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捧着麻球跟在爸爸身后踏进家门,只觉天塌了,防住了爸爸的嘴,没防住妈妈,好了,家里现在都知道她昨晚尿床了。
撇着嘴,委屈地想哭,好丢脸哦。
邱秋、老太太和俞佳佳想笑,憋住了,二姐个傻憨直接笑出了声,边笑边数落昭昭和采采:“这得幸好咱家被子多,不然就凭你俩昨夜一泡尿,大过年呢,人家满屋都是食物的香气,咱家都是你俩的尿味儿,为啥,不敢洗被子啊,怕晚上不干,没法睡,只得晾在炉子旁烘,那味儿,想一想是不是特好闻?”
“别说了、你别说了……”采采跳着脚去捂她妈的嘴。
昭昭直接掉起了金豆豆:“呜……我再也不吃汤圆了。”
别啊。
褚辰摆好早餐,招呼众人吃饭,弯腰抱起闺女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别看你二姑这会儿说的欢,小时候她可没少尿床。”
昭昭一愣,惊愕地张大了嘴:“真哒?”
褚辰点点头:“不光是你二姑,爸爸妈妈小时候也尿过床。”
邱秋撇嘴:胡说,她自小有意识,一想大解、小解就哼哼,照顾她的阿奶老省事了。
“佳佳阿姨呢,”昭昭一抹脸上的泪,看着俞佳佳好奇道,“你小时候也尿床吗?”
身为美女怎么能有这种黑历史,俞佳佳看看天花板,再看看窗外,拒绝回答。
大家哄笑。
昭昭咧了咧嘴,期盼地看向老太太:“太奶奶,你尿过床吗?”
老太太刚端起来的小馄饨,它不香了。
门铃响了。
“我来、我来,”昭昭欢快地奔过去,踮脚开了门,“小卫叔叔早,你来接我爸妈去医院吗?”
小卫抱着食盒点点头,看眼屋内已经吃上的众人,笑道:“看来我来晚了。”
邱秋起身问道:“带的什么?”
“食堂郑师傅的拿手绝活,梅菜大肉包子。”小卫掀开食盒上裹着的军大衣,打开盒盖给她看。
包子刚一出锅,小卫就带过来了,盖子一打开,热气就蒸了一脸,面粉的香味混和着淡淡的肉香和梅菜独特的味道,溢了出来。
邱秋伸手拿出一个掰开,肉味、梅菜味更浓郁了,递给巴巴看来的昭昭一半,另一半送进嘴里咬了口,不由双眸一亮,赞道:“超好吃!”
小卫展眉笑道:“我就猜你们会喜欢。”
褚辰起身搬了把椅子让小卫入座,另拿个长盘,装了满满一盘包子,放在桌上,大家纷纷伸手,一个吃不完,就两人吃一个。
昭昭捧着半个包子啃得欢食,还不忘跟在小卫屁股后头问道:“小卫叔叔,你小时候尿床吗?”
小卫进屋就瞅见了,炉子旁晾着的,采采尿湿的被子,若说方才还不明白,怎么一大早烘被子,昭昭这么一问,算是直接告诉了他答案:“尿过。”
这真不是什么秘密,就问在座的各位,谁小时候没尿过床?
昭昭咧嘴一笑,心情彻底晴朗了:“原来大家小时候真的都尿过床啊!”
采采一口小馄饨一口包子,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点头附和:“偶爸爸,现在也尿床。”
“采采,”邱秋纠正道,“你爸爸那是因为受了伤,身子不受大脑控制。”
采采点点头:“偶知道,偶爸爸是打坏人受的伤。”
“对。采采真聪明!”
用过饭,褚辰擦擦手,帮邱秋穿上大衣,大步走进卧室,打开衣橱,取出他的公文包,从中抽出一个文件袋,看了看揣进怀里,公文包放回原处,提上邱秋的医药箱,快步出来,追上已经出门的邱秋和小卫。
到了医院,先去看季寒,本来按邱秋的意思,昨天施针,已帮他激发身体机能、提高了免疫力,后继只需喝够十剂“四妙勇安汤”,差不多便可出院了。
哪知会遇到患有癫痫的周惠菇母子,既然来都来了,季寒这边便再多施几次针吧,好的更快些。
针施到一半,郑平生匆匆赶来了,他昨晚值夜班,回去刚躺下,猛然想起,今儿邱秋会过来帮周惠菇母子施针,忙爬起来,百米冲刺奔到住院部,那边病房没找到人,这才又寻到这儿来。
拍拍砰砰狂跳的心脏,郑平生抹了把额上的汗,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推门走到床边,看邱秋施针。
邱秋瞅他一眼,阴阳十三针,变化多端,因人因病施针,没有一点基础,真不是那么好学的,可既然他想了解,邱秋也不吝啬就是了。
清了清嗓,邱秋边扎边讲解,这是什么穴位,其作用是解表,是清热、还是益气壮阳,这几个穴位扎下,是输注脏腑经络气血,还是沟通体表与体内脏腑的联系……
郑平生忙不迭掏出兜里随身带的笔和小本本记下。
四十分钟后,收了针,邱秋又给季寒把下脉,调整了方子里药材的用量,这才转身去了周惠菇儿子住的病房。
还没走近,便听到小儿的哭声,江睿在闹脾气,腿疼,饭菜里没肉,他想吃肉吃鸡蛋,周惠菇在哄,显然效果不大。
情绪这么激动,再加上腿疼休息不好,营养不达标,很容易诱发癫痫发作。邱秋摸了下兜,兜里有一个纸包,里面是二姐怕她坐车难受,用小块牛皮纸包的几颗梅子。
刚要掏出来,褚辰一把握住她的手:“我找护士问问,看谁有带奶糖。”
话落就见小卫递来一把奶糖,对上夫妻俩诧异的视线,小卫笑笑:“昨晚特意买的,本想今早给昭昭和采采……”哪知一进门,便瞅见了他家茶几上摆的锡果盘,里面糖果瓜子花生样样不缺,这糖便没有拿出来。
邱秋双手接过来,真诚地道了声谢。
糖揣兜里,邱秋推门走了进去,“江睿,谁是江睿?”
周惠菇刚要回答,便接到了邱秋冲她使来的一个眼色,往旁站了站,不吭声。
正在嚎啕大哭的小家伙一愣,朝邱秋看了过来。
邱秋一双眼,特别干净,对,干净。
干净的像是澄澈的湖水,透亮透亮的,你能从她眼里瞧见自己的影儿。
江睿抿着嘴,看着她,不哭了,她眼里的自己丑死了。
“你叫江睿?”
小家伙摇摇头,“我叫大宝。”
邱秋笑笑,走近,扯过周惠菇手里的帕子,给他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伸手把了下脉:“不舒服?”
江睿抽泣了下,委屈地撇撇嘴:“疼,难受。”
“小肚肚是不是特别饿?”
小家伙点点头。
邱秋把手帕放在床头柜上,接过周惠菇手里的红枣小米粥,摸了摸,还温热着。
舀起一勺,喂他。
江睿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一勺又一勺,不大会儿,一碗粥下肚。邱秋扭头问周惠菇:“光有粥,没准备馒头、小菜、包子?”
周惠菇摇了摇头:“我、我现在去买。”
邱秋没阻拦,别看孩子小,真的很能吃,再说沪上的碗也不大,一泡尿过后,肚子就扁了。
小卫昨儿打听过周惠菇的情况,猜到她手里八成没钱没票,忙追着人走了出去。
郑平生找护士询问过江睿这一天一夜的情况,回来便跟邱秋道:“小家伙不耐疼,镇痛药药效一过,便又哭又闹,他奶奶便让医生给他继续用镇痛药,现在……不能再打了。”是药都有副作用,何况是镇痛药呢,不但会让人上瘾、产生药物耐受现象、止痛效果减小,还会对肝肾功能造成一定的损伤。
邱秋略一沉吟,刷一下在小家伙面前亮出一枚银针。
江睿小脸一白,额上便有冷汗冒了出来。
邱秋手腕一翻,把针收了起来:“已测,晕针。”
郑平生抽了抽嘴角:“不止晕针,他还晕血,磕到碰到立马就晕。属于对疼痛特别敏感的一类人。”
邱秋想了想,找褚辰要了条帕子,加上自己的那块,叠放在一起,斜着折了几下,对江睿笑道:“小家伙,来,咱俩玩个游戏。”
江睿往后缩了缩,弱弱道:“你笑的好像狼外婆。”
邱秋脸僵了僵,掏出颗奶糖,剥去糖纸,塞他嘴里:“好了,狼外婆现在要吃了你,躺平吧!”
她那张脸,白嫩、好看,却故意做着凶恶的表情,反倒把江睿逗笑了。
郑平生是老医生了,哄孩子的手段可比邱秋高明多了,没一会儿就让江睿乖乖脱去衣服,蒙上双眼,在床上躺好了。
褚辰一边根据邱秋的需求,消毒、递针,一边娓娓讲起了史书上的故事。
一针又一针扎下,腿渐渐不疼了,反而热乎乎很舒服,江睿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邱秋听着小小的呼噜声,笑褚辰讲的故事太过沉闷无趣。
褚辰笑笑,没再多言。
邱秋开始跟郑平生说起了穴位。
周惠菇用小卫借的钱票,给儿子买了肉包子回来,知道人睡了,放在碗里盖好,小心地收进了床头柜里。
给母子俩施完针,邱秋指着江睿身上的几处穴位,告诉郑平生,哪是止痛,哪是让人入睡的,并留了几枚银针给他。
兜里的奶糖也给小家伙放在枕旁了。
从住院部出来,郑平生送夫妻俩到车旁,递了个信封给邱秋。
邱秋接过来打开一看,是钱票,十张大团结,十张军用粮票,十张布票,两张肉票,两张鱼票,两斤糖票。
“谁给的?不会是你自掏腰包吧?”
郑平生不好意识地挠挠头:“我昨天还想着给你弄点票呢,一忙忘了。这是季寒让我转交给你的。你瞅瞅,还缺啥?”
邱秋把钱抽出来递给他:“票给的不少。钱就不要了,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郑平生手一抬,拒绝道:“别,那家伙不缺钱,你不拿,他倒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会不会太多了?”邱秋以前收礼,也只收些吃食,稍微贵一点,还要想办法还份礼回去。第一次收这么大一笔钱,咋有点不踏实呢?
“瞅你这出息样!”郑平生白了她一眼,教她:“你没入职,暂时不是医院里的医生,像季寒这种情况,收多少都不为过。当然,入职后,可不敢这样啦,那是丁点都不许收,被人举报了,影响前程。”
“哦。”
坐上车,邱秋才反应过来:“他那话说的,好似过几天我就入职他们医院了?”
褚辰笑着揉揉她的头:“我们邱秋太优秀了!”这样的人才,谁见了不想笼络去。
车子出了医院,褚辰让小卫送他们去邮局。
“要寄东西吗?”邱秋四下看了看,也没瞅见他带了什么要寄。
褚辰伸手从大衣里取出文件袋递给她:“寄给柱子,让他帮忙转交一下。”
邱秋好奇地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内容,翻看了几张,惊诧道:“你什么时候找人搜罗的?”
里面有蒋济安岳父违法犯纪的铁证,有蒋济安利用文化局科长的身份,哄骗三位文艺爱好者跟他保持暧昧关系,并让一个小姑娘怀孕流产的证据。
“去年叶叔和董婶去贵阳市接尔岚,我不是陪着去了吗,送走他们一家三口,我便想着去看看蒋济安,我和他、还有俞之,自小一起长大,即是同学又是好友,我既然去了市里,过门而不入,有点说不过去,便提了点心去文化局找他,没想到……会在一家招待所门前看到他、跟一位女同志拉拉扯扯。”
“其实,”褚辰伤感道,“从我们送尔岚去市精神病医院,他避而不见,我就知道他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纯粹的、同样报有一腔热血下乡的蒋济安了。是人都会变,我不也改变了不少吗,我抱着理解的心理,去见他……”然而,终是失望了。
“翌日到家,我就让柱子去市里住了一个月,帮我收罗了这些。”
怪不得,去年快过年时,柱子从外面回来,给她和昭昭带了几盒市里才有的点心。
“让柱子转交,不会有问题吗?”她怕蒋济安日后要报复,会报复到柱子头上。
褚辰笑着再次揉了把妻子的头,“蒋济安岳父当年写大字报,举报他老师一家私藏古籍,搞得老爷子家破人亡。老爷子撑着一口气得以平反回城,这笔帐也该清算了。”
懂了,借刀嘛。
小卫在前面默默听着,到了邮局,褚辰扶着邱秋下车,让他回去,明日再来接邱秋,不用带早点了,天天吃,不是事。
“褚同志,”小卫终是没忍住,叫住褚辰问道,“这材料你为什么不直接交给首长,反而……”要绕这么一大圈。
“小卫,”褚辰看着他,正色道,“你要记住,军是军,政是政,不管什么时候,能不越权,就尽量不要越权!”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褚辰查过蒋济安岳父的老底,这家伙早年参加革命,虽因伤退伍,凭一支笔进了市文化局,但人家在部队里的关系网可没有断了联系。
其中一位,还是西南军区的上将,且蒋济安的岳父为其挡过枪。
电话打到磷矿厂,柱子刚随王晨海出车回来,接到电话,兴奋道:“褚辰,邱秋和昭昭在你身边吗,快让她俩接电话。”
褚辰看看邱秋,笑道:“等下,先说正事。”
“你说。”
“我给你寄份文件,你收到后,当晚帮我送至凤明路57号。”
当晚……这是让他伪装后,偷偷将东西送过去啊。柱子摸着下巴想道,看来得先去凤明路摸一下57号的底:“行。还有其他事吗?”
褚辰没回答,只是把电话递给邱秋,自己往旁让了让。
“柱子,今儿就是除夕了,还在上班吗?”
“嘿嘿,邱秋,师傅让我去他家过年。”
“挺好的,去你师傅家记得拎四样点心,提一刀肉。”
“好。”柱子开心道,“邱秋,我这次跟师傅出车去云南,捎带了些当地的菌子、腊肉、火腿,我等今儿给你和昭昭寄去。”
“成,”邱秋笑道,“回头让昭昭给你打电话拜年。”
又闲聊了两句,邱秋便挂了电话。
既然要寄东西,邱秋就想添点沪市特产。
两人去了旁边的百货商场,羊绒衫,邱秋给柱子买了件,皮鞋也帮他挑了双。
顺便也给王晨海家寄了包酒心巧克力,几样点心。
褚辰给昭昭和采采挑了几包小炮,买了五斤粉条、半斤花生糖。
老太太祖籍宁波,褚辰又买了些宁波特产,咸海蟹、风干海鳗和腌咸肉。
寄完东西,两人坐电车回家。
刚一迈出六楼的电梯,便听到了从602室传来的欢声笑语。
老三带着宋芸芸和大花、二花、三花过来看望老太太,几个孩子在客厅里绕着大人、桌椅,你跑我追,挑衅声、尖叫声、欢呼声,大的能掀翻天。
褚辰扶着邱秋进门,昭昭看到妈妈,带头冲了过来,边跑还边朝后叫道:“来啊,抓我呀……哈哈……抓不到……”
褚辰忙将邱秋护在身后,放下东西,弯腰抱住扑来的闺女。小家伙脸颊飞红,双眼晶亮,一头的热汗,显然玩得很开心。
“好了,别闹了,给你们买了糖果。”褚辰一手抱起昭昭,一手扶住扑来的大花,指挥道,“来,一个个都排好队,分糖吃。”
一听有糖吃,大花、二花、三花立马乖乖排队站好。
采采一看,忙奔过来,站在了三花身后。
昭昭挣扎着下来,往采采身旁一站。
采采忙将她往后推推:“排队。”
“咱俩同岁,要站一排。”
采采看看前面三个,默认了昭昭的理论。
邱秋看得可乐,亲自抓了花生糖,挨个儿给她们分,另取了五张五毛的,挨个儿塞给五人。
几人拿了糖和钱,一哄而散,各自朝自家妈跑了过去。
“妈妈,”昭昭凑到邱秋身旁,扯开口袋给她看:“三伯母给我的见面礼,你看。”
邱秋低头一扫,是张五块的纸钞:“这么多!”
“嗯呐,”昭昭仰着小脸,悄悄耳语道:“采采是张一块的。”
邱秋亲亲闺女的小脸,解释道,“可能是爸爸给你堂姐的比较多,三伯母还给你的也就多了。”
昭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钱递给邱秋:“妈妈帮我收起来。”
“好。”邱秋收了钱,牵着昭昭的手朝沙发上的几人走去。
宋芸芸率先站了起来,爽朗笑道:“邱秋快过来坐,从老家来时,我还说,要跟你们打个电话,看要不要一起回来过年。你三哥说,这事得看缘份,早几年吧,他休探亲假,明明一早就跟老四约好了日子。结果,仅有的两次探亲假,不是老四临时有事改了日期,就是我们这儿出了变故。这次倒好,谁也没打招呼,却是凑在了一起。”
“三嫂,”邱秋对这位宋芸芸可不陌生,两家逢年过节,都会互寄东西,是褚辰兄弟姐妹中唯一互有来往的兄弟,“坐,今儿别走了,大家一起过年。”
宋芸芸看向老三。
老三哪有不应的,奶奶这儿多好,房屋宽敞,食物丰盛,最主要的气氛好啊,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哪像姆妈那边,个个拉着脸,回来一趟不欢迎就算了,还整得跟欠了他们似的。
一确定下来,宋芸芸棉袄一脱,袖子一撸,去厨房忙活开了。
“碰碰……”肉馅剁起来,面和上。
褚辰、二姐洗洗手,把宋芸芸调好的馅、和好的面端出来,一个擀皮,一个包饺子。
宋芸芸则继续在厨房忙活,择、洗、切、剁,先把菜备好,只待中午吃了饺子,大展伸手,好好给大家做顿年夜饭。
邱秋看看屋内,不见俞佳佳,一问才知道,吃完早饭就出门了,说是去看望她父亲的一位老朋友,下午回来。
俞佳佳要见的这位世叔姓冯,是位老裁缝。
解放前是“绿屋夫人时装沙龙”的技师,解放后,“绿屋”没有了,冯师傅被安排在南京路上一家颇有名气的服装店站柜台,下班后,偶尔偷偷会接一两件私活。
俞佳佳过来,一是想找他寻三块好布料,给老太太、邱秋和二姐做套春装,二是想问一下有关爸爸早年的事。当年爸爸安排她下乡,十分匆忙,什么也没跟她说。
冯师傅见到俞佳佳,眼眶瞬间红了,“佳佳……活勒海、活勒海就好。”
显然俞佳佳爸妈的事,他已知晓。
俞佳佳勉强笑了下:“冯叔,冒昧前来,打扰了。”
“侬这小囡,讲额啥个闲话啦。等下,我跟经理请个假,咱们回家,回家让侬婶子做侬最爱吃的葡萄鱼、红烧肉、八宝饭。”
“不用,我请您,好久没吃西餐了,旁边那家法式西餐馆的焗蛤蜊味道不错,咱爷俩去尝尝?”
“可以。”冯师傅说罢,转身去找经理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