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主脾气多大,小区无人不知晓,领养回来的小福星,都是非打即骂,别说他一个打工人了,安保小哥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边道歉边拿纸给林二妹擦脸。
好怕林业主不依不饶,把事情闹大,丢了饭碗。
安保小哥已经做好下跪磕头求原谅的准备。
没成想,林二妹被水泼脸后,打了个哆嗦,眼神瞬时清亮了几分,转头看到站在一边的林子君,扑腾跪到了地上。
林子君:“???”
不是她撞了她吗?没跟她大吵大闹要赔偿道歉,居然给她下跪是几个意思?
安保小哥:“!!!”
也是惊呆了,林业主怎么跪得比他还快?
林二妹死死抓住林子君的衣摆,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年年妈妈,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和我的孩子吧。”
林子君更懵了,前两次插手,林二妹不都是指着她鼻子骂她多管闲事吗?怎么今天突然要她救她和白诗琪了?
“你们慢慢聊,我出去等着。”安保小哥有眼力见地退出门卫室,并把门带上。
“先起来再说。”林子君将林二妹扶起来,林二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底有过一抹柔软,“年年妈妈,你不是很喜欢白诗琪吗?”
林子君跟她说实话:“是我家闺女喜欢和她一块玩,我最多算是爱屋及乌,更多是可怜。”
林二妹这次没反驳林子君说白诗琪可怜,毕竟现在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家里那个恶毒的小贱人送走。
“白诗琪很喜欢你,做梦都想给你当闺女。”林二妹看着林子君说。
自家小福星喜欢旁人,想给旁人当闺女,难道不该担心甚至嫉妒吗?可是林子君只在她眼里看到了迫不及待。
先前林二妹不是还怕白诗琪跑了吗?
现在这是干嘛?想把闺女拱手让给她,林子君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年年妈妈,养一个是养,多养一个也是养,要不你就把白诗琪收养了吧?”
林子君狐疑地皱眉,林二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君子不夺人所好,诗琪可是你们家的小福星。”
林二妹讪
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她喜欢的是你,她想你当她妈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你才是她妈,她肯定更喜欢你,”林子君跟人打太极,“诗琪妈妈,小孩子都这样,我家年年也是,嘴上说喜欢别人妈妈,实际上心里还是最在意自己妈妈了,你有没有想过她说喜欢我,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不可能,她就是喜欢你,”林二妹一脸笃定,并举证说明,“知道她上次为什么要洗冷水澡把自己搞发烧吗?就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和关心。”
林子君带着些许不信地喃喃道:“她把自己折腾生病,是为了我?”
林二妹连连点头,“她亲口跟我说的,你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林子君没想到白诗琪看着单纯,心思这么深沉。
见人不说话,以为林子君不信,林二妹举手就要发誓,林子君撇嘴,拉下她的手,“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发誓要有用,老天爷还不得忙死了,林二妹,你呀就别跟我在这绕弯子了,给句痛快话,到底为什么非要把白诗琪推给我?”
“因为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把她领回去,年年多一个姐姐,小家伙得多高兴啊,你自己想想。”林二妹冲林子君讨好地笑笑。
林子君轻飘飘地睨她一眼,“我来想的话,你在怕白诗琪,所以才要把她送走。”
“我怕她干嘛?”嘴上这么说,但脸上慌乱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林二妹将脸转向一边,咬定道,“我就是心疼她,毕竟养了快一年,说没感情是骗人的,想她过得更好。”
林子君视线落到林二妹的肚子上,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怀孕了吧?”
从林二妹求她救她和孩子,林子君就在默默地观察她,发现时不时要摸一下自己的肚子,而且摸肚子的时候,她的眼神是柔软和充满希望的。
她就断定林二妹怀上了。
林二妹没有否认。
“你怀了孩子,怕白诗琪伤害她,所以想送走她。”林子君想不通的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把养女送回福利院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推给她呢?
不是林二妹的丈夫不同意,就是白诗琪的原因。
“我不遂了她的愿,她一定会找回来杀了我的,你是不知道那小贱人有多可怕,”林二妹面露惊恐,再次抓住林子君,苦苦哀求:“年年妈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帮帮我,把她领走吧。”
此时此刻,林二妹终于体会到那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威力。
“你知道她可怕,还让我领回去。”林子君觉得好笑,“你这不是害人嘛。”
“她喜欢你,你领回去,说不定就不可怕了呢。”林二妹劝道,心里想的却是,只要把人送走,管她去了林家会不会发疯。
她和孩子平安最重要。
“你一句轻飘飘的说不定,让我把一颗不定时炸弹领回家,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林子君嗤笑出声,“更何况我有闺女了,我们全家爱她一个就够了。”
领养后又丢弃,和亲生父母生而不养一样,对孩子都是致命的打击。
林子君也没有义务帮一个不熟的邻居擦屁股。
表明态度,林子君起身离开,顾云舟一直等在门外,看她出来问:“这是怎么了?”
林二妹坐在门卫室里边哭边骂林子君见死不救,黑**,早晚要遭报应。
“脑子有包。”林子君回了一句,挽着顾云舟往八栋走,从七栋的停车场走过时,看到坐在楼底下长椅上的白诗琪,寒冬腊月穿得特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
要是换做以前,林子君肯定觉得她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咪,太可怜了。
但现在,她更多地会想白诗琪在装可怜,毕竟就在家楼下,冷的话,为什么不回去呢?
“林阿姨~”白诗琪怯怯地喊林子君,一双眼睛发亮地看着她。
出于礼貌,林子君还是应了她,见她要过来,拉着顾云舟赶紧进了单元楼,白诗琪愣在原地,林阿姨在怕她吗?
一定是那个死婆娘找林阿姨说她坏话了,白诗琪眼底有过滔天恨意。
关上电梯门后,林子君大舒一口气,顾云舟看她紧张问:“出什么事了?”
林子君将在门卫室发生的事情告诉顾云舟,顾云舟又问:“就刚刚那个小女孩吗?”
林子君点头,“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了?毕竟诗琪才六岁多,就算从小生活在福利院,心思多了点,但也不至于心肠那么歹毒。”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大人还好,主要是年年。”闺女太单纯了,对人心险恶一无所知。
“回去我就跟妈说一下,让他们以后遛娃的时候,多注意点白诗琪,最好别让年年和她玩了。”本来想着白诗琪可怜,而闺女又喜欢她,让她们多一块玩玩也挺好,但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
至于林二妹到底怎么解决白诗琪,是把她送回福利院还是给别人家,林子君不想多管,静观其变即可。
回家,一推开防盗门,林子君就听到她妈在骂人,“林子文,马上就过年了,你想气死我是吧?也不知道你个猪脑袋一天天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就出去买个牛蛙回来,时南的头发呢?你饿死鬼投胎啊,给吃了!?”
林子文吃头发?!
林子君精神大振,三下五除二换了拖鞋,跑去客厅看热闹。
因为林二妹和白诗琪母女俩郁闷的心情瞬间放晴。
顾云舟无奈地摇头,将媳妇乱扔的靴子,捡回来,整齐地摆放进鞋柜里。
“妈,怎么回事?林子文吃头发干什么?”林子君招呼在墙角罚站的林时南,“时南快来小姑看看。”
林时南先看她妈一眼,得到李红同意后,委屈巴巴地跑过去,林子君扯掉他头上的毛线帽,眼睛映出一道亮光,是侄子光头的投影。
“哎呦!”林子君发出一声惊呼,捧着林时南的光头,左右上下地一顿摸后,“好光滑好圆溜的光头。”
林时南一下忘了委屈,可骄傲地挺起胸膛:“理发师叔叔夸我的头型是他剪过的所有小朋友里面最好的。”
李红没好气地瞪他,“你还出息了是吧?给我站回去!”
林时南哦了一声,拖着沉重步子往墙角走。
“我还以为是林子文啃没的,原来是理发师剃光的,既然这样,妈你骂他干嘛?”林子君坐到大嫂边上,顺势看了眼薇薇安,薇薇安对林子文的喜欢,有目共睹,林子文挨训,她肯定心疼。
没想到小妮子看热闹看得可起劲儿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龟儿子带时南去剃的光头,大冬天的一根毛不剩,多冷,你说哪有这么心狠的小叔啊。”钱春花数落。
“我还不想给他剃光头,是他哥拿剃须刀给他推成了斑秃,专业理发师都挽救不了,我能怎么办?”林子文反驳。
难怪俩侄子让她妈罚站了,林子君在心里庆幸自己生了个闺女,没儿子调皮。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林子文,也不给时南留三根头发,我们才好管他叫林三毛,哈哈哈哈……”脑子里有了画面,林子君爆笑出声。
钱春花拍她一巴掌,“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嫂别多想,我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林子君跟李红解释。
李红摆手,“我家俩臭小子多皮,我当亲妈的能不知道,妈,你也别说子文了,他一拖三不容易,不就头发没了嘛,又不是缺胳膊断腿,小孩子头发长得快,问题不大。”
钱春花叹气,“哎,就是马上过年了,时南顶个光头走亲戚太丑了。”
“我给你他买了好几顶帽子,每天换着戴,不丑,超帅。”林子文说。
“男孩子,丑就丑了点,”李红将趴在沙发背上,心疼地望着两个哥哥罚跪的小时年抱到自己腿上,摸摸她柔软的小卷毛,“还好不是小时年剃的光头。”
“年年喜欢三哥哥的灯泡脑袋,好亮哦,天黑也能看见自己的头,不用到处找。”小时年羡慕道。
话是那么说,但从闺女嘴里说出来,林子君总觉得瘆得慌。
“帽子都买了,怎么还让发现了?”林子君好奇多问一句。
小时年将小手举过头顶,大声回答:“是年年,想给大舅妈和姥姥看三哥哥的灯泡脑袋,把三哥哥的帽子扯掉啦!”
边说边复原当时情形,小时年从李红腿上滑下去,就地跳起来去抓一把空气。
帽子扯掉那一瞬,林时南和林子文有多绝望,林子君一想到就再次爆笑出声。
“别笑了,你以为你闺女是省油的灯,去看看自己屋里的面膜有没有少再笑。”钱春花说。
林子君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冲回房间,拉开放面膜的抽屉,不是少了,而是没了。
顿
时火冒三丈高,拔地一声吼:“林时年,林子文,你们给我滚进来!”
今年林家过年格外热闹,不光林子文带女朋友回国了,林子祥一家四口也提前一天年二十九赶了回来,而林子瑞夫妇从结婚那年就开始婆家娘家两边轮流过年,一家一年,今年正好轮到在婆家过年,如此一来,一大家子全齐了,大大小小总共十五个人。
和往常一样,在芙蓉雅苑团年。
钱春花和李红还有赵桃负责掌勺,林家男人们加上顾云舟帮忙打下手,而林子君就带着孩子们以及薇薇安贴春联、挂灯笼、剪窗花……感受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的魅力。
中午十二点准时开饭,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看得薇薇安瞳孔地震,这简直就是国宴好吗。
“可惜,西桃村拆了,不然过年前后最多流水席了,你就能尝尝真正地道的酒席菜色。”虽说已经搬进城里两年多,林宏满还是想念在村里的日子。
“大过年的别逼我骂你,我做的菜不好吃吗?”钱春花说完丈夫,夹了一块红烧鱼给薇薇安,笑眯眯道:“过年吃鱼,年年有余。”
薇薇安将红烧鱼放进嘴里,汤汁浓郁,香辣鲜美,一点腥味没有,她眼睛一亮,连连夸赞好吃,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鱼。
绝对不是夸张,来林家这么多天,薇薇安已经被钱春花的厨艺彻底征服了,觉得比外面饭店的味道还要美味。
“还是小薇会说话。”钱春花心情好多了。
就在这时,小时年哒哒地跑过来,拉拉她姥姥的衣摆,举起自己的小空碗,仰着小脸满满的问号说:“姥姥,年年木有鱼摆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