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衣

——燕枝喜欢上别人了。

太极殿外, 狂风大作。

风声呼啸着穿过狭长宫道,发出动静,犹如鬼哭狼嚎一般。

大风席卷着大雪, 拳头大小的雪团,犹如冰雹一般, 重重地砸在窗上,好似恶鬼拍打。

寸寸逼近, 地动山摇。

太极殿里, 没有点蜡烛,更没有旁人在场。

帷帐半垂, 一片漆黑之中,只有萧篡面前的好感面板, 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这块面板只属于他,只有他能调出来,只有他能看见, 所以这道红光, 只照在他的面上。

萧篡坐在榻上,紧紧咬着后槽牙, 死死盯着面板上那行鲜红的小字。

——楚鱼。

——当前好感度八十。

八十?八十!

怎么可能?燕枝对别人的好感度怎么可能会有八十?

燕枝对魏老大和船上伙计的好感, 顶破了天, 也才六十,将将及格。

这个楚鱼,分明是前几日才出现在面板上的,他哪里来的八十?

到底是哪里来的八十?!

不知是红光刺眼,映在萧篡眼中,还是萧篡自己红了眼睛。

他双目猩红,越发倾身向前, 死死盯住面板,几乎要将这一行字盯穿。

不可能!一定是他眼花看错了!

好感度应该是“八”,不是“八十”。

“楚鱼”应该是一条鱼,不是一个人。

燕枝一向嘴馋,喜欢吃吃喝喝,大概是他路过南边郡县,吃了一道叫做醋鱼的菜,心里喜欢,再加上南边伙计口齿不清,把“醋鱼”说成“楚鱼”。

所以燕枝对“楚鱼”的好感度上了八十。

“楚鱼”应该是一条鱼,应该是一道菜,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

燕枝不可能喜欢上其他人的!

萧篡有恃无恐地抬起手,划动面板。

既然一道菜也在燕枝的好感面板上,那他之前给燕枝吃的奶油泡芙、奶油蛋糕,还有奶糖、果冻、饼干,也一定都在上面。

原来如此,他从前都没有注意到。

虽然燕枝现在对他的好感度是零,但燕枝对泡芙的好感一定是满格的!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系统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

“此次升级,将标注出好感度大于八十的角色,方便玩家进行筛选。”

“面板新增排序方式。玩家可按照好感高低、姓名首字母,进行排序。”

“面板新增备注。好感度零至二十九,为‘相识’阶段;好感度三十至五十九,为‘熟识’阶段;好感度六十至八十九,为‘喜爱’阶段;好感度九十以上,为‘深爱’阶段。供玩家参照。”

“此次升级为试运行更新,未来可能拓宽好感度上下限,新增负数好感显示,新增‘讨厌’、‘仇恨’、‘憎恶’等好感阶段,情感复杂、难以检测者,将不再显示好感。请玩家知悉。”

萧篡根本不听电子音说了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盯着面板,试图在上面找到“奶油泡芙”四个红字。

“叮咚”一声,广播下线。

一定……

没有。

萧篡坐回榻上,眼里猩红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同为食物的奶油泡芙不在上面,所以……

楚鱼不是一道菜。

楚鱼就是一个人。

燕枝对一个人的好感度,在短短几日之内,就升到了八十。

按照燕枝从前爱看的话本来说,他们两个是天定因缘,天生一对……

不对……不对!

什么狗屁天定因缘?

萧篡攥起拳头,朝面板挥去。

他想把面板关上,却碰到了“按好感度排序”。

于是楚鱼八十的好感度,稳稳当当地排在第一位。

他再挥了一下拳头,面板排序就变成“按姓名首字母排序”。

除了几个“阿”字开头的小名,楚鱼仍旧排在前面。

两次挥拳都落了空,萧篡气急,抓起榻上的枕头想砸过去,最后却又生生收住了。

这是燕枝的枕头,这上面都是燕枝的气息。

他舍不得。

萧篡只能把面板往下划,直到自己的名字出现。

——萧篡当前好感度:零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备注:萍水相逢,水过无痕。仅知姓名,素无瓜葛。

胡说!完全是胡说!

他和燕枝怎么可能萍水相逢,素无瓜葛?

他和燕枝同吃同住,整整十年。

他抱燕枝抱了几万次,亲燕枝亲了几万次。

他每日都给燕枝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他每夜都搂着燕枝,捏着燕枝的脸颊入睡。

现在不过是……

不过是燕枝不知道自己是皇后,一时钻牛角尖,才负气离开。

等他把燕枝找回来,喂两个泡芙就能涨回来的好感,到底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再说那个楚鱼,燕枝一定是遇到骗子了!

这骗子看燕枝细皮嫩肉的,又有点小钱,所以故意骗他。

偏偏燕枝单纯,一骗就中。

萧篡越想越恼怒,越想越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去南边,把燕枝抓回来。

可是——

燕枝到底在哪里?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渡口找不到人,各地州郡也找不到人。

好感面板上的人物又全是昵称或代称。

他都快把整个大梁翻过来了,还是找不到人。

萧篡攥紧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墙壁,觉也不睡了,起身下榻。

他直接在偏殿小榻上坐下,点起蜡烛。

烛光幽微,萧篡从地上捡起燕枝从前练字用的纸笔,研墨提笔。

他闭上眼睛,深吸两口气,强压下心中滔天的怒火与妒火,随后抬起头,瞧了一眼好感面板,重重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杨。

燕枝的好感面板上有一个“杨大嫂”,虽然不知道名字,但能知道她姓“杨”。

同样的,还有所谓的刘大婶、柳爷爷。

这些人,都是在燕枝离开魏老大的货船之后出现的。

要么他们是燕枝在路上认识的,要么是——

燕枝已经定居下来,这些人都是他的邻居,是他认识的当地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能知道他们的姓氏。

从姓氏入手,照样能够缩小范围。

萧篡手上写字的动作不停,心里也翻江倒海不停。

每看一个人,他都愤愤不平。

凭什么一个糟老头子能得到燕枝四十点的好感度?

凭什么一个市井村妇也能得到燕枝五十点的好感度?

凭什么燕枝对他的好感度是零?凭什么?!

每当妒火压制不住,即将冲破他的胸膛的时候,他就攥着拳头,重重地捶一下自己的胸膛,像是要把怒火按回去一般。

实在不行,他就把燕枝榻上的被褥拽下来,抱在怀里,写一个字,他就低下头,闻一口燕枝的气息。

就这样,他一面压制着妒火,一面把燕枝好感面板上出现的姓氏,全部整理出来。

杨和柳,都是典型的南边姓氏,出现得最多。

说明燕枝还待在南边,没有去其他地方。

还有各种各样的姓氏,混杂在一起,出现的频率都差不多。

说明燕枝现在待的地方不算很好,可能是客店,可能是驿站。

但如果再过几日,没有新人出现,那就说明燕枝已经定居,并且住的地方也不好。

南边多水,河流交织,城镇如同星子一般,散落其间。

更别提前些年他就平定了南边,如今南边休养生息,人口不知翻了多少。

萧篡低着头,扶着额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纸张,试图再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得让主管户籍的各地官员把户籍册子送上来,让人去查这些姓氏。

燕枝胆小,知道他派人去找,大概不会去什么显眼的大地方。

倘若去小地方,燕枝总不能一直住客店,他一定会买房子。

还得让各地官员把近来屋舍买卖的契书送上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案上蜡烛燃尽,烛光幽微,在风中摇了摇,最后熄灭。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轻响,萧篡放下手里毛笔。

他将记录着姓氏的纸张收好,抱着燕枝留下的被褥,倒在地上。

好香,好软,好暖和。

萧篡想就这样睡一会儿,但他贪心太大,犹觉不足。

于是他又站起身来,打开了燕枝房里的衣箱。

燕枝走得匆忙,只带走了两身换洗的衣裳,还有许多衣裳,他都没带走。

萧篡伸手一捞,把箱子里的衣裳全都抱出来,和被褥一起,放在榻上。

他记得,燕枝睡觉的时候,总会在榻上搭个窝。

是怎么搭的?

萧篡手笨,搭不出燕枝那样圆鼓鼓的小窝,他只能把燕枝的衣裳和被褥堆起来,围成一个圈。

他自己就盖着燕枝的被子,躺在这个圈里,感受着被燕枝气息包围的片刻安宁。

但就是这样,他仍旧不满足。

于是他又打开衣箱,从里面拿出果冻壳、巧克力包装纸,还有装奶油蛋糕的盒子,把这些东西摆在榻边。

这些都是他给燕枝吃过的零食,燕枝把它们洗干净留下来了。

这是他们之间关系的见证!是他们相处过的证据!

从前萧篡说它们是废物,说要燕枝把它们丢掉。

当时燕枝是怎么说的呢?

燕枝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好啊,那就丢掉好了。”

萧篡当时还以为,燕枝是在赌气。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

燕枝真的把它们丢掉了,连带着他一起。

萧篡裹紧被子,如同落单的头狼一般,蜷着身子,把灵敏的鼻子埋进去,不必刻意嗅闻,就能闻见熟悉的气息。

他该睡了。

他满脑子都是燕枝,根本没办法想事情。

睡一会儿再起来找燕枝,睡一会儿就马上去找。

萧篡闻着燕枝的气息,忽然喉头一紧,心中微动。

他随手抓过榻上燕枝的小衣,仔细嗅了嗅。

这是燕枝贴身穿的小衣,素白颜色,小小一件,燕枝穿得有点久了,布料柔软,甚至起了一点毛边。

但也因为它与燕枝贴得最近、贴得最久,所以气息最香最软。

萧篡侧躺在榻上,喉结上下滚了滚,极力忍耐着。

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抓着小衣,解开身上单衣,随后狠狠地按了下去。

燕枝小衣缠裹上去的瞬间,他整个人也跟着弓起身子,没忍住闷哼出声。

“嗯——燕枝——”

恍惚之间,他仿佛又回到太极殿正殿的床榻之上,将燕枝按在榻上,抬起燕枝的腿,亲吻燕枝的脸颊,吻去他因为过于舒坦,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他将燕枝整个儿拢在怀里,他可以随意摆弄燕枝,可以随便欺负燕枝。

情到深处,萧篡低低地喊了一声:“枝枝——”

燕枝走了太久,萧篡也弄了太久。

半个时辰后,萧篡把自己埋在燕枝的被褥里,无比贪婪地嗅闻着燕枝的气息,最后用燕枝的小衣将大块大块的污渍擦拭干净。

在半睡半醒的交界之中,仿佛有熟悉的轻快声音传来——

“陛下!”

萧篡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抬头望去。

原来是梦。

燕枝没有喊他,燕枝更没有回来。

什么都没有。

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痛恨自己生来就有的警觉天赋。

要是方才就那样睡过去,是不是就能梦见燕枝了?

萧篡这样想着,再次倒回榻上,再次闭上眼睛,再次抓起燕枝的小衣。

再来一次,他忍不了了,他今夜一定要见到燕枝,就算是梦里见到也行。

只要能见到燕枝。

“燕枝……枝枝……”

——“陛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熟悉的蓝色衣摆闪过,引他入梦。

萧篡生生克制着下意识的反应,放任自己沉溺于梦境之中。

梦境之中——

燕枝独自一人,在南边一个不知名村落的小屋子里,染了风寒,生了病。

燕枝难受得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萧篡来了,便朝他张开双臂,还朝他哭:“陛下……陛下……好难受……”

萧篡站在榻边,紧紧攥着拳头,下意识就要训斥他。

——谁让你到处乱跑的?

——谁让你一个人跑这么远的?

——现在病了也别喊朕,喊了也没用。不乖的小狗,就该受点教训。

燕枝见他不抱自己,脸色还那么难看,哭得更厉害了。

他哭着,直说自己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跑了,要永远陪在陛下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萧篡觉着教训够了,才松开拳头,朝他伸出手,要把他抱起来。

——要喝太医开的苦药,还是要吃朕给你的……

话还没完,下一瞬,燕枝眼睛一亮,往前一扑,竟直接穿过他的身体。

萧篡猛地回过头,只见燕枝直直地扑进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这个男人也接住燕枝,就像他从前接住燕枝一样!

——“楚、鱼!”

太极殿里的萧篡,和他梦里的燕枝,同时喊了一声。

萧篡再次睁开眼睛,从榻上坐起来。

他好不容易梦到燕枝,燕枝好不容易入他的梦,结果全被这个楚鱼搅黄了。

楚鱼,他该死!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燕枝和这个楚鱼就是这样相处的吗?

他们也会抱在一起吗?燕枝看见楚鱼,眼睛也会亮得像星子吗?

等找到燕枝,一定要把这个楚鱼杀了!

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萧篡……还有你,萧篡!

萧篡又打了自己一拳。

你好不容易梦见燕枝,你好好的,又教训他做什么?

他都这么难受了,你看见他的时候就该把他抱起来,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给他喂药,哄他睡觉。

到底要教训他什么?就不能等他病好了再教训他?

就不能把他抱起来再教训他?

好好的梦境,好好的机会,就这样被他浪费掉了!

萧篡胸中怒火滔天,还想再回梦里去,却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

正好窗外天光微亮。

萧篡干脆起身下榻,把自己弄乱的东西都整理好。

他把地上的话本捡起来,把床底的鞋子捡回来,最后把榻上燕枝的衣裳一件一件叠好,放回衣箱里。

他明日还要过来睡觉,从今日起,他日日都要在这里睡觉。

况且,万一燕枝什么时候回来了,他也要继续在这儿住。

所以要收拾好。

至于被他弄脏的小衣,萧篡拣起来,拿去了温泉池子那边。

他走进池子里,低着头,认真清洗燕枝的小衣,就像从前抱着燕枝清洗一样。

萧篡带着薄茧的大手,抓着纯白的小衣,将衣裳按进池子里浸湿,再捞起来,轻轻搓洗。

他想把上面的脏污都洗掉,但不想把上面燕枝的气味洗掉。

所以他洗得小心翼翼,洗得差不多了,就拿起来闻一闻。

不闻不要紧,这一闻,萧篡几乎要被自己气死。

狗味!又是一股臭不可闻的狗味!

燕枝留下的衣裳本就不多,就这么忍不住。

这下好了,全都弄脏了。

萧篡这样想着,舍不得丢开小衣,只得重重地掐了自己一把。

就这么忍不住!怎么不干脆阉了算了?!

他洗完衣裳,将衣裳带回太极殿,晾在内殿。

燕枝不在,殿里也没点地龙,不一会儿,衣裳就要被冻住。

萧篡忙不迭出门去,让宫门把地龙和炭盆都烧起来。

小衣挂在衣桁上,和那件燕枝没穿过的皇后礼服并排挂着。

殿里慢慢暖和起来,但还是不够暖和,不能马上烘干衣裳。

萧篡想了想,又把湿哒哒的衣裳取下来,叠得整齐,最后——

揣进了他自己怀里。

他的身形比燕枝高大太多,他穿不上燕枝的衣裳,会撑破的。

所以他只能用这个法子,用体温把燕枝的衣裳烘干。

没有一点儿阻隔,萧篡的胸膛贴着燕枝的小衣,最后他披上外裳,走出太极殿,吩咐宫人。

“再传那几个大臣。”

这一回,他连名字都不用点,宫人们就知道是哪几位大人。

*

太极殿,殿门大开。

同往常一般的座次顺序。

萧篡坐在上首,几个近臣坐在底下。

可是今日,萧篡低头看看胸膛,心中多了几分隐秘的快意。

他的身上,正贴着燕枝的小衣。

他体热,燕枝又怕冷,每到冬日,燕枝都爱扒着他取暖。

现在换了燕枝的小衣,冰冷冷、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不仅没让他觉得暖和舒坦,反倒让他的心脏跳得更快,如同擂鼓一般。

若是山林起火,有经验的人,会把被褥或衣裳浸湿,盖在火上,扑灭火种。

他也一样,满腔的怒火与妒火,快要将他整个人都烧成灰了。

他只能用这个法子扑灭烈火,让他自己冷静下来。

况且,这也是他能够感觉到燕枝还在的唯一法子。

在小衣的作用下,萧篡冷冷地开了口,将昨夜推测出来的东西,都说给近臣听。

“即刻派人去查南面村落,严查杨姓、柳姓聚集的村落。”

“让各地州郡,将户籍名册与近来的房屋契书整理好。”

“顺便查一个叫做‘楚鱼’的人。”

一众近臣对他的命令早已见怪不怪,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从哪儿知道这些消息的,他们也不敢问。

反正南边都有人马驻扎,差起来也不难,不过是传几封诏书过去的事情。

众人俯身行礼,齐声应道:“是,臣等遵旨。”

“还有——”

萧篡抬起手,用力按了按胸膛上的小衣。

“备船。”

一众近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自觉抬起头:“陛下?”

“备船。”萧篡正色道,“朕要去南边。”

“敢问……”卞大人问,“陛下是要去淮郡、安郡,还是……”

“尚且不知。”萧篡打断了他的话,“随便什么地方,先去了再说。”

“可如今天降大雪,河道冰封,只怕船只难行……”

“那就换马!”萧篡厉声道,“这么点事情,还要朕来教你们?”

“是。”

见他发怒,众臣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萧篡越发按紧了怀里的小衣,如同怀抱燕枝一般,竭力克制自己杂乱的心跳。

燕枝在南边待了快一个月,他再也不能安坐在大梁宫里。

不管去什么地方,只要去了南方,只要他在路上,只要他去找燕枝,他就不会心乱。

手底下那群士兵没见过燕枝,他们不认识燕枝,所以总是找不到。

他要亲自去找。

众臣见他不语,领了命就要告退。

可就在他们即将下去的时候,萧篡再次开了口——

“各地郡县,张贴诏书,通发圣旨,昭告天下——”

“燕枝,容貌出众,德行出众,才学出众,武功出众。”

“朕已立燕枝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