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换上新买来的衣服,头发擦个半干,邱秋送大花、二花去袁帅家。
大上午的,太阳毒,袁爷爷不让几个孩子往外跑,在家教他们组装我国第一架自制飞机模型。
航航摊着小手小脚睡在沙发上,肚子上搭着条小毯子,青丫抱着本连环画坐在地上的一个草编圆垫上,守着他。
大花、二花第一次接触飞机模型,见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想玩,邱秋和袁爷爷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跟昭昭他们闹起来了。
不等邱秋上前调解,袁爷爷拍拍手笑道:“好了,模型下午再组装,现在咱们玩一个游戏。”
袁爷爷儿时没少跟侨民打交道,便是50年代后期,公寓里还住着多户侨民邻居,小孩子玩在一起,很多国外游戏早已沪市化。
“这个游戏的英文名字叫‘stop’,参与游戏的伙伴分为跑和捉两方……”袁爷爷话音一落,元今瑶拉着昭昭已经跟袁帅、任成益、孙梁站在了一起,二花紧紧抱住了姐姐的胳膊。
袁爷爷继续道:“跑的那方眼见要被捉住了,可高呼一声‘stop’,抱肩站定,捉的那方便要停止追捕。”
“喊‘stop’站住的这位,要等友军来拍一下肩膀才能动,不然就要一直站着了。如果己方有一半以上‘stop’,又解救不出来,那便输了。”
邱秋一听这游戏就知很闹腾,抱起沙发上的航航,唤上青丫,跟袁爷爷笑道:“去我家坐坐吧,他们一闹起来,吵得够呛,您偏头疼别再犯了。”
“你们年轻人,我就不凑热闹了。”袁爷爷背着手跟着邱秋出门,指指楼上,笑道:“我去楼上找老孙下盘棋。”
袁爷爷嘴里的老孙,便是在电梯里跟昭昭讲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故事背景的老者。
又聊了几句,双方在楼梯口分手。
邱秋抱着航航和青丫刚下到六楼,便见褚辰刚刚锁了家门,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你这是去哪啊?”
“去趟大嫂娘家,跟她说补办通知书的事。”眼见要开学了,这事哪敢拖。
“中午回来吃饭吗?”
“看情况。”褚辰也不确定,有些资料需不需要他帮忙跑腿去办。
“去之前,你先跑趟宜兴坊,看看有人回来没。大花、二花这都消失大半上午了,也没见一个人来问,带孩子也太不经心了。”
“好。”褚辰看看她怀里睡得正香的航航,跟青丫交待了声,买了什么菜,鱼怎么做、虾怎么吃。
青丫边点头边笑,昨天邱秋刚说了声想吃鱼,昭昭嚷了句要吃虾,今天就都安排上了。
送走褚辰,三人进屋,邱秋将航航放进婴儿车,找出给航航煮尿布的旧锅,烧上水,水开放把百部,将大花、二花的衣服丢进去跟着煮了煮。
青丫看她折腾,一问,知道是在煮虱子,立马紧张了:“大花、二花过来,没往沙发上躺吧?”
那倒没有。
青丫松了口气,她身上长过虱子,知道那玩意儿传染性有多强。
“你这百部一次药不死,晚上可不能让她们住家里。”
“嗯。”邱秋点头,“下午看有没有人过来接,没人过来,我骑车送她们回去。”
两人说着话,青丫拿了豇豆出来摘,邱秋站在风扇下,活动着身子,练习八段锦。
褚辰出了家门,骑车先去宜兴坊。
黄铜锁把门,没一个人在家。
一问楼下的向家好婆,今早倒是看到了爹爹和小五回来,两人匆匆换过衣服又出去了,看那样子,多半是去上班了。
周日图书馆正是最忙的时候,爹爹去上班不奇怪,小五怎么也去上班了?
带着疑惑,褚辰去了街道机具厂,远远便看到大门口的树荫下,小五坐在小方桌前,跟人下棋。
褚辰自行车一支,气得就想上前踹人。
“褚旭,你四哥来了。”有人看着褚辰黑沉着张脸过来,忙戳了戳小五。
小五一抬头对上褚辰带着怒气的一双厉眸,讪笑了下:“四哥,你咋来了?”说着,放下手里的棋,人站起来,朝褚辰走了几步,“找我有事吗?”
褚辰深深看了他一眼:“跟我来。”
小五犹豫了下,抬脚跟上:“四哥。”
远离了人群,褚辰在一片树荫下站定,回身就是一脚。
小五被踹得踉跄了一下,退了好几步,揉着被踢疼的大腿,气道:“你发什么疯?我惹你了,你踢我干嘛?”
“你从医院回来,可有看见大花、二花?”
小五一愣,回想了下,霍然惊出一身冷汗,“丢、丢了?!”
“不应该啊,咱们宜兴坊治安那么好,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谁家丢孩子的?”
“她们不是一岁、两岁,走不出宜兴坊。大花7岁,二花5岁,会跑会走,知道饿了要找吃的,渴了要水。”褚辰越说越来气,抬脚又要踢他。
小五忙往旁边一跳,躲了过去:“去你家了?”真要丢了,老四这会就不是逮着他踢了,拿刀劈了他都是轻的。
褚辰点点他:“这回是没出事,真有个什么,我看你们怎么跟老三交待。”
小五摸摸鼻子,不自在地嘀咕道:“孩子又不是交给我看的。”
“是不是你亲侄女?”
小五自知理亏,低头不吱声。
“等会儿去把人接回来。”
“诶,知道了。”
离开机具厂,褚辰买了个西瓜,拎着去了卢湾区打浦桥丁珉娘家。
丁珉昨夜一瓶茅台快干完了,睡梦中将前半生过了一遍,醒来头疼欲裂、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苦。喝了邱秋熬的一碗醒酒汤,坐在阳台上好一会儿,才在儿子的提醒下,记起今天二哥一家回沪探亲。
66年,二哥到内蒙古插队,因表现好,70年进了农林场,在农产品加工厂工作。
二嫂跟他一样,也是沪市过去的知青。
两人结婚五年,育有一女,今年三岁。
作为姑姑,丁珉只在二哥寄来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看到被抱在怀里的小家伙,瘦瘦弱弱的,听二哥信里的意思,好像心脏有啥问题。
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给她看病。
丁珉昨天想过来找邱秋询问一下,沪市哪家医院治疗心脏病最好,没想到拿钱买点心时,发现通知书被撕毁了。
想到这,丁珉心口就一阵阵抽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眼里风光霁月、清冷矜贵的褚青,会有那么阴暗自私、癫狂的一面。
丁珉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往下落。
不知道是哭自己的梦碎,还是看清枕边人的绝望……
吃饭了,青丫出去买了大饼、油条、豆腐脑、小馄饨。
老太太吃完,便急匆匆给学生补课去了。
丁珉在房毓的连声催促中,简单洗漱了下,喝了几口豆腐脑,找青丫要了邱秋不用的化妆品,遮了遮脸上的伤,带着儿子,买了一包点心,坐公交回娘家。
下了公交,丁珉牵着儿子的手,顺着坑坑洼洼的青石板、碎砖铺砌的路,一脚高一脚低地走进一个旧式里弄,入目便是狭窄逼仄的通道,两侧墙壁斑驳陆离,墙皮大片大片剥落,露出内里粗糙的砖石。
随着知青回城,许多人家为了增加居住空间,在弄堂里随意搭建起各种简陋的小棚子,使原本就狭窄的通道变得更加拥挤。大夏天的,阳光竟难以照射进来,脚下一片阴暗潮湿,一走一哧滑。
头顶的电线如同杂乱的蛛网,在空中纵横交错,有些电线已经老化破损,却无人修理。
没走多远,房毓便一把捂住了口鼻:“臭!”
里弄里没有固定的垃圾堆放点,各种生活垃圾,被随意丢弃在弄堂的角角落落,蚊虫苍蝇在垃圾上嗡嗡乱飞,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经过一处公厕,房毓一个没忍住吐了,因使用者众多,无人维护,厕所又堵了,粪便四溢,蛆虫乱爬,臭气熏天。
“妈妈,呜……我下次不来了。”
丁珉心疼地给儿子擦擦嘴:“上次来你也是这么说,今天一早,不还是催着过来。”
因则丁珉嫁得好,连带得房毓这个外孙在丁家,那就是小皇帝一般的待遇,那次来,丁家爹妈不是抱着心肝肉地叫,疼得很。
房毓享受这种被人疼在心尖尖上的感觉。
“哎哟,珉珉回来了。丁家妈,你家珉珉带着外孙回来了,还不快出来迎迎。”离家近了,有邻居看到丁珉牵着房毓走来,朝楼上的三层阁叫嚷道。
丁珉牵着房毓避开地上的垃圾,和各种随意堆放在门口的杂物,唤了声“张阿婆”。
“诶,珉珉有段日子没来了吧?前天你姆妈还说,想你和你家娃了。”
丁珉笑笑,拉着房毓走进一道小门,踩着窄窄的木质楼梯往上走,楼梯下堆放着杂物,煤球炉子、蜂窝煤,还有乱七八糟生火的碎木条。
“嘎吱”一声,丁家妈打开门,朝下看来:“珉珉?”
“外婆——”不等丁珉回答,房毓高呼一声,挣开丁珉的手,朝上跑去。
楼梯立马跟快散了架似的,到处吱哇乱响,震得灰尘跟着簌簌而落。
丁珉:“慢点——”
丁家妈赶忙朝下走了几级来接。房毓一头冲进老人怀里,差点没将人顶个屁股蹲。
丁家妈搂着外孙,乐道:“哎哟,外婆的乖宝啊,你可来了,想死外婆了。”
三阁楼十几平的空间里,塞满了家饰,倾斜的屋顶下,有个小小的天窗,阳光洒进来,地上镀了小小一片光晕,其他地方仍然是黑黝黝的,似隐在暗处的一个个吞人的怪兽。
房毓往外婆怀里缩了缩,小声询问道:“外公、大舅和志安哥呢?”
“去火车站接你二舅他们了。”
丁珉将手里的点心放在屋里的小方桌上,四下打量圈:“大嫂也去了?”
“知道你爱吃蟹,这不,一早去菜市场给你买蟹去了。”
丁珉看看表,没吱声,她姆妈的话听听就算了,不能当真。
丁家妈见女儿就这么坐下了,不似以前每每来了,先把灯拉开,不免狐疑地打量起她来了,离得近,不一看便发现了端倪。
放下外孙,一把撩起闺女的头发,看着她鼓肿的脸颊,怒道:“谁打的?”
房毓浑身一抖,嗫嚅道:“我奶奶打的。”
丁家妈一下泄了气,松开女儿的头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为什么?”
丁珉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抱住姆妈“呜呜……”哭了起来。
她一哭,房毓跟着抹起了眼泪,边哭边跟外婆告状:“我爸把我妈的大学通知书撕了……”
“什么?!”丁家妈不敢置信地一把扯开怀里的闺女,急道:“房毓说的是真的?”
丁珉呜咽着点点头:“姆妈,我上不成大学了。呜……他想毁了我啊……我哪点对不起他?结婚后,早上起床,牙膏我替他挤好,洗脸水帮他倒好,要看的报纸熨烫好放在床头柜上,想吃什么,他说一声,我凌晨五点都要起来给他弄;下班回来,拖鞋替他放在脚边,茶水给他放在手边,第二天穿的衣服提前熨烫好,便是袜子都给他叠放得整整齐齐地放在衣服旁边……我就差把他当祖宗供着了……”
丁家妈抚摸女儿后背的手一顿,没吭声,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呜……我觉得天都塌了,他怎么这样?”
“好了,别哭了,你看把房毓吓得。”
“姆妈——”丁珉仰头看向母亲,不明白,她咋这么平静,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不求她去婆家闹一场吧,同仇敌忾地跟着骂几句,总该的吧?
丁家妈掏出帕子给闺女擦了擦脸:“哭过,这事就算过了,回去别耍脾气……”
丁珉心头的火腾一下升起来,一把推开她姆妈的手,气道:“他把我的通知书撕了?”
“那你想怎么办?打他一顿,通知书就回来了?再说,你去上学了,房毓和褚青谁照顾?”
“我婆婆……”
“你婆婆不要上班?”
“我可以走读,我婆家四弟去年考上复旦,他不放心家里,就办理了走读。”
“珉珉,你跟他一样吗?别嫌妈说话难听,你嫁过去后,家里的早饭、晚饭是不是都是你在做?你去上学了,还有时间做这些吗?你嫁过去几年,你家公婆小姑子小叔子可在灶上伸过手,吃惯了清闲饭,哦,你撒手不管了,谁愿意?”
“我猜家里闹起来,没一个人站你这边吧?”
丁珉呆呆地看着她姆妈,想到昨天半夜婆婆在急诊室门口,对自己拳打脚踢,公爹、小五夫妻和小六的反应,心里瞬间瓦凉瓦凉的。
“我、我想离婚。”这话一出口,丁珉只觉身心陡然一轻,像是解开了某种枷锁。
丁家妈气得捶她:“死丫头,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你离婚房毓怎么办?褚家还能让你见吗?你再看看咱家这么大的地方,还能给你腾出一张铺位吗?”
“姆妈——”丁珉硬着脖子看着她姆妈,眼泪扑簌簌往家下落,“我过不下去了!姆妈,我真的过不下去了!我过不下去了……”
“珉珉……”丁家妈抱着闺女,心疼得跟着落泪,却不敢吐口,让她真的去离婚。
她家这条件,再嫁又能找个什么样的?
最起码,褚青家世好、长得好、工作好,不打人,几兄妹也个个有本事,没拖累,爹妈又偏向着他们大房。
褚辰骑着自行车进了弄堂,都不敢下来落脚。
“咦,那不是褚家老四吗?”丁大嫂拎着条草鱼和几把蔬菜,从另一头回来,远远看到褚辰,扬声问道,“褚辰,是褚辰吧?”
小五结婚,他们在衡山饭店见过。
褚辰的形象气质太出色了,丁大嫂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嫂是我。”褚辰正愁找不到地方呢,快蹬了几下,到了她身边,长腿一迈下了自行车,笑道:“买菜去了呀。”
“对,我家二弟今天从内蒙古回来,这不,给他添道菜。你这是……”
“我来找我大嫂。”
“丁珉已经到了吗,”丁家大嫂朝自家所在的阁楼看了眼,迟疑道:“进家坐坐?”
那么小而杂乱的空间,丁家大嫂真不好意思招待褚辰这样的客人。
褚辰看出丁家大嫂脸上的为难,笑道:“我有件事需要跟我大嫂说一声,麻烦你帮忙叫一下吧,我就不上去了。”
“诶,好。”
丁家大嫂拎着东西飞快进了门,朝楼上跑去。
还没到三楼呢,就听到了婆婆和小姑的哭声,心里一咯噔,丁家大嫂手脚就开始发麻了,她真是怕了这种感觉,上一回婆婆哭,是去年冬天,他男人工厂组织下乡帮农,去挖河堤,结果,伤了腿。
前几天婆婆哭,是老二家的丫头,说是心脏病严重了,家里得凑一大笔钱。
现在哭,总不会是老二一家已经到了吧,那也不对,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惊疑地推开门,丁家大嫂看向抱头痛哭的母女俩,和一旁抽泣的房毓,失控道:“咋了?!”声音都劈叉。
房毓吸吸鼻子,哭道:“我妈要跟我爸离婚。大舅妈,你帮我劝劝我妈吧,我不想跟采采一样,成为没人要的小孩。”
丁家大嫂惊得手里的菜和鱼全掉地上了:“离、离婚——”
“离婚你住哪啊?不是,你好好的,干嘛要离婚?褚青有外心了?搞大人家肚子了?还是他那个恋爱对象想吃回头草,找来了?”
越说越不像话,丁家妈瞪着儿媳,斥道:“你胡说什么!”
“都不是啊,那她好端端地离什么婚?”
“什么离婚,你妹跟你妹夫感情好着呢,房毓胡说,你也跟着瞎闹,还不快把菜捡起来,做饭去。”
丁家大嫂长松了口气,弯腰捡东西,“哎呀,差一点忘了。小妹,你婆家四弟来了,说是找你说件事,他在下面等着呢,你赶快下去吧。”
丁家妈心里一紧,扯着闺女小声道:“你不会在家就跟他们嚷着要离婚了吧?”
“没有。”
“那……”
“四弟过来,应该是有其他事,我下去看看。”丁珉抹了把眼泪,飞快跑下了楼,她担心褚青是不是……快不行了。
“褚辰,你哥……”
褚辰诧异了瞬,笑道:“我哥没事。”
将车篮里的西瓜递给丁珉,褚辰把他去轻工业专科学校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要补通知书,你得赶紧把材料准备齐,亲自过去一趟。”
“能、能补?”
褚辰点点头。
“好,我这就跟你回去,准备材料。”丁珉说罢,朝上喊道,“姆妈、大嫂,我回去办点事,房毓就先放这了。等我忙完就来接他。还有,褚辰带来个西瓜,我搁这了,大嫂你快下来拿上去。”
说罢,往褚辰自行车后座上一跳,催促道:“快,走吧。”
褚辰应了声,载着她出了里弄,往宜兴坊赶。
两人忙着准备材料,公寓这边,青丫刚做好午饭,小五来了。
说是来接大花、二花。
邱秋直接将人训了一顿,家里那么多人,昨夜送大哥去医院,竟没一个想起两娃的。
昨夜忙就算了,今早也当人不存在?!
小五摸着鼻子不吭声。
“你和问夏、小六不会在医院陪了一夜吧?”邱秋实在不解,她和褚辰走时老大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有必要留那么多人陪房吗?
“没有,天太热,我和问夏去他娘家住了。”老丈人家也装了台吊扇,他跟老丈人打地铺,问夏跟她妈睡床。
后半夜,温度降下来了,开着窗,开着风扇,倒是睡了个好觉。
“四嫂,你还有风扇票吗?问夏怀着孕,天热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我寻摸一个多月了,也没弄到一张风扇票。你家……”小五挨个房间看了看,不敢置信道,“四个?!四嫂,你们哪来得这么多票啊?不会是舅公给奶奶寄外汇了吧?”
有外汇,便会有侨汇券。
有侨汇券几台风扇买不到啊!
邱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史总让人送了四张票。”
“四张,你们也没想到给我们均一张?”小五酸溜溜道。
“奶奶不是说姆妈早年买的有一台吗?”
“坏了。”夏天,热得受不了,往年都是大哥在用,今年问夏怀孕了,肯定不能让了,这不,一挣,失手摔坏了嘛。
为免再起争执,爹爹找人修好后,直接放他们大南房了。
邱秋看他表情,就知有内情,没再搭理他,上楼叫了昭昭、大花、二花下来吃饭。
吃完饭,拿个网兜把大花、二花晒干的衣服装好,递给大花,又给她们拿了些吃的,将人送走,邱秋抱着航航和昭昭去睡午觉了。
青丫不困,翻着字典看连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