显然是别有居心。而且我也曾想过秋闱的事情奇怪,可最近圣人性情不定,我们也不敢多问。”
“宫中可有异样?”李承瑞又问。
“还真没有。”右卫回答得诚恳,“不然我们也不会拦你们。”
右卫又仔细思考,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最近圣人身边换了一位公公,好久没看到林公公了,还有我们金吾卫也少了几个人,我去打听过,没能打听出来,之前也只是猜测是被圣人派去做什么秘密的事情了,毕竟我们经常有这样的任务。”
独孤贺不由得惊讶:“林公公是圣人身边的老人了,他不见了,你们居然没觉得不对?”
右卫只能压低了声音回答:“实在是从上次的事情后,圣人就……林公公这么贴心的,都激怒过圣人几次,我们难免以为是……也被处死了……”
几个人虽然在谈论,却也用最快的速度进宫。
可尚且没能见到圣人,便被新来的刘公公拦住了:“圣人乏了,不接见各位,请回吧。”
刘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不过之前都是各处去宣读圣旨的工作,如今在圣人身边照顾着。
独孤贺正要和刘公公说什么,很快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刘公公在身前交叠的手背上青筋绽放,还在一鼓一鼓地跳动。
刘公公这般年纪,会有这样的手倒也不奇怪,只是这鼓起的模样有些过分诡异。
独孤贺轻声询问:“刘公公,圣人身体不妥,您便眨眨眼。”
刘公公像是诧异这样的问题,很努力地想要眨眼,可又仿佛有什么意志在控制,让身体努力不去眨眼。
看着刘公公眼眶泛红的模样,几个人心中一沉。
这像是一种牵线木偶的法术,可以控制人为自己办事。
但是这种法术可以控制大体的动作,说出的话语,却不能控制到细微的细节,比如眼皮。
右卫当即转身,佯装愤怒地说道:“已经说了,圣人不愿意接见,几位还是随我离开吧。”
说完便带着其他几个人离开。
另外三人立即会意,快步跟着离开。
他们知道,右卫的意思是回去叫进来大批军队,才能应付宫内的情况。
更何况他们此刻手中连兵器都没有。
可惜控制刘公公的人还是注意到了,大地震颤,巨大的裂缝迸裂开,一只巨大的爪子从地底伸了出来。
李承瑞下意识地将独孤贺护在身后,接着在右卫和自己父亲的手臂上贴上了符箓。
刘公公果然是被控制了,看到这般可怖的情景也不跑,反而不急不缓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右卫惊呼:“凭我们几个,能杀死这么大的东西吗?”
“撑住就可以了!”李承瑞这般回答,赤手空拳便要放手一搏,“江岑溪会来支援。”
右卫也没含糊,拔出金吾卫的武器跟着对抗,同时问道:“她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她完成了任务,是不是会陵霄派了?”
“她一定会来。”
*
长安城再次沦陷。
不同于上一次寿宴的动乱,只是一个小小府邸的噩梦,又或者是发生在宫里的暴乱,除了部分人知道真相,旁人都不知道宫中发生过什么。
这一次,是全城的动乱。
那些妖物从地底钻出,也不知饿了多久,疯狂且贪婪地进行吞噬。
哀嚎声,求救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广汉郡顶着陵霄派名头招摇撞骗的肥胖夫妇,带着他们的儿子和儿媳以及孩子,来到长安城已有两日。
他们拿着名单去国师府寻人,可独孤贺并不在府上。
他们不敢离开,便一直留在长安城,没承想却遇到了这种祸乱。
一路奔波,身体肥胖的一家人如今都瘦了不少,看着也憔悴了许多。
可他们仍旧行动不便,奔跑都万分吃力,很快落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老头子摔倒在地,陷入绝望之际,他那一向泼辣的婆娘竟然折返回来,拉着他继续逃跑。
可惜他们还是被妖物拦截。
在他们濒临绝望之际,听到了一阵混乱的嘈杂声。
紧接着,一头巨大的白虎飞跃而来,一爪按住了他们眼前的妖物。
再一抬头,便看到那厉害的小仙师和她的朋友坐在白虎之上,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们一眼。
“祖师爷!名单我们总结出来了!”老头子在这个节骨眼还能喊上一句,实则是想要引起江岑溪的注意。
江岑溪没空看他们,却还是回应了一句:“名单别弄丢了,这个护身符拿着保命。”
说着丢给了他们一个黄纸包,便继续去其他的地方诛杀妖物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颤颤巍巍地举着一个黄色的纸包,后来的妖物竟然都会绕着他们躲开。
这一瞬间夫妻二人热泪盈眶,幸好还有他们的祖师爷保护。
“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啊!有幸做您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