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温国公身死镇南军破城。

赵满月一刻也不敢停,和冬雪两人一路往甘泉宫去。经过御花园时,远远瞧见温太妃的步辇朝这边来了。

她暗道一

声冤家路窄,拉着冬雪躲进旁边的花丛内,想等对方过去再走。

步辇慢慢靠近,雪芽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妃娘娘,您怎么让陛下送许太后回长寿宫了?万一他们暗中谋划对您不利的事……”

温太妃心情甚好的摆弄自己新凃的丹蔻,淡漠道:“反正他也快死了,哀家慈悲,就让他们母子聚聚吧,说不定这是最后一面了。”

花丛后的赵满月惊恐瞪大眼:这个他是陛下?

她六哥?

六哥为什么快死了?

温太妃他们想做什么?

她虽担忧,但也不敢冲出去问,只能一动不动的等待。就在温太妃的步辇快过去时,冬雪突然后退了两步,花枝被踩得咔嚓一声响。

温太妃身边的武婢立刻警觉,回头喝问:“谁?”说着就往回走,扒开花丛往里看。

然后就看到了赵满月和冬雪两人。

赵满月气恼的瞪了眼冬雪,冬雪哭丧着脸,压低声音认错:“蜈蚣……”

已经被发现,赵满月只得走出了花丛,迎上温太妃审视的目光。

温太妃上下打量她两息,拧眉问:“你怎么在这?”

赵满月支吾道:“我,我耳环掉到御花园了,我在找……”

温太妃往她耳朵看去,果然看到她左边那只耳环不见了。但温太妃显然不想轻易放过她,冷声问:“方才你可听到了什么?”

赵满月连连摆手:“没有,方才我一直埋头找东西,花丛密实,我什么都没听见,连太妃娘娘经过都没瞧见。不然肯定会出来见礼的。”

温太妃冷笑:“是吗?”

赵满月被她笑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低头敛目,随时注意对方的动作。

温太妃抬了一下下巴,她身边的两个武婢立刻朝着她走来。

赵满月和冬雪心口狂跳,吓得又往后退了两步,后背都紧挨着花丛了。花丛上的刺,刺得后背生疼。

就在心脏要跳出喉咙时,紫和宫的方向突然跑来一个小太监,急切的跪到温太妃面前,道:“太妃娘娘,摄政王请您过去一趟,紫和宫出大事了!”

温太妃拧眉:“出了什么大事?”

小太监起身凑到雪芽耳边说两句,雪芽又凑到温太妃面前耳语了两句。温太妃面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肃声道:“改道去紫和宫!”

步辇立刻改道,那些武婢也不管赵满月两人,跟着走了。

赵满月重重松了口气,小声道:“定是三哥回去发现那死太监了,我们快走,去长寿宫找六哥。”

两人生怕温太妃的人再追来,几乎是一路小跑,一刻钟的功夫就跑到了长寿宫。

正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新帝正好迈步出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监视他的太监和侍卫。

他伸手扶了一下险些跌倒的赵满月,讶异问:“满月,你怎么在这?”

赵满月趁机将手里的瓷瓶和方子塞到了他手里,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在三哥那拿的,七哥让我给您。”

新帝眸子微闪,把东西笼进了袖袍内。

赵满月站直身子,才道:“我听说太后娘娘身体不好,特意过来看看。”

新帝装模作样道:“不必了,母后她刚刚睡着,你就别进去打扰了,快回去吧。”

赵满月满脸的可惜表情:“那好吧,等改日我再来瞧太后娘娘。”说着她立刻又往回走。

等走出老远,她才发觉自己手心都是汗。

头一次做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她既不适应,又觉得自己真厉害。

七哥知道后,肯定会夸她的。

才高兴没多久,她又忧愁起来,小声问冬雪:“你说三哥会和温太妃说什么?他们会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毕竟,三哥走的时候,她还在寝殿里。

冬雪心里也发虚:“摄政王对您十足的好,若是他来问,您就说您早走了,他应该不会怀疑您的。”即便怀疑,应该也不会动手。

“公主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他不会不念旧情的。”

赵满月一想也是:宫中那么多人都染了瘟疫,除去温太妃的人,唯独她和母妃无事。

三哥是护着她的。

虽是这样想,但她还是好想知道三哥会和温太妃说什么。要是她现在变成三哥养的乌龟,趴在床底下偷听就好了。

而事实上,摄政王养的那只乌龟此刻确实趴在寝殿的床底下。

不过它显然听不懂屋子里的人在说什么。

它小小的绿豆眼看看自家主人,又看看自己主人对面的那个女人。

寝殿里哗啦一声响,碎了一地的瓷片被拨弄开,乌龟吓得缩头。

温太妃以秀帕掩住口鼻,低头看着地上的小太监,拧眉问:“摄政王进来时,屋中可有其他人?”

摄政王摇头。

温太妃将皇宫所有人都想了个遍:“能知道你这里有方子的人除了陛下就是许太后还有其他几个宫的太妃,但能自由出入你宫里的人,除了你自己,也就只有赵满月了吧?”方才就瞧那丫头不对劲。

摄政王一口否定:“太妃想多了,满月碾死蚂蚁都不敢,哪敢杀人,而且满月今日并未来过紫和宫。”

跪在地上的另一个小太监也立刻道:“太妃娘娘,满月公主今日确实没有来过紫和宫。平日紫和宫的小动物都是满月公主喂养的多,今日一早摄政王见她没来,特意让奴才去寻了。徐娘娘说,满月公主一早就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这小太监是她送来摄政王身边伺候的,给他几个胆子应该也不敢诓骗自己。

温太妃拧眉:“除了那丫头,还有谁能悄无声息跑到你寝殿?”

“太妃,方子已经丢了,是谁偷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找到宫外劫走乔侍郎夫妇的贼人。本王有预感,这贼人就是赵砚,他已经进京。并且已经联合许尚书和藏匿起来的禁卫军统领。当看他对温家扶持的官员下手,就不难猜出他的计划,他应该是想先瓦解温家的势力,然后等待镇南军和西途王大军前来救驾。”他语气急切:“现在当务之急,应该先把太上皇和陛下都杀了,然后扶持本王登基,以绝后患!”

温太妃怀疑的瞧他:“摄政王先前不是说先不能杀陛下?”

摄政王拧眉:“先前本王想名正言顺的登基,自然要先找到玉玺再登基。如今已经等不及了,太妃娘娘,要不你和温国公商量商量,先让本王登基?”

他越是急迫,温太妃反而越不想如他的意。

这皇位本该是她启儿的,她能扶持这个野种已经是额外施恩。这野种浑身反骨,又心计深沉,难保现在登基后,不会反咬他们一口。

她淡声道:“你急什么,新玉玺已经在雕刻,也就几日的功夫就能成,你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既然有人偷了解瘟疫的方子,你就想想再把瘟疫加重一些,其余不用你操心。你不是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赵砚那厮?”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太妃娘娘!”摄政王的语气里带了急切和愠怒。

温太妃不为所动,径自出了紫和宫。

摄政王盯着她消失在寝殿里的背影轻嗤了一声:这人还真是贱!

想利用他又不想这么轻易的给好处。

想造反又不想承担骂名,还想皇位在他这个姓赵的野种手里过一遍,好像这样能显得他们温家多干净似的。

既要又要,结果往往不如人意。

不像他,所求只有一样,定能得偿所愿。

他眼神像是常年潜伏在紫和宫里的毒蛇,阴冷、湿寒,叫人毛骨悚然。

已经重新坐上步辇的温太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伸手搓了一下自己胳膊,挥手让伺候的人赶紧走。

这紫和宫鬼泣森森的,怕不是宸妃的冤魂阴魂不散,往后还是少来为妙。

温太妃回去后,就即刻让人传话给温国公,让他务必尽快将赵砚找出来。

温国公接到传信,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说得好像他不急似的,他昨夜被耍得团团转,此刻都恨不能将贼人剥皮抽筋。

从散朝开始,玉京全部戒严,所有人不准随意走动,每个街道的重要路口都有兵丁把手。

五城兵马指挥处、皇城巡查处和刑部的兵马全部出动,从百姓聚集的西城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捕。所有查过的地方出入口都有人把手,从西城往东城,地毯式搜索。

若真有可疑人员,在这样的搜捕下绝对不可能藏匿。

南城的燕记内。

乔夫人听闻白九提起外头的情况后,也很忧愁。

“现在可如何是好?人已经在西城,再往前就要搜到南城了。”

所有人都看向赵砚,赵砚拧眉思索,随后问燕记的管事:“燕先生可有传信来?”

燕记的管事连忙道:“信还是半个月前传来的,说是已经到了曲江城。算算日子,不出意外近日也该快到玉京了。”

近一个月,玉京官员接连出事,各个城门口实在查的紧。近两日消息压根进不来也出不去,所以镇南军具体到了哪谁也不知道。

赵砚:“敌众我寡,我们先避一避。温太妃和温国公最想找的人是我,我和阿翎带外祖父、外祖母先藏起来。九九带着你的人像先前一样分散躲避。”

白九拧眉:“你们才四人,那怎么行?”

赵砚:“人多了反而打眼!”

白九:“那至少要带上玄一、玄二!他们能帮忙背人。”他目光落在身段单薄的田翎身上:“万一有个什么,殿下总不能让郡王妃背人。”

玄一、玄二连连点头。

田翎立刻道:“我力气大,可以背人的。”她是真的力气很大。

殿下是知道的。

赵砚确实知道她力气大,但白九说得也在理。于是他点头:“那玄一,玄二也一起。”

几人商议好,就按照计划分散躲避。赵砚田翎、玄一和玄二带着乔侍郎夫妇翻墙跃树,利用回档避开各处的守卫,直接往摄政王废弃的府邸去。

赵砚的目标:能苟多久苟多久,最好能直接苟到燕大哥和镇南军来。

摄政王的府邸建造多年,虽废弃已久,但依旧能从院子里的假山奇石,干枯的池塘、风化的凉亭看出当年工部建造的用心。

院子无人打理,已经荒草丛生,屋瓦掉落,漆面斑驳。再往里走,屋子里空荡荡的,蛛网密布,灰尘厚实。

六人走到宅邸最南边的一处看上去还算好,唯一有些家具的小厢房内歇下,田翎放下干粮就开始收拾。扯了一截无用的帷幔,去主院的井里打了些水过来擦桌椅。

赵砚见此,也扯了一截帷幔过来帮忙一起擦。

乔侍郎和乔夫人瞧着很是欣慰:这两人倒是登对。

他们二人本想帮忙,但赵砚坚持不让。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小厢房就被收拾得差不多。

六人躲在屋子里静静等待。

另一边,温国公的人已经搜到了城南,燕记有惊无险过了搜查。

兵丁又从城南搜到了城北,然后再是达官显贵住的城东。从天明到天黑又到次日午时,差不多把整个玉京都搜了一遍后,依旧没搜到人。

温国公听着各处不断传来禀报,气得拍桌喝问:“你们确定所有人家都搜过了?”贼人没出城总还在玉京内。

五城兵马指挥使点头:“都搜过了,连许尚书府邸也没放过。”

他话落,皇城指挥使曹大人小声补充道:“倒还是有几处没搜……”

温国公立刻追问:“哪几处?”

曹大人视死如归:“摄政王废弃的宅院、五皇子府和温二公子府上……”

二皇子府自二皇子故去后就一直大门紧闭,温太妃时常派人去打扫,他们哪敢擅闯。摄政王宅邸废弃十余年,他们也不敢随意去,五皇子府一直有侍卫包围。

温国公听到温二公子府时,眉头下意识蹙起,一脚踢在他腿弯,骂道:“哪来的温二公子?那是二皇子!”

曹大人吃痛,低头弯腰连连认错。

温国公这才放过他,冷声道:“三处府邸你都带人去搜,二皇子府上注意点,别碰到任何东西。再找不到人,你也不用回来了。”

曹大人欲哭无泪,暗骂自己多事,立刻带人去搜。

躲避了一天一夜后,第二日午后,赵砚六人被皇

城指挥使堵在了摄政王废弃的宅院。

面对兴奋、准备去邀功的曹大人,赵砚啧了一声:看来这次没躲好,再换一个地方试试。

下一秒,时间倒退,回到从燕记出发那会儿。

这次赵砚带着人直接往二皇子府去了,依旧只躲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傍晚就叫人堵住了。

第三次回档,六人转道去了五皇子府,五皇子府的守卫较之前要少了许多。可能是搜捕的人手不够,守着五皇子府的守卫被抽调走了。

这反而方便了他们。

几人趁着交班,从五皇子府的西墙处翻了进去。

再墙根猫了片刻,就碰到提着食盒往这边来的元宝。

赵砚动作飞快,一把将人拖进了花丛,元宝吓得要死,差点尖叫出声,幸而瞧见了赵砚那张明艳到过分的脸。

他压低声音惊喜问:“七殿下,您终于来了,您是来救我们殿下的吗?”

赵砚摇头:“不是,我们几个被温国公追,借五哥的屋子躲躲。五哥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元宝白高兴了一场,压低声音回:“殿下从皇宫逃出来后,就被温国公的人关在了寝殿。他们不准五皇子府的任何人出去,也不准人进来探望,对外就说府上的人都染了瘟疫。”他委屈:“我们都好好的,殿下也好好的,哪里就染瘟疫了。殿下日日吵闹,求着他们让他进宫看云太妃,人都饿瘦了。”

饿,瘦,了?

还有这么好的事?

赵砚轻咳一声,附在元宝耳边耳语两句,元宝点头,再次提着食盒沿着既定的轨迹回了寝殿。

不多时,寝殿里又闹了起来。

元宝大喊:“快来人啊,五殿下上吊了!”

守在寝殿门口的侍卫生怕出事,赶紧进去查看。然后就被一包药粉迷了眼,五皇子借机跑出了寝殿。

众侍卫大惊,这个节骨眼外头正在追捕贼人,万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守在寝殿外的侍卫全去追五皇子了,无人注意有几个人影从窗口翻进了寝殿。

等五皇子再被送进寝殿时,寝殿的内殿已经多了六个人。

五皇子看到赵砚,瞬间泪流满面,抱着他就不撒手了,压低声音哭:“呜呜,小七,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那晚上宫里好多兔子,吓死我了……”他声音断断续续的,讲述他这几个月受的折磨。

赵砚拍拍他敦实的肩背,心道:好像也没怎么瘦。

元宝说的瘦是以‘两’为计算单位吗?

田翎看着哭成泪人的五皇子,嘴角抽了抽:殿下这五哥,有点孩子气。

五皇子哭完,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田翎身上。疑惑问:“你怎么还请了个女护卫?”

赵砚轻咳:“不是女护卫,你七弟妹。”

五皇子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七,七弟妹?”他瞪大眼,来回上下打量完田翎,还是不敢置信,又看向赵砚问:“我都未成亲,你怎么就能成亲了呢?”

赵砚不答,他就像个复读机,来回念叨:“你怎么就能成亲了呢?你成亲了我怎么办?你以后还带我玩吗?不对,你成亲怎么不通知我?你通知四哥他们没有……”他絮絮叨叨,觉得自己被心爱的弟弟忽视了。

赵砚被念得耳朵起茧,开始后悔躲到五皇子府了。

但来都来了,看在五哥受了惊吓被关了这么久的份上,就让他念两句吧。

一旁的田翎又总结了一句:殿下的五哥哥除了有点孩子气还是个话痨。

这次,他们躲到了第二日深夜才被发现。

赵砚:得再找个地方,至少得坚持更久一点。

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第四次回档后,直奔着温国公府去,带着人去躲进了温氏祠堂的牌位供桌之下。

这次整整三日都没被找到,第四日清晨东城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赵砚和田翎同时掀开了供桌的围布,对视一眼:是火药爆炸的声音,镇南军来了?

“阿翎,你留下来守着外祖父、外祖母,我出去看看。”说着他把早准备好的火硫弹和各种毒药塞到了田翎手里,再三交代道:“你们暂时躲在这别出来,有意外情况发信号弹。”

田翎点头:“你放心,我一定护好二老,你也注意安全。”

赵砚从供桌底下钻了出来,又吩咐玄二道:“你也留下,玄一和我走。”

六人分开,赵砚带着玄一从祠堂的窗口翻了出去。

此时温府内宅已经有些乱,不少婢女和小厮在收拾东西。赵砚趁乱出了温府,直奔东城门而去。

沿街不少百姓吓得开门查看情况,看到大批的兵马往东城门赶又吓得赶紧关上了门。

赵砚两人避开温家兵马从小道跑,跑了约莫一刻钟终于远远的瞧见了城门口。

东城门之上和城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马,皇城指挥使曹大人站在城门口大喊:“别慌张,守住城门!”

城门外呼和声震天,明显是有军队在攻城。

林将军的声音穿过城楼远远传来:“温贼谋反,吾等奉陛下之玉令,进京清君侧,诛奸逆,温贼快开城门!”

温国公站在城门之上,宽大的官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侧脸线条绷的笔直!

探子来报,镇南军明明还在平阳城,怎么眨眼就到了城下?

同一时间,北城门处也传来爆破声。有兵卒骑马从那边赶来,大喊:“国公爷,北城门!西途郡王带着大军突袭北城门!”城中已经大乱,文武百官都闻风而动。

温氏一党倾巢出动,一部分人往东城门来,一部分兵马往北城门赶,令有人进宫通知温太妃。

温国公惊愕:西途郡王不是只带了数百人进京?何时带了大军来?

派出去的探子都是吃屎的吗?

一个都探不准?

两方人马同一时间赶到玉京,看来早有联系!

不慌,他们也有火药。

温国公高声大喊:“快运火药来,把这些假传陛下玉令的逆贼全部诛杀!”

立刻兵卒推着一整车火药往城门上赶。

赵砚从背后掏出弓弩,插上火鸦,瞄准装满火药的车。在火线燃到一半时,扣动扳机。

嗖嗖嗖,连着三支箭裹挟着劲风和火苗插进了车内。

轰隆!

火药瞬间全部引爆,周遭的兵丁顷刻全部被炸飞,连城门口的曹大人都被波及掀倒在地。

这一变故引得守城的士兵一阵骚乱,惊慌四顾。

温国公回头,扫视城内,然后就看到东城门对面的一处屋脊上站着的赵砚。

少年风姿猎猎,容光摄人,黑洞洞的弓弩正瞄准他,在他看过去来的同时扣动了扳机。

带着火鸦的箭尖犹如闪电,几息便到了近前。

温国公来不及犹豫,拉过身边的一个护卫挡在了面前。

砰咚。

火鸦扎进护卫的皮肉,瞬间爆开。爆炸的威力撞得温国公连连后退,后背重重砸在了城墙之上。

还不等他反应,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第六箭就紧随而至。

砰砰砰砰。

温国公被炸得头晕眼花,手臂渗血,心中大骇:这是什么弓弩?竟能连发六箭?还能载着火鸦飞射这样远?

他就地一滚,匍匐在了城墙之下,匆忙撕了袖子止血。包扎好右手臂后,挪动了其他位子,攀着城墙往外赵砚所在的方向看。

然而,对面的屋脊上已然没了人。

他豁然起身,抬头四下搜寻,一支箭矢就直接插进了他左肩。箭矢收紧,他明显能感觉到箭端有倒刺,随着他肌肉的跳动往肩胛骨里钻。

疼得他后背冒汗,面容抽搐。

他伸手要断箭时,才发现箭矢的尾端连着一根极细、柔韧的丝线。

他总觉得这丝线无比眼熟,视线情不自禁就顺着丝线下移。然后就看到城楼之下,拽着丝线的赵砚。

还不等他反应,赵砚双手一齐发力。

温国公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拉下了城楼,整个人犹如一支巨型风筝往城楼下坠……

与此同时,城门被破开。

林将军和燕祐一马当先冲进了玉京城。

骏马嘶鸣,马背上的青年戴着暗卫独有的银制面具,身披宝光,神采奕奕,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拉着丝线的赵砚。

他大喊了一声:“小七!”

赵砚回头,和他的目光对上,明艳的脸上露出个灿若朝阳的笑。

一脚便踩在了砸在脚边的温国公脑袋上,唇角恶劣的翘起:“温国公,你们输了!”

有血在温国公身下洇开,汇聚成片。

温国公散开的瞳孔里全是不甘和对温太妃的担忧,斑白的鬓发被风吹起。

他这一生驰骋沙场,竟落到这样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