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眠略感无聊。
他把平板丢到一边,又看了一眼手机。
算了,在家待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去射击场呢,射击场娱乐设施比家里多,能玩枪、玩弩箭、抓娃娃、摇奶茶,还能跟闫洛玩。
对了,闫洛。
今天是小年,陈则眠没有家人,一个人过节,闫洛那家人有还不如没有呢,肯定也是一个人,反正也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射击场找闫洛过小年吧。
陈则眠下床换了衣服,刚准备出门,正好赶上汪顺带着人来送净化器。
汪顺指挥搬运工把空气净化器搬进屋,他看了眼陈则眠,问:“陈少要出门啊。”
陈则眠之前跟这些保镖说过不用叫他陈少,保镖却说这是陆灼年的吩咐,陈则眠也就随他们了。
“嗯,去射击场,”陈则眠穿好外套,又翻出口罩戴上:“在家没意思。”
汪顺应了一声,调试好净化器很快离开,回往陆宅复命。
陈则眠先开车去了牛街,买了好多小吃,又订了几十杯奶茶送到射击场,请射击场的其他同事喝。
奶茶比陈则眠到的还快,他一下车就受到了同事的热烈欢迎。
虽然陈则眠职位仍是普通员工,但在射击场其他人的眼中无异于二老板,是大老板亲信中的亲信。
陈则眠开陆灼年跑车的事情无人不知,陆灼年对他的态度众人也都看在眼里,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陈则眠,不敢有半点轻忽。
闫洛毕竟还是个少年,不懂成年人那些弯弯绕绕,看到陈则眠来是单纯高兴,卷子也不写了,就想和他一起玩。
陈则眠算是孩子王,出于职业需要,对新鲜流行的东西特别了解,跟小孩很有共同话题,他生了一张嫩脸,又没有哥哥的架子,爱惹祸,也能兜底,还会不着痕迹地照顾人,几个月下来已经完全俘获了十六岁的闫洛,获得了小弟一枚。
在闫洛的想象中,家人就该是陈则眠这样。
只要有陈则眠在,哪怕做错了事也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他无条件的偏袒与爱护能够遮去所有阴霾与风雨。
国际比赛刚开始那几天,陆灼年被扣在陆宅出不来,闫家嫉妒陆家承办了比赛,来射击场找过事,还说陆家人胆子真大,连闫洛这种丧门星都敢收留。
陆灼年不在,射击场其他工作人员也不敢出头,陈则眠一人独战群雄,把闫洛护在身后,一个骂三个,差点没给闫家二伯气犯心脏病。
闫洛每次回忆起来都想笑。
“笑什么呢?”陈则眠把驴打滚用微波炉热了热,插上勺子推给闫洛:“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闫洛抬了下眼睛,说:“是。”
陈则眠坐在闫洛身边,大大咧咧地揽着他肩膀:“想要什么礼物,跟哥说。”
闫洛抿了下嘴唇:“没什么想要的,我生日那天是十五,你能来吗?”
陈则眠计划过年前去海南,正月十五应该回不来,就迟疑了一下。
闫洛立刻说:“来不了也没关系,正月十五本来就该跟家人一起过,那我就过阳历生日吧,是这周五,你能来吗?”
陈则眠看向闫洛,点了点头。
一个性格内敛的小孩,能连着两次问他‘能来吗’,看来是真的非常想和他一起过生日了。
陈则眠不忍心把闫洛一个人扔在京市过年,初射击场从过年歇业到初三,好几天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多可怜。
“我过两天打算去海南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陈则眠拿出手机订票:“就多订一张票的事,要不我一个人也没意思。”
闫洛知道陈则眠想去海南旅游的事情,但完全没想到会邀请他一起去,缓缓瞪大眼睛:“带我去吗?”
陈则眠说:“你想去吗?”
闫洛当然想去,可又觉得这样不合适,挣扎了半天还是摇摇头:“不去了吧,春节去海南好贵的。”
一个正正经经的闫家少爷,居然会觉得去趟海南就贵了,还是好贵。
陈则眠更心疼了,揽着闫洛肩膀说:“哎呀,别不去嘛,你就当陪我玩,你知道找个陪玩得多少钱嘛。”
闫洛侧了侧头:“什么是陪玩。”
陈则眠说:“就是到了当地,找个人陪我去景点、陪我吃饭、替我拎包、跑腿、排队。”
闫洛问:“你是说地陪?那得多少钱?”
陈则眠故意说了个很高但又不离谱的价格:“平常一两千一天吧,春节期间是法定节假日,要翻三倍,最便宜的也得三四千。”
闫洛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陈则眠开始忽悠小孩:“对呀,贵也就算了,就怕遇见那种没有职业素养的人,把我带到卖纪念品的地方,不买不让我走,有的还打人呢。”
“啊?”闫洛瞪圆了猫眼:“还打人?那不是强买强卖吗,就没人管管吗?”
陈则眠拿出手机翻出新闻给闫洛看:“这种事儿可多了,你自己看。”
闫洛只隐约看了一眼,没瞧到那是老掉牙的旧新闻,而且他本身就在最底层摸爬滚打过,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也非常清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故信以为真道:“那你还是别找陪玩了。”
陈则眠歪头看闫洛:“你陪我去不?”
闫洛点了下头:“嗯。”
陈则眠用超绝的手速给闫洛订了机票:“我听说你还打过黑拳?”
闫洛又点了下头:“嗯。”
陈则眠把机票订单信息发给闫洛:“那出去旅游你要保护我哦。”
闫洛狠狠点头,坚定道:“嗯!”
*
下午四点,沈青琬又来射击场送小蛋糕了。
这回总算是见到了陈则眠本人。
“你竟然在,”沈青琬还挺惊讶,先放下小蛋糕,赶紧摘下背着的古琴:“哎哟,沉死我了。”
陈则眠给沈青琬拉个椅子过来:“都说了不用客气,这大过节的,怎么还往这边跑。”
沈青琬揉着肩膀说:“这回可不是给你送的,蛋糕是给我们小闫洛的,他生日那天我们有音乐会来不了,提前给他送个蛋糕庆祝。”
闫洛接过沈青琬手里的古琴,找了个稳当的地方放:“今天也有音乐表演吗?”
沈青琬是素颜出的门,放下琴就开始化妆:“今天是去打工。”
陈则眠问:“繁楼吗?”
“是,八点的夜场,不过你放心,没人再找我麻烦了,”沈青琬拍了拍胸口,得意扬扬道:“他们都知道我有后台,谁都不敢惹我。”
陈则眠笑道:“那就好,要是有不长眼的,你就报陆少的名,他知道这事,没什么说的。”
沈青琬莞尔道:“你不知道现在富豪圈里最风头正盛的少爷姓陈吗?”
“姓陈?”陈则眠呆了呆,不是很自信地问:“我吗?”
沈青琬一边夹睫毛一边说:“当然是你,陆家太子爷身边的神秘贵公子,就连陆少都退避三舍,把自己的爱车都让出来了,还有人看见你呵斥陆少呢。”
陈则眠一脸懵逼:“我啥时候呵斥陆少了,不要瞎说呀!我怎么还神秘上了。”
沈青琬耸耸肩:“大家都这么说,他们有人查过,却没查出你的背景,都觉得你可牛可牛了。”
陈则眠抓狂道:“没查出我的背景那是因为我没背景啊!”
沈青琬放下睫毛夹:“主要还是陆少对你的态度吧,他对你都没脾气,反倒是你总对他大呼小叫的。”
陈则眠倍感冤枉,找了个证人试图为自己洗清冤屈:“闫洛,你说,我什么时候跟陆少大呼小叫,我都很殷勤很谄媚的好吗。”
闫洛支吾了一下:“呃……”
陈则眠:“????”
沈青琬刷着睫毛,抽空给了陈则眠一个‘你看吧’的表情:“小朋友是不会说谎的。”
陈则眠痛定思痛:“好吧,我有时候说话声音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大,但总的来说,还是谄媚的时候更多,对吧,闫洛。”
闫洛犹豫了半秒,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可是你谄媚的时候都很假,一看就不是真心的。”
沈青琬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手一抖直接把睫毛膏涂到了眼皮上。
“……”
陈则眠咬牙道:“我也有真心的时候!”
闫洛对此表示认同:“是,你大呼小叫的时候就特别真情实感,有时候我都怕你打陆少。”
陈则眠坚决否认自己打过陆灼年。
“只是好兄弟之前亲密的互捶,”陈则眠捶了闫洛肩膀两下,示范道:“就这样。”
闫洛捂着肩膀,默默表示:“你打人还挺疼的。”
“……”
陈则眠把闫洛手机扔给他:“玩你的游戏去吧。”
沈青琬化妆过程进入收尾阶段,一边涂口红一边说:“哎,对了,最近有个游戏特别火,你们玩了吗?”
陈则眠正在筹备第二个游戏,一听大学生群体内有流行的新游戏,职业病大爆发,立刻问:“什么游戏?”
沈青琬放下口红,用粉扑按了按唇角:“《再封神》,一个抽卡游戏,我为了抽敖丙,都冲了好几个大礼包了。”
陈则眠:“……”
闫洛看了陈则眠一眼,见他没说那游戏就是他开发的,就也没说话。
所谓创业容易守业难,游戏的开发与上线只是第一步,后续能不能维持长久的生命力,和运营维护、公关营销休戚相关,陈则眠背后没有资本支撑,他也不可能把精力全放在一个游戏上,把《再封神》卖给大厂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游戏已经卖了,但从别人口中听到‘特别火’的评价,陈则眠还是很高兴的。
陈则眠问沈青琬:“你客户ID多少?”
沈青琬以为陈则眠也在玩,就打开游戏看了一眼,说了一串数。
和大厂签版权转让协议时,陈则眠特意留了几个公测号送人用,听沈青琬说抽不到敖丙,就把一个有敖丙的公测号和沈青琬的客户ID绑定在一起,进行了数据融合。
“你退出重登一下吧。”陈则眠对沈青琬说:“现在应该有敖丙了。”
沈青琬将信将疑地操作了一番,再打开游戏后台,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游戏的任务图鉴里不仅有了华盖星君敖丙,还多了好几只很难抽的SSR星君!
沈青琬震惊地看向陈则眠:“这怎么做到的,不是不能直接互赠吗?碎片都只能一天送一片……而且我也没你好友啊!”
陈则眠云淡风轻:“不是赠送,给你融了个公测号。”
沈青琬更加迷茫地问:“你为什么会有公测号?我听他们说,这游戏公测的时候因为保证了能保留数据,一个公测号千金难求!”
陈则眠高深莫测道:“公测的时候游戏版权还在我名下,那不是想开多少开多少。”
沈青琬呆呆重复:“游戏版权……在你名下?”
闫洛点点头,即便已经在刻意掩饰,但语气中还是藏不住几分与有荣焉:“《再封神》这个游戏,我哥开发的。”
陈则眠低调道:“现在已经不在了,卖出去了,卖出去了。”
沈青琬呆了呆,下意识冒出句表示感叹的经典脏话:“卧槽。”
陈则眠听到沈青琬骂脏话,比沈青琬知道游戏是他开发的还要震惊。
沈青琬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显露了自己的素质,瞪大眼睛猛地抬手捂嘴。
陈则眠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没事没事,有时我也经常爆粗口,陆少又不在这儿,没人在意这些。”
沈青琬画好妆,熟练地给自己挽了个古风发髻,用发夹在后面顶住,拿起两根步摇比了比,纠结了半天,问陈则眠:“哪根好看?”
陈则眠观察了一会儿,说:“穗穗长的那个吧。”
沈青琬插上那枝长流苏步摇,又戴了耳坠,在眉心贴上花钿,觉得自己简直美极了,一边收拾化妆包,一边哼歌。
陈则眠不大明白女生的化妆过程,但看见她开始收拾包就知道肯定画完了。
沈青琬表示:“是画完了,怎么样,好看吗?”
闫洛依旧保留了实话实说的语言风格:“挺好看的,就是有点显老。”
沈青琬:“……”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陈则眠捂住闫洛的嘴:“他的意思是你不化妆更好看。”
沈青琬怨气冲天,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直男:“有、区、别、吗。”
陈则眠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眼神无辜且茫然。
沈青琬不理他们了,自己坐在一边打开琴匣,趁时间还早,正好换掉两根松了的琴弦。
换完琴弦也消了气,她拨弄了几下琴弦试音,说:“我给你们弹个曲子吧,想听什么?”
陈则眠惊讶道:“真的吗?”
沈青琬忍俊不禁:“有必要这么惊讶吗?你都送我公测号了,我给你弹个曲子怎么了。”
陈则眠当然惊讶了,毕竟这可是男主才有的待遇。
沈青琬悬腕拨弦,琴音流淌倾泻,说:“先弹个《良霄引》吧。”
《良霄引》?
没听过,但听名字就高级。
陈则眠正襟危坐:“雅雅雅,太雅了。”
沈青琬刚起好势准备弹琴,一听陈则眠说话又忍不住笑,手上的音都乱了:“你能别逗我吗?”
陈则眠点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沈青琬请弹。
琴音阵阵,余音袅袅,曲调流转间昌达自然,浓淡合度,意味深长。
雅,太雅了。
陈则眠难得坐得这么端正,坐了一会儿点累,就趴在桌子上继续听,琴音高昂处,他闭上双眼,本来想陶醉一番,结果听着听着意识就倏然飘远了。
没有词的歌听着是有点催眠。
沈青琬见陈则眠睡着了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有趣,弹完《良霄引》以后又一拨弦,换了曲更为静心的《释谈章》,陈则眠果然越睡越沉。
陆灼年循着琴声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沈青琬弹琴,闫洛吃蛋糕,陈则眠睡觉。
陆灼年:“……”
说什么无聊,这生活不是挺丰富多彩的吗?
沈青琬看到陆灼年,只是笑着点点头打了招呼,指尖拨弦的动作却没停,只是调子一转,换了一首《雉朝飞》。
陈则眠睡着的时候比醒着警觉,听到脚步声就醒了。
彼时正值傍晚,落日晚霞灿烂,满室夕晖。
耳边琴音逸韵幽致,眼前的陆灼年逆光走来,陈则眠趴在桌子上晕晕乎乎的,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
陆灼年随手把大衣披在陈则眠肩头:“不是抱怨说没意思,我看你这日子挺有滋味。”
羊绒大衣一拢过来,陈则眠鼻息间满是陆灼年惯用的那款香水味,还混了一股茶香,简直和古琴曲配极了。
陈则眠慵懒地笑笑,没说话。
陆灼年还真从大衣兜里摸出一包茶叶:“人家给你弹琴,你就在这儿睡觉。”
“兴则高歌困则眠嘛,”陈则眠吸了吸鼻子:“这茶香好熟悉,咱们是不是喝过这个。”
陆灼年在陈则眠身边坐下:“嗯,从我爸那儿拿的大红袍。”
陈则眠歪头看陆灼年沏茶,静静看了一会儿,呆滞的大脑缓慢恢复运行,才想起来问:“哎?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过节吗?”
陆灼年漫不在意地说:“晚上八点开饭,没什么事,出来转一圈。”
沸水注入茶壶,白雾弥漫,一克千金的大红袍在壶中浮浮沉沉,晕开漂亮清澈的茶色。
茶香随着水汽飘开。
陈则眠看着逐渐舒展的茶叶,忽然间福至心灵。
“你是来看我的吗?”陈则眠抬眸看向陆灼年:“因为我和汪顺说没意思,你就来找我玩了。”
陆灼年淡淡道:“是啊,早知道有人陪你,我就不过来了,路上都是车,堵死了。”
陈则眠压低声音,小声解释:“我就是来看看闫洛,不知道沈青琬会过来。”
陆灼年把茶水推到陈则眠面前,只说了三个字:“谁在乎。”
陈则眠忍笑道:“你不在乎就不要学林黛玉说话。”
陆灼年冷冷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捏着嗓子说:“早知她来,我就不来了。”
陆灼年:“……”
闫洛借着翻书的动作低头偷笑。
陆灼年眸色微沉,语气比寒风更冷,充满威胁意味地叫了一声:“陈则眠。”
陈则眠嘴角悄然上扬,没有半分悔过之意。
陆灼年冷冷淡淡地收回视线,拿起陈则眠身上的大衣就要走。
陈则眠伸手拽住陆灼年,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别走啊,我错了,再待一会儿呗,晚上我送你回去。”
陆灼年脚步微顿,居高临下揽着陈则眠,问:“然后你去哪儿?”
陈则眠愣了半秒,说:“回家。”
陆灼年看了眼沈青琬:“不去繁楼?”
陈则眠不明所以道:“为什么要去繁楼。”
陆灼年说:“今天小年,繁楼有活动,八点开场。”
陈则眠笑了笑:“你知道我不爱凑热闹的,之前去也是陪萧少才去的。”
陆灼年脸色好看了一些,说:“最近他再叫你出去,你先问问都有谁。”
陈则眠问:“咋了?”
陆灼年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萧佲兀回京市了。”
陈则眠奇怪道:“萧佲兀是谁?”
闫洛听过这个名字,说:“是萧少的小叔,很神秘的一个人。”
陈则眠:“有多神秘?”
闫洛列举出诸多反常之处:“他常年在国外、不知道做什么工作、但非常非常有钱、也不结婚、平常很少出现,只有过年才回来、和其他长辈关系都不好,据说还放火烧过萧家祠堂,但说话却很有分量。”
这设定简直叠满了BUFF,放在小说里,应该是个戏份不轻的人物,可原书好像没太提过这个人。
陈则眠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感觉十分陌生。
主要不知道名字是哪个‘ming’哪个‘wu’,有时候光听名字还真和书中人物对不上,就得看到字才能知道谁是谁。
陈则眠想不起来这个人,就直接问陆灼年:“你和他有仇吗?”
陆灼年摇头:“没有。”
陈则眠:“那为什么不让我跟他玩?”
陆灼年慢声道:“萧佲兀是GAY,喜欢长得漂亮的小男孩。”
陈则眠有点纳闷:“喜欢就喜欢呗,跟我有啥关系。”
陆灼年语气不轻不重,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我怕他看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