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年哭得小脸通红,豆大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听得出来声音明显有些哑了。
林子君顾不得手上的食物,往餐盘里一扔,边在大衣上擦边起身过去,怜惜地抱过小时年,柔声哄道:“年年不哭,妈妈在这呢,是不是舅舅走了,以为我们不要年年了?怎么会呢,我们最喜欢最喜欢年年了。”
林子君心里抽抽地疼,已经开始后悔了,不该让闺女离开自己。
“你看,是妈妈。”林子君拉着小时年的小手放自己的脸上,又低头亲她的额头,有些哽咽地不断重复地哄着她,“妈妈在,妈妈在,年年不哭了……”
小时年听到妈妈的声音,情绪终于慢慢地平复下来,看到妈妈眼睛红红的,小声地抽搭着,伸出另一只小手捧住她妈的脸,并额头蹭蹭林子君。
闺女还在安慰她,林子君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
林子文也心疼坏了,他离开的时候,小时年还乐呵呵的,怎么突然哭这么伤心?他不解地看向韩莹。
韩莹解释:“肯定是子君姐说的那样。因为你们都不在,她怕了。”
一出声,好不容易被哄好的小时年又开始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她妈怀里躲,在害怕着什么。
林子君察觉不对,质问韩莹:“到底怎么回事?”
“子君姐,我真的不知道,子文一走,年年就哭了,我也吓坏了,赶紧把人抱回来!”韩莹一脸无辜。
“最好是这样!”林子君狠剐她一眼,抱着小时年往外走,韩莹急追上去,“子君姐你要去哪儿?”
林子君头也不回,“去母婴店问清楚。”
韩莹慌了,拉住林子君,“子君姐,你不相信我。”
林子君回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韩莹,你在怕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怕啊,”韩莹强装镇定,“年年多半是饿了,要不子君姐还是先喂奶吧?”
林子君没搭理她,抽手离开,快步往母婴店走,其他人跟在后面,韩莹偷偷放慢脚步,顾云舟看她有跑路的迹象,给孙江澈使了个眼色,孙江澈心领神会,拽她跟上大部队,“证明清白的时候到了,韩莹同学,老师相信你。”
林子君进了母婴店,找到店员,说明来意后,店员模棱两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林子君只能放话:“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要是不愿配合说清楚,我就只好报警处理了。”
动静越闹越大,自助餐厅的食客跟来了一波,逛商场的路人也围过来看热闹。
一听要报警,小店员这才站出来,“不关我们的事,他们只借了小床,自己换的纸尿裤。”
林子君将林子文和韩莹喊到前面来,问小店员:“是他们两个吗?”
小店员连连点头,“换完纸尿裤,小妹妹的衣服扯烂了,他们就借了针线盒,其他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了。”
针线盒!林子君也不想把人性想得那么恶,不然也不会把小时年交给林子文和韩莹。
事实证明,是她太天真了。
她弟就是个恋爱脑,在他眼里,韩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是天上的月天上的星,所有美好的词用在她身上也不为过,绝不可能和歹毒沾上边,又怎么可能提防她呢?
都是她的错,她根本不配做年年的妈妈。
林子君自责得要死,啪——扇了自己一耳光。
“姐!”
“子君!”
林子文和顾云舟拉住林子君。
林子君恢复一丝理智,她是有错,但最该万死的难道不是施害者吗?
林子君斜愣向韩莹,那眼神不带一点温度,给韩莹吓一哆嗦,从见面开始,林子君一直笑盈盈的,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和林子文一样好欺负。
没想到踢到钢板了。
韩莹想要溜,一转身,孙江澈挡住她的去路,韩莹故作可怜地抬头,“孙老师,和我没关系,你说了会相信我的……”
话没说完,林子君当所有人的面,解开小时年的连体裤,小肉团子天生白皮,衬得发红的大腿根触目惊心。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发誓……”韩莹连连摆手否认,然而没人相信她,大伙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激愤和厌恶,密密麻麻像绣花针扎她身上,比过街老鼠还不堪。
“子君姐,你要相信我。”韩莹抓住林子君。
林子君无动于衷,将小时年抱给顾云舟后,一把薅住韩莹的头发,韩莹吃痛地弯下腰,林子君拽着她进了喂奶室。
在她手里,韩莹就像一只破麻袋。
“林子文,你快去劝劝啊。”杜鹃怕出人命催林子文。
林子文追上去,他姐转头看着他,也不说话,紧紧地咬着唇,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刘世生一家背叛她,他姐没掉过一滴眼泪。
“子文救我……”韩莹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看到林子文默默地拉上了喂奶室的门。
林子文滑坐在地,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贪恋惹出这样的事来。
外甥女因此出个什么事情,他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姐和家中二老?
一想到这里,他就浑身难受得像在锅里煮一样,早知如此,他宁愿师姐没有答应他。
林子君用手背狠狠擦掉眼泪,从大衣的兜里拿出刚顺走的针线盒,韩莹害怕地蹭着脚丫子往后退,“子君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子君觉得好笑,但她笑不出来,一步一步逼近韩莹,“年年那么小,话都不会说,你下手的时候,想过她错在哪儿了吗?我来告诉你,她没有错,错在我居然信了你,错在子文喜欢你,最大的错还是你,美丽的皮囊,蛇蝎的心肠!”
韩莹被林子君抓住头发,感觉头皮要被扯掉了,“疼……疼……林子君,你放开我!”
挣扎着伸手去推对方,林子君顺手扼住她的手腕,将手里的针狠狠地扎进韩莹的指缝里。
十指连心,韩莹痛呼出声,“啊!啊啊啊……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我,我不小心的,对,我帮年年缝衣服,不小心碰到她的……”
林子君翻身坐到韩莹身上,将死死地压在地上,接着又是一针一针……
韩莹中午老实了,“啊啊啊……我,是我鬼迷心窍,姐,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发誓,真的只扎了两针……”
林子君杀人的心都有了,手起针落,不带任何犹豫,“很好,两针是吧?我十倍百倍还给你!”
惨叫声不断传来,杜鹃吓得不行,本来想求顾云舟,发现对方直接挡在去喂奶室的道上,摆明了,不打算让任何人打断林子君出气,只能转而求孙江澈:“孙老师,再下去会出人命的。”
“扎几针,死不了。”孙江澈也没想到韩莹是这种人,居然对两三个月的小奶娃下手。
太恶毒了!
*
芙蓉雅苑,晚上八点,除了老二林子祥一家,其他人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中间是脱了上衣的林子文,后背挺得笔直地跪在地上。
空气像是凝固了,林时北兄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次爷爷奶奶这么生气,还是小姑和前姑父闹离婚那会儿。
“妈 ,小叔犯什么错了吗?“林时南年纪最小,初生牛犊不怕虎,问他妈。
没人说话,显得格外突兀,李红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公婆从小就宠爱小姑子,爱屋及乌对小时年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小叔子的对象居然用针扎她。
就连她这个做舅妈的,看到小外甥女红肿的大腿根,都心疼地偷偷抹眼泪,更何况公婆。
林宏满抄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脸黑如锅底地走到林子文身后,狠狠地抽了两下,落下清晰可见的红印,“老子看你被猪油蒙心了,眼睛也瞎了,和那黑心肝的小姑娘处对象,脑子让狗啃了,也不想想,喜欢那么久,都不搭理你,家里一拆迁,她就贴过来了,意图还不明显吗?”
林宏满气得原地打转,鼻孔直冒烟,“看看你,到底是我儿子,还是林宏富儿子?怎么跟那老小子一个德行?摆明了图你钱,还以为遇到了真爱是吧?她哪怕对你有半分情意,都不会对年年下这么黑的手,我看她不仅不喜欢你,还厌恶你得很!”
“巴掌大的孩子,话都不会说,拿针扎她……”林宏满心疼到一度哽咽,也越想越气,又抽了林子文两下。
林子文不躲不闪,是他活该,是他对不起年年,一想到年年哭那么伤心,他姐看着他直掉眼泪,他心里就愧疚得要死。
年年可是她姐的命根子啊,信任他,把孩子交到他手里,他却全身心只有男女情。
“爸,妈,我也有错……”林子君一开口,就被钱春花摁住,拍她的手背,安慰,“你没错,都是你弟和那个黑心丫头的错。”
林宏满也是气红了眼,连带闺女一起骂:“你就惯着她吧,她怎么没有错了?居然把孩子交给一个陌生人,就不怕……”
“怕什么怕?你给我闭嘴!林宏满!”钱春花激愤地吼丈夫,“你是年年的姥爷,你是疼爱她,但是,子君是她妈,当初刘家那么对她,村里人风言风语,她付出了多少才坚持把年年生下来了,你说,她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吗?那是她用命换回来的!年年是你外孙,子君还是你闺女,谁都能说她,就你不行,你得护着她,一辈子,这些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都是妈妈,钱春花最能感同身受,以前村里发生过不少这种事情,儿媳妇把孩子托给婆婆照顾,孩子出了意外,只要婆婆一哭二闹,绝对所有的指责都会转到妈妈身上。
可是,世上明明没有人比妈妈更爱自己的孩子。
林宏满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看着林子君埋着脑袋,发红的眼角,心里顿时懊恼不已,立马改口,“你妈说得对,都是他们的错,林子文,我告诉你,回去就把关系断了,以后再有牵扯,别认我这个爸。”
“不止断关系,还要把这件事揭发到校领导那里去,让学校处分她。”钱春花也发话。
这事一旦在校传开,高高在上的中文系花就此跌下神坛,一夜之间万人唾弃,韩莹自尊心那么强,万一想不开……
怕儿子心软,钱春花上去一巴掌,试图唤醒他的猪脑子,“别给我可怜她!她要是不扎年年,谁没事儿找她麻烦,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就该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
“你不揭发,我去揭发。”林宏满说。
钱春花不准,“就让他去,他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僵持之际,有人敲门,钱春花去开门,是顾云舟。
顾云舟礼貌地打过招呼,越过钱春花往里看去,见坐在沙发上的林子君,情绪仍是低落,他心里揪得更紧了。
“婶子,我找子文。”
“?”钱春花回头喊:“林子文,顾老师找。”
林子文套上衣服,和顾云舟出了门,两人没有下楼,就在过道上,顾云舟率先开口:“半个月前我在云省出差,有个周末韩莹来找过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拿到的我宾馆房间的钥匙……”
林子文无力地笑了,原来这才是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师姐突然答应和他处对象的原因,搭不上真正的有钱人,拆迁户也能将就。
而他为了这么个爱慕虚荣毒蝎心肠的女人,让外甥女和他姐受这么大委屈。
顾云舟出差回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事告诉林子君,没想到晚了一步。
要是放到以前,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趟这摊浑水。
但现在不一样,他只恨自己不够及时,导致发生今天的事情发生。
从商场回来,他满脑子都是林子君从喂奶室出来的画面,明明都要碎了,却还是倔强得不肯掉一地眼泪。
那一刻,他多么想冲上去拥她入怀。
两个多月不记事,身体修复也快,第二天小时年大腿就不红了,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留下林子君独自愧疚,过户往后延迟了一周,她要在家多陪陪闺女,晚上睡觉都要抱在怀里,也不给她套丝袜里了……
以致睡眠严重不足,周五出门,一双熊猫眼特别明显。
和顾云舟去房管局办理过户,小时年留在家里,她这才得以放松下来,上车就睡,顾云舟将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一路尽量开得平稳,让她可以更好地休息。
到了房管局,除了买房的钱,还有手续费和契税,林子君一共转出去三十七万,换回锦市大学家属房的产权证,终于有件顺心事了。
林子君喜滋滋地拍了拍挎包。
为表谢意,顾云舟想请林子君吃饭,林子君惦记着闺女,也跟人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不吃了,年年在家,还得赶回去喂奶。”
顾云舟没做勉强,商量好改天再约,开车一块回家,一进小区大门,林子君看到人群往2栋跑,她连忙摇下车窗问:“大哥,什么情况?”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端着一碗饭,嘴里嚼嚼嚼:“打起来了。”
林子君眼睛一亮,“谁家打起来?”
“还能谁?就那老当益壮的小情妇……”中年男人咽食物,停顿了几秒,林子君着急地追问:“小三和原配打起来了?”
从林二婶那天报警大闹后,林宏富在芙蓉雅苑彻底出名了,所有业主都在背地里喊他老当益壮。
“不是原配,和老当益壮的儿子,哎呀,不跟你说了,再晚没热闹看了。”中年男人热情喊林子君,“别傻坐着了,赶紧下车啊!”
“顾老师。”林子君表情认真转过头。
顾云舟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她,“嗯?”
“原来有钱人也爱看热闹啊。”林子君突然感叹。
和他们西桃村差不多,端着碗也要追出去,不同的是,有钱人的晚饭确实丰盛不少,她看到那大哥碗里有一只超大的蟹腿。
“人之常情……”顾云舟话没说完,林子君已经开门下车,冲他挥手:“顾老师,回见。”
生怕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林子君跑起来。
顾云舟无奈地摇头,眼底有笑意,和宠溺,不是说要赶回去喂奶吗?
这样也挺好,低落的小太阳终于恢复了活力。
对于林子君来说,何以解忧,唯有热闹。
丈母娘五十大寿,林子才请假陪媳妇带孩子回去了一趟,出钱出力忙活了一周,以为回来可以好好休息两天,结果。
天塌了!
他老爹在外面找了个发廊妹小情妇,不是别人,居然是他的前对象。
还怀上了孩子。
他前对象要给他生弟弟了!亲上加亲!
林子才简直不敢相信。
今天他和他媳妇专门请假在家,什么都不干,就劝他那死不正经的老爹,眼看老头子有所动摇,尤小翠突然找上门来,哭哭啼啼一顿,老头子心疼坏了,坚持要和他妈离婚。
哦豁,一天白干。
没办法,林子才只能把尤小翠赶出来,在他眼里,尤小翠再也不是年少悸动,而是搅屎的棍,抢他钱财的贼,没说两句就在单元楼下和人打起来。
林子君削尖脑袋钻到最前面,然后就看到小翠坐在林子才的身上又薅又抓,就眼前情形来看,小翠暂且占上风。
小翠是有错,不该插足别人
的婚姻,但最可恶的还是男人,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林子君更有心情看热闹了。
“林子才,你在干什么?!”林宏富人未到声先至,怒吼自己儿子。
尤小翠反应神速,洋洋洒洒地滑坐在地,痛苦地捂住肚子的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凄凄惨惨地喊:“林大哥,不是子才的错,和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子君:“!!!”
还能这么操作?长见识了!
“逆子!你要造反了啊!”林宏富上去就是一脚,直接给林子才踹懵了。
要知道,老头子努力了十年才把他生出来,可谓老来得子,林子才从小就受宠,家里的好东西都紧着他,除了十六岁那年那件事,只要是他想要,老头子都会给。
远的不说了,就拿前不久老头子为了给他买芙蓉雅苑的房子,不惜和伺候了他们大半辈子的林子萍撕破脸。
在老头子心里,没有人比他更重要,林子才一直这么认为,没想到打脸说来就来。
林子才恶狠狠地瞪着尤小翠的肚子,老头子刚那一脚踢醒了他,不是他多重要,而是儿子重要。
野种一旦是个儿子,尤小翠再吹个枕边风,林子萍就是他的下场。
林宏富心疼地把尤小翠扶起来,尤小翠顺势往人怀里一靠,一只手继续捂着肚子,一只手搭在林宏富的胳膊上,泪眼朦胧地看了眼林子才,在老头子看到的角度,慢慢地笑起来,带着笑意和挑衅。
这一幕正好让林子君精准捕捉到,不讲道德的话,她太欣赏尤小翠了,吃的苦中苦方位人上人。
做不了夫妻,她就给他当后妈,反正一定要上他们林家的户口本。
暴怒的他,翻脸的他,悠闲的她,太精彩了,林子君忙不迭拿出二哥大给林子萍打电话,林子萍那头很嘈杂,好像在施工现场,兴奋地让她拖住,她马上开车过来。
林子君挂完电话:“?”
怎么拖住?加入他们吗?
“爸,你别让尤小翠骗了,她在那种地方上班,谁知道肚子的种是不是你的?”拆迁款和芙蓉雅苑的房子都在老头子手里,林子才不敢撕破脸,苦口婆心劝道。
尤小翠挤出两滴眼泪,很委屈,“林大哥,他骂我脏,明明我跟了你之后,就没再接过其他客人,这个,你是知道的啊,林大哥,子才是不是还在怨我七年前选择了你?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你们父子俩不会闹僵。”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围观群众听清楚,大吃一盅。
每个人脸上震惊不已:等一下,让我好好捋一捋!
“七年前,林子才应该才十几岁吧,上初中或者高中?还是个学生就去发廊找小妹,他们学校都不管吗?”
“重点是这个吗?难道不是父子俩睡了一个女人吗?老爷子藏得也太深了吧,跟人好了七年才爆出来。”
“七年怀个娃,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小姑娘七年前就选了老爷子,我怎么感觉是真爱呢。”
“别说了,我都要哭了,苦命鸳鸯啊,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
林子君越听越不对劲,真饿了啊,什么都能磕。
难道不是钱难挣屎难吃吗?
“混账,小翠是个好姑娘,谁都不能骂她脏,尤其是你,小翠都跟我说了,那次是你强迫她,要不是我哄着她,她早就报警抓你了,强女、干犯!”林宏富大骂。
林子才讥笑道,“要不听听自己说的什么?我强迫她,七年前,我就一学生,她是发廊妹,还有哄着哄着就把人哄床上去了?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林宏富气急败坏,上去推林子才,“骂谁不是好东西?我是你爹,生你养你,你个白眼狼!”
“我爹咋了?就能无法无天干缺德事了?想当初是谁拿断绝父子关系威胁我,不然小翠早就是我媳妇了,还轮得到你。”林子才想到这心里就堵得慌。
那时他是真心想和尤小翠处对象,只怪自己年纪太小无力反抗,看着老头子从他眼皮子底下搂走心上人。
尤小翠泪眼婆娑地向他求救,他视而不见,拔腿跑了。
他能逃,尤小翠逃不了,从那刻起,她的心就死了。
“小王八蛋,小翠怀了你爹的儿子,那是你弟弟,她是你妈!你想你妈给你当媳妇,你疯了!”
“我是疯了!让你逼疯了!”
“林子才,给我说清楚,你和那个贱女人什么关系?”林子才的媳妇突然冒出来,还有林二婶也气得头顶冒烟,“林宏富,你个老不正经的死东西,我还没死,谁是子才的妈!?你给我说清楚了!”
一言不合,一家子打了起来,有围观群众上去拉架,现场顿时鸡飞狗跳,林子君被挤到外圈,着急地找了个花坛站上去,害怕错过什么,忙问比她先登高望远的小姑娘:“林子才还手没有?”
“还了,没打到他媳妇,他爹挨了一嘴巴子。”
“哈哈哈……儿子打老子,可惜了,没看到,”林子君懊恼,下一秒回过味儿,这声音好熟啊,扭头一看,居然是尤小翠。
她怎么在这里?看热闹!?
林子君盯太久,尤小翠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林子君眨了下眼睛,“有点好看。”
尤小翠笑了笑,“多谢夸奖。”
“子君,终于找到你了,怎么样了?打起来没?”林子萍风风火火赶过来,林子君左手边有棵树挡住,她绕到尤小翠右手边站上去。
她听过尤小翠的名字,没见过本人,自然认不得,只当对方也是来看热闹的。
“发廊小妹战斗力行不行?有没有打得死老太婆满地找牙?”林子萍又问。
林子君伸着脖子冲她挤眉弄眼,不是,姐,发廊小妹在你边上呢。
“眨什么眼睛?你倒说话啊,又没外人。”林子萍着急。
林子君刚要开口,尤小翠抢在她前面,“事情是这样的……”
林子萍听得眉飞色舞,最后问:“发廊小妹有两把刷子,让他们一家狗咬狗去,对了,发廊小妹人呢?”
尤小翠淡定地指了指自己。
林子萍懵怔地眨了眨眼睛,探身冲林子君挑眉问:怎么不早说?
林子君无辜:我说了啊。
林子萍尴尬地呵呵笑了笑,朝尤小翠竖起了大拇指,“等下有空吗?姐请你吃夜宵。”
林子君目送两人勾肩搭背离开,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警察来了!”突然有人喊,林子君循声望去,看到她爸和徐叔,刚要打招呼,手被一把抓住,接着她就被拽下花坛。
“林子君,就知道你在这看热闹!赶紧给我回去!”钱春花拿着鸡毛掸子作势要抽她,林子君立马双手举过头顶投降,“别打别打,我回去还不行嘛。”
钱春花一路念她,“天天就知道看热闹,还知不知道自己当妈了?一出门就是一下午,你不想自己娃啊,年年想你啊!你个没良心的!我家小乖乖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妈……”
“妈!”
“别叫我!我不是你妈!”
“快看你的小乖乖,她真的不想我啊。”
到傍晚,钱春花没等到闺女回来,还以为她开窍了,和顾云舟吃晚饭去了,心情大好,简单吃了点就带小外孙下楼遛弯,一进电梯碰到了顾云舟。
钱春花:“???”
一问才知道,没出息的又去凑热闹了。
钱春花把小时年托给对方,自己冲回家拿鸡毛掸子。
夜风吹过,鸡毛掸子凌乱,正如钱春花的心情,刚
跟林子君说完她闺女想她,就撞到小肉团子被顾云舟抱在怀里,各种欢天喜地。
想什么妈?连自己姓啥名谁都忘了。
林子君纳闷地捏着下巴:“到底随谁了?这么喜欢帅哥。”
钱春花没好气瞪她眼,“小乖乖都知道看帅哥,就你天天看热闹看不够,连个小奶娃都不如,不臊皮啊你。”
“世上帅哥千千万,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热闹错过就没了。”
“林子君,我抽你啊!”
林子君笑哈哈在前面跑,钱春花举着鸡毛掸子骂骂咧咧在后面追,像极了到饭点还不着家被家长追着打的小朋友。
一个人怎么能一直这么热闹?顾云舟看着林子君想。
*
十二月十八号,林子君终于拿到驾照,第二天周末,她爸调休加上林子文和林子瑞,还有她妈和小时年,一共五个人陪她去买车,林子瑞最懂行情,按林子君的预算给她介绍:“这台奥拓SC7080,全部下来差不多九万,还带空调,”
林子君盯着车标,一脸纳闷,“奥拓不是四个圈吗?”
“那是奥迪,”林子瑞精神大振,领着林子君往里走,“喏,四个圈,奥迪,五缸,进去试试?”
林子君一拉开车门,“嚯,还是真皮座椅,果然舒服,方向盘握着也有手感,大哥,这车多少钱啊?”
林子瑞比出四根手。
“四十万!”林子君咽口水,比顾云舟卖她的那套学区房还贵,舍不得,林子君立马下车,提醒林子瑞,“大哥,说好的预算十万……”
“十五万,不能再多了。”这个时候,林子君还是非常坚定,觉得代步车没必要买太贵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试驾的车子越多,她就愈发不确信。
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那些几大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豪车,不光外观好看,性能更是超前,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
贵啥贵?她可是暴发户,啥买不起,林子君坐在全新顶配带电眼的宝马车里,马上就要被购物欲彻底控制时,她妈催她去喂奶。
回来后,林子君脑子清醒过来,果断选了一辆兰色四速捷达,办下来花了十五万,没超预算一分钱。
给完钱,工作人员带林子君去上牌照,林子文作陪,工作人员很热情,排队填资料都不用林子君出马,她只管最后签字,姐弟俩就坐在椅子上闲聊,说到韩莹,林子文有过落寞,却也不避而不谈,“休学了,杜鹃同学说她回老家了。”
不是你的错,不用感到自责,是她咎由自取,林子君知道越这样安慰林子文,他就越放不下。
何况她更想骂人,就韩莹那人品,林子文还在挂念她过得好不好,不是脑子有包是什么?
算了算了,今天心情好饶他一命,林子君手臂一伸,勾住她弟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治疗失恋最好的良药不是时间,而是新欢,妈已经跟你安排好了,川菜馆家的小闺女,就你姐我以前常去吃的那家,虽然我也没见过那小闺女,但总听老板娘提起,是个话不多特文静的小姑娘,和你很搭,你俩要成了,日子肯定过得快。”
林子文没听明白。
“俩闷葫芦都不爱说,起床就大眼瞪小眼,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还不快?”
画面感来了,林子文憋着笑,“这样也挺好。”
“好了,别装深沉了,等下拿到车,姐让你踩两脚。”林子君大方。
下午喜提新车,林子君在林子瑞的陪同下,在车行兜了两圈回来,信心百倍,摇下车窗:“爸,妈,快上车,回家了。”
“今天就不坐了,小乖乖晕车,我带她打车回去。”钱春花紧张地胡说八道。
“我陪你妈,让你弟坐你车回去,”林宏满推林子文,并叮嘱,“上车了,多盯着点你姐。”
林子文:“?”
“那行吧,子文上车,姐带你和大哥兜风去……不是,大哥你下车做什么?”林子君叫住鬼鬼祟祟溜下车的林子瑞。
“突然想起,你嫂子让我早点回去,就不坐你的车了。”林子瑞让林子文快上车。
“那行吧,”林子君意气风发,扬下巴,“子文坐副驾。”
林子文有不好的预感,他大哥已经把车门打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抬腿进去……
“不是,姐!姐!姐姐!”林子文嗓门逐渐攀升,“别走啊,我还没上车!”
准确说来,是没完全上车,只进去一条腿,林子君就开车了,林子文吓得不行,扒拉着车门,一路蹦跶着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