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年,谢屿舟再次叫宋时微‘时时’,属于他独一无二的昵称。
浸了酒磁性的嗓音,每每读‘时时’别有韵味,曾经带温情,现在只剩下疏离。
重逢至今,关于七年前,终于有人先开口了。
宋时微一直在自欺欺人,想着他不问便不说。
她轻易被击穿,手掌不自觉蜷缩成球,垂下脑袋,闷闷出声,“对不起。”
窝在谢屿舟怀里,不敢抬眼看他。
当年的确是她选择放弃了他。
室内再次陷入寂静,死一般的安静,耳朵里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以及紧紧挨着的心跳声。
谢屿舟声线冷硬,“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明明是亲密无间的拥抱,他与她好似相隔万里,猜不透摸不准她的想法。
宋时微当然知道,她能给的只有‘对不起’,弱弱地再次说道:“对不起。”
有些事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问题,结果已经注定。
混了大麦香气的空气持续发酵,随着第二声‘对不起’急速冷冻,快要将她侵蚀。
意料之中的答案,谢屿舟自嘲似的勾了下唇,松开怀里的女人。
宋时微偏头,恰巧对上谢屿舟的黑眸,她微启朱唇。
在白光照耀下,喝了酒洗完澡的男人,眼神愈发黑亮,“不要再说‘对不起’。”
他的嗓音里似乎染上一层薄怒。
谢屿舟神情严肃,“算了,随你。”
男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浓黑的瞳仁似黑曜石,漆黑碎发遮住眼里黯淡下去的光。
宋时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拽住谢屿舟的胳膊,踮起脚尖径直吻在他的嘴上。
女人学着他的动作,含住他的薄唇,抖动小巧的舌尖,试着向口腔里探。
这种生疏,最为致命。
谢屿舟怔然数秒,扯住她的手,不可置信地问:“宋时微,你……”
为了不让他再纠结于七年前,竟然使出这种手段。
宋时微仰头看他,清润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谢屿舟,你亲亲我,好不好?”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不要再问,好不好?”
在宋时微一连串请求的‘好不好’中,谢屿舟伸出手指,将她掉落的刘海掖到耳后。
“好。”
明知道是她惯常的手段,每一次都会如她的愿。
宋时微主动牵住他的手,抱住男人,趴在他胸前说:“谢屿舟,我们好好过日子,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没有人没有事再可以分开我们。”
她心里打鼓,不确定有没有用。
等了一小会儿,宋时微得寸进尺,“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谢屿舟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微微缓和,“你最好能做到。”
宋时微举起右手的四个手指,“我会的,我发誓。”
谢屿舟微阖双眸,捏捏鼻根,“继续。”
“什么?”
男人的手指在她的唇上轻点,指腹压上去,凌厉眼神随着灯光直直投下。
宋时微:“哦。”刚是迫不得已,是为了让他闭嘴,现在被人当面要求,她难免扭捏。
谢屿舟弯下腰,矜贵的脸凑到宋时微面前,薄唇紧抿,“嗯?不愿意?所以刚刚只是为了哄我?”
“不是。”
宋时微手指在衣摆打圈,她有些心虚,被他直接拆穿。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她握住男人的手臂,再次垫脚,迎着他的目光,吻了上去。
只是,被人盯着的紧张,吻偏了既定的航线,落在谢屿舟的下颌上。
男人的喉咙溢出淡淡的笑。
宋时微自暴自弃,点了下他的唇,就要逃离。
谢屿舟揽住她的腰,抵住她的额头,鼻尖相碰,“时时,这样可不好。”
宋时微佯装听不懂他的意思,“亲过了,你要睡觉吗?头疼吗?要不要喝解酒茶,胃药吃了吗?”
“时时,这么多年还是这套。”关键时刻岔开话题,男人笑容更甚,“我来教你。”
尾音和吻尽数落进宋时微的唇中。
月色灼灼,女人的口腔内被渡入薄荷味道和酒的香气。
宋时微和谢屿舟一起醉了,脑袋昏昏沉沉。
两个人辗转一边吻一边走进房间,齐齐倒在床上。
谢屿舟趴在宋时微的身上,食指刮过她肿起的唇,潋滟唇光,“教这么久,还是学不会。”
宋时微撇开男人赤裸裸的视线,硬气回他,“你教得不好。”
男人再次压下来,“慢慢教你。”
最后,主动的人丧失了主动权,变成被动学习的一方。
整晚,谢屿舟好心教她接吻、换气,如之前的每天晚上。
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只是今晚不太一样,多了其他方面,男人的唇游移到耳垂、脖颈。
谢屿舟咬住宋时微的脖颈,在贝齿间摩挲。
“谢屿舟,好痒。”
“那我轻点。”男人的吻和他说的话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痛。”
谢屿舟似乎喜欢听她‘哼唧’的声音,宋时微喉咙里溢出‘唔’的声响。
他一只手箍紧她的手腕,不让她逃离,不让她动弹。
男人发狠地咬住她的脖子,宋时微手指蜷缩,“好疼。”
似乎是在惩罚她。
“咬我。”谢屿舟的手指伸进她的嘴唇里,让她咬他的手指缓解。
他陪她一起痛。
如果不是恰巧生理期,恐怕早已干柴烈火。
他咬她的脖子,她咬他的手指。
谢屿舟睡着后,宋时微捞起床头的手机,给孟新允发消息。
【孟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七年前只是暂时被她用吻压了下去,她没有和他对着干,谢屿舟才没有追问。
孟新允:【太太,有些人仗着年纪大,提到七年前谢总找您的事情,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谢总没表现出来,但让我停了合作,后面酒喝得急。】
宋时微:【说了什么?】
孟新允:【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那波人就喜欢教育人,还要给谢总介绍女人,你放心,谢总心里只有你,这么多年一直洁身自好。】
他趁热打铁,【谢总晚上一直在看手机,我猜是在等你电话,丈夫在外应酬,很多太太都会打电话查岗问什么时候回去。】
宋时微:【胃病呢?】
孟新允:【刚到国外,饮食不习惯,加上谢总在逃避一些事情,废寝忘食,睡得也不好,经常看钱包里你的照片,我就是捡到钱包和谢总认识的。】
老板,我能做的都做了,后面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宋时微:【谢谢孟助。】
她对着天花板怔然发呆,心脏止不住地疼,原来不止她,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难过。
摸摸脸颊,怎么是潮的。
察觉到身旁人的动静,谢屿舟长臂一伸,下意识抱她在怀里,嗓音倦怠,“失眠了吗?”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晚安。”
针锋相对被轻易化解,重逢后彼此难得的温情时刻。
一夜好眠。
翌日,天朗气清,漫长的梅雨季终于结束,进入盛夏季。
谢屿舟醒来,摸摸旁边的床铺,没有摸到人,床单裹挟凉意,宋时微不在。
男人迅速掀开被子,向门外跑。
他推开门,四处寻找,在衣帽间门口驻足。
此刻宋时微微蹙眉头,在他的领带面前犯难,踌躇不决,不知道选哪个。
每拿起一条,在不同的衬衫面前比划一下,都摇摇头。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最终选定。
宋时微回过头,看到谢屿舟正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在晨起柔和的光线里相碰。
女人唇角弯起漂亮的弧度,“你醒啦,今天戴这条领带吧。”
她选了一条深紫色斜条纹领带,搭配白色系衬衫。
谢屿舟走上前,“好,听你的。”
男人脱掉家居服,当着宋时微的面换衬衫,挑破她的害羞,“要习惯。”
日光正盛,一览无余他的身材,宋时微想闭眼,但过于欲盖弥彰。
索性大大方方看,他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充满力量,肌肉紧实有力。
记忆不自觉飘回七年前,他撑在她的上方,用蛮劲撞他。
又从身后抱紧她,而她因为初经人事,根本经受不住莽撞,指甲嵌进他的肉里。
“一起扣。”谢屿舟握住她的手,扣上衬衫纽扣。
宋时微手掌烫得像发高烧,烧红了耳根。
“我学会系温莎结了。”
男人的上半身靠近宋时微,微微俯身配合她的身高,领带套成圈从他的头上穿过。
宋时微白皙的手指在领带上绕圈、打转,女人神情紧张又专注。
脖颈处有他昨晚留下的红痕。
谢屿舟定定望着眼前的女人,目光一瞬不移,生怕她与晨雾一同消失。
宋时微随意抓起长发,身穿雾紫色系带衬衫,给他系同色系领带,画面美好得不真实。
好像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宋时微仰头笑着问:“怎么样?还可以吧。”
谢屿舟微弯薄唇,“进步很大。”
宋时微和他闲聊,“你的领带都好正式。”
谢屿舟牵着她的手,一同走进洗漱间,“你帮我买几条。”
“好。”看到桌面的小熊摆件,宋时微逗他,“我买小熊的你也系吗?”
谢屿舟立刻回:“系,太太买的都是好的。”
今天依旧是分开两辆车上班,谢屿舟先去分公司开会。
男人在地库和宋时微告别,“下午见。”
宋时微催他,“你快去吧。”
孟新允在分公司楼下见到老板,担心的心情放下,“老板,今天这么开心啊。”
谢屿舟极力想压没有完全压下去的嘴角,看来昨晚被老板娘哄好了。
不枉他一直不睡,等老板娘来问他。
分公司总经办的同事早已在楼下等候,远远迎了上来。
谢屿舟掏出手机回工作信息,食指上的牙齿印印入孟新允的眼睛。
我靠我靠,他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他要做好老板的爱情保镖。
谢屿舟敛起神情,斜乜他,“你昨晚话太多了,你很闲吗?工作不饱和?”
孟新允:“没有,没有。”他赶紧闭嘴。
用余光瞅老板,男人不时低头看领带,再用食指抚摸。
领带有什么特别的吗?不过,紫色系领带倒是第一次见谢总系。
一定是老板娘挑的。
分公司总监及以上参会,会议室座无虚席,鸦雀无声。
总经理褚季同亲自汇报年中总结。
只是,汇报刚开始,便被喊暂停。
“等一下。”谢屿舟的手指轻点桌面,轻声质问:“是亿还是万?”
正常询问的语气而已。
一瞬间,会议室的空气被急冻。
褚季同瞪大眼睛看PPT,小心翼翼回:“是万。”
他比谢屿舟大一轮有余,但面对他比面对老谢总更胆战心惊。
谢屿舟掀起黑眸,凛声道:“弄清楚了?”
褚季同:“对,是万。”
谢屿舟勾了下唇,“还是说有瞒报?”
褚季同:“没有,谢总,我们写错了单位。”
弄错营收与利润数据,亿与万的差距更是天壤之别,属于严重的汇报事故,是不该更不能出现的错误。
与会人员不敢吱声,谢屿舟面色阴沉,来自上位者的威严与压迫。
褚季同抽张纸巾擦额头的冷汗。
年中汇报第四页出现问题,前三页分别是封面、目录、第一部分过渡页。
言外之意,最开始就出现了失误。
孟新允替他们捏一把汗,据他的了解,不仅仅是批评这么简单。
结果,谢屿舟淡淡来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老板娘给老板灌什么迷魂汤了,心情好得这个问题都能忍。
结了婚的男人,太可怕了!!!
他担忧公司的未来。
寰宇大厦,宋时微用了厚厚的遮瑕堪堪遮住吻痕,位置尴尬,夏季衣服根本盖不住。
幸好无人在意她的脖颈。
程清安在群里丢出一条重磅炸弹,【宣布个消息,以后饮料组的方案直接向谢总汇报。】
“啊。”策划部东边的角落顿时一片哀嚎,以后再也不能摸鱼。
程清安:【晚上谢总请客吃饭,大家想想吃什么?】
乔言心小声哭诉,“啊啊啊,微微都怨你,你太了解谢总了。”
帝王蟹加小青龙都弥补不了他们
内心的创伤。
宋时微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安慰道:“碰巧的,不过,谢总亲自带我们还是有好处的吧,能学到很多东西。”
乔言心:“这倒也是,但我害怕他骂我,‘写的什么玩意儿,重写’,‘这能拿得出手?有没有带脑子?’”
“哈哈哈你好可爱。”宋时微发表她的看法,“谢总应该不会这样,他最多会说‘重写’。”
乔言心:“这才是最可怕的,新闻里都说了,字越少,事越大。”
她翻出点评软件,“我还是想想吃啥吧,旁边的海鲜很不错,除非吃这个,勉强能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宋时微:“要不你许个愿,说不定可以。”
乔言心:“不可能的,太贵了,老板同意老板娘都不会同意。”
同时,谢屿舟刚开完会,置顶的联系人微信里空空如也,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时时,晚上想吃什么?】
宋时微电脑右下角熟悉的头像闪跳,她四周看看,小心翼翼拿起手机回复信息,【看大家的意见,我都可以,但心心想吃海鲜大餐,不知道谢总能不能满足。】
以前避着同学,现在避着同事,给他的备注是‘他’,即使被人看见,不明白是谁。
谢屿舟:【老板娘发话,自然可以。】
男人交代孟新允,“订这个,走我私人账户。”
1599/位的海鲜自助!
肯定是老板娘想吃,老板娘的要求,老板无条件满足。
孟新允根据程清安报上来的人数,着手预定包厢和座位。
程清安收到聚餐的具体消息,【晚上聚餐地点,留写点肚子哦。】
乔言心看清地址,摇摇宋时微,“微微,你真神了,许愿真的有用。”
宋时微讪讪笑道:“碰巧碰巧。”
转而和谢屿舟发信息,【谢总破费了。】
谢屿舟:【也是你的钱,谢太太。】
乔言心猛然想起一件事,老板一起吗?她害怕消化不良。
程清安:【谢总说,他晚上有事,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让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可……太好了!!!
鲍鱼、龙虾、帝王蟹,她来了。
距离开饭还有一个小时,宋时微和乔言心逛在楼下逛街,走到了男装区。
宋时微停在领带区,在脑海里思考哪一件和谢屿舟更搭。
乔言心问:“你要给你老公买领带吗?”
“对,送他的礼物。”宋时微的视线落在一个绣了小熊的领带上。
她随口说的话,竟然有实物。
“好可爱的小熊。”乔言心:“男人会愿意戴这么幼稚的吗?”
宋时微想想,和谢屿舟不搭,有失威严,“还是买普通的吧。”
去餐厅的电梯上,她放不下小熊,寻了个借口,折回店里买了小熊领带和配套的领带夹。
终满意而归。
隔壁包厢,余子昂正愤慨吐槽谢屿舟和池砚舟,“你俩有没有劲,结婚很好玩吗?”
一个和老情人结婚就算了,一个莫名其妙和给他爷爷献血的姑娘结了婚。
池砚舟悠悠喝茶,“声明,我是助人为乐,得给我颁发荣誉奖状。”
余子昂睨他一眼,“我看你是想祸害人家姑娘,别耽误人找对象。”
池砚舟:“我又不干涉她找对象,她要是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就离。”
余子昂:“我怕你后来舍不得。”
池砚舟:“不可能。”
谢屿舟一语道破,“话不能说太早,别到时候哭着求人别离婚。”
池砚舟再次坚定道:“不可能,我又不是你,做不出来这种事。”
谢屿舟和余子昂相互看了一眼,耸了耸肩,没有一个人相信。
两个包厢天差地别的氛围,一边热火朝天聊天,一边单方面吐槽。
余子昂转回怼两个朋友,“你们谢家有什么基因吗?这么喜欢结婚。”
谢屿舟郑重道:“响应国家政策,为提高结婚率做贡献。”
“看不出来,谢总你觉悟这么高呢。”余子昂调出收款码,“能不能先把我的钱结了?”
谢屿舟随意夹两筷子菜,“余律师,调查这么久,进度到不了1%,自砸招牌。”
池砚舟插话,“老余你不懂,他在讨债,用自己做诱饵讨情债,余律师见过吗?”
余子昂打趣他,“回头债上加债,谢总又陷进去,身陷囹圄,我们都拉不起来,就好笑了。”
矛头和风向换了一个人,直指谢屿舟。
谢屿舟敛眸,“我又不是你们,只在意儿女情长。”
“你不在意。”余子昂心想,谁信呐,全身上下嘴最硬。
“你为什么喊我们来这吃饭?不是最讨厌自助餐吗?”
池砚舟解释,“宋时微在隔壁聚餐,他怕影响人家部门吃饭,谢总一个正宫活的和小三似的。”
谢屿舟不理会他们幼稚的打趣,“我走了,你买单。”
漆黑眼神指向池砚舟。
同时撂下一句话,“彼此彼此,池总还和老婆约法三章,新婚夜分床睡,不对,一直分床睡。”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池砚舟推开椅子,“我也走了,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要养老婆,你单身你买单。”
余子昂:……
他造孽认识了这俩朋友,活脱脱成大冤种。
隔壁包厢,老板不在,其余人吃饭没有压力,不需要敬酒,自由自在不拘谨。
宋时微扬了一下头发,乔言心不经意看到了她脖子里的红痕,撞撞她的肩膀,“微微,你的脖子,挺生猛啊。”
“啊,哦。”宋时微左右望望,没有人在意。
乔言心安抚她,“已婚正常,别害羞啊。”
宋时微给谢屿舟发消息,【你以后不要在我的脖子上留印子。】
信息刚发出去,身姿挺拔的男人推开了包厢门。
不知谁喊了一声,“谢总来了。”
宋时微抬起头,对上男人浓黑的眼睛,他看完信息,将手机揣进口袋里。
热热闹闹的包厢瞬间寂静无声,大气都不敢出,所有人放下筷子。
有人自觉让出主位,向两边挪动。
谢屿舟挽起袖口,露出嶙峋手腕,“你们继续。”
男人语气平缓,没有平时的压迫感,但无人敢动筷子。
除了宋时微,她在剥螃蟹,声音稍显突兀。
其他人见老板神色如常,遂放下心。
酒过三巡,有人开起谢屿舟的玩笑,“谢总,老板娘不在啊。”
谢屿舟抬眸望一眼角落的宋时微,“她今晚在聚餐。”
“这样啊,什么时候可以见见啊?”
谢屿舟又看向宋时微,“我太太有些社恐,我回头问问她。”
老板在场,有些想表现的同事纷纷向他敬酒,宋时微被迫和乔言心一起过去,“谢总,我敬您。”
谢屿舟拦住她的酒杯,“不用喝酒,大家随意。”
平易近人,不像他。
男人举起玻璃杯,无名指的婚戒在暖白色灯光下闪烁。
乔言心回到座位,仔细观察宋时微的婚戒,小声八卦,“微微,你和谢总的戒指很像很像。”
宋时微哂笑道:“婚戒大差不差。”
暗暗在心里向同事道歉。
喝了一圈酒,聚餐散场,程清安交代,“到家记得报平安。”
乔言心吃嗨了喝嗨了,挽住宋时微的胳膊,“你那一般般的老公不来接你吗?”
宋时微面不改色,“他要加班。”
乔言心不留情吐槽,“这也太一般了,不担心他貌美如花的老婆吗?”
宋时微:“你对我有滤镜。”
两个女生站在路口等车,宋时微收到谢屿舟的信息。
【地下车库B1。】
她借口打的车定位错了,折返回地下车库,找到黑色迈巴赫,闪现上车。
“赵叔呢。”
“让他先回去了。”
谢屿舟几不可查地叹息,“时时,我们是合法的。”
“我知道,但……”宋时微一句话没有说完,谢屿舟突然吻住了她,“别动。”
男人放下前后排挡板,愈发用力吮吸她的嘴唇。
空气里有淡淡的酒气。
驶过路口,潮湿的吻停了下来。
宋时微:“怎么了?”
谢屿舟面无波澜,“刚刚你同事看过来了。”
宋时微:“那你让我低头就好了。”
谢屿舟岔开话题,“但是什么?”
“没什么。”她忘了想说什么。
谢屿舟握紧她的手,“我一般般?哪里一般?”开始和她算账。
果然被他听见了。
宋时微侧头看他,“哪里都一般,尤其是吻技。”
回想车里一闪而过的女人身影,乔言心自言自语,“是老板娘吧。”
她和宋时微分享,【微微,你走太快了,我刚好像看到老板娘了。】
久等不到回复。
宋时微此刻正被迫练习吻技,男人撬开她的贝齿,顶进口腔,搅动津液。
“还一般吗?”
“更差。”
男人又衔住她的嘴唇,慢慢舔舐。
“现在呢。”
“特别差。”
谢屿舟不气不恼,将宋时微抱在他的腿上,吻住她的脖子。
他用手捂住她的嘴,好心提醒,“嘘。”
宋时微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她根本就没发出声音。
司机播放广播,后排陡生偷情之感。
路程有多长,他们就亲了多久。
今天的吻技教学严重超时,嘴唇红肿。
回到家,宋时微看到乔言心的消息,她不懂,【你们为什么这么关注老板娘啊?】
乔言心:【好奇八卦,谁这么有勇气和老板结婚,整天面对高冷面瘫脸,有什么意思?】
宋时微:【人在家里也许不是这样。】
乔言心:【哈哈哈,也是。】
宋时微不好意思送出去小熊领带,放在抽屉底部藏起来。
拿出普通的那一条,递给谢屿舟,“我逛街给你买的。”
谢屿舟眉峰微微扬起,“明天系。”
——
翌日上午,宋时微接到陈叙白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温润的男声,“微微,我回南城了,中午一起吃个饭。”
“好呀,叙白哥,中午见。”
陈叙白是宋时微从小到大的邻居,年长她一岁,两家自幼交好。
挂了电话,宋时微面带歉意,“心心,我朋友来了,不能陪你吃饭了。”
乔言心一副她都懂的表情,“不就是老公吗?重色轻友。”
宋时微否定,“不是。”
乔言心:“还害羞了。”
于是,孟新允在食堂只看到了乔言心,“宋时微呢?”
总助找人,乔言心如临大敌,“微微和她老公吃饭去了,孟助,怎么了?”
老公?!
孟新允尽量保持镇定,“谢总想问问她方案的事情。”
“哦。”乔言心:“等微微回来我和她说。”
“不用,我找程总监也行。”
正牌老公在这,还有哪个老公,孟新允换个说辞和谢屿舟汇报,“太太和朋友吃饭去了。”
他不敢看老板的脸色,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乔言心的话。
谢屿舟下颌线绷紧,“走吧。”
孟新允跟着老板去商场,偷偷和宋时微报信,【太太,谢总在找您。】
无人回他。
宋时微正在餐厅等陈叙白,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和他挥手,“叙白哥,这儿。”
陈叙白看到宋时微无名指的婚戒,眼里闪过异样,“你真的和谢屿舟结婚了啊,是他逼你的吗?”
宋时微摇摇头,“不是,是我要和他结婚的。”
“不是就好。”
陈叙白转开话题,“我回南城前去看了一下书姨,她身体很好,店里很忙雇了一个人。”
宋时微用公筷给他夹菜,“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上心。”
“那是因为书姨对我很好啊。”
陈叙白从包里掏出几袋吃食,“书姨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宋时微眼神一亮,“我妈腌的菜做的卤味,想吃很久了,谢谢你,叙白哥。”
真空包装,从临港背过来。
陈叙白:“书姨说你们想买房子,我挑了几个不错的房源,都是两室两厅,你和阿姨住刚刚好。”
“谢谢。”突然,宋时微捂住眼睛,“啊!”
陈叙白紧张地绕到对面,“怎么了?”
“辣椒油溅眼睛里了。”宋时微有意识向里侧挪,拉开和他的距离。
“我来看看。”
“不用,一会就好了。”
宋时微严词拒绝,她已经挪到凳子最里边,陈叙白看出来,她在和他保持边界感。
一直以来,都是。
只是从窗外看,他们的距离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孟新允的额头沁出冷汗,“谢总,是角度问题。”
“走吧。”
男人冷声道,抬起长腿离开餐厅。
临近下午上班点,宋时微回到公司,看到孟新允的消息,回信息给置顶的人。
【孟助说你中午在找我呀?我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谢屿舟把玩手机,好一个‘朋友’。
男人掀起漆黑眼眸睨向孟新允,“孟新允,是宋时微给你发工资吗?想换老板?”
完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是,谢总,许是误会呢,太太她……”
孟新允一句话尚未说完,被谢屿舟强势打断,“再多说一个字,下个月绩效为0。”
他立刻闭嘴,何苦为难一个打工人。
清官难断家务事。
晚上,宋时微等到十点,没有等到谢屿舟的身影,他没说加班,没说商务局。
她试着给他发微信,【你几点回来啊?】
谢屿舟秒回,【还有一会,你先睡。】
宋时微:【好,晚安。】
谢屿舟独自在车库坐了两个小时,此刻不得不上楼。
袖扣和手表被他扔在玄关,‘啪嗒’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
他走进主卧,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宋时微放在床头的手机亮起,屏幕显示消息来自陈叙白。
【千万别和我客气,对了,书姨让我给你的镯子,我明天拿给你。】
客气?
谢屿舟尝试解锁密码,他的生日和她的生日都不对,最后他用领证的日子,成功解开。
男人向上滑动聊天内容,越看脸色越沉,手背青筋凸起,指尖泛白。
陈叙白:【房东挺好说话的,你要是决定买,我和她们约时间。】
宋时微:【好呀,我周末回去一趟面谈。】
陈叙白:【我和你一起去。】
宋时微:【叙白哥,不麻烦你,过去你帮我太多了,我自己可以,你陪佳佳姐吧。】
陈叙白:【我不放心,佳佳和我们一起,有个男人在会好很多,你确定不告诉他吗?】
宋时微:【对,告诉他只会增加麻烦。】
陈叙白:【这样也好,之前你和书姨住的房子我联系到业主了,我先和她谈谈看。】
宋时微:【谢谢你,叙白哥。】
陈叙白:【两套房你钱够不够?】
宋时微:【够的,叙白哥你放心吧。】
谢屿舟站在床边,最后竟然平静地看完所有的内容,她在买房,他都不知道她要买房。
原来他在她眼里是麻烦。
原来陈叙白一直和她有联系,从七年前到现在。
只有他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宋时微洗漱完毕,主卧的顶灯被人关闭,只开了壁灯。
“谢屿舟,你回来了呀,怎么不开灯?”
微弱的壁灯光线打在男人的脸上,半明半暗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侧脸冷硬,比刚重逢时更寒更冷。
谢屿舟看着眼前的女人,冷冷质问,“宋时微,骗我很开心吗?什么好好过日子,结果念念不忘你的前夫,盘算着离开。”
宋时微不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没有前夫,也没想离开。”
“撒谎,现在还在说谎。”
谢屿舟语气凌厉,一条一条数落,“和我避嫌,和陈叙白光明正大吃饭,我见不得光,还是我拿不出手?”
上学时,和陈叙白一起回家,从来不避讳和他相处。
现在也是,和同事说,陈叙白是她老公。
那他算什么?
宋时微上前一步,“不是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因为工作不方便,而且我们差距太大。”
谢屿舟自嘲笑笑,“是吗?和你前夫差距就不大。”
宋时微再解释,“没有前夫,叙白哥他不是。”
“好一个叙白哥。”
谢屿舟眉头紧锁,“你觉得我很好骗,和七年前一样,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勾勾手指就和你走。”
两个人面对面强势对视,空气似乎被冻结。
宋时微:“我没有骗你,叙白哥他不是。”
他似乎听不进去,认准了陈叙白是她前夫,认准了她骗他。
从前,他就不喜欢陈叙白,准确来说,是讨厌,极度讨厌。
上次他们吵架也是因为陈叙白,他不让她和陈叙白来往。
沉默须臾,谢屿舟沉声说:“过来。”
宋时微一动不动,男人凝视她,又命令道:“宋时微,过来。”
女人立在原地,“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我去次卧睡。”
她绕过他拿手机和充电线。
“不准。”谢屿舟拽住宋时微的手腕,扔掉手机和湿纸巾,把她推到床上。
她被他压在身下,男人的膝盖用力挤进双月退之间。
修长手指掀开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