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就在这时,林以棠收起了所有人的手机,谁玩手机碰手机就喝酒。

“赶紧给家里人发信息说情况,过时不交有惩罚。”

宋时微给谢屿舟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谢总,拜拜,手机要被没收了,勿担心,我很好。】

谢屿舟看到微信,恨不得飞回去,再拨视频无人接听,给林以棠打电话,同样没人接。

一分钟后,收到第二条微信消息,是一张照片。

照片加载完成,男人的脸色黑了不止十个度,是宋时微今晚的穿搭。

他记得她早上穿的是蓝色衬衫加黑色半身长裙,现在换成了黑色吊带短款连衣裙,头发编成了几小股麻花辫。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从未尝试过的风格。

稀奇的同时,内心的占有欲指数级增长。

胸前露出的大片白皙,越看越扎眼,在家穿睡衣都是长袖长裤防着他,现在倒好。

出差的第一天,老婆反了天。

男人又收到信息,【晚安,谢总。】

晚安?

谢屿舟胸腔内的怒火寻不到出口,四处冲撞,手边没有任何东西,只能独自消受,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知这一切都是林以棠的手笔。

林以棠给宋时微换好衣服,编好辫子,对着这张脸啧啧赞叹,“这不是很好看吗?身材不用太浪费。”

难怪谢屿舟会喜欢宋时微,稍微打扮一下,倾国倾城。

宋时微摸

她垂下的几根辫子,“好新奇。”

穿习惯了一板一眼的通勤装扮,偶尔换个甜酷风,也不错。

她心有担忧,“你发给谢屿舟,他回来肯定找我算账。”

林以棠坏笑道:“他现在离你那么远,发给他就是要钓着他,让他心痒痒,又做不了什么。”

这样回来小别胜新婚,想想期待呢。

“糖糖,我们出去吧。”

宋时微发在群里的方案,领导的反馈意见比较一致,细节再优化一下,没有太大的问题。

今晚可以没有负担地玩。

孟新允在隔壁包厢找到谢屿舟,“谢总,周总在找您。”

除了分公司的同事,还有不少合作伙伴,公司和个人,在眼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重要的是,他相信宋时微,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掀不起什么风浪。

在进包厢之前,谢屿舟冷着脸给宋时微发了条信息。

【不过,提醒一下,我们结婚已经月余。】

谢屿舟将手机丢进口袋里,抬起长腿走进包厢,“抱歉,有点事需要处理,来晚了。”

男人的手指碰到酒杯,想到西服里的便签纸,旋即放下。

“抱歉,最近和太太在备孕,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敬各位。”

饭局的人整体年龄偏年轻,不会劝酒,想不想喝随便,说到这个结婚,不免多问几句。

“谢总什么时候结的婚?都没听说过,藏得够深的啊。”

谢屿舟放下杯盏,“两个月左右,婚礼还在筹备。”

有人开玩笑,“那很多人要难过了,不少人想找谢总联姻呢,结果谢总一回国自己解决了。”

谢屿舟身体往后靠了靠,“一直有女朋友。”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包括孟新允,不知这个‘一直’从何而来,另一位当事人知道吗?

“原来如此,那在这提前恭喜谢总,早日喜得贵子贵女。”

整场应酬谢屿舟难得滴酒未沾,手机里空空如也,看来宋时微玩得不亦乐乎。

回房间的路上,他按了按太阳穴,问孟新允,“回南城的票还有吗?”

孟新允查看购票软件,“高铁最晚一班已经发车,飞机没有直达的,要想回去只能自驾。”

他委婉提醒,“老板,明天行程比较满,一早就要去厂区。”

“我知道了。”

谢屿舟深思片刻,“早点休息。”

这才对嘛,做老板不能太恋爱脑,要分清楚轻重缓急。

单身party,林以棠铆足了劲,要在结婚前给顾景渊找点事情,点了七八十来个男大学生。

小奶狗、小狼狗,不同款式、各种风格。

她有分寸,不会玩得太过火,最多给她喂喂水果、饮料啥的,没有其他十八禁的题材。

苟富贵,勿相忘,林以棠给宋时微安排了一个最纯情的大学生。

玩着玩着,她忘了审问宋时微这件事。

里面的音乐吵的宋时微脑袋疼,轰炸整个神经,她悄悄溜出去,在走廊上透气。

“姐姐,躲酒啊。”

这个男生叫曾嘉佑,当场给她看他的身份证,证明他不是骗子,单纯得有点好玩。

宋时微揉揉太阳穴,“里面太吵了,你不用喊我姐姐。”

“好。”曾嘉佑没有离开,陪她一起站着。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对,今天谢谢你,姐姐。”曾嘉佑答应得好好的,称呼到了嘴边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整晚,宋时微不用他做什么,没有为难他,他只用在旁边坐着,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帮助。

宋时微缓好气,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两个熟人,定睛细看,是顾景渊和傅景深。

为了不影响朋友,林以棠从包间里出来,站在走廊边,不怀好气质问:“我的单身派对,你来干什么?”

顾景渊:“来看看我老婆的单身派对办得怎么样?”

林以棠:“我还不是你老婆呢,你看到了,就是这样,你是不是忍不了,忍不了就退婚。”

“玩得开心吗?”顾景渊一把把林以棠扛在肩上带走,和傅景深挥手告别。

行动之快,宋时微始料不及。

“傅总,你拦我做什么?顾总他把糖糖带走了。”

傅景深:“他们的事,你别掺和。”

“可是糖糖她……”

这时,林以棠给她发了消息,【我没事,你好好玩,累了去后面的酒店休息,房卡在你包里。】

男人真奇怪,感情不见得有多少,占有欲先上来了。

就像谢屿舟一样,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莫名阴阳怪气。

一旁的傅景深接到一个电话,“宋小姐,公司有点事,先走一步。”

“拜拜。”

宋时微拧起眉头,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酒精的作用,比平时反应慢半拍。

聚会的主人离开了,顾裴司也不在,宋时微在包间里没有认识的人,她本就是不爱凑热闹的人,拎起包回家补觉。

热闹退散,一个人走在无人的小道,独享属于自己的时光。

风一吹,沉下去的酒翻腾至大脑皮层,加上困意,整个人开始晕晕沉沉。

宋时微抱紧胳膊,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手机屏幕显示有几个通话和几条讯息,来自同一个人。

宋时微试着给谢屿舟回电话,做好了不被接通的准备,结果秒接通,像是在特意等她一般。

她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谢屿舟,外面星星好亮啊。”

静谧的夜晚,耳边传来蟋蟀声,四周灯光熄灭,不经意仰起头,竟看到了漫天的繁星。

谢屿舟的声音沙哑,“你喝醉了。”

是肯定的语气,他大概能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脸颊红扑扑的,还想沿着小路走直线,却不如她的愿。

“一点点。”

宋时微强词夺理,“我很清醒,我还找到了北极星,一颗两颗。”

看来是真的醉了,什么时候会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和他说话。

谢屿舟担心道:“还不回家?”

宋时微踢路上的石子,“正在回。”

谢屿舟问:“陈叔呢。”

宋时微:“让他下班了,你不能压榨别人,人家也是要休息的,有点人性好吗?”

难得和他喋喋不休,以往的吐槽夹着刺,今天教训他很可爱。

谢屿舟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话里不显,“一个人很危险,你在会所大堂等一下,我找人接你回家。”

宋时微乖乖回答,“好,我等你。”

她站在大厅里看鱼缸,鱼都睡着了,车还没到。

不知何时,傅景深去而复返,站到她身边,“宋小姐,这是准备回去?”

宋时微礼貌回复,“对,傅总,您怎么回来了?糖糖他们怎么样?”

下意识向左挪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话官方疏离。

傅景深:“他们在楼上,我落了一个袖扣,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怎么哪儿都有傅景深,谢屿舟大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嗤笑一声,好拙劣的借口。

宋时微推拒,“不麻烦傅总了,有人来接我。”

傅景深:“谢总不是在出差吗?”

谢屿舟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老婆,司机到门口了,车牌号是S0526。”

“好呀,老公。”宋时微被他的称呼带偏,和傅景深告别,“傅总,再见。”

宋时微一眼看到门前停靠的黑色迈巴赫,车牌号S0526,好熟悉的数字,她没有多想,坐进车里,靠在椅背上休息。

谢屿舟问:“宋时微,你今晚戴婚戒了吗?”

“戴了,一直戴着,等下,我拍给你看。”她切换成视频聊天,对准手指,“对吧。”

的确戴了,除了大拇指,剩下四根手指上均有戒指,谁还能注意到无名指的婚戒。

谢屿舟瞥到手机屏幕,眼神倏地

收紧晦暗,“被人喊‘姐姐’的感觉怎么样?”

宋时微放下前后排挡板,“还不错。”

顿了片刻,她笑着问:“谢总,难道没被人喊过‘小哥哥’吗?”

“没有,要脸。”

这是内涵别人不要脸,又不明说。

会所距离臻悦府两个路口,十分钟的时间,宋时微已到家,“我去洗澡了,谢总早点休息,先挂了。”

“等下。”

“哦。”宋时微放下手机,找睡衣洗澡。

她的行动和思维慢了半拍,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听筒对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谢屿舟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宋时微没注意到摄像头的位置,整晚正对胸口。

即使是黑色衣服,一览无余优美的弧度。

谢屿舟黑着脸走进淋浴间,花洒龙头向左调,温凉的水洒下。

“你怎么也洗澡?”屏幕对面的男人头发潮湿,向下滴水,腰间系着浴巾,露出结实强劲的上半身。

胸肌肌理线条分明,宽肩窄腰,胸肌小幅浮动,看得她耳根发热。

“房间空调坏了,身上出了汗。”

“我要睡觉了,拜拜。”宋时微迅速盖上手机,不能被诱惑,他故意的,又不给她吃。

清晨,闹钟准时响起,宋时微挣扎爬起来,闭眼摸出手机,好烫。

猛然清醒,通话时长接近5个小时,手机没爆炸是她运气好。

【你为什么没挂?】

谢屿舟:【我忘了。】

他竟然能忘记,不合常理。

宋时微坐在工位上,狂打哈欠,满打满算睡了五个小时。

乔言心递给她一杯咖啡,“昨晚熬夜了?”

“谢谢。”宋时微:“朋友单身夜。”

乔言心:“为什么不选周五周六?”

“因为他们没有第二天要上班的概念。”

乔言心明白了,别人不需要上班,心拔凉拔凉的,哭泣打开PPT。

宋时微查看工作群,拍拍乔言心,“开会了。”

在小会议室开视频会议,老板冰冷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众人屏气凝神。

谢屿舟把玩手机,盯着角落里的人,微扬嘴唇,【谢太太,黑眼圈有点重。】

宋时微:【这几天改方案改的。】

【当然,为谢总干活是我的福气。】

惯会甩锅,把锅丢给他。

谢屿舟:【我没记错的话,方案8点就交了。】

宋时微:【前几天也有,黑眼圈不是一天形成的。】

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齿,还是喝醉酒的她可爱。

只是,不知道下次可爱是什么时候。

汇报结束,“谢总,有什么指示吗?”程清安惴惴不安,中途老板笑了一下,不是一个好征兆。

谢屿舟收起手机,“发声和造势选择的大V有一个不行,近期会爆出负面的出轨消息,这个不是你们的问题。”

私生活不是公开可查询的资料,出事往往在一夕之间且发酵迅速。

宋时微:【你怎么知道的?】以防出现不可测的风险,选择的每一个合作大V他们提前做过背调。

谢屿舟:【我昨天看见了。】

在江城酒店撞见带着小三,回去问章女士,原来是婚内出轨,择机公布离婚的消息。

这种不定时炸弹,他不会用,男大V塌房率过高,他全部排除。

谢屿舟又提了几个意见,相比之前少了许多许多,不到最后时刻,不可能拍板定下。

夕阳落山,粉紫色的瑰丽晚霞铺洒天际,宋时微在家里逗猫,接到谢屿舟的电话。

“咋,看我今晚在不在家吗?”

谢屿舟嘴硬,“我看猫怎么样。”

他的目光始终停在宋时微身上,发丝在余晖中反光。

宋时微唤两只猫,“果冻、布丁,过来。”摄像头翻转对准猫咪,“看好了,挂了。”

谢屿舟连续两晚喜提被挂断电话,无奈摁摁眉心,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宋时微清醒地躺在主卧的床上,抱着枕头来回翻滚。

谢屿舟不在的第二天,怎么有些不习惯。

眼前是模糊的光晕,落在了左手上,她凝视手链,愣愣出神。

一款金子打底做成的手链,点缀一颗蜻蜓,翅膀由白色宝石组成,在灯光下折射成细碎的虹光。

简约不繁琐的款式,后来她在各大官网上没找到同款,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不知道手链的价值。

那天清晨,缠绵了一夜的他们伴随日出睡着,等她醒来回到家里才注意到手链。

此时,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们从来没说过喜欢,即使在负距离抵死缠绵之时,讨论了未来要学的专业,讨论了喜欢的大学,却没提到过喜欢。

谢屿舟趁她睡着给她戴上的手链,这一戴,就是七年。

从未摘下来过。

宋时微珍惜地摸摸手链,像烙在了她的手腕。

她不知不觉睡着,连灯都忘记关闭。

宋时微下楼梯踩空,胸口‘咯噔’一下,剧烈疼痛,猛然从梦中惊醒。

像过去无数次做过的噩梦那般。

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天,不知几时几分,宋时微捞起床头的手机,清晨5点04分。

谢屿舟不在她的身边。

冲动之下,宋时微买了一张最快前往江城的高铁票。

她掀开被子迅速下床收拾东西,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甚至忘记和君姨说她去江城的事。

宋时微坐上高铁,列车驶离南城,想起来和君姨打个招呼,叮嘱她不要说漏嘴。

君姨:【我明白的,放心吧。】

高铁疾驰在原野上,穿梭城市之间,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急速后退,水稻田慢慢转黄。

宋时微纠结要不要下一站下车,买个回程的票算了,每到一站,她并没有起身,而是在想马上要到江城了。

一个半小时后,广播响起,“前方到达江城南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于宋时微而言,江城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距离酒店越近,她越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印在手机屏幕上。

奇迹地一点都不想打退堂鼓,心底深处的开心在发芽。

即将破土而出。

宋时微照照镜子,在出租车上简单化了一个妆。

幸好谢屿舟和她报备过酒店的地址。

车子稳稳停在酒店门前,宋时微坐在大厅等谢屿舟,目不转睛地看着入口及电梯的位置。

终于,在午时,看到了身形挺拔的男人,被人簇拥进酒店。

谢屿舟依旧光彩夺目,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打理得平整,漆黑头发干净利落,五官英俊而冷淡。

明明只有两天两夜没见,却好似过了许久。

宋时微犹豫要不要上前,在此刻,内心的开心化作漫天的蝴蝶破土而出,她迈出艰难的第一步。

她的心跳如擂鼓,一步一步踩在瓷砖更踩在她的心上,轻声喊道:

“谢屿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