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言葛格~”小时年小短腿使劲蹬,三轮车跑得飞快,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林百万在后座竖起小尾巴。
而钱春花百分百紧张,跑在后面追,“年年慢点,不要骑那么快,小心撞到别人了,慢点慢点!”
小时年表示慢不了一点,她太想立刻马上见到思言葛格了,别说减速,没有再提速,已经算是听话的乖宝宝了。
林家祖孙一路风风火火动静大得整个小区都能听到,和并排坐在长椅上看书的沈家祖孙形成鲜明对比。
小时年一个漂移停在长椅前面,一只脚尖支在地面,两只手握住三轮车的车把上,扬起小眉毛,扭头问沈思言和他奶奶:“思言葛格,吴奶奶,我是不是超帅哒?”
沈思言和吴英莲同频率,合上手里的书点点头。
“唉,慢点,让你慢点,怎么还骑这么快?”钱春花后脚追上来,累得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
沈思言虽然性子沉重,像个小大人,但也只比小时年大不了半岁,两岁半的小孩子,还不是小短腿,坐在长椅上,脚不能着地,下去也得蹦。
“钱奶奶坐。”沈思言有礼貌地让座。
“谢谢你啊,小思言。”钱春花坐过去后,又看向自己小外孙问,“骑那么快,有没有撞到哪儿?”
“没有没有,姥姥姥姥,这是儿童三轮车,安全安全!”小时年一着急,说话的时候就喜欢说两遍,问她为什么着急?当然是急着和思言葛格去玩了。
从三轮车上下来,迫不及待地去牵沈思言的手,“思言葛格,我们去玩滑滑梯吧?去玩滑滑梯吧?”
沈思言先征求奶奶的同意,吴英莲点点头说:“绘本给我,照顾好妹妹。”
“哇哦,去玩滑梯了!”小时年拽着沈思言往滑梯那边跑,沈思言猝不及防,身子斜了一下,险些摔倒,吓得钱春花连忙伸手,俩小只已经没了影儿,小老太抱歉地冲吴英莲笑笑:“对不住啊,老吴,年年手劲太大了。”
从沈家搬来芙蓉雅苑后,两个小朋友基本天天一块玩,吴英莲也算看着小时年长大,并一直打心底喜欢这小丫头,好像一天二十四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跟上了发条似的,活力满满。
她和儿子常说,如果不是小时年同小思言一块玩,小思言肯定会更沉闷,指不定还会得儿童自闭症。
“年年有精力,多好。”吴英莲将孙子的绘本放进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里面还装了另外几本书,都是平时祖孙俩喜欢看的。
钱春花每天遛娃也会挎个布袋,不过里面没有书,只有小外孙的玩具、零食和水杯。
噢,还有一条栓狗绳。
小主人去玩了,林百万乖乖地从三轮车后座下来,趴到钱春花的脚边,钱春花给它套上栓狗绳。
这边是儿童专属游玩区,小朋友多,跑来跑去,小狗狗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想和它玩,撒丫子跑去追赶,有些小朋友喜欢小狗狗就相安无事,也有害怕小狗狗的小朋友,被吓得哇哇大哭,家长必将和狗主人理论一二,说不明白免不了一顿吵,小区经常发生这种事。
自己家里就有小朋友,钱春花完全理解家长心情,便每次带小外孙来游乐区玩都会给林百万栓上绳子。
林百万也很懂事,小主人去玩,就安静地趴在角落里等着。
小孩子有玩伴,大人就能轻松些,不用亲自上场陪玩。
吴英莲继续看书,钱春花迅速看一眼,然后在心里叹气。
轻松都是别人家长的,而她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着小外孙。
小时年小的时候,她还常感庆幸,觉得小外孙没她妈闹腾,再大些带起来肯定也会比较轻松,没想到……
小外孙才两岁,小老太已经开始怀念她的小时候,不会说话不会走路那会儿多乖啊。
“哎,年年,不要爬上去,危险!”钱春花起身去阻止。
“哎,年年,地上的东西不要捡来吃,吐吐吐。”钱春花起身去阻止。
“哎,年年,快下来快下来,不能骑思言哥哥身上。”钱春花起身去阻止。
“哎,年年,起来起来,不要在地上滚,你给我起来!”钱春花起身去阻止。
“不要捡不要捡,那是狗屎,祖宗,我喊你祖宗行不行……”钱春花生无可恋,休息区和游玩区来回跑。
对比她的“勤劳”,吴英莲几乎长在了长椅上,时而看书,时而看她和小时年“斗法”,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看小外孙玩半小时,比干半天家务还累,钱春花领着俩孩子回来喝水才终于可以喘口气。
沈思言站在一边安静地补充水分,小时年抱着水杯蹲地上,她一口喂林百万一口,钱春花看到也不想管了,反正一人一狗经常一块舔一个棒棒糖。
“林时年羞羞羞!和狗狗喝一个水杯!以后叫你狗时年!哈哈哈哈……”卫小明今年四岁,也是个皮实的,每天在外面疯跑,又不像小时年晒不黑,他是一晒就上色,好不容易捂了个冬天白了些回来,过了个夏天又成酱肘子了。
“哼!年年叫林时年,不叫狗时年!”小时年
气鼓鼓地纠正卫小明。
“卫小明!给年年妹妹道歉!”卫妈妈两步上前照着自己儿子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卫小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给她妈拍地上,站稳后,把脸转向一边,“不要!”
卫家也有一只狗,是卫妈妈从老家云省带过来的一只土狗,马犬,中等体型,肌肉结实,毛发短滑。
卫小明一出生,马犬就养在他们家了,他妈给它取名叫小欢,然而在卫小明眼里,小欢一点不小,又大又凶,他害怕得很。
偏偏卫妈妈特别喜欢小欢,比喜欢卫小明还要喜欢,让卫小明觉得小欢才是他妈的孩子。
他是垃圾桶捡回来的。
所以卫小明很不喜欢自己家的狗,连带别人家的狗,他也不喜欢。
“你道歉,不稀罕,臭小明,”小时年把水杯盖上后交给姥姥,拉起沈思言往回跑去继续玩滑滑梯,“思言葛格,我们不和他玩好不好?”
沈思言看着小团子头顶上一晃一晃的小揪揪,“好。”
“妈,林时年不和我玩!”卫小明立马找他妈告状。
“活该,让你惹年年妹妹生气,还不快去道歉哄妹妹,咦?不去是吧?爱去不去,我懒得搭理你,走咯,小欢,我们去接盘子了。”卫妈妈一招手,领着马犬往游乐区旁边的草坪跑,不管儿子“死活”。
卫小明哇地一声哭起来,声音洪亮,震得钱春花耳朵疼,小老太连忙招呼小时年:“年年,人多才好玩,快叫小明哥哥一块玩。”
正在爬楼梯的小时年探出个小脑袋,很无奈地叹一口气,小声嘀咕道:“涮了涮了,跟小孩纸计较森么?”
小表情非常到位,要是说话再清楚些,就更像个小大人了。
“卫小明,快来一块玩。”
小时年一招呼,卫小明立马不哭了,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顺手在衣服上一擦,屁颠屁颠地就跑去找小时年和沈思言玩了。
别的小朋友都喜欢和比自己大的哥哥姐姐玩,卫小明不一样,他最喜欢和小时年还有沈思言两个妹妹弟弟玩,谁叫他们长得好看呢,是小区里面最好看的两个小朋友。
有了卫小明的加入,钱春花总算可以好好歇会儿了,因为小时年那个双标机灵鬼,和沈思言一块玩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闯祸惹事,但只要有卫小明一块,她立马化身小家长。
听吧,一个劲儿地教育卫小明:“危险,不能爬高高;地上的东西不能捡来吃;唉,你让一下思言葛格啊……”
钱春花哭笑不得,“我就说她什么都知道吧。”
“年年真是好孩子啊。”吴英莲笑着感叹道。
钱春花呵呵地干笑两声,转头去看在草坪上和马犬玩得起劲的卫妈妈,“小明他妈咋就不长记性呢?上个星期她家狗才把五栋一小朋友吓得摔了一跤,还去医院缝了针,卫家又是道歉又是赔钱,怎么还不拴狗绳带小欢来这边玩?”
吴英莲也看过去,“她说他们家小欢不咬人。”
马犬的牙齿锋利,张嘴接盘子,獠牙在日光下锃锃发亮,如磨得锋利的菜刀,钱春花摇头,“那些咬人的狗主人也觉得自己的狗不会咬人,结果呢?这狗的事,谁说得准。”
设身处地想一想,换作她家小朋友被狗咬,哪怕只是被狗吓到,她也会很生气。
三个小朋友玩累了,一个台阶坐一个地休息,小时年坐在中间,小胖手捧着小圆脸,眼巴巴地望向在草坪上跑来跑去的卫妈妈和大狗狗,问卫小明:“你妈妈辣么喜欢小欢,你为什么不喜欢呀?”
“要你管!”卫小明带着气性哼道,“那我问你,别人都有爸爸,你为什么没有爸爸?”
“我有爸爸啊,叔叔就是我的爸爸。”在小时年眼里,顾云舟就是她的爸爸,天下第一好的爸爸。
卫小明站起身,跳到楼梯下面,指着小时年,“撒谎精!叔叔就是叔叔,爸爸才是爸爸,顾老师才不是你的爸爸,林时年是撒谎精!长鼻子!”
“我没撒谎,叔叔就是爸爸!你才是长鼻子!”小时年摸自己的小鼻子,“宝宝的鼻子不长!臭小明乱说,宝宝生气了!”
小时年气得有点厉害,用力地跺脚脚。
“我奶说了,你爸是杀人犯,在坐牢,你是杀人犯的孩子,让我不跟你玩,你会把我们全家都杀掉!”
“我爸不是杀人犯,叔叔是我爸爸,是老师!”小时年太生气了,从台阶上下去推卫小明,“臭小明,你说叔叔是杀人犯,宝宝不和你玩了,走开!”
“滑滑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就不走,狗年年!”卫小明也推小时年,他岁数大,力气也大,直接把人推到地上。
“卫小明住手。”沈思言冲下去挡在小时年前面,小时年有仇当场报,翻身爬起来,从沈思言两腿间钻出去,抱住卫小明小腿,一口咬下去。
卫小明发出杀猪的惨叫声,并求救地喊道:“啊啊啊!小欢咬她!”
“年年快松开!”钱春花赶紧去拉架,到半道,一道焦黄的虚影从她眼皮底下闪过,她心里咯噔一下,失声尖叫,“卫妈,你的狗!快快快拉住啊!”
怎么拉?狗子根本没栓绳子,卫妈妈看自家狗龇着牙扑向儿子他们,扯着嗓子呵斥:“小欢!卫小欢,给我回来!”
为守护小主人的小欢对于卫妈妈的召唤充耳不闻。
“汪汪汪!”林百万着急地狂吠,奈何被拴在长椅脚上,不管怎么挣也挣不开,已经站起来,绳子绷得笔直。
吴英莲手里的书掉地上,惊恐万分地捂住嘴,“年年!!!”
马犬张开血盆大口,危险就在下一秒,就像水开了,咕噜咕噜往外冒。
*
上午看完店面,林子萍让林子君留在美容院吃午饭,林子君没留,马不停蹄往家赶。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特别不安,怀疑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上了车,林子君拨通家里的座机,连打了两个也没人接,平时这个点她妈都在家做饭,难道真的出事了?林子君越想越着急,踩下油门,一路轰回芙蓉雅苑。
到小区门口,曾明亮见是林子君开车回来,立马从保安室出来,跟她说:“林小姐,不好了,顾老师出事了。”
林子君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
另一个安保大哥从窗户探头说:“小时年滑滑梯的时候,差点让卫家的那条马犬咬到,亏得顾老师及时出现,不然小家伙多大点,还不够马犬塞牙缝。”
曾明亮瞪一眼,“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看把林小姐都吓到了。”
林子君握住方向盘的手抖得厉害,马犬可是烈性犬,别说小朋友,大人被咬一口也够吃一盅。
“曾,曾队长,人呢?顾云舟人呢?怎么样了?”林子君嗓音发颤。
“已经送去市医院了,林小姐,你没事儿吧?要不我还是帮您拦一辆出租车吧?”曾明亮担心林子君太着急,开车上路危险。
就是因为着急,林子君只想现在立刻马上赶去医院,哪儿等得了出租车,调转方向盘出小区大门,狂踩油门往市医院开。
芙蓉雅苑离市医院很近,开车也就十多分钟,下车后,林子君直奔急诊室,眼眶通红地扑到咨询台问:“请问刚刚送来的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你说大出血的那个病人?”小护士问。
马犬牙齿那么锋利,一口下去不就得大出血,林子君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咬着唇用力点头。
“已经在抢救了,你先去门口守着,别到处乱跑,不然等会儿医生找不到家属签字,后果自负。”
林子君精神恍惚地往抢救室走,反复琢磨小护士说的话,家属要签什么字?医生不会下病危通知书吧?
一想到这里,林子君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她扶着墙,脚下发虚地走到抢救室门口,再也撑不住地瘫在长椅上,脑子
已经彻底停止了运转,木楞地盯着门口上方的警示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示灯熄灭,抢救室的大门从里面推开,面戴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林子君急忙迎上去,拉住医生的手问:“医生怎么样了?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掉脸上的口罩,神情沉重,“我们已经尽力了……”
扑通——林子君跌坐在地,眼泪再也憋不住,如洪水决堤,医生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听不进去,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让狗咬没了呢?顾云舟,你个骗子,说好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
“……产妇大出血,没保住孩子,不幸中的万幸,大人保住了……不是,家属,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林子君脑袋嗡嗡响,话没听全,只捕捉到医生说孩子也没保住!!!
她的闺女也没了!!!
眼前一黑,就要往后倒。
就在这时,闺女奶声奶气地喊她:“妈妈~”
林子君扭头一看,走廊的入口处,站着小时年和顾云舟,他们身后是耀眼的亮光。
“头七这么快吗?都回来看我了。”林子君手攥着胸口的衣服,心痛得快不能呼吸,一上午时间就失去了两名至亲至爱。
“妈妈~”小时年小短腿捣鼓得飞快,跑过去扑进妈妈的怀里。
林子君紧紧地搂住闺女,“年年,我的年年,你怎么就这么离开我了啊……不对,魂魄不是这么大力气?”
差点把她撞飞出去!
林子君松开小时年,捧着她的脸摸了又摸,“是暖和的,是软乎的,是真的!”
所以,林子君抬头看向医生,眼神幽怨。
医生很无辜。
“医生,我媳妇怎么样了?”产妇的丈夫终于赶来,挤上来抓住医生问。
原来是一场乌龙,林子君从地上爬起来,牵着闺女走向顾云舟,顾云舟手臂缠了纱布,垂在身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女朋友紧张自己,他是既高兴又心疼。
“严重吗?”林子君问他。
顾云舟摇头,“不痛。”
“还不痛,咬那么大一口,缝了八针!想着你会来医院,药都没拿就过来,就知道你会找错地方……”钱春花帮忙取了药过来,瞥了眼满脸泪痕的闺女,把到嘴边的数落咽了回去,只剩一声叹气。
“小乖乖,来姥姥这。”钱春花将小外孙招过去,“你们两个说会儿话,我先带小时年去医院食堂买饭。”
祖孙俩一走,林子君进了楼梯间,顾云舟沉默地跟在后面,林子君转头扎他怀里,死死地搂住他的腰,闻到混着消毒水的男士香水味,已经止住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顾云舟用没受伤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一点皮外伤。”
林子君哽着声音,一遍一遍地说:“云舟,我好害怕啊……”
顾云舟耐心地哄道:“打过针了,不会得狂犬病,不害怕。”
“云舟,我们结婚吧。”人生苦短,两人能在一起的日子本来就不多,林子君不想再后悔。
所以主动就主动吧,也没法律规定女同志不能主动。
顾云舟怔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子君你说什么?”
林子君从顾云舟怀里抬起头,眼眶噙满了泪水,脸红鼻子红,声音哑哑的,一字一顿道:“顾云舟,我说……”
顾云舟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用鼻子抵住她的鼻子,温柔地蹭了蹭,“子君,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句话,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想说,只是始终记得答应过林子君,绝不着急下一步。
林子君不说话,幽怨地看着他。
哼,如果不是她主动开这个口,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求婚!
不回答,是不愿意吗?后悔了?
顾云舟着急地单膝跪下,并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镶了钻的金戒指,隆重而庄严地高高举起,重复一遍刚刚的求婚:“子君,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子君眨眨眼睛,怎么被狗咬还带了求婚戒指?难道本来就准备今天求婚吗?
顾云舟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在一起的第二天,我就去买了戒指,之后每天带在身上。”
“嗯?每天带在身上?”林子君脱口问道:“今天才拿出来求婚?”
“我怕吓跑你。”
林子君终于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约法三章,嗤笑出声,这倒霉孩子。
顾云舟抬头看她,问她笑什么。
林子君摇头,伸出自己的左手给顾云舟,泪眼明亮地看着他,“顾云舟先生,我愿意嫁给你。”
顾云舟眼尾的紧张瞬间化作郎朗清风,他取出戒指,温柔戴到林子君的无名指上。
林子君先让顾云舟起来后,翻来覆去地打量自己的金戒指。
顾云舟眉眼含笑地看着她说:“保真,家里还有证书,回去给你看。”
林子君讪笑道,“明天我们去逛商场吧?我也给你买一枚戒指戴。”
“不用明天,”顾云舟说话间,手又伸进裤兜里,掏出了一枚男士戒指,相对于她的镶钻金戒指,顾云舟的戒指就简陋得多了,不仅光秃秃没镶钻,连个盒子都没有,顾云舟邀请道:“现在就帮我戴上吧。”
林子君从他手里拿过戒指,仔细看了看,失笑出声,打趣道:“顾老师,你是不是上当受骗了?”
“嗯?”顾云舟琢磨着不可能是假货,毕竟是和林子君的戒指一块买的,证书都还在呢。
然后就听到林子君悠悠地补充一句:“买到二手货了吧?你看磨损多严重,肯定被人戴过了。”
顾云舟脸上微微泛红,“我时常拿出来试戴。”
林子君摸摸他的头,“委屈我们顾老师了。”
顾云舟忍着笑,伸手给林子君。
林子君郑重其事地帮他戴到无名指上,“云舟,你知道戒指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吗?因为无名指有一条直接通向心脏的‘爱情之脉’。”
林子君轻握拳头,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地碰一下顾云舟的戒指,“这样我们就能心连心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顾云舟伸手,紧紧地抱住林子君,低头看向自己打了纱布的手臂,顿时觉得这一口被咬得太值了。
他终于转正了!
现在只差办手续合法化。
两人手牵手去食堂吃饭,钱春花一眼就看到两人手上多出的金戒指,在日光底下晃得她眼眶发热,趁没人发现,偷偷地揩了揩眼角。
“妈妈,为什么你和叔叔手上都有漂亮的小圈圈?”不光妈妈和叔叔有,姥姥和姥爷也有,就年年一个人没有,小时年悲从中来。
“戴戒指是要结婚的意思。”林子君跟闺女解释。
小时年眨巴眨巴大眼睛,“妈妈和叔叔结婚有戒指戴,姥姥和姥爷结婚有戒指,那年年就和……”
小团子认真思索一阵后说,“和思言葛格结婚好了。”
林子君点她的小鼻子,“你知道结婚什么意思吗?”
小时年摇头。
“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意思。”
小时年手指抵着下巴想了想,思言葛格是要和他的爸爸奶
奶一辈子在一起的,所以就不能和她一辈子在一起了,要是世界上有两个思言葛格就好了。
小脑袋瓜转呀转,灵光一闪,小时年眼睛亮堂堂地举手:“我要和年汪汪结婚!”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林子君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人和狗是不能结婚的,跨越种族的爱情是不会得到祝福的。”
小时年噢了一声,往嘴里扒了一口面条,问她妈:“我不是撒谎精对不对?”
小孩子的思维极其跳跃,上一秒和下一秒的聊天内容八竿子打不着,林子君早就习惯了,却也不敷衍,耐心地问:“谁说我们年年是撒谎精了?”
“卫小明,”小时年一说这事就气鼓鼓,“我说叔叔是爸爸,他说我是撒谎精,说我的爸爸是杀人犯,我是杀人犯的闺女,会杀了他们全家!”
因为太气了,这段话这么长,小时年一口气就说完了。
林子君听后脸黑如锅底,“都是谁教他的这些?”
“卫奶奶,她不让卫小明和我玩,哼,我以后再也不和他玩,臭小明,让大狗狗咬我,咬到叔叔了,叔叔流了好多血。”一想到这,小时年饭都吃不下了,爬下餐椅,跑去找顾云舟,对着他受伤的手臂呼呼。
顾云舟摸摸她的头,“叔叔没关系,年年快回去吃饭饭。”
“有关系!大关系!”林子君拍案站起来,气愤得想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