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对峙之下,宋时微的眼神变得凌厉又固执,“谢总,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今天被审问的人变成了谢屿舟。
谢屿舟细细思索片刻,忧心忡忡开口,“你车祸的事情,我怀疑是有人蓄谋,应该是有人雇了那两个男人跟踪你,找机会下手,目前看来,是吓唬你居多。”
她从来不是菟丝花,不是需要被人保护在温室里的花。
这件事不会隐瞒,更何况,他要出差,让她知道实情也好,多个防备。
宋时微震惊了一秒,“我没得罪过谁啊。”她刚回到南城,按道理不应该。
谢屿舟的胳膊越过餐厅桌面,牵紧宋时微的手,“你别太害怕,我安排了4个保镖在你身边。”
“我不害怕。”谢屿舟不知道的是,为了照顾妈妈,她特意学了防身术,保护自己不成问题。
她问:“这一段时间保镖都在吗?”
“对。”
对此,她竟毫无察觉,专业的保镖是不一样,无影无踪。
宋时微:“我知道了。”
谢屿舟不再有任何隐瞒,“那两个男人回老家了,不排除会有新的人来,我不在,保镖会贴身保护。”
宋时微心下了然点点头,她提出一个猜想,“有没有可能是冲你来的?”
谢屿舟:“有可能。”
商场斗争中,不像网上说的浇发财树那么简单,一步生一步死,许多人时刻需要保镖的原因。
宋时微担忧道:“那会不会公布我们已婚的消息?”
谢屿舟拍拍她的手,“公布这个消息对我们形成不了威胁,打击不到什么东西,没什么作用,别担心。”
“行吧,只要他们出手,一定会露出马脚。”宋时微想得开,整日提心吊胆没有必要。
现在法治社会,还能公然行凶吗?
“真不和我去?”谢屿舟没有放弃,目光灼灼盯着宋时微,鼓动她和他一同前往新昌。
保镖再厉害,没有自己时刻看到放心。
宋时微抽回自己的手掌,无情拒绝,“不去,在南城还自在些。”
“行吧。”
谢屿舟不再纠结让她陪他一起去。
至于七年前的事,他没有提及更没有问,没有人会把
自己的伤口剖析给亲近的人看。
晚饭后,宋时微尽到另一半的责任,给谢屿舟整理出差用的行李,大到一件外套,小到剃须刀都装了进去。
“护肝片、胃药和解酒药装在蓝色的包装袋。”
谢屿舟微皱眉头,“没有其他叮嘱的了吗?”比如查岗,比如少喝点,比如要打电话,这些通通都没有。
在她的世界里,很放心他。
宋时微:“没了。”她可是对着出差旅行清单整理的物品,不可能有遗漏。
两个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睡觉前,谢屿舟坐在床上,例行查看宋时微的四肢,看看伤口的恢复情况,淤血散去,破皮的地方留下了疤痕。
比起当事人,他更心疼。
“胳膊和腿还疼吗?”
宋时微摇头,“不疼了。”她不是疤痕体质,伤痕很快会消散。
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踝,查看腿上因车祸留下的伤口,结了痂,寻思需要买祛疤痕的药膏才行。
就在他出神之际,宋时微她的嘴角擒着狡黠的笑,隔着明亮的灯光,看他。
之前在别墅就是这样对他。
男人一开口的腔调是浓浓的喑哑声。
他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手背的血管蜿蜒至手臂。
就这样安静对视,空气缓慢流动。
谢屿舟攥紧她,眼神深邃,“想了,是吗?”
“不想。”宋时微收回腿,钻进被窝,“睡觉。”
谢屿舟没有闹她,老老实实抱她睡觉。
不合常理。
灯光熄灭,男人没有下一步行动,在顾及她刚好的身体吗?
夫妻躺在一起,摸摸抱抱是基本操作,很多时候手比脑子反应快。
谢屿舟捉住宋时微的手,问她,“你在考验我的自制力?”
现在和她斗嘴已然成为习惯。
宋时微有点懵,她什么时候,刚才吗?她怎么没有一丁点印象。
“我不小心的。”实话实说,出于习惯,又不是故意的。
谢屿舟“哼笑”一声,“那我也是不小心的。”
不到一分钟,男人道:“这么快就……”
“你闭嘴。”宋时微正处于激素波动时期,本就容易上火。
她根本没法说谎,肢体语言不会骗人,男人越来越得意,以为是他的杰作。
谢屿舟嗓音沙哑,咬住她的耳垂,“说要我,我就给你。”
“要。”宋时微遵从内心,他出差不知道多久,当下最重要。
谢屿舟却说:“我今天不想给你睡。”床上下有多心疼,在床上总要吵架拌嘴。
宋时微:想骂人。
“不行就是不行,老了就是老了,到处找理由。”
“一直没变的激将法。”谢屿舟给她提建议,“或许,时时你可以试试美人计。”
黑夜中,知道他看不见,宋时微仍剜了他一眼,“你!不配。”
谢屿舟:“那谁配?”
他趴在她的耳边,继续说:“还舍不得我离开。”
“它正在……”剩下的话震动耳膜,宋时微脸颊红透。
他现在说这些轻佻的话脸不红心不跳,语气没有一丝异常,好像在说什么报表似的。
宋时微不遑多让,“谢总,坏了我不负责。”
“不让你负责。”谢屿舟一心二用,宋时微倒困了,一晚上拌嘴,对睡眠有好处。
至于他怎么办?她给过机会了,他不要。
谢屿舟想得很简单,让她想着思念着,不急于一时。
翌日,宋时微在睡梦中,隐隐约约觉得嘴巴上覆上一层凉意,她意识不清醒,条件反射回吻他,“注意安全,拜拜。”
“好,你继续睡吧。”谢屿舟乘坐早班飞机前往新昌。
宋时微在上班路上格外注意周遭的情况。
不过,四个保镖身宽体胖,任谁看到都会避而远之。
在办公区,人员密集,自不用担心。
一整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但不能掉以轻心。
临下班前,林以棠给宋时微打了电话,“宝,我回来了,快来快来我家玩。”
天知道,她这几个月有多惨,从国外回来的第一件事,约朋友出去吐槽。
“好,地址发我。”特殊时期,宋时微告诉谢屿舟晚上去林以棠家里的事,男人让她把保安带着,倒没有阻止她。
【我知道了,拜拜。】
谢屿舟:……他的手指滑动屏幕,除了日常报备和工作,他们没有聊过其他的话题。
她可真行,不问他年会开得怎么样,现在连少喝酒都不说了。
男人拍了几张年会现场的照片发给宋时微,分公司的总经理说:“谢总,我们有专业的摄影师。”
谢屿舟摆了摆手,“不用,我发给太太看的。”
其他人:哦~人都不能免俗,聊一些大众话题。
孟新允:常规操作,看你们大惊小怪的。这半年,他狗粮吃得饱饱的。
不出意外,谢屿舟没有收到宋时微的回复,她正在林以棠家涮火锅。
林以棠在门口看到四名保镖被吓了一跳,关上大门先吐槽起谢屿舟,“谢屿舟在搞监禁吗?还找四个人看着你,这是东南西北各站一个,让苍蝇蚊子都飞不出去吗?他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事。”
“不是,他出差了,这不是年底比较乱吗?”宋时微不是卖惨的人,没有告诉林以棠她出车祸的事情,就连葛书韵都不知道。
于是编了其他的理由。
林以棠晃了下手指,“我看未必,七年他已经变态了。”
变态是变态了,只是不能和外人道也。
宋时微关切问道:“顾裴司没回来吗?”他也很惨,喜欢上自己的助理。
明面上被爷爷派去欧洲开拓市场,实际是想拆散小情侣。
林以棠:“又被老爷子放到北非去了,所以啊,不是所有人都是谢屿舟,能强硬和他爸对抗。”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资本,谢屿舟更像韬光养晦,不动声响,七年老老实实,听谢宏恺的安排。
殊不知,回国接过谢宏恺的职务,直接肃清关系户,后面的婚姻更是先斩后奏。
纯辣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空气里布满辣椒和花椒的香味。
鹅肠微微蜷缩,清爽脆嫩,牛肚百叶带着韧劲,搅动味蕾,嫩肉片裹满辣椒面,在口腔内爆发。
吸饱汤汁的响铃卷、纯蟹肉的蟹腿、还有鲜嫩的皮皮虾,一锅的美味,两个女生此刻没心情吃。
宋时微深思,“那他还能回来吗?”
林以棠:“老爷子爱之深,恨之切,短时间内回不来,在欧洲我见过他,完全大变样,瘦了成熟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白人的饭幸福感太低。
宋时微感慨,“希望他早日回来吧。”所以她不愿谢屿舟这样,天之骄子跌落神坛,吃尽苦头。
年少的喜欢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一碰即碎。
林以棠搅动锅底的牛肉,“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前几个月吧,谢屿舟他爸还在找其他人聊谢屿舟联姻的事,想给他介绍对象,被他严词拒绝,然后,重点来了,不知道从哪传出来,说‘谢屿舟和他老婆感情很好,高中就认识了,多年感情,结婚是水到渠成’,大概就这样的说辞。”
除了顾裴司和林以棠,宋时微不认识他们圈里的人,无从得知这些传闻。
林以棠顾不上吃饭,有一大堆话和宋时微说:“你是不知道,那几天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都在问我是谁,我没和你说,是不想你心里添堵,毕竟八卦几天就消
失了,在网上也说不清楚,不如当面告诉你。”
“我知道,谢谢你。”还能是谁散播出来的呢,除了谢屿舟,没别人了。
宋时微问:“你这几个月在干嘛?”林以棠是突然出国,说培养感情,结果数月未归,若不是天天给她发微信,都要以为她被绑架诈骗了。
提到这个,林以棠更来气了,“我睁眼闭眼都是顾景渊,快看吐了。”
没人告诉她,培养感情是天天做啊。
宋时微捞起最辣的一片牛肉,“婚礼什么时候办?”
她忌口了一个多星期,早就想念这一口。
遥想林以棠夏天办单身派对,如今快过年了,婚礼还没提上日程,婚礼方案被她一一否定,故意和顾景渊做对。
提到这个,林以棠更生气,“再说再说,让他等着吧,奇奇怪怪。”
她神秘兮兮地说:“我是偷跑回来的。”
宋时微蹙眉,“为啥啊?”
林以棠眉峰紧锁,“他让我想,什么时候见过他,什么时候想起什么时候回国,我根本就没见过他,怎么能想得起来。”
宋时微抿唇笑,“噢~原来搞囚禁的是顾景渊啊。”
林以棠挠挠头发,“也不算,他用钱诱惑我,又是看秀又是买高定,一买就是一沓,谁能抵抗住珠宝和衣服的诱惑。”
宋时微:“他这都没有范围,每天见过那么多人,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林以棠深表赞同,“就是说啊。”
两个女生聊到大半夜,火锅底料都熬干了,才结束谈话。
宋时微在保镖的护送下回到臻悦府。
偌大的房子,空旷空洞,两只猫进入了梦乡,安静得仿佛能听见木板热胀冷缩的声音。
宋时微走进浴室,洗去身上的火锅味,鬼使神差用了谢屿舟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是独属于他的味道,雪松木质香。
她回到主卧,抱住他的枕头,怎么他才走了一天,就有点想他了呢。
宋时微回想林以棠的话,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做了多少事,为她说了多少话。
她可以不去老宅,不用看谢宏恺的脸色,可以不去酒会,只用做宋时微就好。
这一周他贴身保护她,哪里有报复。
好想他,他的年会结束了吗?
到新昌没有航班,她无法现在去找他。
黑夜放大了思念的情绪,越来越想他,连带欲望越来越大。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宋时微躺在床上许久,翻来覆去睡不着,枕头上是他留下的气息。
一个小时后,宋时微光脚走到次卧,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出小海豚进行清洗消毒。
她躺到床上,按开开关。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谢屿舟,想象是他在。
毕竟过去七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然而,并不是他。
机器只会机械作业,和人类无法相比,只能缓解部分的情绪。
突然,一道沉稳的男声出现在她的耳边,“时时,你在做什么?”
宋时微慌忙捂住嘴巴,“没做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接通的电话,他又听去了多少。
谢屿舟哪里会相信,“自己玩得开心吗?”他刚结束年会,给宋时微打电话,结果,接通了没人说话,正准备挂断,听见听筒对面女生的娇喘声。
他听了一会,没有旁人的声音,自然能猜到她在干嘛。
宋时微的额头冒出了汗,“玩什么?没玩啊?”
谢屿舟:“乖乖,你要不要听听你现在的声音?”
男人命令道:“开视频。”
他以为要周旋两圈,结果宋时微老老实实,视频接通后,他看到她的两颊爬上红晕,明显喝醉了,难怪这么听话。
视频闪过一秒,谢屿舟瞥见一个粉色的海豚,在网上搜索,“原来还有这么个小玩意。”
男人轻声哄她,“玩给我看。”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深夜深深蛊惑宋时微,她照做了。
谢屿舟顿觉口干舌燥,拧了拧领带,用工作机联系孟新允,“有没有回南城的航班?”
“有一班。”孟新允说。
谢屿舟语气深沉,发布命令,“立刻订票,我明天上午再过来,你留下。”
孟新允:“好的,老板。”
一分钟后,飞机信息发送到谢屿舟的手机,孟新允感叹,他真是一个完美的助理。
凌晨一点钟,谢屿舟落地南城,他没有告诉宋时微他回来了。
惊喜还是惊吓,见了面才知道。
许是以为他不会回来,宋时微的小玩具扔在床头。
瞥到床上的女人谢屿舟眼眸倏地变暗,她自己在家胆子挺大,穿着清凉的吊带睡裙,裙摆堪堪遮住一点。
“谢屿舟,你怎么回来了?”宋时微睡眠轻,人走进来有所察觉。
谢屿舟弯腰俯下身,鼻梁贴到她的鼻尖,呼吸交融,“我没让你爽吗?用这么个破玩意儿。”
宋时微这下无法狡辩,“不一样,谢总不好控制,这个只听我的话。”
谢屿舟扯掉领带,扔在地上,“那我今晚也会只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