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头顶是一圈暖色的小筒灯,平添了暧昧旖旎的氛围,面前的男人带着强势不容置喙的口吻。

谢屿舟骨子里的占有欲一直没变,就像他防着陈叙白。

宋时微争辩,“我那是正常的吊带连衣裙,和你买的可不一样。”

谢屿舟云淡风轻说:“我这也是正常的睡衣。”男人故意停顿一下,凑到女人的耳边,逐字逐句,“不是情趣内衣。”

他的手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虚虚拢住,让人无法忽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倏然,宋时微耳根不争气地红了,她嘟囔道:“刚买没洗,不干净。”

总之一句话,她不可能穿。

谢屿舟恍然道:“酒店有干洗服务。”

宋时微伸手推开他,将他推到一边,“谢屿舟!我困了,我要睡觉。”

男人脚下踉跄,眼见要跌倒,宋时微下意识拉住他,谢屿舟反手拉住她,带进怀里,黑眸直勾勾盯着她,“如果我偏要看呢。”

宋时微回怼,“那你自己穿不就好了,我觉得一定也很好看,谢总五官端正,貌比潘安,光是想想就拭目以待呢。”

嘴角是上扬的明媚的笑容,同样是挑衅的话。

谢屿舟面无波澜松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我去洗澡。”

没有再强求她,不符合他的风格。

睡裙安安静静躺在床对面的桌子上,

宋时微掀开被子准备睡觉。

浴室不是玻璃墙面,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只是,他怎么在浴室里那么久,平时洗澡也没这么长时间啊。

白天太累,加上晚上的酒精反应,宋时微迷迷瞪瞪阖上眼睛。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只当谢屿舟洗完澡上床睡觉。

突然,有双温热的手摸到她的身体,‘嘶啦’一声,连衣裙侧边的拉链被拉开,他想脱她的衣服。

他也做到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勾着睡裙,扔在了床上,像绽放的黑色花瓣。

今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宋时微顷刻明白,刚刚他在浴室里做的事情,洗睡裙加用吹风机吹干。

躺着不顺手,脱衣服换衣服受限,宋时微被谢屿舟捞起来,按在床上。

她身上的连衣裙松松垮垮,半脱不脱,欲气十足。

此时,她是鱼肉、他是刀,硬碰硬不是他的对手。

“我自己来。”

宋时微捡起睡裙,当着谢屿舟的面,慢悠悠彻底脱掉身上的连衣裙,换上他手洗好的黑色丝质吊带睡衣。

两分钟可以换好的衣服,她花了五分多钟。

每一个动作皆被放慢。

宋时微的手向后拂一下头发,低头感叹,“是比前天的裙子好看多了,谢总眼光不错。”

眼前的女人是素颜,没有化妆,头发乱糟糟,却比化了妆抹了红唇更加勾人。

黑色衬得她皮肤更白,尤其是深V领设计,起伏不定。

谢屿舟没有行动,如刚刚来回审视她,眼神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故意勾引我?”

宋时微向他怀里挪,“谢总,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这么能忍呢。”

她的嘴唇弯了一个极深的弧度,好像画本里的妖精。

“人都是要成长的。”

谢屿舟的手背青筋凸起,面色无恙,“毕竟有很多事,忍了更长时间。”

“谢总,你真不要吗?适当的疏解释放是没问题的。”宋时微的手一通乱摸,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就在她即将完成目标之时,谢屿舟抓住她的手腕,命令道,“睡觉。”

宋时微张开手掌,手指触碰,“谢总,你看看,这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呦。”

她从来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你以为她害羞,她会挑战你的极限。

谢屿舟全身的血液瞬间奔腾,喉咙干涩发痒。

“我说,睡觉。”

宋时微脱离深渊,“好,谢总晚安。”

——

翌日一早,宋时微在熟睡中,谢屿舟起床去厂区。

她不知道谢屿舟遇到了什么问题,周末同样很忙,电话不断,和孟新允商量工作事宜,和合作方沟通后续,和分公司总经理开会。

留给他们谈情说爱的时间不多。

下午谢屿舟方回,和她吃完饭就离开,“我去一趟公司。”

男人走得匆忙,宋时微来不及和他说,她下午要回去了。

周末两地往来的人多,热门区间段一票难求,宋时微点击候补车票,漫长等待中,她候补到一班车,此时距离发车时间剩余不到两个小时。

宋时微只能给谢屿舟发消息,收拾东西打车离开。

谢屿舟开完会回来,房间里没有人,所有有关宋时微的印记完全消失,连带给她买的睡裙一同消失不见。

七年前的场景瞬时回到脑海。

男人急忙拨出电话,‘嘟嘟’两声后即被接通。

“你现在在哪儿?”

腔调里掩不住的怒气,还有担心。

人潮汹涌,宋时微周边嘈杂一片,她一心二用盯着检票口,努力听清谢屿舟的话。

“我在高铁站候车,要检票了,先不和你说了。”

谢屿舟:“你为什么总是一走了之,从来不考虑别人。”

听到她要走,谢屿舟的情绪顷刻崩塌、失控。

宋时微解释道:“我发信息和你说我要回去了,你没收到吗?”

谢屿舟才发现手机里宋时微给他的信息,【我先回去了,你忙工作吧。】

附上了车票信息,是他太慌乱,没有查看手机。

“宋时微。”隔着电话线,他唤了她的名字。

“啊?”宋时微不明所以,手持身份证,脚步不停跟着队伍前进,不明所以。

谢屿舟言简意赅,“等我。”

随即挂断电话。

五分钟后,检票口上方的屏幕显示宋时微乘坐的那一班高铁,最右边的信息变成红色的【停止检票】。

检票信息不断变化,一辆又一辆车开始检票又停止检票,一波又一波乘客离开候车大厅。

除了宋时微。

她没有去检票,坐在候车室里等谢屿舟,不知道等他什么,心底深处告诉她,一定要等。

坐在椅子上的宋时微一刻没有停歇,眼睛始终在四周来回寻找,不放过东南西北任何一个方向。

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挺括身影向她的方向飞奔,她本能站起来,拎着行李向他跑过去。

谢屿舟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手臂力道之重,勒的她喘不过气。

宋时微呼吸困难,她推推谢屿舟,“谢屿舟,你勒痛我了。”

男人慢慢松开一条裂缝。

宋时微挠了挠鬓角,“你让我等你什么?我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公共场所来来往往不少人,她不习惯。

“我送你回去。”谢屿舟拿过她手里的行李,边走路边在购票软件上买票,“我明天再过来。”

宋时微拒绝道:“这样太麻烦了,我自己可以,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要实地调研考察,要开会商议,行程不断,许多事情无法通过线上开会解决。

谢屿舟平淡道:“我回去有事,不单单是送你。”

宋时微:“好。”

一等座、二等座均已售罄,好在商务座难以销售完,谢屿舟买好两张车票,牵着宋时微的手去寻找对应的检票口。

来的时候是漫长的路程,回去好像很快。

谢屿舟安排好一切,陈叔提前来南站等待,一路上他交代孟新允后面的事。

果冻和布丁听见开门的声音,拔起小短腿跑到门口,扯着宋时微的裤腿,拉到房间。

谢屿舟:“我去书房开会。”

他非常忙碌,神情一如既往地冷,真的有事回来,的确不是为了送她。

好似高铁站的拥抱是她的一场梦。

“好。”宋时微压下酸涩的情绪,被两只猫一起拽进南次卧。

她推门而入,原本空旷的房间变了样。

果冻和布丁在屋子里撒泼打滚、爬上爬下,原来是想炫耀她们的新房间,相处久了,猫都通了灵性。

宋时微细细观察,房间的墙上包了马卡龙色的软包,避免磕磕碰碰,常规的猫爬架猫窝之外,还有小猫的秋千,旁边是大人的秋千。

她坐在秋千上晃悠,头倚在绳上,眼前浮现七年前的画面。

那时,她和谢屿舟从大狼狗嘴下救了果冻,爸爸不让她养猫,她只能拜托给谢屿舟。

两个人找了一处秘密基地,成为果冻的新家,搭建简易的房子,那时的她信誓旦旦说:“等我以后买了房,我要给果冻留一个房间,和它一起荡秋千。”

后来,没有了后来。

真如谢屿舟所言,说收养猫的人是她,更负责的人是他。

完成她心愿的也是他。

思绪转回当下,夕阳落山,恰如那时。

宋时微将剩下的睡裙塞到洗衣机里清洗,去厨房帮君姨做饭。

君姨在炒底料,“晚上吃酸汤火锅,天太热胃口不好。”

宋时微:“屿舟他不吃酸。”

君姨:“先生可喜欢吃酸了,偶尔包水饺需要找最酸的醋。”

宋时微讪讪道:“可能我

记错了人。”

她的手在洗小番茄,却心不在焉,七年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一直以来,喜欢吃酸的是她,酸汤水饺、酸汤粉、酸菜鱼、酸嘢……偏爱青橘,甚至空口吃柠檬。

谢屿舟一口酸都不能吃,为数不多的几次吃饭,迁就彼此的口味。

谁曾想,现在的她已经不吃酸了。

而他,却吃起了最重的酸。

君姨看着台面的菜,“微微,你看看有没有其他想吃的菜,太瘦了。”

宋时微:“没有了,现在够吃了。”

书房中,孟新允正在汇报工作,“老板,明天的会议遵照您的指示,延迟到10点。”

“另外,方盛的商总想约您吃晚饭,问您哪天方便。”

“傅景深傅总问您什么时候回南城,他约您面谈。”

下午时刻,他一转眼,老板不在了,怎么敲门都没人应,要不是电话能打通,他以为老板被人绑架了。

结果,老板说他回南城了。

意料之中,正常男人不可能让老婆单独回去。

老板虽然嘴硬,对老板娘做的事可一点都不少。

谢屿舟颔首,稳重道:“出差结束你休个年假。”

孟新允大惊失色,“老板,我哪里做的不对吗?您怎么要炒我鱿鱼?”

谢屿舟抬眸睇他一眼,“想象力太丰富了,我看你适合做策划。”

孟新允明白老板的意思,让他休息一下,“谢谢老板。”

他不想换工作,下了班不找事的领导太少了。

“老板,明天的票买好了,我先下了。”

谢屿舟摆手,“去吧。”

男人不急着离开书房,身体向后靠了靠,手里摩挲小玩意,又放了下去,打消念头。

餐厅里只剩下宋时微一个人,君姨做完饭打扫完灶台便会回去。

“吃饭吧。”

整顿晚饭,宋时微偷瞄谢屿舟无数次,男人吃酸时眉头都不皱,果然是变了。

一时间感慨颇多,时间真是折磨人的东西,忘记一些事情,改变一些事情,更会让一些事情印象深刻。

谢屿舟掀起眼睫,“我脸上有字还是有花?”

“没有。”被他的语气伤到,宋时微小声吐槽,“你又不是硬币,还一面是字一面是花。”

谢屿舟听清了她的话,多嘴问一句,“吐槽我什么呢?”

宋时微给他夹了一片柠檬,“没吐槽,我说谢总您辛苦了,多吃点。”

谢屿舟给她夹牛肉,“你也多吃点,省得奶奶和外婆说我虐待你。”

“改天我要去看下外婆。”宋时微说。

片刻安静,谢屿舟问:“失眠和调理生理期的药吃完了吗?”

宋时微:“吃完了,感觉好很多了,表姐说停药看看。”

“好。”

——

万恶的周一,宋时微醒来时,旁侧的被单凉凉的,谢屿舟已经离开。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乔言心哼着小曲,踏进办公室。

宋时微被她感染,不自觉弯起嘴角,“中彩票了吗?心情这么好。”

乔言心:“没有啊,方案定稿多开心的事啊,我昨晚做梦,梦到我今天会有好事发生。”

宋时微:“那很期待了。”

完成最难搞的方案,啃下最难啃的骨头,剩下是常规的季度方案,她也很开心。

午时,宋时微和乔言心去商场改善伙食,在一楼大堂有人喊她,“姐姐。”

宋时微细细辨认,“曾嘉佑。”今天他没有化妆,没有穿袒胸露乳的马甲,一下没有认出来。

“你怎么在这?”

现在是正常男大学生的样子,皮肤偏小麦色,穿着白衬衫,倒显得清爽腼腆。

曾嘉佑:“我来应聘实习生,原来你在这上班啊,我想了下你那天和我说的话,困难是一时的,不能走错了路。”

宋时微祝福他,“那祝你面试顺利,我先去吃饭了。”

曾嘉佑:“好,谢谢姐姐。”

她们下来的早,负一层的美食广场不需要排队,乔言心和宋时微在拌饭店坐下。

乔言心好奇问:“微微,你还有这么小的弟弟呢。”

宋时微:“偶然认识的,不是亲戚。”

乔言心:“姐弟恋不靠谱,谁想当娘啊。”

“你想多了。”宋时微解释,“这是我和他见的第二面。”

乔言心开始八卦,“那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

宋时微回忆道:“高中同学,重逢后觉得合适就结婚了。”

一个适合她和谢屿舟的结婚说辞。

乔言心:“听着没多大感情啊。”

感情?时而有,时而无,摸不到猜不准。

宋时微无甚在意,“结婚嘛,过日子就是要凑凑合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原则问题,都可以过下去。”

乔言心:“那你喜欢他吗?”

“饭凉了。”

那就是不喜欢。

饭桌上一时间安静下来,乔言心转了话题,“谢总去了几天?”

宋时微心里“扑通”一下,“不知道。”

心心特意绕开话题,绕来绕去,绕不开谢屿舟。

乔言心:“他不提意见,我都不习惯了。”

宋时微笑说:“你这是受虐倾向,俗称抖M。”

乔言心吐槽,“我没有,不行,想起谢总那张脸怪吓人的,明明长得很帅,结果那么凶,你说他在家是不是也这样教训他老婆。”

宋时微瞎扯,“不知道,也许人在家是温柔挂。”

乔言心点头附和,“也有可能,所有的温柔留给了一个人。”

可,谢屿舟在家里根本不温柔。

准确来说,曾经有过。

而谢屿舟这几天变得更忙,白天和她基本没交流,深夜抽出时间和她视频。

两个人说话不多,开视频也是各忙各的,他和下属沟通工作,她忙着玩收菜游戏,听林以棠吐槽顾景渊。

宋时微盘算谢屿舟什么时候回来。

周三这天,他的返程日,一早谢屿舟告诉她他的车次。

宋时微想要不要去高铁站接他,转念打消了这个念头,出差的不止有孟新允,还有几个领导。

【谢总,一路顺风,我在家等你哦。】

只是在下午,程清安在群里通知,【谢总说晚上请大家吃饭,犒劳大家最近辛苦加班。】

这次选了中式餐厅,本地有名的私房菜馆。

和上次一样,考虑到有他在,他们吃不安稳,谢屿舟并没有在最开始就出现。

晚餐进入尾声时,包厢门从外面被推开,谢屿舟身着一席黑色西装踏入,“抱歉,我来晚了。”

他的视线在背对门口的宋时微身上停留。

宋时微放下筷子,扭头向后看,刚好对上,几天不见,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些。

担心同事看出猫腻,她慌忙垂下眼睛。

谢屿舟路过她的座位时,在孟新允的掩护下,悄悄塞给她一件正方形的盒子。

以及一条信息。

【怎么,怕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