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瓶递给宋明瑜, 另一瓶塞到了陈冬青手里,又把买回来的糕点分了分。
“正好要买,一人一瓶,有桃酥和云片糕, 我尝了一下味道都不错, 就一样称了一些回来。”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宋明瑜接过来喝了一口, “别是为了找这个豆奶吧?谢啦。”
热豆奶不好买,这年头又没有什么保持热度的设备, 基本上都是靠把饮料瓶子放在热水里泡着, 时间久了就得换水。
很多地方的小卖部都不肯卖。
“没有,碰见认识的人,多说了几句——而且和我说什么谢, 今天本来就是我约你出来的。”
只是可惜了, 好不容易和明瑜一起吃饭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不过他有的是时间, 就像他和宋明瑜说的那样,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待在南城。
徐徐图之,这一点耐心盛凌冬还是有的。
他瞥见那个空位, 也没坐下, 在宋明瑜旁边闲散地站着, 看她慢慢捻一块云片糕吃进嘴里,幸福地眯起眼,他问。
“小陈妈妈的情况怎么样?”
这句话虽然问的是陈冬青, 宋明瑜还是主动和盛凌冬说了一下情况。
“没什么事就好。”
盛凌冬对陈冬青和颜悦色。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可以跟我说,如果我不在码头,你也可以去找一个留板寸, 眼角有一道长疤的,叫严鸿飞,他也能帮你。”
“对了,这个还没和你说,他以后就跟着我了。”
宋明瑜笑眯眯地说道,“不好意思啦盛老板,以后码头火锅吃不到了,想吃只能来‘明瑜’咯!”
她把自己招陈冬青进“明瑜”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盛凌冬点了点头,听到陈冬青成为宋明瑜员工的事情,他倒是表情很淡定。
“你这是走哪儿都不忘发展‘明瑜’啊。”
他其实猜到了,宋明瑜不会坐视不管。
在码头的时候,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陈冬青身上。
后来来了医院,也频频盯着这个少年发呆。
去吃饭的路上两人聊了不少关于码头火锅的话题,宋明瑜从来没去过,看陈冬青的反应,两个人也不像是之前认识。
盛凌冬隐约感觉宋明瑜是心里有事,这件事还和陈冬青多少有点关系。
但她不说,他也不打算主动追问,反而是体贴地给她让出了空间,所以他才主动提出去买东西。
他想过宋明瑜会帮陈冬青,但是没想到她最终的决定是把对方招进“明瑜”。
的确,这样做是最妥善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何况陈冬青一个少年人,就算宋明瑜给得起钱,他拿着也烫手。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抢走。
放到“明瑜”来,以现在“明瑜”的培训制度,加上宋明瑜本身对他就很重视,以后陈冬青的前途不会差。
宋明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啊,人才可遇不可求——对了,我打算趁这个机会,去把大十字路口那家店盘下来。”
她说的那家店,就是之前肖春生拿来和明瑜酸辣粉打擂台的那家实惠酸辣粉所在的店铺。
漫长时间过去,它一直挂着出租的门牌,只可惜无人问津,宋明瑜无意间听食客们说,那边的租金已经降了一倍还多。
但谁也不敢租,谁叫肖春生直接被抓了呢,这做生意的大多数都信点玄学,破财还是其次,坐牢,那简直就算是风水不好了。
尤其是附近还盘踞着“明瑜”这么个庞然大物。
不做餐饮倒也可以,但店里原本就有的餐饮装潢就废掉了。
街道舍不得抹掉那点装潢的钱,再不肯往下跌,做其他生意的个体户又不肯自己再花一笔钱去重新做装修,就这么僵持住了。
别人忌讳的东西,对“明瑜”来说却是恰到好处,实惠酸辣粉是被明瑜酸辣粉正面击溃的,宋明瑜作为赢家一点不怕什么风水问题。
更何况就像他们说的,旁边就是明瑜酸辣粉总店,还有明瑜小饭馆,全是自家人,她有什么好怕的?
盛凌冬很赞同这个决定,劝她早点和街道谈。
“现在是他们求你,等后面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就不好说了。”
宋明瑜觉得也是,正好街道上班,她干脆回去就找上了对方。
听说宋明瑜愿意租大十字那套门面,街道和宋明瑜几乎是一拍即合。
一个巴不得快点把铺子租出去,主要是破一破这街道风水不好的谣言。
一个是有心捡漏,大十字路口又当道,交通便利不说,人来人往的人气儿也旺,做火锅那简直是得天独厚。
两边连磕巴都没打,直接就把合同签了。
街道办还一脸和蔼,明瑜长明瑜短的,亲热得好像宋明瑜和他们是什么亲戚。
在街道办的眼里,宋明瑜是给他们解决了个大麻烦。
宋明瑜也确实捡了漏,这套门面竟然是按照房管所的内部价格租给了她,一个月才三十五块钱!
这什么概念呢,夏娟和小毛她们刚来宋明瑜手底下干活那段日子,没涨薪水的时候,一个月工作也能租这么一套铺子。
赚大了。
这个新店,宋明瑜就打算拿来做火锅。
正好外墙立面什么的都只需要小修一下。
把肖春生山寨得不伦不类的那些地方去一去,换上“明瑜”醒目的招牌就好了。
里头的桌椅板凳更是好解决,能改成火锅桌的就改,不方便改的,那就刷干净,送到酸辣粉总店去。
反正那边总是不愁桌椅板凳多的。
宋明瑜如今财大气粗。
陈冬青还要为码头火锅那几个煤饼子和炉子发愁,“明瑜”早已全线鸟枪换炮,变成了崭新的天然气罐子。
准备开的这家明瑜火锅店,自然也是接的天然气,比点煤炉子方便不知道多少倍,火大火小也好调整得多。
宋明瑜领陈冬青来店里的时候,它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到处都还看得出曾经“实惠酸辣粉”的印记。
陈冬青局促地问她,他什么时候开始干活,具体要做什么。
她拿着合同推到他面前:“你什么都不要管,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炒出一份让我点头的火锅底料。”
“什么时候炒好,火锅店什么时候开张,要是一直炒不好,这家店就这样放着吧。”
师父就是这样教她的,做火锅就是要有破釜沉舟的魄力,要么做到最好,要么就宁肯一开始就别做!
宋明瑜一直是这样做的,不只是火锅,“明瑜”旗下哪一个不是她用十二分的严格,才培养出了南城人人称好的口碑?
否则她早在明瑜小饭馆那时候,就学那些街头炒饭,一锅炒个五六份了!
反正大多数食客舌头也没那么挑剔,多点盐,少点酱油,他们不可能真的吃得出来。
宋明瑜对自己严格,对陈冬青这个徒弟就更加严格,她的表情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陈冬青不能不相信,如果他达不到对方的要求,她是真的会宁肯抛弃掉这个刚签下的店铺,也不要做砸“明瑜”的口碑!
这个挑战无疑是巨大的,尤其是陈冬青肩膀上还扛着妈妈和妹妹两个至亲。
他已经回不去朝天门码头了……已经无路可退,必须要留在“明瑜”,他必须要证明自己。
陈冬青抓起笔,在合同上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我一定会让你点头。”
“师父。”
宋明瑜盯着他,忽然粲然一笑:“好,就等你这句话。”
她也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其中一张合同交到了陈冬青的手上。
“加油。”
……
这个大年正月,别人怎么过的,陈冬青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签下了一份足以改变自己一生的合同。
那份合同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贴身的内衬口袋里,像是藏宝贝一样藏好。
陈冬青几乎是一路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家。
他住在十八梯,一个宋明瑜未曾踏足过的地方。
空气中充斥着黏腻的味道。
讨生活力夫们的汗水味,卖烧饼的油香味,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身上浓烈的香水味。
水沟里蔓延着蚊蝇,嗡嗡扇翅膀的声音令人厌烦。
一街之隔,就是民族路步行街,南城最为繁华的地方,而这里却到处都是挤挤挨挨的吊脚楼,违建的房屋层层叠叠,像是随时都要倒塌。
他的家,就在其中一座摇摇欲坠的吊脚楼中,说是家,但其实家徒四壁,墙壁上还有露出来的红砖头。
电器是没有的,仅凭门口那道粗制滥造的门锁,拦不住任何小偷和强盗,而这两者又偏偏是十八梯最不缺的。
陈冬青背靠在门上,将那份合同再拿出来看了一眼。
他文化水平不高,许多话看得云里雾里,可上头落着宋明瑜的名字,光是这一点,就让他足以感到心安。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在叫他。
“冬青?冬青回来啦?”
陈冬青屏住呼吸,没说话,没过多久,那呼唤声就小了下去,紧接着,声音的主人换了一副语调。
“看样子是还没回来,嘁,也不知道在犟种个什么。”
旁边有其他人搭腔:“怎么了,你可怜他母子三个,要给人家钱啊?”
“我呸,我哪有多的钱,是有人愿意买他妹妹去做媳妇,我上次跟他说人家愿意出三百块钱,他还拿鸡毛掸子把我撵出去,你说混账不混账!”
“他妹妹不是哮喘吗,这也有人买啊?”
“买去做媳妇,能生娃就行,是不是哮喘有什么要紧。”
前头说话那女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只可惜瘸了个腿,心气儿倒是高,你不知道,他那个火锅摊子遭人掀了,啧啧,我看他们以后要怎么办!”
几个女人本也是碰见嚼几句舌头,议论几句不见陈家有人的声音也就散了。
陈冬青这才松开咬唇的牙齿,舔一口,舌头上全是腥甜的血味儿。
他面无表情地把合同重新放回了内衬口袋里,搬来几张椅子,熟门熟路地将大门堵死,又把窗户上也用木头桩子给封死。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着,陈冬青就离开了十八梯的家。
他不会永远住在这里的,他一定要带着他妈和念桃离开这个鬼地方。
……
宋老板多了一个徒弟!
这消息乍然在“明瑜”出现,就跟沸腾的油锅里头被人泼了水似的。
当时就炸了个天翻地覆。
宋明瑜是什么性子,“明瑜”的这些员工不敢说最了解,可在她手底下做事,谁不知道她要求严格。
对别人是,对自己更是如此,曾有不长眼睛的新人质疑宋老板做不到员工培训那些东西,后来的结果就是他被狠狠打脸。
宋明瑜不仅会,还做得比所有人都好。
后来再也没有谁敢挑衅宋老板的威信。
可这徒弟又是哪号人物,陈冬青三个字,“明瑜”谁也没听说过,听说还是个跛子,私底下就有人不服气。
“老板要是想招徒弟,咱们‘明瑜’谁不比那小子强!”
的确,“明瑜”众人对陈冬青的第一印象就是,孱弱、疏离,看上去不大可靠。
就凭他那单薄的肩膀,能把明瑜火锅店撑起来?每个人脸上不显,心里都在打问号。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似乎是小看了这个少年人。
夏娟年纪大,宋明瑜让她晚一点来,以往到店最早的就是小毛。
可自从陈冬青来了之后,她到店的时间被刷新了一大截。
等天蒙蒙亮,薛绍的二八大杠载着毛小静刚刚到大十字路口,就已经闻见还没开业的明瑜火锅店,远远地飘来了辣椒被滚水激发出来的香味儿。
毛小静戳着薛绍后腰,两人蹑手蹑脚地接近那间院子,这才发现陈冬青不是才开始,而是开始了许久了!
他身上穿的不是“明瑜”的制服,天气渐暖,他只身着了一身短袖短裤,颠动着沉重的铁锅,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不是,这不才六点多么,陈冬青竟然已经开始了!”
小毛的语气很是不可思议,薛绍笑她,“人家要是不练,你又该说他不努力,耽误明瑜姐时间了。”
毛小静鼓了鼓腮帮子,在对象面前她才不会隐藏自己的内心想法。
“在‘明瑜’,一切就是靠实力说话,要是他真能达到明瑜姐的要求,我才不会说他一句呢。”
她当然对陈冬青抱有质疑,不是质疑明瑜姐的眼光,而是质疑陈冬青能不能回应得起这份期待。
小毛嘴巴上这么说,可目光还是泄露了她的担心,陈冬青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真能熬得住?
一墙之隔,里头忙碌不已的少年自然是不知道她的想法,但他手上动作一点不停。
那口沉重的铸铁锅每每抬起,都让他双臂上肌肉绷起,额头冒出细汗,即使如此,陈冬青还是没有停下来。
陈冬青的确是很累。
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师父给他准备练习炒料的这个位置的确是得天独厚。
不像是“明瑜”的另外两个门面,尽管临街,但都在胡同里,多少还要顾及一下邻居的作息。
它这门面背后没有住家户,这就给了充分的自由,炒料的时候也不担心闹着谁。
炉灶是滚烫的,翻滚的牛油裹挟着麻辣的风不断冲进鼻腔,尽管带着兜帽,汗水还是从额角一次次流进眼睛。
但没时间顾上去擦,甚至连呛鼻的那股辛辣,他都要拼命去适应,甚至尝试去辨认里头的几味调料到底是多还是少。
即使如此,陈冬青还是毫不留情地遭到了师父的鞭挞。
“冰糖时间不对。”
“辣椒做错了。”
“茂汶花椒应该在九叶青花椒之前放,我应该说过吧。”
小毛找宋明瑜汇报酸辣粉总店的事情,无意间看见过一次她和陈冬青的师徒现场教学。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明瑜姐严成这样,她甚至忍不住想,真的就有那么细致吗?
她什么区别也看不出来啊!
可陈冬青的目光却告诉她,没错,里面就是有区别,而且他和明瑜姐都知道里面有区别。
“师父,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好吧,这或许就是明瑜姐收他的原因。
小毛心有戚戚地回来,和夏娟、彭倩她们分享她的见闻。
“我好像对那小子有点改观了……”
至少,他是真的有潜力。
殊不知,她们也见过这对师徒的教学互动。
“岂止是潜力,他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特别顽强!”
“明瑜姐特别严肃,我都感觉像换了个人一样,心里发怵,不敢看着她眼睛说话,但陈冬青挨了那么多次训,他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彭倩说道。
“有一次我去的时候,好像陈冬青都快炒完了,明瑜姐一句‘不行’,陈冬青眼睛都不眨一下,又全部从头再来!”
换成她,就算理智上知道应该这样做,可情感上多少还是会有点委屈,都做到最后一步了,这时候不要,就等于前功尽弃了呀!
可陈冬青那表情,他是一点不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明明彭倩都看出来这少年累得满脸疲态了,可明瑜姐只要说“重来”,他就真的二话不说就重来!
“严师出高徒,明瑜是对他全心全意地教,他也是全心全意地在学。”
比起两个年轻人,夏娟这个长辈更加明白宋明瑜的用心良苦。
“小陈那孩子也知恩,每天晚上小饭馆打烊收摊了,他都还在火锅店里没走,我催他早些回家,夜路危险,他却说要留下来,琢磨通透那一步要怎么做再回家。”
当然,大多数时候,他琢磨着琢磨着,就忘了还有夏娟这么个旁人,自顾自地就又动起手来,切配、调制、炒料……仿佛活在自己世界里似的。
夏娟也不会再催促他,而是悄悄地离开,不打扰陈冬青的思考。
小毛睁大了眼睛:“那岂不是说,这家伙每天晚上就睡不了几个小时?”
六点她来的时候陈冬青就已经在练了,他岂不是五点多就来了?
实际上她猜错了。
陈冬青凌晨四点就出门了。
那个点没有公交车,他也没那个钱买什么二八大杠。
这么长的距离,全靠11路——也就是他的一双腿,硬是从十八梯,走到码头去坐第一班过江轮渡到大十字路口来。
到院子之后,因为长时间挤在人堆里,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用冷水把自己洗干净,换上店里的制服,检查自己干干净净,这才能开始一天的练习。
没人知道这个机会对陈冬青来说多么重要。
更加没有人知道,他发现宋明瑜的火锅技术远在自己之上的时候,是有多么震惊,又有多么欣喜若狂。
他就像一块充满渴望的海绵,仿佛不知道“放弃”是何物,也不知道“疲惫”是何物。
他甚至再一次痛恨上了自己这双残疾的腿。
不是丑陋,而是它拖累了他的速度,如果他是个健全人,他本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在练习上。
陈冬青希望听见宋明瑜能点头,能给他那个他梦寐以求的答案——
合格。
板凳拼起来也能睡人,到后面,陈冬青甚至选择蜷缩在锅边,眯一会儿就算休息。
他妈还在织布厂医院静养,桃桃也还在医院治疗哮喘。
宋明瑜提前预支了工资,让桃桃这个月如期地用上了哮喘药。
十八梯那个地方,没有家人,就不是他的家,既然不是家,那回不回都一样。
陈冬青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走钢丝,无数人等着他出错,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少年无比清晰地认知到,眼下对他最重要的是通过师父的考试。
他只能抓住这个机会。
如果他能获得宋明瑜的认可,那么一切阻力都不会存在,如果他不能,那么即使他现在做再多都是无用功。
每天半夜,炒完底料,清洗干净大铁锅,陈冬青一瘸一拐地拖着腿,把几张板凳拼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床。
黑漆漆的火锅店里,伴随着窗外的满天星辰,他彻底过上了吃住在店里,睁开眼就是炒料的日子。
累吗?
当然是累的。
可比起在工地拼命却被赶走那时候,比起在码头做火锅刚刚有起色就被袁哥他们勒索敲诈那时候,这算什么累呢?
日升月落,陈冬青渐渐地甚至都不再关注日夜的交替。
他尽可能地抓住一切还有力气的时间去练习,即使筋疲力尽倒在锅边,他都会在脑海里不断复现自己的每一个步骤。
哪里可以做得更好,哪里还是有瑕疵。
一个月以后,宋明瑜和往常一样来到明瑜火锅店里,检查陈冬青的学习成果。
她检查作业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用陈冬青炒制出来的底料,烫一样食材。
只需要一口,就知道他的底料合不合格。
在陈冬青努力按捺着的,期待与忐忑交织的目光中,宋明瑜淡淡地放下筷子。
“……很好。”
她丢给了他一串钥匙,“这就是我的答案。”
陈冬青摊开手心,这是一串写着“葛里弄32号”的房屋钥匙。
他目光震动,霍然抬起头来,久违地,宋明瑜对他露出了一个亲近的笑容。
她揉了揉少年人的头发。
“恭喜你……合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