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快点,黄老师的‘卫气营血在内科热病的辨证论治规律’讲座要开始了。”
“来了。”邱秋匆忙把日语作业交上去,抓起笔记本,提上布袋,撒腿跑出教室,跟上了小组的其他五人。
《温病条辨》除了董老师、方老师是主讲外,还邀请了七位临床名家,黄老师便是邀请来的其中一位。
讲座上,他观点鲜明地提出春温、风温等病名的不贴切之处,认为温病学要突破以季节命名的习惯,更觉得“伏邪”的概念已无存在的必要,三焦作为辨证纲领又太过笼统,力倡温病学应以卫气营血为主进行辨证。
讲座结束,邱秋跟在众人身后,从阶梯教室出来,小组里的老大姐邹婷笑道:“黄老师觉得三焦作为辨证纲领太过于笼统,方老师却在课堂上,力主三焦辨证,认为三焦辨证把温病分为三类,可归纳疾病的性质。”
老大哥魏岩笑道:“临床上,三焦辨证确实可以迅速帮医生准确判断病情,制定合理的治疗方案。”
张扬推了下眼镜,抱着书本道:“我个人觉得,三焦辨证更侧重于病变部位的划分,不如卫气营血辨证对温病的病理变化、热邪在体内的传变层次和阶段的划分,描述得那么精准。”
“邱秋,说说你的看法。”邹婷道。
阶梯教室里点了炉子,出来便冷了。邱秋边走,边将大衣穿上:“各有优点,也各有缺点,我觉得应该互补互成。有些温病可能同时存在于多个脏腑的病变,且病情相互交织。这时候,单纯依赖三焦辨证,难以准确把握病情的全貌,需要结合其他辨症方法,如卫气营血辨证、六经辨证等,综合分析嘛……”
张扬勾唇笑道:“所以你认为应以三焦辨证为主,卫气营血辨证为辅?”
“看临床时遇到的是什么病症吧。”出了教学楼,邱秋抬腕看看表,拎着木质圆环手袋,跟几人挥手告别,“走了,下午见。”
魏岩:“日语作业交了吗?”
“交了。”邱秋应了声,快步朝车棚走去。
没想到,法语刚学个中不溜,因为《中日合平友好条约》的签订和生效,他们研究生班,又特别开设了日语。
骑上车子,出了中医药大学,邱秋去第一百货,买了两套婴儿衣服,一条小毛毯,两袋奶粉,两包红糖,去广济医院。
乐问夏生了,小五一早打电话来报喜,男孩,十斤八两。
褚辰放学赶来,等在广济医院门口,一起的还有褚韵,她现在是广济高干楼特招的按摩技师,每月工资25块,享有医生福利。
邱秋下车,笑道:“今天风大,你们傻站在这干嘛?”
“等你。”褚辰说着接过自行车,关切道:“冷不冷?”
邱秋拽下羊皮手套,给他摸摸:“骑得快,一身汗。”
褚韵翻看了下邱秋带来的东西,“咱俩买重了。”她也是在第一百货买的两套小儿衣服,一条包被毯。
看了看,都差不多,只是颜色、花样略有不同。
“小孩子的衣服,都差不多,重了就重了,没人挑这个。”邱秋说罢,转头问她工作忙不。
十月中,陈教授回来了一趟,去高干楼给人看诊,听常年在高干楼的施乐生说,光一个九月,高干楼便住满了,现在想申请入院,都得排队。
因为一些老干部,听说广济疗养所,有专门给人按摩、晚上用药给人泡脚的技师,有那风湿、腿脚不好的,纷纷涌来了。
说起来,这难道不是褚韵的功劳?
陈教授给王梦凡提了提,没两天,褚韵便入职了。
晚上也不回家,就住在邱秋原来的宿舍。
“忙啥啊,”褚韵笑道,“听着他们讲过草地、在哪哪打仗,手里的活就干完了。”
邱秋见她做得开心,跟着笑道:“学习不能丢,《针穴经》要反复通读,中医基础理论和中医诊断学也要经常看。”
“好。对了,上午我见大嫂了,看她那身形好似怀上了。”
邱秋一愣:“好事啊。”
丁珉重新回到纺织厂后,作为一名准大学生,厂里难免要重视几分,很快将她从车间验布组,调到了厂办,负责文件收发、归档,办公用品的采购与管理维护。
工作轻松,工资跟着涨了十来块,福利待遇也好了。
九月见她,还是满脸郁郁,十月再见,好似想开了,整个人充满了斗志,邱秋还以为是工作的关系,现在看……邱秋想笑,中医望闻问切,哪会看不出她跟褚青至少两年以上没过过夫妻生活了。
这是,将人压服了。
说着话到了妇产科住院部,一见丁珉,邱秋便笑开了。
丁珉现在变了很多,五官还是那么普通,却是调理得皮白面嫩,中长的波浪卷发,淡淡的柳眉,一点而朱的红唇,一件黑色羊毛大衣,搭配双同色的半跟皮鞋,身形高挑而丰满,似成熟的水蜜桃,充满了诱惑。
知道邱秋在笑什么,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到邱秋身前,伸手笑道:“给我把把脉,看是不是女儿。”
断了她的学业,让她回归家庭,行啊,那一切都得按她的意愿来,再想让她守活寡,哼,做梦去吧!
既然长得好看,那就陪她生个漂漂亮亮的小囡,有儿有女有房有工作,男人还要他干嘛,想干嘛干嘛去吧,懒得理会。
邱秋瞥眼偷偷朝这边望来的褚青,扬了扬唇,伸手给丁珉号脉。
才怀孕一个多月,邱秋不是老中医,真不敢肯定胎儿的性别。不过,按滑脉辨男女的说法,丁珉右手更强盛,那多半是女孩了。
“是不是有些头晕乏力?”怀孕后,血容量逐渐增加,会导致血压轻微地下降,引起脑部供血不足。
是有那么一点,丁珉没在意。
“怎么会头晕?”褚青大步过来,问道。
邱秋:“回去多吃点肉蛋水果。”
“营养不良?”丁珉担心道。
“不是,孕后正常反应。”
哦,那就放心了。丁珉指指屋里,小声道:“先前笑我肥胖。现在,比我那会儿还胖,姆妈真是疼她啊,后面几个月,鸡鱼肉蛋、成罐的奶粉就没断过。大半夜发动的,生不下来,那里挨了一剪刀,还是生不出来,最后没办法,剥腹取出来的。”
“我现在可警惕了,不敢再像怀房毓那会儿,胡吃海塞。我得像你一样控制着饮食。”
她最羡慕邱秋的一点便是,生了俩,看着还跟小姑娘似的,腰肢纤细,没有一点赘肉。
怕她因噎废食,邱秋道:“回头我给你写张饮食单子。”
“好。”
说着话,两人和二姐拿着东西进了病房。
乐问夏躺在床上,她娘家妈坐在床边,正端了碗猪蹄黄豆汤喂她。
肚子疼,喝不下,乐问夏正发脾气呢,让她妈把汤端走,不喝不喝,看一眼油腻腻的荤汤,就想到她昨夜受的罪,深恶痛绝!
“不喝怎么喂奶?”乐妈妈哄道,“来,喝两口。你爸今早去菜市场抢到两条鲫鱼,晚上给你炖鲫鱼豆腐汤。”
“不喝!”乐问夏一挥手,打翻了乐妈妈手里的汤,泼了乐妈妈一身,连被褥也脏了。
“啊,你咋这么烦——”乐问夏捂着疼痛的小腹,看着被子上的猪蹄黄豆,快崩溃了。
乐妈妈忙捧起被子上的东西,弯腰去捡地上的碗筷。
“小五,”邱秋唤在门口跟他大哥、四哥说话的褚旭,“快过来,带阿姨去洗洗。”
小五应了一声,跑进来一看,笑道:“怎么了?心情又不好了?烦什么,跟我说说,我去办?”
邱秋一瞅两口子热乎上了,扶起乐妈妈,拿上碗筷去水房。
褚韵放下东西,找来扫把将地上扫扫,又拿拖把拖一遍。
丁珉找护士,重新要了床被褥,让小五把乐问夏抱起来,给换上。
乐问夏住的病房,是爹爹姆妈出钱给定的单间。
没邱秋生航航住的那间采光好,乐问夏不满意,从入院那天起,心理上就别别扭扭的,接着事情一出又一出,她就觉得这间病房克她和孩子,闹着要换病房。
没有。便是这间,还是小六找来,张医生看在邱秋的面上,让人给腾的。
她这一折腾,躺在婴儿床上的孩子,被惊着了,哼哼叽叽哭了起来。
乐妈妈忙过去抱起来哄,邱秋跟过去看了看,小脸肉嘟嘟的,头发浓黑,眼线极长,是个漂亮孩子。
掏出红包,塞进包被,说了几句祝福语,又给乐问夏号了下脉,留下几道药膳方子,邱秋便和二姐、丁珉退了出来,叫上褚辰、褚青一起去吃饭。
小五忙着哄乐问夏,没有跟过来。
几人去了医院旁边的国营饭店,邱秋和褚辰还要赶回学校上课,没要太复杂的菜,辣酱面、生煎一客加肉丝面、皮蛋肉松拌豆腐,一碟四喜烤麸。
褚青掏出钱票,又加盘白切鸡。
白切鸡上来,直接放在了丁珉面前。
邱秋伸手戳戳丁珉,古怪道:“以前怎么不调教啊,也不是不能改变嘛!”
丁珉轻哼:“男人啊,就是贱!你捧着哄着恭着敬着,他对你不理不睬。不搭理他了,呵,反倒黏上来了。”
邱秋掏出个化妆镜,让她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跟以前对比对比。
丁珉捏着镜子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邱秋的意思,瞬间红了眼框。
恨恨抹了把眼泪,合上镜子,还给邱秋,丁珉闷声闷气道:“我知道了,爱人先爱己。”果然拿回工资,吃好穿好,钱花在自己身上,才是正确的。
邱秋拍拍她:“我瞧有几家夜校在招生,你有空去看看。”
丁珉迟疑着没应。
“你现在手头有钱了,”邱秋教她,“若是爹爹姆妈拦着不让你去读夜校,你就一个月花个十来块,请人帮忙煮个饭,打扫一下卫生。”
丁珉双眼一亮:“我找向家好婆,她正愁赚不到钱,没米下锅呢。”
邱秋指指褚青,“爹爹姆妈的软肋是大哥,想办法将人拿捏住。”既然离不掉、逃不开,那便要在婚姻里实现利益最大化。
丁珉别看说得凶,正面对上褚青,心理上还是怯的,“我、我能行吗?”
“学呗。”邱秋也没啥经验,“要不你问问奶奶。”听褚辰说,老两口感情老好了,夫妻能恩爱一辈子,哪能不会点相处之道。
“行,后天我过去。对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知道她退学后,借着小侄女需要营养,从爹爹姆妈手里抠了两百,又从大哥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工资,邱秋一点也不客气:“什么都行,我不挑。”
丁珉撇嘴,谁不知道你嘴叼,重油重盐重糖不要,剩菜不吃。
吃完饭,大家起身往外走。
褚辰看着褚韵的背影,犹豫了下,终是什么也没说。
昨天,孙建国打电话来,说若是他有个什么事,拜托他若是偶尔有空,来云南看看采采。
褚辰从报纸上知道,越南对我国西南边陲,一再挑衅,且越来越过火。
不知道,孙建国此次是出任务,还是……
“走了。”邱秋推上自行车,跟丁珉、褚韵挥挥手,看向褚辰笑道,“预报的今晚有雪,要是下得大了,晚上别回来了,去宿舍跟人挤一挤。”
“好,你骑车慢点。”
邱秋点点头,骑车走了。
没等到晚上,五点左右,天空便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
“下节课是《金匮要略》黄疸篇,”魏岩扭头跟邱秋道,“你都倒背如流了,要不要先回家,明早我把笔记借给你。”
“行啊,”邱秋收拾东西走人,“别忘了帮我跟班长请假。”
“邱秋,”不等走到门口,班长出声将人叫住,并快步过来,递了份手抄的文件,“为了落实党的中医政策,解决中医药人才后继乏人的问题,国家决定从集体所有制医疗机构,和散布在城乡的民间医生中,选拔出一万名具有真才实学的中医药人员,转为全民所有制人员,以充实加强中医药教学、科研和医疗机构。你不是有亲戚在乡下行医吗?拿回去看看,若是报名,要趁早。”
一听这话,同学们全部围了过来。
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大范围地选拔中医药人才。
“班长,考上了,国家是不是要另外安排工作?”
“笨,没听班长说吗,以充实加强中医药教学、科研和医疗机构。”
“对啊,选上了,不是在中医药大学当老师,就是去科研所或各大医院。”
众人一听,有不少心动的:“班长,报名都需要什么条件?”
“不论出身,不论现处工作种类,只一点,年龄要在30岁至55岁之间。考试通过,便会量才使用。”班长继续道,“考试分为初试和复试。初试考中医基础理论、中药、方剂、临床病例分析。最后一门临床病例分析,中药人员免考。”
“复试考口试和论文,中药人员考药材鉴别和加工炮制。”
“哇,我的年龄附和……”有人叫道。
只是话没说完,便被班长拿书拍了脑袋:“研究生毕业,你哪儿去不了?要跟人争这些工作岗位。”
“班长,我家也有大龄无工作着落的医药人员,你怎么只把文件拿给邱秋?”
“邱秋来自山区,他们哪儿消息闭塞。你家也是?”
众人不吭声了。
邹婷笑道:“邱秋,明天别忘了给班长带兜你们山区出产的苹果。”
邱秋点头,上月,县食品厂给褚辰同学牵线的全国土特产公司送货,大哥张思铭让人给他们送了两筐苹果、两筐橘子。
“班长,谢了。”邱秋摇了摇手里的文件,“下雪路滑,我先走了,作业明天补交。”讲《金匮要略》的罗老师最喜欢布置作业了。
班长吴鞠颔首:“路上小心。”
冬日,天黑得早,邱秋到家楼道里已亮起了灯。
航航听着钟表“当当”响了几下,张着手要往门口去,嘴里叫着:“啾啾、啾啾……”
青丫点了点他的额头,再次纠正道:“叫妈,妈妈,来跟我叫,妈妈、妈妈……”
“啾啾咯咯……啾啾……”臭小子天天听褚辰、老太太、青丫叫“邱秋”,等到学说话时,没想到张嘴,不是叫“妈”,叫“啾”。
跟小鸟似的“啾、啾……”个不停。
再想让他改口,难了。
也不是不会叫妈,就是喜欢叫“啾啾”,受他影响,昭昭最近也不叫妈了,跟着唤“啾啾”。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青丫顾不得再纠正他,快步到了门边,先邱秋一步打开房门。
航航在张思铭送来的手工学步车里,张着双小手,拖着小车车,呼啦啦往这边跑,“啾啾、啾啾……”
邱秋放下布袋钥匙,弯腰换上拖鞋,点点航航的额头,没好气道:“叫妈。”
航航喷着口水,咧嘴笑道:“叫叫。”
邱秋抚额,转身去洗手:“奶奶还没回来吗?”
青丫抱起航航,跟在她身后道:“打电话说,今天不回来了,住宿舍。”
机械厂给老太太在科研宿舍楼安排了一个单间,邱秋去看过,条件挺好的,装的有暖气片。
擦擦手,邱秋朝客厅看了看:“昭昭呢?”
“楼上。对了,”青丫将往邱秋怀里扑的航航,递给她,“思铭哥又让人送了两筐药材和一些腌货来。”
“药材在哪呢?”
青丫指指阳台。
邱秋抱着航航朝阳台走去,小家伙一天没见妈妈了,抱着邱秋的脖子,就往她脸上糊口水。邱秋嫌弃得不行,“下午吃苹果了吗?”
青丫拿了把剪刀过来:“吃了。削皮去核,我用红枣给他炖了一个,全吃完了。”
邱秋摸摸他的小肚肚,活动量大,消化完了:“等等,妈妈给你喂饭。”
“啾啾。”
“叫妈。”
“啾。”
“臭小子。”邱秋拍了下他的屁股,看青丫拆箱,扒开干茅草,露出里面带着湿泥的天麻,和一捆用雨布、报纸裹着的石斛,“赶紧拿出来,晾上。”
路上走了几天,再不晾晾,要坏了。
青丫应了声,去拆另一个纸箱。
这一箱全是晒干的药材,有白及、南板蓝根、艾纳香、吴茱萸、红丝线、水麻、紫珠叶、刺梨根等。
怎么全是消炎止血、祛寒止痛、温中止泻、清热解毒的药?
“青丫,拿竹篮帮我捡些天麻、石斛,我带航航上楼接昭昭。”
这几个月,有时青丫忙着走不开,跟袁爷爷说一声,老爷子二话不说,下楼就去幼儿园,接了昭昭和元今瑶回来。
还负责看顾、教导。
青丫做了好吃的,也多会端些过去。
两家有来有往,关系越发近了。
青丫应了声,放下手里的剪子,去厨房拿了个竹篮过来,不用邱秋再说什么,便捡了一半的天麻和石斛放在篮里:“邱秋,袁老的偏头疼治不好吗?”
袁爷爷属于家国重要人才,人家有专门的医生看顾。
邱秋从没提出号脉什么的。
光从面相上,邱秋猜不准,病情发展到了哪个阶段。因为老爷子是个能忍的,平时见他多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再加上,他的伙食完全按照医生写的营养餐再做,还会定期吃维生素什么的。
偏头痛患者惯有的面色蜡黄、苍白、缺乏光泽,及眼神疲惫、黯淡,精神状态萎靡,都没在老爷子面上体现出来。
天麻压秤,大半篮都是它,青丫担心邱秋提不动:“我陪你们上去吧?”
行啊。
袁军来开的门:“邱阿姨,你下班回来了,快请进。”
看到他,航航便双眼一亮,张着两手要他抱着飞飞:“噗,飞~”
袁军将人接过去,往上举了举,逗得航航咯咯直乐。
邱秋朝炉子旁的地毯走去,几个小家伙围坐在一起,做手工。
袁帅他们劳动课上,老师布置的作业,让学生们用废旧材料制作简单的玩具,或是用草绳编织小物件。
昨天晚上,已经将零部件弄齐了,今天在组装,袁帅的是飞机模型,任成益的是小木船,孙梁用各式彩纸,折了个孙悟空。
昭昭、元今瑶看着在孙梁手里成形的孙悟空,双双露出了惊叹的表情,袁爷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得可乐。
“袁老。”
袁爷爷扭头见是邱秋,拍拍身侧,笑道:“坐,喝什么,自己倒。”
邱秋在他身边坐下,指指青丫放在门口斗柜上的竹篮:“老家捎来些天麻、石斛,给你拿了些过来,你留着炖汤。”
袁爷爷没客气,天麻、石斛对他的病情确实有些帮助。
又坐着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几人的手工都完成了,邱秋带着两个孩子和青丫跟大家告别。
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袁帅一声惊呼:“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