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苒:“……”神什么?
叮——
【温馨提示:神交卡~】
系统当真是体贴了。
梁苒本以为身为天子, 又是重生而来的天子,自己应当见多识广才对,没有什么能让他如此惊讶的, 结果系统的卡片真真儿是长见识。
先是“亲嘴儿卡”, 又是“神交卡”、“迎风生长卡”, 梁苒想象不到, 之后还会有多么稀奇古怪的卡片。
但不得不说, 这张“神交卡”简直是雪中送炭,梁苒这一路又是逃难, 又是奔波, 就算孕期没有不良反应, 可是经过这一次马车交#合,还是觉得疲惫的厉害, 身子酸软,体力透支, 若是叫他再与赵悲雪那头年轻力壮的野狼来一次, 实在太勉强了。
有了“神交卡”,便可以在梦中交#合, 并不拖累梁苒的身体,又能完成最后的孕期进度,简直是一举两得。
梁苒满意的点点头,这张卡片虽古怪了一些,但胜在实惠便利。
“你……”梁深瞪着苏醒过来的梁溪:“你没事?你装的?”
梁溪是被梁深从昏迷中生生摇醒的,此时还头晕脑胀, 失血的无力感席卷着全身, 他根本听不懂梁深在说什么, 迷茫的说:“什么?”
“还装傻!”梁深气不过, 还以为是梁溪在装死,除了如此心机,如此伪善的梁溪,谁还会做这种无耻下流之事?
梁深一把推开梁溪,气怒的说:“我便不该信你!”
梁溪被他一推,本就头晕目眩,登时跌倒在地上,突然一动不动了,似乎是昏死过去,但又有些迷离的意识,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
“喂?”梁深不确定的说:“别再装死了。”
梁溪没有动静,便歪在泥泞的土地上。
梁苒慢条斯理儿的说:“二哥,大皇兄这次怕是真的要没气儿了,如何是好?”
“怎么、怎么会?”梁深瞬间紧张起来:“他刚才还好好儿的。”
他虽这么说,立刻单膝跪在地上,将梁溪一把打横抱起来,大喊着:“扎营!把随行的军医叫来!快!还愣着做什么?!”
亲随被吓了一跳,一打叠的应声,快速去叫军医。
梁苒的队伍与扈行队伍成功会师,大家聚集在一起,在附近寻了一片平坦开阔的土地,扎起营帐,立起行辕。
梁深抱着梁溪一路冲入帐中,将他放在软榻上,梁溪的意识迷迷瞪瞪,说清楚不清楚,说迷糊却还有些意识,他的眼目转动很慢,但眸光始终追随着梁深,似乎有些惊讶,一向痛恨自己的弟弟,竟如此担心自己。
“军医怎么还没到!”梁深呵斥。
军医匆忙跑进来,给梁溪诊脉,查看伤口,舒出一口气说:“请秦王放心,晋王没有伤到要害,只因失血过多,身子过于虚弱,日后好生将养,便不会落下病根。”
梁深狠狠的松出一口气,虎着脸说:“还等什么?快点包扎。”
于是站在一边,话痨般的叮嘱说:“轻点,动作都轻一点,那么重做什么?没看到晋王疼了么?”
军医:“……”
军医首先要止血,必须压住伤口,促使血液凝固,不用力怎么能成?秦王黑着脸掠阵,吓得军医畏首畏尾,做这个也是错,做那个也是错,都不敢动弹了。
冯沖擦干了眼泪,低声埋怨冯老说:“阿爷,你是平日里总给马匹看病,不会给人瞧病了么?人家晋王分明没有伤到要害,被你一说,都没命了。”
冯老:“???”你确定是老朽说的么?
冯沖根本没想到,他那“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毫无杀伤力”的“阿苒妹妹”竟然会骗人,而且骗得如此利索,他压根儿没有怀疑,自然而然把这个庸医的帽子,盖在了自己老爹头上。
军医给梁溪止血,包扎完毕,狠狠松了一口气,擦着额头上的热汗,赶紧作礼退下去,实在是受不了晋王的叨念了。他也是军中的老人儿,军中的老军医了,从不知主子秦王,是个如此嘴碎话多之人,简直要命……
梁溪脸色煞白,嘴唇泛紫,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已然脱离危险,虚弱的道:“为兄没事了,深儿不必担心。”
梁深一听,整个人像是一只炸毛的大狗子,板着脸瞪着眼睛:“谁担心于你?我只是怕你死了,你的那些个亲随,又要随便往本王的头上泼脏水,本王可担待不起那么大的罪名!”
“哼……”梁深抱臂,抬步便要走:“既然没事,本王先行离开了。”
梁苒突然抬起手,拦住了想要“逃窜”的梁深,微笑说:“二哥,去何处啊?”
梁深说:“君上,既然晋王无事,臣便不打扰了。”
“那可不行。”梁苒笑眯眯的,笑得一脸无害,眼中却擒着谋算的光芒。
系统方才提示了,4.3.0任务已经完成,这说明其实大哥与二哥之间的隔阂已经打破了,但二哥的表现十足别扭,似乎并不打算主动下这个台阶,这哪里可以?梁苒决定,趁热打铁。
梁深长久以来,一直受大宗伯挑唆,与亲兄长梁溪离心,为了报复梁溪,甚至不惜站在大宗伯那一头,被大宗伯利用。梁苒决定打破这个局面,让梁深从大宗伯身边离开,如此一来,大宗伯的势力必然会遭到巨大的打击,何乐不为?
梁苒微笑:“二哥,大皇兄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如今他虽脱离了危险,可是伤在肩膀伤在手臂,时时都需要旁人来照顾,你不留下来照顾,谁来留下来照顾?”
“什么?”梁深指着自己的鼻子:“让臣照顾他?”
梁深一脸嫌弃,还狠狠的瞪了梁溪一眼。
梁溪虚弱的开口说:“君上,臣无需照顾,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梁苒走过去,梆梆两掌拍在梁溪背上,虽他手臂纤细,本没有太大的力道,但是对付一个病号,根本不需要力道,简直恰到好处。
“唔!”梁溪疼的住了口,随即“咳咳咳”的咳嗽起来,咳嗽又牵动了伤口,脸色扭曲苍白。
“啊呀,”梁苒的表情略微有些浮夸,可是他生得端正俊美,便是稍微浮夸,也并不觉得如何,反而透露着一股真诚,蹙眉说:“大皇兄你怎么了?是感染了风邪么?受伤之时最忌讳染上风寒,一着不慎,伤口怕是要恶化的。”
随着他的咳嗽,梁深的神情紧张起来,看起来很是不耐烦,其实内地里担心的不得了,说:“真是麻烦,都是平日你不动弹,受一点子小伤,便如此娇气,罢了……”
梁深终于妥协:“本王留下来照顾你,免得旁人再说本王是白眼狼,不识好歹。”
梁苒点点头,满意的说:“那就劳烦二哥了。”
梁深:“……”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乖乖钻进了圈套。
众人从梁溪的营帐中退出来,苏木替梁苒打起帐帘子,梁苒刚离开,帐帘子发出哗啦一声,苏木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梁苒一把扶住苏木的手臂,上下打量说:“你受伤了?”
苏木的脸色略微惨白,虽没有梁溪受伤那么严重,但刚才缠斗的局面混乱,的确也受了一些轻伤。
苏木注意到了梁苒扶着自己的手臂,惨白的面颊竟慢慢红润起来,连忙恭敬的说:“多谢君上关怀,只是小伤,别让污血冲撞了君上。”
苏木身上有血,还未退下蹭脏的衣袍,梁苒却不在意,毕竟在他心里,苏木除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之外,还是他最为信任,最为忠实的臣子。苏木一直守着大梁的江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梁苒一点子也不嫌弃,说:“还管什么血污?你受伤了,为何不说?若是寡人没有发现,你又要自己忍着,你凡事都好,就是这点子不好。”
赵悲雪跟在一边,眼看着梁苒亲切的扶着苏木,梁苒可是有洁癖,喜爱洁净之人,此时也不怕血迹,看得赵悲雪的胃中蒸腾起一股酸意,酸水沸腾,犹如火山喷发。
“嘶!”赵悲雪突然捂住自己的肩膀,他的声音有些浮夸,却没有梁苒那种真诚,也不恰到好处,反而显得用力过猛,但凡长眼睛,生了耳朵的人,都能发现赵悲雪是为故意引起梁苒注意,才这般“嚎叫”的。
梁苒撩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一眼赵悲雪,说:“怎么?”
赵悲雪更是浮夸的捂着自己的肩膀,一双狼目变成了眼尾耷拉的小狗眼,可怜兮兮,沙哑的说:“肩膀疼,许是……箭伤又撕开了。”
梁苒险些翻一个大白眼,若不是为了维系自己天子的威严,他真的要对赵悲雪翻白眼,无论是赵悲雪的言辞,还是赵悲雪的表情,全都写着——假惺惺!
看在往后还需要赵悲雪生孩子的份儿上,梁苒耐着性子说:“来人,叫医士给赵皇子看看伤口。”
说罢,亲自扶着苏木转身便走,叮嘱说:“慢些走,小心撕裂了伤口,回去寡人叫医士给你看看。”
赵悲雪:“……”
赵悲雪一脸委屈,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眼睁睁看着梁苒扶着苏木离开,背影越走越远,将自己丢在原地。此时倘若梁苒回头,便会看到一个形如弃犬的北赵皇子……
嘭——
一声钝响从背后传来,梁苒下意识回头,便看到高大挺拔的赵悲雪,突然一头栽在地上,然后一动不动了。
“啊呀!”旁边的内监大喊着:“不好了!赵皇子昏倒了!赵皇子昏倒了!”
梁苒真的没忍住,对天翻了一个大白眼,赵悲雪这个人怎么回事,旁人伤口疼,他也要伤口疼,竟还真的演上了,倒在地上不起来,他是三岁的孩童么,大人不给买糖葫芦,便躺在地上打滚儿?
梁苒终于放开了苏木,走到赵悲雪面前,用雪白的靴子轻轻踹了踹赵悲雪,说:“起来,你想躺到什么时候?丢不丢人?”
赵悲雪没有反应,仍然静静的躺着。
梁苒奇怪,低头一看,自己的靴子尖儿竟然染上了一抹嫣红,那红色仿佛是……
“血?”
他快速蹲下来查看赵悲雪,赵悲雪的伤口真的撕裂了,血迹一点点渗透出来,染红了衣衫,面色也慢慢变得苍白而憔悴。
梁苒大吃一惊,赵悲雪竟不是装的?不过仔细一想也对,赵悲雪受的箭伤,绝对要比苏木严重,只是这一路上,赵悲雪好像不知疼痛,没有感觉一般,箭镞嵌在肉中,照样跟着他去救冯老,一路跋山涉水。
又比如方才,赵悲雪的伤口明明在肩膀上,他却拉满了硬弓,射箭救下晋王梁溪,百步穿杨例无虚发,只因为那是梁苒吩咐的。
想来便是那时候,硬弓撕裂了伤口,但赵悲雪什么也没说,一声也不吭,照样亲自俘虏了马匪头子,一直忍着伤痛。
若不是刚才嫉妒苏木能得到梁苒的关心,或许赵悲雪还是不会喊疼,他仿佛天生不会喊疼,只把一切的痛苦自己偷偷咽下去,从来不叫旁人知晓。
赵悲雪的身子便算年轻,便算强壮,也抵不住这样的消耗,加之他嫉妒苏木,心跳过快,血行加速,流血便更是多,真的一时气不过,昏厥了过去。
梁苒连忙道:“来人!医士!”
冯沖就在跟前,幸亏也是他身材高大,别看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有的时候缺根筋,但体魄还是好的,将赵悲雪背起来,一路跑进营帐。
赵悲雪的伤口果然又撕裂了,冯老在医士赶到之前,给他紧急做了处理,否则那流血的势头,非要将血液流干不成。
众人一通忙碌下来,梁苒分明只是在旁边看着,竟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不是为了旁的,正是因为赵悲雪是他儿子的另外一个父亲,眼下梁苒只怀了长子,根据系统所说,还有其他好几个儿子,都能帮助梁苒振兴大梁,若是赵悲雪死了,梁苒哪里去生这么多儿子?
“咳……”赵悲雪慢慢睁开眼目,眼神难得有些迷茫,此时他的眼目根本不像是一头厌世的狼,而像是年轻又迷茫的小狗子。
不等他开口,梁苒走到软榻边,蹙着眉心冷斥:“你是痴子么?伤口撕裂了没有感觉?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开口?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赵悲雪是否年轻力壮,这对于孩子来说很重要,梁苒也不希望孩子的另外一个父亲,是个病怏怏的残废,多少会多孩子有些影响,必须杜绝这样的隐患。
“你……”赵悲雪张了张嘴唇,痴痴然的看着梁苒,虚弱的说:“你是在关心我么?”
梁苒:“……”寡人这是在骂你。
但说成是关心,也无不可。
梁苒打定主意要拉拢赵悲雪,让他从此弃了北赵,为大梁而活,于是放软了嗓音,轻轻握住赵悲雪的手,说:“寡人自然关心你,这一路上,你为了救寡人才身受重伤,方才是寡人心急了,才会口不择言的怪罪于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
赵悲雪立刻反握住梁苒的双手,一双眸子亮堂堂的,好似刀锋迎着烈日的光芒,摇头说:“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我知晓君上是关心我。”
梁苒:“……”那你的感觉还挺不准的。
梁苒有些不自在,毕竟赵悲雪是他上辈子的死敌,梁苒可以和死敌生孩子,那是因为儿子是大梁的希望,可是他并不想和死敌亲密无间的牵手,这没有必要。
梁苒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来,转移话题说:“汤药好了,趁热饮下罢。”说着亲自端给赵悲雪。
赵悲雪接过来,一双眼目慢慢染上红色,还有水光在里面闪烁。
哭了?又哭了?梁苒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还真是哭了,寡人怎么不知,叱咤沙场的赵悲雪,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哭包儿?
赵悲雪明显是被梁苒感动哭了,梁苒挑了挑眉,干脆趁热打铁,在软榻的牙子上坐下来,轻柔的说:“怎么哭了?是伤口太疼了?还是药味太苦了?”
柔荑一般的双手,轻轻捧起赵悲雪的面颊,纤细的指尖为他擦拭掉眼泪,极是温柔的说:“改明儿寡人让内监去买些干果子来,与你饮药的时候一起食,便不会那么苦了。今日先乖乖的饮了,好不好?”
赵悲雪深深的看着梁苒,眼神几乎痴迷,仿若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深渊,无法自拔,甚至甘之如饴。
梁苒的笑容慢慢扩大,便是如此,他要做的便是如此,一点点潜移默化的腐蚀赵悲雪,驯化赵悲雪,让赵悲雪成为寡人一个人的狗。
“唔……”梁苒的笑容戛然而止,因为赵悲雪他“不讲武德”,痴痴然的看着,突然倾身而来,直接吻在了梁苒的唇瓣上,吐息粗重,像野兽一样厮磨,将自己所有的欲#望发泄在那软嫩可口的双唇之间。
梁苒还端着药碗,一不小心便会洒出来,他挣扎的有所顾虑,反而给了赵悲雪可乘之机,赵悲雪拥着他,加深了厮磨,不断的掠夺。
叮——
【“深吻”亲密值已达到上限】
【当前孕期进度:91%】
叮——
【“深吻”亲密值已达到上限】
【当前孕期进度:91%】
梁苒自然知晓,深吻这个亲密举动已经刷到了上限,不能再通过亲吻来增加孕期进度。况且这也是梁苒预料之外的,这完全是个失误,梁苒只是想要尽力感动赵悲雪,没想撩拨他,但在赵悲雪的眼中看来,梁苒方才的举动,方才的言辞,简直媚到骨子里,令他热血沸腾。
梁苒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抵着赵悲雪强壮有力的胸肌,随着对方粗重的吐息,肌肉起起伏伏,炙热滚烫几乎透出衣衫,灼烧了梁苒的手掌,他不断的捶打,但因为被亲吻抽干了力道,在赵悲雪看来反而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
系统这时候不断的温馨提示,便显得不那么聪明了!
一吻作罢,梁苒几乎端不住药碗,赵悲雪顺势接过,干脆利索的一仰头,便将汤药全部饮尽,甚至把最后浓稠的药根儿都喝了干净,毕竟这是梁苒给他的药,一滴也不能剩下。
梁苒气喘吁吁,恢复了好久,将那股绵软的感觉压下,上辈子他无心风月,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大梁的政务之上,根本没有那方面的经验。而他的身子却异常的敏感,经过几次的交#欢,已然知晓什么叫做食髓知味,不停的,轻轻的战栗着。
梁苒推开赵悲雪,略微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来,他根本不需要这样的食髓知味,和赵悲雪发生干系,不过是为了生下有利于大梁的儿子罢了,其余再没有旁的。
梁苒收敛了笑意,背过身去,又恢复了冷淡,说:“你歇息罢,寡人还要去亲自审问那些马匪。”
赵悲雪迷茫的看向梁苒,他敏锐的察觉到,梁苒好像不喜欢他的亲吻,可明明在那之前,梁苒还主动亲吻了自己。
赵悲雪实在猜不透,不明白梁苒为何忽冷忽热,忽然近在直尺,忽而拒人千里之外。
赵悲雪看着梁苒离开的背影,爱惜的摩挲着怀中那只空掉的药碗,犹如抚摸一件珍宝……
梁苒从营帐离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扑面而来的冷风吹散从小腹翻腾而起的燥热,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晃出去,大踏步往牢营而去。
马匪全部被押解在专门的牢营之中,叩着枷锁,带着镣铐。
梁苒走进去,幽幽的扫视了一眼众人。
“呸!!小白脸!”马匪头子叫嚣:“快放了我们!你可知我们背后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们!”
“哦?”梁苒微微一笑:“是啊,你们背后数是谁,说出来。”
“我们背后——”马匪头子刚要开口,眼珠子动了动:“呸!小白脸,你是想骗老子出卖东主?!老子在道儿上混,也是有讲究的,绝不出卖东主,你便死了这条心罢!”
梁苒似乎被他逗笑了,幽幽的说:“是么?那你不说出你背后的东主是谁,寡人如何知晓,是你的东主权势更大,还是寡人权势更大?”
“寡人是什么东西!?”马匪头子一脸不屑:“这小白脸,说话阴里阴气的,我呸!”
哧——
苏木拔出佩剑,呵斥说:“放肆!胆敢对天子无礼?”
马匪头子一愣,喃喃自语:“天子?什么天子?”
梁苒微笑起来:“天子,自然便是寡人,你听好了,寡人乃是大梁的共主!”
马匪头子的眼珠子急速收缩,嘴唇哆嗦起来:“你你你……你是天子?”
“无错。”梁苒一振黑色的袖袍:“正是寡人。”
马匪头子筛糠一样颤抖,连带着枷锁也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
梁苒心情甚佳,温柔一笑:“那么你现在说说看,到底是你背后的东主权势大,还是寡人权势大?”
马匪头子已然吓得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只顾着筛糠。
梁苒说:“怎么?如今你还是不肯说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么?”
马匪头子深吸了两口气,突然梗着脖子说:“你当老子是痴子对不对!?老子是什么也不会说的!我若不说,东主还能来救我,我若是说了,便只剩下死路一条,难不成你放了我?!”
“呵呵……”梁苒愉悦的笑起来,似乎马匪头子的言辞取悦了他,说:“寡人的确不会饶了你。”
马匪头子脸色一凛:“果然如此!老子说不说都是死,若是不说,还拼有一线希望,老子为何要说!呸!小皇帝,死了这条心罢!你毛儿长齐了么,回家窝在婆娘肚皮上生孩子去罢!”
苏木听他说的污秽,气不过,刚要动手教训那口出狂言的马匪。
嗤——
梁苒已经快速出手,握住苏木的佩剑,啪一声脆响,用剑背狠狠抽了马匪一个大嘴巴。
“啊啊啊——”马匪惨叫着,长剑坚硬,可比用手扇耳光疼的多。
梁苒冷冷的说:“寡人生不生孩子,与你何干?”
马匪张嘴哇的一口吐出了什么东西,染着血黏糊糊,竟然是一颗牙!他的牙齿被梁苒打断了。
梁苒又说:“你说得对,说不说你都是死路一条,可你不知的是,死路也分很多种,你若是不说,寡人多的是法子,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来人!”
“请君上吩咐。”
梁苒对苏木耳语了几句话,苏木点点头,立刻退出营帐。
梁苒背身要走,招了招手:“将这些马匪押到武场之上。”
“做什么!?做什么!”马匪头子高声大喊:“放开我!放开老子!!老子是吓大的,狗屁的小皇帝!老子不怕你——”
一行马匪被押解到营地的空场之上,苏木已经按照梁苒的吩咐,在空场上支起了奇怪的装置,是一个巨大的火焰,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世子郁笙上前,无声的给梁苒作礼。
梁苒轻飘飘的说:“世子,尝听人说你的锻造技术无人能及,天下无人可以与你同日而语,但寡人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倒是有一个好的契机。”
他瞥斜了那些马匪一眼,又说:“不如趁此,请世子为诸位展示一下菰泽的绝技,如何?”
世子郁笙拱手,他是个哑巴,自然也不会去问梁苒的意图,动作优雅娴熟的走到那些古怪物件之前,挽起袖袍,开始敲敲打打。
冯沖兴奋的跑过来,他也是第一次见识真正的锻造,说:“师父,我来帮你罢!”
世子郁笙点点头,指了指火焰,示意冯沖帮忙添柴火,让火势更加旺盛一些。
这边生火,打铁,马匪们起初害怕的筛糠,渐渐的放松下来,已然疲沓了,也不觉得如何恐惧,马匪头子甚至打了一个哈欠,露出他的大豁牙,吊儿郎当的说:“小皇帝,你这是要做什么?装神弄鬼的!”
“别急,”梁苒幽幽的说:“心急可不好。”
他转过身来,目光在那些马匪身上一个一个划过,分明是温柔的眉眼,可偏偏眼神中冷淡而冰凉,令人毛骨悚然。
梁苒慢悠悠的说:“寡人听说,这锻造神兵利刃,并非是一件容易之事。因为神兵利刃与普通的兵刃大不相同,需要极高的火势来锻造,可偏偏火焰的温度,是有定数的。”
梁苒说的无错,冶铁是需要高温的,但是在古代,没有现代的高科技,所以火焰的温度会受到阻碍,加之铁块之中掺杂了很多杂质,那么冶炼起来便更加不如人意。
所以想要锻造出好的兵刃,第一个要务便是尽可能的提高火焰的温度,越高越好。
梁苒继续说:“这自古以来,神兵利刃都要祭炉,你们可知,祭炉为何意?”
祭炉,便是字面上的意思,用活物投入冶炼的炉火中,敬告天地,祈求达到更好的效果。
这听起来好似是封建迷信一般,其实中间也有用科学可以解释的地方。古代的炉火温度有限,想要提高温度,便要加入油脂,无论是牛羊,或者其他牲畜,都会带有油脂,活物在焚烧之时,一定程度会激发炉火的温度,达到“祭炉”的效果。
梁苒笑眯眯的说:“这世上流传着一种传说,据说用活物来祭炉,远远比不上用活人来祭炉的效果好,你们看看,这天下名剑,哪一个不是用活人的鲜血锻造而成?”
他抬起纤细的手指,圆润的指尖虚空划过,从那些马匪身上一个个掠过:“寡人便用你们来祭炉,将你们一个一个投入炉火之中,放心,你们的魂魄将化身剑灵,再也不是人人诟病的马匪,多好啊。”
马匪们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大雨分明已经停歇,可他们的额角却像是落雨一样流下涔涔的冷汗。
马匪头子呵斥:“黄毛小儿,你休想唬我!老子、老子是吓大的!”
他虽这么说着,却莫名打了一个磕巴。
梁苒收敛了所有的笑意,言简意赅的说:“祭炉。”
“是!”
虎贲军随手抓了一个马匪,拖拽着他往炉火而去。
“不要——不要!!”
“救我!大哥救我!”
“不要用我祭炉!我什么也不知啊!!”
炉火滚烫,噼噼啪啪的沸腾着,炙热的温度让马匪刚流完冷汗,又开始流下热汗,额角热出了油水,噼啪一声掉入火焰之中,火焰瞬间被激发,仿佛海怪的爪子,蓦然钻出炉子,火星飞溅在马匪脸上。
“啊啊啊啊——!!”马匪被烫的嘶声力竭惨叫。
他的一张脸被炉火映照的通红,却透露着一股绝望的惨白,明明暗暗之下,是紧缩的瞳孔,说不出来的怕人。
梁苒微笑:“看来你们这些马匪,也不怎么如何讲究?你这个做大哥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祭炉,如此无动于衷。”
马匪头子被马匪的惨叫所感染,眸子里都是跳跃的火光,却咬紧牙关,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们兄弟都是硬、硬骨头!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梁苒一笑,说:“是么?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那意思还不是要抛弃你的兄弟?”
他转头对被压在炉火边的马匪微微蹙眉,深深叹息,说:“寡人也着实可怜于你,可惜了,谁叫你跟了这样的头领?也只能说是你自己个儿识人不明,若是转世投了胎,必然要擦亮招子,别再犯糊涂了。”
罢了,梁苒面无表情,毫无一丝怜悯的说:“投进炉火。”
“不——不!!”马匪惨叫连连,他的声音钢针一般穿透众人的耳膜,大叫着:“我知晓!我知晓!!!”
梁苒抬起手来,不需要他多话,虎贲军停了下来,保持着将马匪举在半空,即将投入炉火的动作。
马匪头子立刻否认:“他不知晓!只有我知晓东主是谁,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晓!”
“不不不!”马匪一连串摇头,脑袋几乎变成了拨浪鼓,汗水噼噼啪啪掉入炉火,颤抖的说:“我我我、我当真知晓!大、大哥见东主的时候,我……我偷看到的!”
“什么!?”马匪头子是万没有料到的,但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梁苒只说了一个字:“讲。”
马匪毫无保留,迫不及待的说:“具体叫什么名儿,我并不知晓,但我听他自称是……是大宗伯的孙子!”
大宗伯的孙子?
还真是冤家路窄,梁苒的嘴角划开凉丝丝的笑容,他们在冯宅便遇到了一个自称大宗伯干孙子的人,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马匪背后的东主,怕就是他了。
“胡说!”马匪头子激动的否认:“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你根本就是瞎编的,瞎编的!东主根本、根本不是……”
梁苒一脸玩味:“既然你家东主不是大宗伯的孙子,你为何如此紧张?”
马匪头子脸色惨白,哆嗦的说:“我、我,我……”
他我了三声,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梁苒眼下更加笃定,那马匪说的是真的,背地里坑害他们的黑手,果然是大宗伯的孙子。
梁苒动了动手指,虎贲军将马匪从半空放下来,马匪咕咚一声瘫软在地上,吓得翻白眼,已然是一滩烂泥,哆哆嗦嗦飘出一股腥臊的味道,竟被吓得失禁了!
梁苒嫌弃的蹙眉,吩咐说:“押解起来。”
“是!”苏木拱手。
梁苒侧目看向马匪头子,幽幽的说:“至于他——”
马匪头子后脊梁的汗毛瞬间张开,一阵阵的打颤,梁苒分明生得迤逦清秀,那一双眼目却像是毒蛇般,透露着危险。
“既然他这么不老实,谁知会不会逃跑,往后与背后的东主对峙,也用不上双腿。”梁苒淡淡的说:“断了他的双腿。”
苏木一个磕巴也不打,拱手说:“敬诺,君上。”
“不——不……”马匪头子这个时候知晓怕了,害怕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会被梁苒丢弃,连声大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
不等他说完,求饶的嗓音已经变成了惨叫。
梁苒没有回头,施施然的越过那些马匪,往回走去,他的背影清冷而绝然,仿佛一个冷酷无情的君王。梁苒知晓,这些马匪并非什么义士善茬儿,平日里没少坑害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上一次险些害了冯老的性命,在梁苒看不到的背后,又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害了多少百姓民家破人亡,若是放过他们,才是真正的冷酷……
梁苒离开营帐,亲自去审问马匪,赵悲雪老老实实的呆在帐中养伤。
嘟!
他将空掉的药碗放在条案上,低垂的眼眸慢慢抬起,那双忠诚的小狗眼已经变回了素来的冷漠与厌世,黑暗的眸子,仿佛漆黑的炼狱,幽深而阴鸷。
赵悲雪低沉的开口:“出来罢。”
沙沙……
是轻微的响动声,与此同时两个黑衣人打起帐帘子,从外面矮身入内。
那两个黑衣人跪在地上,拱手说:“拜见主上!”
其中一个黑衣人焦急的说:“主上,身子为重啊!便算是为了取信于大梁的人主,也不必以性命相搏罢?”
另外一个稳重一些的黑衣人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说。
赵悲雪的目光没有投注过去,而是凝视着那空掉的药碗,幽幽的说:“谁说我是为了取信于他,才这样做的?”
黑衣人迷茫的说:“主上?”
赵悲雪却没有解释过多,而是转变了话题,面无表情的问:“梁氏大宗伯那面,如何了?”
稳重一些的黑衣人回禀说:“卑职一直派人暗中盯住梁氏大宗伯,他们果然有所异动。”
其实赵悲雪与梁苒落难之时,赵悲雪暗中培养的势力就在附近,只不过赵悲雪没有让他们贸然出手,只是暗中跟随在他们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赵悲雪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黑衣人说:“大宗伯很快得到了梁主遇刺的消息,好似早有准备,他们盯上了菰泽的兵马,以天子遇刺失踪为借口,准备派人去接应菰泽的二十万大军。”
梁苒遇刺,距离上京那么远,飞马也要好几日的路程,更不要说还是跑个来回,大宗伯却在短短几日之内得到了消息,甚至安排人手,准备接应菰泽大军,这说明什么?
赵悲雪冷笑一声:“大宗伯果然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思索片刻,问:“大宗伯派了什么人去接应菰泽大军?”
第一个黑衣人立刻说:“回禀主上,听说是他一个干儿子的孙子,最近调任在这附近,做地方的掌官。”
黑衣人这么一说,赵悲雪立刻便会意,不正是在冯家见到的那个孙子么?
他也是挺忙的,先是帮助大宗伯构陷冯家,从冯家身上咔嗤油水,如今又要去接应菰泽的兵马。想来那个孙子如此着急的搜刮财币,也是为了接应大军,要知晓二十万铁骑,别说接回来,就是这一路上也是需要吃饭使钱的,依照大宗伯那个一毛不拔的性子,绝对要把钱财从其他地方捞回来。
赵悲雪说:“大宗伯是个草包,他派遣的人,同样也是个草包。”
第一个黑衣人说:“主上只要一句话,卑职这就去杀了那人,管他是谁的亲孙子,还是干孙子!”
赵悲雪却抬起手,说:“不可。”
“为何?”黑衣人奇怪,若是按照主子往日里的性子,想杀谁便杀谁,何必隐忍克制?
赵悲雪却说:“大宗伯的势力在北梁盘根错节,倘或贸然杀了他的人,大宗伯一定会借机对梁苒发难。”
大宗伯一定不管是谁杀了干孙子,通通扣在梁苒的头上,届时梁苒百口莫辩,大宗伯就会挑拨朝局,再架空天子的实权,对梁苒十足不利。
赵悲雪自从来了梁地之后,渐渐也将朝廷内外摸了一个透彻,大宗伯之所以那么专横跋扈,不是因为他一个人厉害,而是因为他背后的宗族厉害。
大宗伯出身世家,他的家族乃是大梁第一贵胄,当年跟随大梁的开国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劳,可说是战功卓著,为后世打下了如此坚实的基础。
别看大宗伯只是伯爵,没有封侯,没有封王,但他的实权,比任何一个侯爵和王爷还要巨大。
黑衣人更加不解,主子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杀了大宗伯的干孙子,大宗伯会借机对大梁的年轻天子发难,岂不是正好儿?叫他们北梁内部乱去罢,这对于主子是好事儿啊!
赵悲雪沉思之后说:“你们暗中盯着这支队伍,不要打草惊蛇,不要让他们发现,然……亦不能叫他们好过,拖垮他们的脚程。”
黑衣人虽然不解,但没有任何违逆,立刻恭敬的说:“是,主上。”
赵悲雪目光一动,挥手说:“有人来了,你们且去。”
“是。”
黑衣人身形迅捷,快如闪电,瞬间掠出营帐,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赵悲雪整理衣襟,翻身上榻,将被子盖上,轻轻闭合双目,装作沉睡酣然的模样。
哗啦——
是帐帘子打起的声音。
踏踏踏……
是轻微的跫音。
有人走入漆黑的营帐,是梁苒。
梁苒离开之时让赵悲雪好生歇息,还以为他如此粘人,会执拗的跟在自己身边,哪知赵悲雪当真老老实实的歇息。
卧在榻上,仿佛熟睡了,双眉舒展,面色虽然缺乏血色,但意外的安详,沉浸在酣梦之中。
“看来……”梁苒自言自语的说:“受伤是真的严重。”
梁苒走到软榻边,静静的凝视着赵悲雪,这一路上赵悲雪从来不喊苦,也不叫累,梁苒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多余一个字儿也不说,若不是突然晕倒,旁人还以为他受的只是皮外伤。
倒是好用。梁苒心中思忖,不得不说,的确是条好狗,身强体壮,武艺了得,又忠心耿耿,只可惜……那方面不中用,生个孩子三番两次怀不上。
一想到这里,梁苒眯了眯眼睛。
他处理完马匪之时,已然是深夜,本打算回去安歇的,却想起了那张“神交卡”。孕期进度只差9点便可以刷满,长子即将降世。若叫梁苒此时与赵悲雪交#合,其实多少有些勉强,但有了这张“神交卡”则不然。
梁苒打算趁着今夜,将卡片使用,刷满最后的孕期进度。
梁苒一直没说话,他也没有任何动作,眼皮轻轻一撩,系统面板自动打开,随着他的目光,背包中唯一一张卡片“神交卡”弹出。
【是否使用‘神交卡’?】
【是】【否】
梁苒的目光在【是】上略作停顿。
叮——
【“神交卡”生效!】
【生效对象:赵悲雪】
赵悲雪躺在软榻之上,他在假寐,尽量放缓吐息,让呼吸显得绵长,这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再平常不过,十足简单便宜。
经过漫长的等待,梁苒只是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动作,赵悲雪唯一能听到的,便是他的吐息声,从起初的平静,变的略微有些急促,那是……兴奋的急促。
一股困倦,毫无征兆的席卷而来,好像浪潮,将赵悲雪一点点吞噬,即使他的定力十足,仍然被拉下万丈深渊,跌入一个神奇的梦境之中。
卡片生效之后,梁苒也感觉困意袭来,他的身子微微打晃,头重脚轻,眼皮酸重,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倒在榻上,枕着赵悲雪的胸膛沉沉的睡了过去……
是梦。
梁苒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里是梦境,有一种不同于真实的虚无缥缈。
嗖——
是冷风,咧咧的北风,夹杂着寒气席卷而来。
“好冷……”梁苒缩了缩肩膀。
既然是梦境,又如何会感觉寒冷,五官是如此的灵敏。
“敬告天地——”
“拜——”
嘹亮的嗓音从远处传来,透入梁苒的耳朵,将梁苒缥缈的思绪牵引回来。
他穿着黑色的龙袍,头戴着象征着天子尊贵的冕旒,腰夸佩剑,衬托的整个人高挑而坚韧。梁苒发现,自己穿着祭祀的朝服,这是天子最隆重,最尊贵,最繁琐的服饰。
恍然抬头,梁苒站在高高的筑台之上,那筑台高耸,几乎入了云端,四周是绵延而下的阶梯,正方形的筑台,供奉着条案、香烛,以及食鼎祭器。
从筑台往下望去,台下跪拜着密密麻麻的臣子,他们以头抢地,行大礼。
筑台的中轴以东,是大梁臣子的服饰,筑台的中轴以西,竟然是北赵臣子的服饰。
梁苒瞬间记起来,他梦到的场景,正是大梁与北赵会盟和谈的场面。
大梁与北赵曾有一次和谈,双方的首脑会盟在一个商定的地点,订立盟约。可是那一次,北赵的皇帝根本没有赴约,而是派出了在国中不受宠的四皇子前来会盟。
上辈子的梁苒被北赵皇帝放了鸽子,气得大病一场,会盟自然也是无疾而终,双方不欢而散。
而那个不受宠,不受重视的北赵皇子,正是赵悲雪。
梁苒抬起头来,果然看到高耸的筑台之上,除了自己还有旁人,是赵悲雪!
赵悲雪的年岁大抵二十出头,比这辈子现实中的赵悲雪要老成一些,褪去了青涩的稚嫩,更甚冷酷,更甚阴鸷,不曾改变的,是那如狼一般的眼目。
赵悲雪一身黑色的介胄加身,英武的铠甲衬托着挺拔高大的身材,无形的压迫感不断弥漫。
梁苒再看到赵悲雪,心窍急促的跳动了好几下,眯起眼目,暗自戒备。他实在不知系统是什么意思,明明使用的是“神交卡”,系统却把他带回上辈子的会盟大典。
“歃血为盟——”
“饮——”
筑台之上,只有梁苒与赵悲雪二人,他们分别是大梁的最高权威,与北赵的特使。筑台之下,双方臣子恭敬的拜在地上,等待着繁冗的榜文咏颂。
梁苒下意识端起歃血为盟的耳杯。早在春秋战国年间,歃血为盟乃是用牛血祭告天地,因为古人觉得牛这种生灵高贵而通灵,经过漫长的演变,歃血为盟变成了饮酒的祭祀仪式。
梁苒将盛满了酒酿的耳杯放在唇边,正欲饮下酒水,站在他身边的赵悲雪已然仰起头来,十足豪爽的将酒酿一饮而尽。
啪!他将耳杯随手扔在筑台的地上,大踏步朝着梁苒走来。
梁苒一惊,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手指绞紧自己的黑袍,不知赵悲雪要做什么。
“唔!”梁苒惊呼一声,鸦黑的眼眸睁得浑圆,竟是被赵悲雪一把抱在怀中,冰冷却柔软的嘴唇覆上,急切的厮磨,将甘甜醇厚的酒浆渡来。
梁苒几乎被呛到,下意识启唇,酒水顺着唇缝嘀嘀滑落,这举动简直方便了赵悲雪的攻城略地,立刻顶开梁苒的牙关长驱直入,疯狂掠夺。
那柔软的触觉,与冷酷的样貌完全不一样,是赵悲雪的唇瓣,梁苒有过几次与赵悲雪接吻的经验,自然十分熟悉,无论是梦中的赵悲雪,还是现实中的赵悲雪,简直一模一样。
梁苒心惊,这里可是会盟的祭祀大典,台下跪的都是两国的臣子,赵悲雪这是疯了么,竟做出这样癫狂的举动,若是被发现,梁苒这个一国之君的脸面往哪里放?
梁苒不停的推拒捶打着赵悲雪的肩膀,但那高壮的身躯本就结实,如今还穿着坚固的铠甲,梁苒的举动仿佛是一只顽抗的小猫,毫无威胁性。
“放……放开……”梁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断断续续,紊乱的尾音打着抖:“你疯了!这般多的人!”
赵悲雪执拗的不肯放开他,轻声说:“嘘——小心被他们听到。”
果然,梁苒背后一凛,下意识的压低了嗓音。
幸而筑台高耸,台上只有他们二人,其余人等均跪在地上,认真聆听着那冗长的颂文。
赵悲雪低声说:“他们不会发现,我轻一些。”
什么?梁苒没听清赵悲雪在说什么疯话,但是下一刻,一抹冰凉顺着他黑色庄严的朝袍钻进来,那是赵悲雪的手,带着铠甲的凉意,犹如情人的缠绵,不断的摩挲。
“你……”梁苒震惊的睁大眼睛,来不及多说,赵悲雪已然挽住他的腿弯,将人一把抱起,令梁苒的后背抵在摆满隆重祭品的条案之上。繁杂的黑色龙袍垂下,绣满龙纹的宽大衣摆遮掩了梁苒的羞耻,可遮不住他频频的战栗。
“你这狂徒!”梁苒几乎是咬牙切齿:“竟在这里……”
竟在会盟大典上,竟在庄严的祭台之上,文武百官跪在台下,但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便会目睹这荒唐的一切!
赵悲雪轻轻蹭着他的耳垂,沙哑的说:“无妨,这般高,他们看不见……你看,天阴了。”
果然,如同赵悲雪所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乌云遮挡了日光,仿佛暧昧的帷幔,让本就高耸的祭台,变得更加迷蒙不可视。
赵悲雪说:“你入不想让他们看到,便紧紧靠在我怀中。”
梁苒咬牙切齿,谁要靠在这个狂徒的怀中?他怎么上辈子没发现,其实赵悲雪是个无赖呢?
又或者是梦境的缘故,这一切都太过荒唐了。
梦……
梁苒恍然,这里是梦境啊,本就是荒唐的,寡人进入梦境,不正是为了与赵悲雪交#合,刷满最后9点的孕期进度么?绝不能了浪费了这张卡片。
梁苒的表情发生了改变,他抿了抿嘴唇,主动伸手攀住赵悲雪的肩背,让自己更舒服一些,贴着赵悲雪的耳畔,轻声说:“条案太硬了,抱着寡人。”
赵悲雪的吐息陡然粗重,显然受不得梁苒半丝撩拨,双眼赤红充血,好似一头随时会发狂食人的野狼。
“呵呵……”梁苒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果然无论是梦境里的赵悲雪,还是现实里的赵悲雪,都如此的禁不起撩拨,这倒是令梁苒莫名舒心。
梁苒徐徐的呵出一口热气,幽幽的说:“取悦寡人。”
台下,冗长的颂文渐渐接近尾声。
“凡我会盟,重归于好——”
“拜——”
叮——
【“神交卡”+孕期进度30%】
【当前孕期进度:100%】
赵悲雪做了一个好梦,梦中他代表北赵参加会盟,虽这个会盟并不被北赵的皇帝所重视,但赵悲雪仍然十足欢心。
他欢心,因着马上便可以见到梁苒。
那个令他日思夜想,铭刻在心窍之上,朝朝暮暮,都不曾忘记之人。
他们在筑台之上,阴云之下,抵死缠绵。梁苒攀着他的脖颈,呜咽、哭泣、叹息,唯独没有推开他,甚至紧紧拥着他,亲密的仿佛隔世的爱侣。
只可惜,梦境实在太短了,天色蒙蒙发亮,初春的第一缕阳光从营帐的缝隙泄露进来,倾洒在赵悲雪的眼皮之上,将他从香甜的美梦中唤醒。
赵悲雪睁开眼睛,稍微有些迷茫,我怎么睡着了?昨夜……分明只是假寐,却不知怎么的莫名睡了过去。
他的目光一动,怀里有人,一个身着龙袍的年轻男子,亲昵的枕着他的胸口,是梁苒,与梦境中一般无二的侧颜,甚至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花。
“嗯……”梁苒是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才醒过来的,一睁开眼睛,便对上了赵悲雪炙热的眸光。
赵悲雪的眼神火热,充满了野兽对肉#欲的渴望,一脸跃跃欲试盯着他,似乎有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迫不及待的吻上梁苒的唇瓣,想要继续那梦中的欢愉。
梁苒眼疾手快,一把抵住赵悲雪结实的胸肌,撇头错过去,没有让他吻在自己唇上,不过赵悲雪热乎乎的吐息还是倾洒在他的颈间,在那细细的天鹅颈旁边逡巡厮磨,寻找着时机。
梁苒下意识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神交卡”已经使用完毕,果然如同系统宣传的那般,一切都在睡梦中完毕,梁苒的身子并没有任何的酸痛,亦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经过一晚上酣畅淋漓的歇息,之前的酸涩疲惫一扫而空,气力恢复了不少,比往日都要精神。
果然,孕期进度已经满了。
那么……
梁苒思忖着,寡人的长子即将降世。
会以什么样子降生?难道需要寡人亲自生么?可是寡人的小腹并未隆起,没有一点子的改变,这要如何生?
梁苒上辈子不思情欲,一心扑在朝政之上,根本没有子嗣,更不要提自己生孩子了,完全是陌生之事,毫无经验可谈。
别说是梁苒,放眼天底下,男人生子也不多见,除了话本与传说,哪里能找到一个先河?
就在梁苒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阵疼痛突如其来,从梁苒的小腹窜起。
“唔!”梁苒的汗水涔涔而下,瞬间打湿了鬓角,顺着光滑的下巴滑落。
赵悲雪正回味着美梦,突然察觉到梁苒的不对劲儿,忙扶住他说:“你怎么了?”
梁苒张开口,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痛呼,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汗水已然浸透了整洁的衣领。
“君上?哪里不舒服?”赵悲雪急切的说:“我去请冯老来!”
疼,梁苒只觉得腹疼难忍,说不出来的怪异。
叮——
【系统提示:您的长子即将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