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大喜事

林子君再看他一眼,像独守空房守活寡的小媳妇。

震惊之余,林子君又觉得程星走了狗屎运,“知足吧,没碰你,还对你这么好。”不用上班就有工资拿,多少打工人梦寐以求,当然不包括林子君,因为她是暴发户。

拆迁款足够她和闺女用了,之所以奔波谈生意,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干。

而且天天待家里很少有热闹可以看。

程星却是忧心的,雇主对他这个态度,让他很没有安全感,觉得自己早晚会被抛弃。

他们底层人民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她们有钱人根本体会不了。

所以阮月的纠缠,他从来没有严词拒绝过,相反欲拒还迎的态度让对方更加迷恋他,是他想要的效果。

程星再次看向林子君手腕上的大金镯子,“刚刚那个女孩子跟我一样,为了生存十几岁就出来打拼,很多时候我们身不由己,没有选择。”

“本来活着就不容易,想要更好地

活着,当然所付出的就要比常人多得多,这些人生大道理,你一路走来,应该比我看得更通透。“这世上没有哪份工作轻松,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总觉得程星是在她面前故意卖惨。

林子君警惕起来,怎么还想我给你钱花?她铁公鸡一只!

“是啊,不管是香君还是天上。”程星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感叹道。

林子君一愣怔,等一下,刚刚那个女孩子不是哪家的大小姐吗?怎么会在天上上班?

一身名牌,手提包也是两三千,看来天上的待遇不比香君差,也就说天上老板肯定赚得更多,嗯,看来合作的事情得尽快落实了。

到小区门口,林子君让秦倩拦下来了,她摇下车窗问:“又来顾老师家喝酒?”

秦倩朝门卫室扬了扬下巴,林子君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顾茵坐在门卫室,隔着窗户冲她温婉地笑了笑。

“大姐有话跟你说。”秦倩看到坐在副驾驶的程星,“子君,这位是?”

“程星,”林子君简单介绍完,扭头跟程星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

“没关系,我自己走回去,君老板先忙。”程星下车后,朝秦倩点点头,小卷毛刘海耷拉下来,看着特别乖。

林子君找了个空位停好车,一下来,就被秦倩搂住肩膀,“老实交代,刚那男孩子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他在会所上班……”林子君话没说完,被秦倩打断,“不是吧?林子君,你又去香君了?还点了好弟弟……”

“什么好弟弟?”顾茵温温柔柔地问。

林子君转过头,顾大姐走路怎么没声儿?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她和秦倩说的话。

不过她坐得端行得正,完全不慌,“不是我的好弟弟,是美容院一顾客的好弟弟,我想和香君老板做点生意,就找的他搭桥引线,这不,刚从香君谈了合作回来,哦,他也住芙蓉雅苑。”

“芙蓉雅苑的房子不便宜,香君这么赚钱吗?”秦倩惊讶。

“雇主帮他购置的住处。”林子君说。

秦倩羡慕,“君老板帮我打听打听,你那位雇主缺不缺好妹妹?”

林子君知道她开玩笑,伸手挽她的手臂,再用肩膀撞她一下,挑眉道:“我缺好姐姐,欢迎来我家住啊。”

“哎呦,不行不行!起鸡皮疙瘩了,看来我是吃不上这碗饭了。”闹完,秦倩说回正题,问林子君等下有时间吗?她和顾大姐想请她喝咖啡。

林子君爽快答应,说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咖啡馆,都到家门口,作为东道主,当然是她请客了。

秦倩也就不跟人客气,笑哈哈地谢过富婆妹妹。

顾茵面带微笑地看着俩小姐妹打闹,她对林子君不太了解,但知道秦倩,别看她表面像个男孩子,无拘无束,实则是个心思重的,五岁那年被找回来,像一只刺猬,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异性。

虽然孙家对此避而不谈,但同为女人,加上顾茵也有闺女,秦倩这种应激反应背后的原因,不用问也能猜出个大概。

人渣是没有底线的,那么小的小女孩也能下手。

孙家上下因此对秦倩更加宠爱,就像他们顾家对顾云舟,很大一部分出于愧疚,想要弥补他们不幸的童年。

秦倩回到本家后,生活条件得到了质的改变,但心理设防一直过重,不会轻易向人敞开心扉,除了孙江澈和顾云舟,身边几乎没有别的朋友,林子君是第一个。

还有那个叫田甜的小姑娘,特别单纯可爱。

或许在秦倩心里,如果她出生没被抱错,在家里宠爱下长大,就该像田甜那般吧。

再长大一些,就会是林子君这样,为人处世明媚阳光,积极乐观。

她们都是她喜欢的向往的模样。

等三人前后出了小区大门,门卫室值班的两个安保趴在窗户边八卦起来:“顾老师和他姑长得也太像了吧,要不是顾女士自己介绍自己,我还以为和顾老师是母子关系。”

“顾女士太有气质了,一看家里就有钱,难怪顾老师才上班一年多,就住芙蓉雅苑开百万豪车,自身条件家庭背景和林小姐多搭啊。”

“说不定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不然林小姐怎么会和顾老师的姑姑这么熟络?没听到吗?都相邀去咖啡馆喝东西了。”

“应该还没有吧,不然就我们这几个天天在小区晃悠,不可能撞不见他俩约会,而且林小姐最近和香君那个小伙子走得特别频繁。”

“放心吧,林小姐看不上那位,哎呀,太揪心了,要不下回碰到直接问吧,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啊?还不在一起!急死人了!”

……

坐在咖啡馆隔出来的小间里,林子君点了三杯咖啡和甜品,店里放着黎明的《天若有情》。

秦倩拿了咖啡馆的书看,林子君坐在对面看她,别说,秦倩安静下来,很像文艺青年,散发着淡淡的忧郁气质。

很迷人。

但林子君觉得不适合她,她应该像一匹野马,在草原自由驰骋,想起秦倩坐在孙江澈背上,还有坐在会所男孩子们的背上,意气风发地高呵“驾驾驾”的画面。

林子君没忍住笑出声。

秦倩啪嗒地合上书,小声嘀咕一句:“都写的什么,看都看不懂,林子君,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还想问你,你和大姐约我出来就为了看书?”服务员端来咖啡,林子君往自己杯子里又加了两勺糖,问顾茵:“大姐还加糖吗?”

顾茵摇摇头,看向林子君面前的咖啡,笑笑道:“云舟喝咖啡也喜欢加很多糖。”

林子君发现顾茵每次提及顾云舟,眼神都格外柔软,充满了疼惜,没想到清冷不善言辞的顾老师这么受家里长辈喜欢。

孙江澈也说过,顾云舟在家受宠程度可以和秦倩在孙家受宠程度一决高下。

孙家对秦倩有所亏欠,难道顾家对顾云舟也是吗?

抛开顾家,孙家对顾云舟这个外孙也极其重视,锦市大学家属院的房子和芙蓉雅苑的住处都是孙家帮他张罗的。

“我和顾老师一向投缘,”林子君不紧不慢地搅拌着咖啡,好让加进去的白砂糖充分融化,“我喜欢看热闹,顾老师也喜欢,我和他也是因为看热闹结识的。”

“是吗?”顾茵仍是笑。

“顾云舟喜欢看热闹!”秦倩惊讶插一嘴,“我和他从小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他喜欢看热闹?他不是一直都是哪里人多不去哪里吗?”

“人都是会改变的。”顾茵不好当林子君的面拆穿自己侄子,他哪是喜欢看热闹分明是喜欢看热闹的那个人,“有改变才会有惊喜。”

秦倩回过味来,笑得意味深长,“对对对,子君就是那个惊喜。”

林子君喝一口咖啡,装糊涂地笑呵呵道:“我又不是礼物,什么惊喜不惊喜的,谈不上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有些话让她说,就显得太刻意了,所以顾茵找来了秦倩,递去眼色,秦倩收到信号,身子往前倾地趴在桌面,“子君,有个八卦要不要听?” !林子君跟着趴过去,“快说快说。”

“就我一认识的朋友,她家条件不错,从小衣食无忧长大,到了婚配年纪,家里给安排了结婚对象。”

既然是秦倩的朋友,那自然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锦衣玉食,必然要付出相应代价,比如家族联姻,婚姻不自由,太正常了,林子君连连点头,目光如炬,等着精彩转折点。

“两人为了家族利益结婚,哪怕没有感情,在婚后的第二年还是生了个孩子 ,并且是一个儿子,双方都觉得总算完成了家族使命,把孩子丢给保姆,各自在外面组建了新的家庭……”

林子君大为震惊,这不是杨姐和陈总吗?不对,杨姐和陈总没这么残忍,他们至少没有孩子。

“然后呢?孩子怎么办?”身为人母,林子君最关心的是孩子,生而不养,这种人不配做父母。

“可能是赌气吧,双方很少回去看那孩子,那孩子就一直跟着保姆生活,第一次见到自己父母是在葬礼上,那年七岁。”

七岁已经记事了,林子君追问,“谁的葬礼?”

“他父母的葬礼,酒后驾驶出的车祸,两人当场死亡,那天也是小男孩的生日。”秦倩说,“小男孩他们生活的那个城市,有给孩子七周岁大办的习俗,小男孩的爷爷下死命令,让他的父母必须当天赶回来,两人在车上发生争执抢夺方向盘酿成悲剧发生。”

“小男孩是不是很自责?从那以后再不过生日了?”这种事换谁都得留下心理阴影,虽然未曾感受过父爱母爱,但小男孩一直在等爸爸妈妈回家,不然不可能不搬去爷爷家。

以为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万万没想到会发生意外,成为害死爸爸妈妈的推手。

秦倩回想了一下,确实从没见顾云舟过过生日。

林子君唏嘘感叹:“可怜哦……”

目光一转,看到顾茵的眼眶微微泛红,写满了疼惜,林子君心里咯噔一下,不会那个小男孩就是顾云舟吧?

林子君不确定地给秦倩递眼神,得到肯定回复后,原本听八卦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和知道闺女被韩莹用针扎了时的心情一模一样,叫做心疼。

难怪顾云舟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清冷感。

林子君沉默地又喝了一口咖啡,皱起眉头,明明刚刚没这么苦来着,“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云舟不好自己跟你说,怕你觉得他是卖惨,博取你同情,就托我和你聊聊,之所以将他的过往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更了解他,而不是人就在面前,却又看不透,像个陌生人。”顾茵解释道。

原来她先前的顾虑,顾云舟早看出来了,林子君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咖啡杯边沿。

“子君,云舟让我一定转告你,他对你的心思一直以来都很明了,他想和你进一步交往,但不想你有心理负担,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他都会等你。”顾茵又说。

“说得好听,我看他就是卖惨,虽然他确实很惨,”秦倩虽然也希望两人能成,但她还是站林子君这边,鼓励她,“子君,爱情不是同情,一定要从心出发,不然长久不了,要不这样,就当我刚刚说的那些是放屁,抛之脑后,就当不知道,你只看顾云舟那个人,合不合你心意?”

“抛开不了了,”林子君耸肩笑笑道,“毕竟那些也是顾云舟的一部分。”

秦倩拍手,神情懊恼,“太缺德了,这不是道德绑架嘛。”

林子君反过来安慰她:“我没道德,你绑架不了我。”

她向来如此,敢爱敢恨,不会受任何旁的人旁的事影响。

顾茵越看林子君越喜欢,“对了,子君还不知道我们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吧?其实我们家就是普通的生意人,从我祖父开始……”

听着顾云舟的姑姑说顾家有做珠宝生意、房产生意甚至还有娱乐公司,林子君就想如果有机会和顾云舟回港市,说不定还能找四大天王合影呢。

端起咖啡,小抿一口,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挺着大肚子为修建农家乐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如今闺女生了,农家乐拆迁了,她得了一大笔赔偿款,不然这会儿哪有闲工夫坐在咖啡馆和秦倩还有顾茵她们说这些。

所以,一切都是老天最好的安排,她只要尽心尽力往前就行了。

从咖啡馆出来,林子君抬头看到马路对面的顾云舟,站在夕阳的余辉里看着她笑。

林子君的嘴角不受控地往上扬,她强行收回去,转头跟顾茵说:“大姐,这就是他说的等我?太着急了点吧。”

身后哪还有人,顾茵和秦倩不想妨碍他们单独相处,早就悄悄地溜了。

林子君无奈地笑出声。

“子君,你笑什么?”身后突然响起顾云舟的声音,吓林子君一跳,拍着胸脯转过身,“你这速度也够快啊。”

刚还在马路对面,眨眼功夫就到跟前了。

“着急。”顾云舟看着林子君,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在等一个答案。

林子君憋着笑,逗他,“可是我饿了,好饿。”

“想吃什么?火锅可以吗?商场三楼新开可一家,我带你去。”顾云舟虽然很着急,但也绝不忍心饿到林子君。

“好。”林子君脚下一转,身子背对着顾云舟,接着回头冲他嫣然一笑,伸出细手邀请道:“快走吧,顾老师,我要饿死了。”

顾云舟眼睛亮晶晶地牵住林子君的手。

林子君手指灵活地穿过顾云舟的指缝,与之十指相扣,明显感受到对方瞬间僵愣住,甚至耳垂染上一圈粉色。

拆迁后,她妈催她解决个人问题,林子君一直都是敷衍了事,当然也不是像她大嫂担心的那样,因为在刘世生那里吃了亏,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觉得一个人也挺好,有娃有钱,潇洒自在。

如果对方不是顾云舟,她不会这么快重新开启一段感情。

在知道顾云舟过往后,她对他不再是雾里看花,同时也看清了自己心里的那朵花,不知不觉情意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就没必要继续拧巴下去。

吃饭的时候,两人的手还没松开,顾云舟烫了一片毛肚,放到林子君的蘸料碗里,她夹起来放嘴里,又鲜又嫩,又麻又辣,好吃得眯起眼睛,顾云舟看她喜欢,又给她烫了两片,林子君吃完后,看向自己被握得紧紧的手,问顾云舟:“你不热吗?”

顾云舟摇头,“不热。”

林子君眨眼睛,“我出汗了。”

顾云舟松开手,抽了纸巾先擦干自己的手后,捉住林子君的手,细细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

林子君想起一个成语:如若珍宝。

擦完手,顾云舟继续帮她烫菜,夹到她碗里,定定地看着她,“子君,我还在等你的答案,我喜欢你,你呢?喜欢我吗?”

虽然林子君已经有所回应,但顾云舟想听她正面告诉他。

两只手空出来,林子君终于可以大展拳脚,端起麻辣牛肉,一整盘倒进锅里,然后扭头看向顾云舟,迎上他的视线,语调轻快地回答:“顾云舟,我喜欢你,所以我们交往吧。”

顾云舟满眼欢喜地点头。

“不过话说在前头,只是交往,别问我交往多久到下一步,因为我也不知道,咱们跟着感觉走……”

生怕林子君后悔,顾云舟紧张地保证,“我不着急,你来掌握节奏,我一定全力配合。”

“噢,还是一点,我必须事先说明,正常交往一段时间过后,新鲜感肯定会没了,到时候你想另外找人,务必先跟我说清楚,咱们好聚好散,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千万不要背着我乱搞,不然管你家是卖房子还是卖珠宝,我肯定饶不了你,不是吓唬你,我前夫就因为这个被我揍进医院好几次。”虽然林子君知道顾云舟不是这种人,但谈对象都是这个流程,那就是放狠话,别人有的,她的对象也得有。

顾云舟更担心林子君被别人拐跑,毕竟人美性格好,还是拆迁小富婆,多少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

“放心,男女平等,我也一样,”林子君吃着碗里的麻辣牛肉,看着锅里顾云舟帮她烫的鸭肠,“绝对不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商场离芙蓉雅苑很近,吃完火锅,林子君和顾云舟散步回家,就当消食了,走到小区大门口,安保大哥出来和两位打招呼,“顾老师,林小姐,你们回来了……”

话没说完,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安保大哥一声惊呼,另一名安保大哥跑出来,两人比当事人还激动,又是挑眉使眼色又是用胳膊碰对方,并发生一声声各种感叹,最后还讨要喜糖。

顾云舟不说话,傻乐呵着,林子君笑笑地回答:“不着急,刚在一起,真要结婚,喜糖肯定少不了两位大哥。”

两名安保姨母笑地目送林子君和顾云舟离开,“我们小区好

久没办喜事了。”

“果然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我记得顾老师刚搬进芙蓉雅苑那会儿,眼神冰得哦,我都不敢和他对视,你看他刚刚笑得……多么的平易近人啊,眼里没有一点清冷感了。”

顾云舟送林子君到家门口,还是舍不得松手,林子君觉得好笑地推他,“好了,楼上楼下住着,天天都能见面,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干嘛。”

“我明天要回一趟港市。”顾云舟摩挲着林子君和他十指相扣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摸起来很舒服。

“这么突然吗?”刚在一起就要分开,林子君也开始有点不舍了。

“嗯,”顾云舟点头,坦然地告诉她,“明天是我爸我妈的忌日,爷爷让我和姑姑一块回去。”

林子君哎呀一声,十分悔恨的表情。

顾云舟看着她,问她怎么了?

“早知道就明天答应你了,这样以后我就能以在一起的纪念日帮你过生日了。”除了春节,林子君最期待的就是过生日,家里人都会给她准备礼物,她妈还会给她做一桌子好吃的。

一想到顾云舟二十年没过过生日,林子君就忍不住心疼,踮起脚摸摸他的头。

顾云舟的心软软,笑着答应她,“明年你帮我过生日吧。”

“没问题,”林子君拍着胸脯保证道,“不光明年,以后在一起的每一年,我都帮你过生日,要不一年过两次吧?把前面二十年的生日一并补回来。”

今年的生日也要过,等他从港市回来就帮他补上,现在不告诉他,给他惊喜,林子君暗自决定。

“不用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只想和你共度当下和未来。”顾云舟想起自己离父母最近的那次,是在灵堂上,他偷偷地牵住他们的手,好冷。

而此时此刻,他牵住了一双极其柔软温暖的手,他想好好珍惜,珍惜一辈子。

顾云舟执起林子君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很轻的一吻。

像羽毛。

林子君觉得却像一辆大卡车撞过来。

回到家,林子君的心脏还在砰砰砰狂跳不止,靠着门板,摸着自己的手背,哼哼,下次一定要掌握主动权,她一离异少妇居然让人牵着鼻子走,太丢人了。

林子君正在复盘,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突然蹿她脚边,吓得她边蹦跶边尖叫,“啊啊啊……我的妈呀,大黑耗子!”

在厨房洗碗的钱春花跑出来,火冒三丈地吼她,“别跳了,小心踩到小乖乖!”

林子君:“???”

低头一看,居然真是她闺女,林时年小朋友。

趴在她脚边,仰着小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在说:妈妈说宝宝是大黑耗子,大黑耗子是什么?有宝宝可爱吗?

“哎哟,不委屈了,我们乖宝怎么可能是大黑耗子嘛,”林子君蹲到地上,摸摸她蓬松的小卷毛,安慰道,“大黑耗子才没我们乖宝白呢,我们乖宝是大白耗子。”

小时年小嘴一撇。

妈妈真会安慰人啊,下次不要安慰了。

“林子君,不会说话别说话,我们小乖乖都学会爬了,没看到啊?”钱春花说完回厨房继续洗碗。

“妹妹太厉害了,我和林时峰今天就教了她一回,她就会自己爬了,爬得可快了。”林时杰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妹妹,他和哥哥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哥哥。

“确实快,咻就到跟前了,吓我一跳。”林子君看向闺女的短胳膊短腿,因为速度太快,都抡出虚影了,跟风火轮一样。

吓到妈妈了,小时年抱歉地用头蹭蹭林子君。

林子君玩心大起,一本正经地开口:“闺女,妈妈和你商量个事儿呗?以后看到妈妈回来,就爬过来帮妈妈拿拖鞋好不好?手不得空也没关系,我们用嘴叼……”

“林子君,你要死啊!小乖乖是你闺女,不是你养的狗!”钱春花抄起菜刀冲出来。

林子君抄起小时年,扛在胸前,当作步枪和她妈对决。

林时峰林时杰一旁加油助威,热闹得家里屋顶都要掀飞了。

玩笑归玩笑,心里还是疼闺女,看闺女一直在地上爬个不停,林子君担心她磨到膝盖,用自己的内。衣杯。垫给她做了个护膝,还给她的两只小手穿上了小袜子。

换上新装备,小时年一开始不太适应,像极了第一次穿鞋的小狗狗,连路都不会走,她是连手都不会伸了,就跟地板烫人似的。

林子君发出无情的爆笑,小时年不争馒头争口气,自己摸索地练习了会儿,终于又如履平地,爬得起飞。

看妹妹玩这么开心,林时峰和林时杰也加入其中,客厅、厨房、过道……除了卫生间,随处可见兄妹三人爬行的身影。

“脏不脏啊,别爬了,一个个邋遢成什么样了?”钱春花吼了几嗓子后果断放弃,就当孙子们心疼她,帮她拖地了,至于三个娃,邋遢点就邋遢点吧,洗洗也能还要,接受现实后,坐到沙发上和闺女一块看电视。

只剩林宏满满屋子地追,他不在意地脏不脏,而是担心他的小乖乖玩太嗨,磕到碰到,他还不得心疼死了。

“小乖乖,慢点,哎呦,墙,不要撞了,林时峰林时杰,长那么大眼睛干嘛?看着点妹妹啊!她那么小一只,你们要给她撞飞出去啊!”

林子君看会儿电视,看会儿他爸和三个孩子闹腾,到精彩处,拿起照相机摁下快门键。

“对了,过两天我和你爸要去趟你大姑家。”钱春花嗑着瓜子看着电视,突然开口。

林子君放下照相机,“大姑跟你们打电话了?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大姑嫁到了江省的昌市,前两年还回西桃村,后来大姑生了孩子,就没再回来过,和她爸联系得越来越少,反倒是林子君高中那会儿和大姑家的娟姐常有书信往来。

不过也很少聊起家里的事情,内容基本都是有关学习,或者女孩子那个时候对异性的小心思。

她记得娟姐高三就喜欢他们班的一个男同学,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高中毕业后,林子君忙着跟她二哥学做生意,后来嫁给刘世生,婆家就一堆鸡毛蒜皮,哪还有闲工夫给娟姐写信,从此两人也就断了联系。

“你大姑打电话回西桃村,拆迁办找到村支书,村支书给她这边的电话号码,说是家里添了大胖孙子,请我和你爸过去喝满月酒。”钱春花和林宏满结婚那会儿,大姑子已经出嫁了,所以两人并没真正相处过,她对她这个大姑子完全不清楚,只听自己丈夫说也是个要强的。

大姑子的丈夫是下乡知青,城里来的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赚的工分根本吃不饱饭,多亏大姑子接济,不然早就饿死异乡了。

所以家里人一直不同意两人处对象,希望大姑子找个老实本分的乡下人,可以填饱肚子就行了,没必要跟知青过多纠缠,先不说还得养他,就说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返城,返城后会不会始乱终弃,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可是家里越反对大姑子越坚持,逆反心理作祟,一定要和丈夫好好地走下去,给不看好他们的人看。

“为什么大姑后面不回来了?大姑父对她不好了吗?”知青返城,大姑父并没丢下大姑,而是拖家里关系把她的户口一并迁去了昌市,稳定后,大姑大姑父每年回来一趟,就为了告诉所有人,她没有选错男人。

“不知道,也可能是因为你二姑。”钱春花说到二姑子,眉宇间尽是烦躁之色,压根不想提及此人。

她二姑和她家的恩怨,林子君虽然不是一清二楚,但多少有所耳闻,反正是二姑伤透了她妈和她爸的心。

以致二姑每次往村里打电话,她妈她爸都不带搭理,也不让他们去接。

一次两次后,她二姑再也没打过电话,也从来没有从海市回来过。

“大姑知道我们家拆迁了吗?”她大姑要强,不意味着她大姑的婆家也没那方面的想法。

穷在闹市无人问津,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就是现实。

自从他们村拆迁,八辈子没联系的亲戚突然找上门借钱这种事还少吗。

“应该知道了吧,”钱春花也一把年纪了,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宽慰闺女,“放心吧,我们就过去吃个满月酒,其他一概免谈,都和你爸统一好战线了。”

林子君相信她爸,遇到事情,肯定能像跟男人一样站她妈的前面,虽然这个男人这会儿正撅着腚钻饭桌哄他的小乖乖呢。

顾云舟回港市了,钱春花和林宏满去昌市了,就连两个侄子都去学校了,林子君一觉睡醒,家里只剩她和自己闺女。

悲从中来,林子君抱着小时年在阳台上的摇摇椅上补了个回笼觉,电话响了,是顾云舟,闲聊了几句后,说最快明天就能回来。

“好。”林子君玩着怀里闺女的小肉手。

之后谁也没在说话,两人就这么拿着话筒听彼此的呼吸,林子君突然想起确定关系那天自己被顾云舟将了一军。

女孩子轻柔的呼吸越来越平稳,顾云舟不确定地问:“子君,你睡着了吗?”

同时,耳边响起一道又甜又娇的声音:“顾云舟,我想你了。”

顾云舟摩挲座机边沿的手指猛地一颤,话筒从另一只手里脱落——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