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系统提示:您的长子即将降生】

梁苒头一次感觉什么是慌乱, 什么是手足无措。

寡人要生了?怎么生?如何生?系统也不给一个提示。

“君上?”赵悲雪见他的脸色异样,额角也流下汗水,立刻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梁苒纤细的手指绞紧身下的锦被, 疼痛让他无法开口说话, 只能咬紧牙关。

“我去唤医士前来!”赵悲雪翻身下榻, 大步往外面跑。

“不要!”梁苒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赵悲雪停下来, 吃惊的看着他:“君上?你的脸色很难看,定然是身子不舒服, 不找医士怎么行?”

梁苒呼呼喘着气, 缓解好一阵, 说:“出去……你出去。”

赵悲雪不解,梁苒如此难受, 为何不叫医士,而且要把自己赶出去?

可……这里是赵悲雪的营帐啊。

梁苒自然知晓这里是赵悲雪的营帐, 可是他现在疼得浑身无力, 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哪里还有力气离开营帐, 回到自己下榻的御营?

梁苒断断续续的说:“出……出去!”

他牟足了力气,伸手去推赵悲雪,但那点子小力气,好像小猫一样。

赵悲雪见他着急,连忙说:“好好,我出去, 我就在外面, 君上若有什么事情, 一定要唤我!”

犹豫再三之下, 赵悲雪还是退出了营帐,并没有离开,而是守着营帐门口,一动也不动,生怕梁苒会唤他。

呼……

梁苒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也是头一次生子,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不知孩子会如何降生,倘或大变活人的出现在赵悲雪面前,该当如何解释?

梁苒拥有系统的事情,暂时不想告诉任何人,无论是多么贴心忠心之人,都不可。

“呃!”梁苒疼痛的浑身打颤,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单薄的身子蜷缩在榻上。

“君上……”隔着帐帘子,赵悲雪似乎听到了梁苒的痛呼声,朗声问:“君上你怎么样?”

“不许……”梁苒咬牙忍耐着疼痛:“没有寡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赵悲雪没有法子,他是绝不会违逆梁苒的,只得焦急的站在营帐外面,虽不安,却老老实实的等待着。

好疼……梁苒想要咬紧牙关,再忍耐一下这样的疼痛。如此的疼痛,其实根本没有办法与梁苒上辈子,痛失江山,成为亡国之君的切肤之痛相对比。

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寡人便会拥有可以建功立业,为大梁开疆扩土的长子……

梁苒如是想着,打算再忍耐一下,哪知下一刻……突然不疼了。

梁苒的眼帘被汗水迷住,迷茫的睁开双眼,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手掌压在自始至终十足平坦的小腹上,好像……当真不疼了。

那种疼痛突如其来,犹如狂风过境,不过须臾消失了个干净,好像梁苒刚才的痛觉都是撒疫症,都是幻觉一般。

叮——

【系统提示:您的长子已降生】

【温馨提示:宿主初次产子,身体虚弱为正常现象,不用过多忧虑】

梁苒感觉了一些,的确很累,好像抽丝一般无力,但也仅仅是疲累,身上没有任何酸疼,没有任何不适,眼下他很想睡觉,好好的补眠。

可梁苒根本没心情补眠,寡人的长子出生了,在何处?寡人怎么没看见?

营帐里静悄悄的,只有梁苒一个人,除了梁苒,连一个会吐息的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刚出生的小孩子了。

叮——

【温馨提示:是否取出长子】

取出?

梁苒看到这个词眼,眼皮没来由狂跳两下,下意识看向系统面板。

系统的背包中,之前放着未使用的卡片,如今所有的卡片全都使用了干净,按理来说应该是空置的,而眼下,背包中赫然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小襁褓的标志,上面写着——长子。

梁苒:“……”???

叮——

【系统提示:宿主是否选择取出长子】

【取出长子,即刻开启交互】

梁苒当即凝视【是】,耳畔又是“叮——”的一声,一只红色的小襁褓陡然出现在梁苒的身侧,完全是凭空出现。

梁苒震惊的睁大眼睛,那红色的绣布襁褓中,躺着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不似刚出生的小娃娃那么干瘪,那么皱巴,反而水灵灵的,虎头虎脑,憨然可人。

“这是……”梁苒轻声自言自语:“寡人的长子。”

“嗯、嗯!”小宝宝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梁苒的话,不哭也不闹,从襁褓中伸出两只肉呼呼,像藕节一般的小胳膊,在空中胡乱的抓着,似乎在回应梁苒,想要与他拉手手!

梁苒怔愣了好一阵,这才慢慢抬起手,还是不敢置信,这么大一个宝宝,突然就出现了,这是……寡人生的?

梁苒一点点将手伸过去,仿佛对面不是一个小宝宝,而是一头不知名的猛兽,试探性的将手指放在小宝宝的手心里。

对于小宝宝来说,梁苒的手指实在太大了,小宝宝张开粉嫩的掌心,努力才能握住他的指尖,嘴里又是“啊啊”了两声。

梁苒听不懂宝宝在说什么,但他有一种感觉,宝宝好像在叫自己。

软嫩的肌肤,好像刚拨了壳的鸡蛋,透着莹润的光泽,小婴儿的皮肤绝对是最娇嫩的。一双大眼睛,黑亮亮水灵灵圆溜溜,灵动乌黑,充斥着懵懂和憨然,吧唧吧唧小嘴巴,眼巴巴的望着梁苒。

好可爱……

梁苒的心窍陡然升起一股柔软,春雪融化一般,如此可爱的宝宝,而且生得和梁苒极其相似,无论是眉眼,还是轮廓,完全就是梁苒的幼小版,唯一不同的是,梁苒的气质比较清冷,而小宝宝透露着一股憨头憨脑的可人劲儿。

叮——

【请宿主为您的长子起名。】

姓名:________。

“是了,”梁苒喃喃自语:“寡人要好好儿的给儿子起个名字。”

梁苒垂头看着小宝宝,小宝宝也眼巴巴的看着他,肉嘟嘟的脸颊笑起来,愈发显得甜蜜。

梁苒幽幽的说:“你是寡人的长子,大梁的江山将托付在你的肩头,寡人盼望你长大之后,可以为大梁挂缨出征,开疆扩土,扬我国威。那便唤你……梁缨。”

叮——

【姓名:梁缨】

“嗯嗯!”小宝宝奶声奶气的哼唧了两声,好像回应梁苒似的。

“真乖。”梁苒将小宝宝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小脸蛋,果然吹弹可破,手感又软又绵,这怕是梁苒触碰过的,最柔软的东西了,一直柔软到梁苒的心窍之中。

上辈子梁苒一心扑在政事上,根本没有娶妻,更不要说生子了,他头一次拥有孩子,原来……有孩子的感觉是这样的。

小小的,软软的,看起来很脆弱,但也无害,感觉还不错。

“嗯!”小宝宝又哼唧了一声,小肉手去抓梁苒的手指,但是他笨笨的,安全抓不到梁苒的手指。

别看梁苒生得清秀,毫无攻击性,其实心窍里多得是坏心眼子,此时便生出了欺负儿子的坏心眼,他故意将手指摆来摆去,逗着儿子,就是不让儿子抓到。

若是一般的小宝宝,或许抓两三次之后,便会觉得不耐烦,直接嚎啕大哭出来,但是梁缨不会,他好似天生是个好脾性,完全没有任何不耐烦,一下一下的抓,一下抓不到就抓两下,两下抓不到就抓三下,看秉性就知道是个实在人。

梁苒逗弄了一会子,自己都看不下了,自我反省了一下,寡人真是个坏君父,太坏了,于是在强烈的自责之中,故意一个不注意被小宝宝抓住了手指。

“我儿真厉害,”梁苒的笑意从未有这般温柔过,轻声说:“抓到了。”

“嗯!咯咯!”小宝宝哼唧了一声,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咯咯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的,变成了两道小月牙,笑起来甜蜜至极,比这世上任何的饴糖,任何的石蜜还香甜,沁人心脾。

看着这样乖巧的小宝宝,梁苒甚至有一种疲惫一扫而空,心窍被净化的感觉。

“咯咯~”小宝宝很喜欢笑。

就在梁苒逗弄儿子,逗弄的愈发起劲儿的时候,营帐外面传来赵悲雪担心的声音:“君上?你怎么样了?身子不舒服不要硬撑,我还是去唤医士罢。”

随即是冯沖的嗓音:“诶?君上怎么了?身子不爽么?若是不愿意叫医士,把我阿爷叫过来看看罢,可别是换季,害了风邪,君上身子那么单薄,可是要留病根儿的。”

梁苒无奈,翻了一个大白眼,门外两个憨憨打扰寡人与儿子顽耍。

黑色的袖袍一展,梁苒凌空打开系统,只好先将宝宝放回背包之中。

小宝宝刷的一下,在梁苒面前大变活人,瞬间消失,真的被“收纳”进了背包,背包一栏之中,果然多了一样“东西”,之前命名为长子,现在则是命名为——梁缨。

梁苒仔细的检查,确保长子在背包里不会丢失,这才一拂手上的血红扳指,将系统收起来,长身而起,走到营帐门前,哗啦一声打起帐帘子。

梁苒刚刚生产完毕,按理说只要生产,必然会有些虚弱,他的面色并没有完全恢复,但比刚才好看了不少,不再那么惨白,也不再流虚汗。

“君上!”赵悲雪立刻发现了梁苒。

梁苒收敛了对着儿子的所有温柔,所有耐心,淡淡的说:“无妨,寡人方才只是一时胃病,这会子已然大好了。”

“胃病啊!”冯沖一拍手:“胃病也不是小事儿!定然是君上平日里日理万机,太过忙碌,饮食不规律,所以才累坏了身子!无妨无妨,我让阿爷给君上开一副健脾胃的汤剂来,吃两副包大好的!你们别看我这会子长得壮实,我小时候生得像小竹竿儿似的,也不爱吃饭,都是我阿爷调理好的!”

梁苒:“……”

赵悲雪:“……”

二人此时倒是默契了,都是眼神怀疑的看向冯沖,小竹竿儿?实在难以想象地主家的傻儿子像小竹竿儿是什么模样。

梁苒着急回自己的营帐去逗儿子,便搪塞说:“那就劳烦义父了。”

“嗨!”冯沖挥手,很仗义的说:“无事,我阿爷闲着也是闲得慌。”

梁苒:“……”好孝顺啊,寡人的儿子长得应该不会像冯沖一样罢?

梁苒往自己的御营大帐而去,赵悲雪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哪里是大狗子,分明是一只跟屁虫。

哗啦——

梁苒打起帐帘子,刚要进入营帐,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一同要跟进来的赵悲雪,冷淡的说:“寡人这里不必留人,你也去忙罢。”

赵悲雪真诚的摇头,眼巴巴的看着梁苒:“我没有什么忙的。”

梁苒:“……”

梁苒说:“那便去歇息,你的伤势那么严重,好生歇养。”

他只是随口一说,想要支开赵悲雪,哪知赵悲雪异常感动,一双黑色的眸子闪烁着光芒,说:“君上是在关心我么?”

梁苒又是一阵语塞,不过他还要拉拢赵悲雪,第一个孩子虽然出世了,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第四个第五个孩子,赵悲雪往后是很有用的。

于是梁苒耐着性子,挤出一抹微笑:“自然,你受伤那般严重,快回去好生歇养,别叫寡人担心。”

赵悲雪若是一只大狗,他此时已经在疯狂的摇尾巴了,使劲点点头:“好,那我便去歇息,不叫君上担心。”

说完,高高兴兴的走了。

梁苒舒出一口气,终于走了。

他进了御营大帐,吩咐内监都退出去,不必留人伺候,没有他的命令也不许有人靠近,这才亲自放下帐帘子,将营帐的大门关紧。

梁苒展袖坐在席上,轻轻一拂扳指,将系统打开,然后郑重的点击【取出】。

唰——

小宝宝版的梁缨瞬间出现在梁苒的面前,梁苒将宝宝抱在怀中,他以前没有抱孩子的经验,也是试探着,生怕宝宝被自己抱得难受。

“啊!啊……”小宝宝嘟囔了什么,说的不是梁人的中土语言,也不是蛮夷语言,而是特有的“宝宝语”,这就令梁苒为难了,若是蛮夷的方言,梁苒还能听懂一两句,眼下这宝宝语,完全就是抓瞎。

“乖儿子。”梁苒耐心的询问:“怎么了?”

“啊啊!嗯……”小宝宝与梁苒对话完全没有负担,不过梁苒觉得,也只是儿子没有负担,身为人父,梁苒压根儿一句也听不懂,简直是儿子一头热。

梁苒为难的说:“你想要什么?让君父与你顽耍么?”

他立刻晃动手指去逗弄宝宝,可是宝宝并不抓梁苒的手指,两只小肉手攥拳,摇摇头。

“不想顽耍?”梁苒迷茫:“那你想要什么?”

“嗯嗯!啊!啊……”小宝宝又开始和梁苒交流了。

梁苒:“……”是君父不好,儿子说了这么多,一个字也听不懂。

“唔……”小宝宝瘪着嘴巴,一双大眼睛耷拉下来,小鼻头轻轻耸动,似乎下一刻就会哭咽出声。

“怎么了?”梁苒手足无措,安抚说:“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我儿想要什么?君父这就给你找来,千万别哭。”

若是小宝宝哭起来,必然会惊动营地中的人,到时候必然不好解释,为何梁苒这里会突然多出一个孩子。

更重要的是,梁苒实在看不得自己儿子哭泣,心疼的要命。

梁苒哄着:“乖,不哭不哭……”

叮——

系统跳出了温馨提示,梁苒从未觉得系统的温馨提示如此可靠过。

【温馨提示:您的宝宝饿了】

原来是饿了?

果不其然,梁苒仔细一看,小宝宝好像一直在咂嘴,果然是饿了。

但是刚出生的小宝宝吃些什么呢?梁苒没有养过孩子,眼眸微微一动,朗声说:“来人,给寡人弄一些粥水来,要熬的细腻软烂的那种。”

内监赶紧去通传,这时候正好是朝食的时辰,膳房里忙碌着,听说君上要食粥水,也没看有任何诧异,毕竟他们刚刚听闻,君上早上犯了胃疾,此时怕是吃不得大鱼大肉,喝些粥水也是应当的。

膳夫们不敢怠慢,浓浓的熬上一锅粥水,将米粒熬煮的软烂顺滑,又配上了一些酱菜和青菜,全部放在精美的承槃中,准备送到御营大帐去。

梁苒算着内监差不多会来送粥水,便将小宝宝临时收纳在系统背包里,也算是方便了。

内监通传,是粥水送来了,有人打起帐帘子走进来,却不是内监或者膳夫,而是赵悲雪。

赵悲雪端着承槃,满目的担心:“君上,粥水来了,可是还胃疼?”

梁苒本就不胃疼,刚才那都是借口,哪知赵悲雪还放在心上忘不掉了。

梁苒说:“放着罢……你怎么又出来了?不是叫你歇息么?”

赵悲雪说:“我担心君上的身子,听说君上叫膳房煮粥,便亲自端来了。”

梁苒点点头,搪塞说:“你有心了,好了,回去罢。”

赵悲雪显然是想留下来,腻在梁苒身边,可目前梁苒刚生了长子,根本不需要那“不中用的赵悲雪”,挥挥手,重复说:“回去罢。”

赵悲雪只好应声:“君上胃疾,要注意饮食,粥水是刚出锅的,还滚烫着,吹凉了再食,千万别烫着,还有……”

梁苒挑眉,第三次说:“回去罢。”

赵悲雪只好闭上嘴巴,点点头,像是一只乖巧,却失落的大型犬,一步三回头往外走,生怕梁苒会留住自己似的。

可惜,梁苒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刚降生的长子,只想让赵悲雪赶紧离开,不然宝贝儿子还要憋在背包里,不知会不会闷坏,不知会不会不欢心?

等赵悲雪离开,梁苒立刻打开背包,将小宝宝取出来。

“啊!啊……”小宝宝闻到了米粥的醇香,睁大眼睛,两只小肉手抓呀抓,虚空抓了好几下,似乎是想喝粥。

梁苒把宝宝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中,舀了一勺粥水,仔细的撇去米粒,以防呛到了宝宝,温柔的喂到小宝宝嘴巴。

“咂咂砸!”小宝宝开始喝粥了,粉粉的小嘴唇小幅度张合,三两下将粥水食进去,似乎很满意,还点点头,煞有其事似的。

“嗯!嗯!”小宝宝给予了粥水极大的肯定,焦急的再次看向粥碗,那意思是在催促梁苒。

梁苒这次看懂了,笑着说:“小馋猫。”

“啊……嗯……”小宝宝嘟着嘴巴在抗议,说自己不是小馋猫。

梁苒又舀了粥水,再次喂到小宝宝唇边,小宝宝吃的很香,白糯糯的粥水有些许的粘稠,小宝宝吃饭还是个漏斗,糊在嘴边像小胡子,糊在下巴上像小老头。

“噗嗤……”梁苒笑出声来,他头一次笑得如此轻松,如此没有顾忌,轻柔的替小宝宝擦掉小胡子,说:“还说不是小馋猫,吃的满处都是。”

“啊!”小宝宝摇头,不是馋猫,不是馋猫!

小宝宝吃了一点,肚子里有了底儿,吃的便不再那么快了,他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向梁苒,小肉手把梁苒送过来的勺子轻轻推了推,也不像是闹别扭,推一下,嘴里啊一声。

梁苒奇怪:“吃饱了么?”

小宝宝:“啊!”

梁苒:“?”

小宝宝:“啊!啊~”

梁苒理解了半天,多亏是他的领悟能力还不错,焕然大悟的说:“是要给君父食?”

小宝宝:“啊!嗯!”使劲点头。

梁苒笑起来,伸手蹭了蹭宝宝的小鼻梁,怪不得都说孩子是贴心小棉袄呢,真是不假。

“乖,你吃罢,君父还不饿。”

小宝宝听了这才继续吃起来,别看他小小的,但胃口却大大的。

梁苒现在看儿子,是横着看也好,竖着看也好,因而儿子的胃口大也是好的,自豪的说:“不愧是君父的长子,往后是要为大梁开疆扩土,安邦定国的,胃口大一些好啊,如此才能快快长大,生得高壮英武。”

“啊!嗯!”小宝宝应该还是听懂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肉嘟嘟的小脸蛋直颤悠,奶里奶气的,又特别的坚定。

梁苒当真是“爱不释手”,给小宝宝喂了粥之后,也不舍得把他收纳回背包里,而是抱着哄着与他顽。

营站外面却传来嘈杂的响动,那动静好似什么人在打架骂街似的,吓得小宝宝一个激灵,委屈的咂咂嘴巴。

梁苒皱起眉头,这里可是营地,按照行军的规制扎营,什么人胆敢在营地中骂街,难道不想要脑袋了么?

“乖,没事,别怕。”梁苒安抚着儿子,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梁苒怕吓坏了还是小宝宝的儿子,便说:“吃饱了先睡一会子,君父去看看怎么回事,好不好?”

小宝宝很听话,乖巧的“嗯嗯”两声,还摇了摇小胖手。

梁苒真是舍不得将宝宝收纳,但眼下急需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说错什么了?难道晋王不是心机深沉?处心积虑的铲除异己?装什么良善?!当年若不是晋王延误军机,我们王爷怎会落下病根?!”

“我呸!你们秦王便是什么好鸟了么!别以为我没见着,那日刺客来袭之夜,秦王在马厩前鬼鬼祟祟,后来军中的马匹便都中毒了,君上险些因此遇刺!难说你们秦王是不是和刺客一头的!”

“你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原来是晋王梁溪的亲信,与秦王梁深的亲信吵将起来了。

两头本就积怨已久,刺客来袭之后不欢而散,各自带着各自的兵马搜寻天子的踪迹,如今会师在一起,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其实梁溪与梁深幼年的干系很好,他们毕竟是亲兄弟,还是双生兄弟,自小一起长大,就没有分开过半步,只是后来……

大宗伯为了不让梁溪这个长子即位,为了愚弄百官,控制天子,扶持了幼子梁苒即位。大宗伯自然想要打击梁溪的势力,于是便选择了梁深,从中挑拨离间。

梁苒是重生一世之人,他心里很清楚,其实延误军机之人分明是大宗伯,但大宗伯的手脚很干净,当年的知情人死的死,辞官的辞官,没有剩下一个,所有的罪名全都扣在了鸿胪寺供职的梁溪头上。

梁溪当时在鸿胪寺没有任何实权,完全是被架空的状态,举步维艰,他想要支援弟弟,救弟弟于水深火热,但是无能为力。最后还是梁溪抗命,自己带着亲信护送物资,才将辎重送到了前线。

这些梁深都不知情,便算梁溪去叙说,也没有证据,无人相信,久而久之,整个上京城都在传,其实是大皇子梁溪惧怕二皇子梁深战功卓著,会抢了他的地位,于是故意坑害亲手足亲兄弟。

梁溪哪里是一个仁王?他分明是一个人面蛇心,两面三刀的伪君子!

梁深养伤的那一年,他沉沦了许久,卧病在床,只要一睁眼便能听到身边的人叙说着梁溪的毒,梁溪的阴险。

不知何时,在梁深的心底里,他的哥哥变成了一个阴险之人,好像天生就是一个阴险之人。

而梁深身边的亲信,也觉得晋王针对他们。反观梁溪身边的亲信,同样觉得秦王针对他们。

不得不说,大宗伯这一招玩弄人心,简直狠辣到位。

日前梁苒完成了4.3.0任务,系统是不会出错的,所以本质上,其实梁溪与梁深兄弟二人心中的隔阂已经打开了,不然梁溪也不会冒死去救弟弟,梁深也不会以为哥哥为了救自己身亡,那般失声痛哭。

可是人心的成见太过深刻,正如同梁深别扭不愿意承认,他的亲随们觉得晋王根本就是假惺惺,受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伤,装柔弱,骗取他们大王的善心,大王心肠软,他们可不会心肠软!

两边的亲随积怨已久,因为什么契机已然不重要,顿时爆发出来,像混子一样在营地中骂街。

“晋王什么时候才能收起那假惺惺的嘴脸?真真儿可笑,给谁看呢?是欺负我们大王心肠软么?如此阴奉阳违,也配做四王之首?!”

“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我们大王是天底下最仁善的大王!不像你们秦王!自己打仗输了,没脸没皮的滚回来,硬要把自己的无能扣在旁人头上!”

“混账!你敢对我们大王无礼?

“怎么?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吵闹声首先引得梁溪和梁深全部出来查看,隔着混乱的人群,梁溪能看到弟弟紧紧板着脸的唇角,绷直成一条线,死死地向下压着。

梁溪皱眉说:“还不快把他们拦下来!这里是军营,休得胡闹!”

“是是!”侍从上前阻拦,可偏偏两方谁也不想让,梁溪的侍从只能阻止自己的亲信,他们一旦闭嘴,便会落了下风,被梁深的侍从嘲讽谩骂,于是自然也不肯闭嘴,双方的吵闹声更大,已然淹没了一切。

梁苒从营帐中走出来,看着这滑稽的闹剧,一切都是因为大宗伯,兄弟分崩离析,可偏偏没有人注意大宗伯,反而把矛头转向自己曾经深深信任之人。

梁苒幽幽的说:“放肆!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两边骂的正凶,没想到天子出现了,这下子好了,双方胆子再大,也不敢执拗,全都闭了嘴,噤若寒蝉。

而且不知为何,两边的亲信都能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分明小天子如此年轻稚嫩,往那里一站,却自带一股清冷的威严,被他轻轻的扫视,竟浑身颤抖,不敢造次。

他们哪里知晓,梁苒根本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天子,他虽生得年轻稚嫩,姿仪温柔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这一切都只是假象,他的骨子里,是掌握了大梁江山十三年的帝王!

梁苒扫视着众人,冷声说:“够丢人么?军中厮闹,你们的脸皮不疼么?”

梁溪立刻上前,忍耐着伤口剧痛,跪下来请罪:“臣教导无方,御下不严,还请君上责罚。”

梁苒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说:“军中闹事,按律当斩!但念在你们是初犯,寡人仁善,从轻发落,各赐晋王与秦王十杖,代下受过。”

“什么!?十杖!”

梁溪的亲信大喊:“不可啊君上!晋王身受重伤,失血多过,哪里……哪里能受得住十下军杖,这……这岂不是要了大王的命吗!”

“卑臣愿意替大王领罚!”

亲信信誓旦旦,铿锵有力,眼神坚定的闪烁着忠诚的光芒。

梁苒则是一笑,他的笑容虽好看,虽美艳,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不屑,唇瓣轻轻的触碰,说:“你?凭你的官命,也配么?”

亲信瞬间被梗住,的确,他的官命很低,根本不配替王爷受罚。

梁苒昂了昂下巴,说:“若想要找人替罚,便必须找一个官命相当之人,这才合适,否则……受不住这十杖军棍,打死了,也是受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部员坑害,与人无尤。”

梁苒的言辞冷漠而刻薄,与他的面相截然不同。

“什么?”亲信震惊:“官命相当之人?”

“可……可王爷他已经是正九命……”

晋王乃是大梁的正九命,命数越高,官位也大,在大梁只有封王才是正九命,如此说来,在场众人之中,唯独秦王梁深同样是正九命,只有他可以替梁溪受罚。

可是梁深又怎么会为自己的死对头受罚呢?

亲信们都觉得天子是故意的。

无错,梁苒便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说给梁深听的。自己这个二哥别看身材高大,长得雄气,但其实心窍有点死心眼,还有点别扭,若不逼他,他会一辈子别扭下去。

梁苒想要拉拢梁深与梁溪,为己所用,如此才能削弱大宗伯的势力。

梁苒的话,无异于对梁深的点名道姓,众人的视线刷的聚集过去,全部看向梁深。

梁溪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君上,是臣御下不严,与人无尤,理当受罚,臣无怨言,愿意领罚……”

他的话还未说完,梁深陡然站起身来:“你愿意?你愿意什么愿意?你是因为救我才重伤的,不过是十杖军棍,本王替你受了便是,免得有些人又要指桑骂槐!”

梁溪的亲信一脸不敢置信,反观梁深的亲信,则是一脸为主子不值得的表情。

唯独梁苒,他一点子也不惊讶梁深会这么做。梁深的秉性就是如此,有些冲动,耳根子也软,加之系统显示兄弟二人的隔阂已经打消,梁深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被打死?

梁苒慢悠悠的说:“既然如此,便杖你二十,以儆效尤,你可认罚?”

梁深抱拳:“臣认罚。”

“主子!”

“王爷!”

亲信围过来,想要劝说梁深,梁溪也是一脸欲言又止,梁深则是开口打断说:“嚎什么嚎?本王还没死呢!二十军棍而已,都是家常便饭……再者说了,若不是你们军中闹事,御前失仪,本王能挨这二十军棍?说到底,也是你们越活越抽回去,若有再犯,不必君上责罚,本王先杖毙了你们,看看什么是军法!”

梁深的亲信一个个乖乖的闭上嘴巴,谁也不敢多言,羞愧的垂下头。他们都是跟着秦王的老人,征战沙场,不然如何能被称作是亲信?自然知道军中闹事是什么罪名,说小了是没有规矩,说大了是动摇军心,都是行军的忌讳。

偏偏被气糊涂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也会犯,此时回想起来,真真儿觉得汗颜,没脸见人,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梁苒说:“既然认罚,那就行刑罢。”

他抬起手来:“苏木。”

虎贲中郎将苏木上前,拱手说:“臣在。”

梁苒吩咐说:“赐秦王军杖二十,你亲自来行刑,给寡人……狠狠的打,打到以后无人敢在军中闹事为止。”

“是!”苏木没有一点犹豫,从禁卫手中接过军杖。

嘭!

“一!”

嘭——

“二!”

身边有专门计数监察的虎贲军,又是在梁苒这个天子的眼目底下,谁敢糊弄了事,计数的声音洪亮,一声一声的回荡在营地上空。

“十有四!”

“十有五!”

秦王梁深退去黑色的介胄,袒露出结实的背部肌肉,军杖一记一记狠狠敲击着他的背部,每打一下,梁深的肩膀都会微微颤抖。

起初梁深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眼神坚毅,但是打到十杖以后,梁深的额角已经开始冒汗,吐息愈发的粗重,锁骨线条深深的凹陷,脖颈上的青筋暴怒,背部的肌肉更是绷得犹如铁石一般。

不只是青紫,已然出血了。

别看苏木的身材并不高大,但他出身自名门望族,从小接受严苛的教育,一日也不懈怠,手劲儿还是有的。

梁深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丁点声息,亲信已然不忍心再看,更是羞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且慢!”梁溪突然站出来,他的步伐有些踉跄,身体还很虚弱。

咕咚跪在梁苒面前:“君上,接应菰泽大军还需要秦王扈行,秦王若是卧榻不起,唯恐影响军心!”

梁深缓了口气,咬着后槽牙,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挤出一些力气,执拗的说:“胡说!你说谁卧榻不起呢?区区……咳——区区二十军棍,本王……”

不等他说完,梁溪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声呵斥:“你闭嘴。”

梁深一愣,满心都是,他骂我,他骂本王!自从及冠以来,还没有人敢骂本王。

梁溪重新跪好:“君上开恩,这最后五杖,本就是臣的,臣愿领罚。”

梁苒挑了挑眉,笑说:“怎么?这军棍,是你们谁说想挨,便可以挨的么?”

“君上……”梁溪还想再求饶。

梁苒已经打断他,说:“罢了,姑且念在尔等是初犯,晋王所言亦有些道理,明日还要行军,最后这五杖,今日便罢了,寡人令大谏之臣记录在册,等回了朝,再一并子罚回来。”

大谏之臣的职能相当于其他朝代的御史,弹劾检举,也有记录规劝天子的职责。

梁溪狠狠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梁深染血的后背,一向稳重平静的眼目中,露出丝丝的不忍。

梁苒说:“若闹够了,今日便散了罢。”

梁溪刚想扶起受伤的梁深,这个时候有人站了出来,愤愤不平的说:“君上!臣有要事启奏!”

那人乃是梁溪的亲信,方才便是他闹得最凶。

梁溪低声说:“退下。”

那亲信却说:“大王!您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那只会增长秦王的气焰!”

他执拗的拱手说:“臣要检举,检举秦王暗中下毒,谋害天子!”

“什么?”梁苒眯起眼目。

梁深气得怒吼:“你放屁!”

他这么一喊,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声音都断了,苏木打得真的挺狠。

梁苒沉声说:“仔细说来。”

那亲信跪在地上,言之凿凿的说:“是马厩的马奴亲眼所见,便在刺客偷袭的那一日,秦王令身边的内监支开马奴,鬼鬼祟祟欲意下毒!”

他这么一说,梁苒倒是想起来了,那天夜里他的确碰到了梁深,梁深只身在马厩之中,看到梁苒之后慌张离去,半途还掉了一个纸包,后来把纸包捡起来跑了。

“谁下毒?”梁深支吾说:“本王那是……那是……”

他支吾了半天,偷偷瞟了梁溪好几眼,这才硬着头皮说:“本王那是一时气不过,想给晋王的马匹下泻药而已!”

“泻药?”梁溪一脸震惊。

梁深不服气的说:“那匹马是本王的爱马,瞎了眼才送给你,送了之后好生后悔,本王如此爱惜那匹马,又怎么会下药毒害?不过是一些小小不言的泻药,打算给你点难堪罢了。”

亲信却说:“秦王好一个诡辩!什么泻药,分明便是毒药!”

梁深冷笑:“我看你就是想要构陷本王。”

那亲信说:“臣有证据。”

他从袖袍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梁苒眼尖,一眼便认出来了,那小纸包的叠法,与当夜梁深怀揣的纸包一模一样,因为梁深半路掉了纸包,梁苒多看了一眼,便记住了。

“这……”梁深惊讶:“这怎么在你那里,我不是……”

“不是什么!?”亲信咄咄逼人的追问:“秦王不是扔了么?”

原来那日梁深本打算给梁溪的马匹下泻药,可是后来遇到了梁苒,他一时心虚便跑了,并没有真的下药,后来他左思右想,觉得不是豪杰所为,干脆把那药包给扔了。

亲信说:“君上明鉴!秦王下药之后,欲图毁尸灭迹,将药包丢弃,臣察觉到秦王的鬼祟之举,因而一路偷偷跟随,将药包捡回。这纸包中的药粉,根本不是泻药,而是毒药!臣已然找医士看过了,只要将此药粉混合在水中,让马匹饮下,马匹便会口吐白沫,与那夜营中战马的症状,一模一样!”

亲信铿锵有力的继续说:“刺客仗着夜色偷袭,但我军虎贲亦是规整严明,若不是马匹发生意外,本可以规律撤退,如今这般想来,很难说秦王与那些刺客,是不是一类的!”

“你说什么?!”梁深怒瞪着双眼,掌心握拳,沙哑的说:“本王对大梁忠心耿耿,从未有二,你竟如此侮辱于本王!”

“是呀是呀!”梁深身边的内监哭丧着脸,吭吭唧唧的说:“晋王殿下,您……您怎么能纵容部员,如此诟病我家王爷呢!王爷他忠心耿耿,为大梁九死一生,放眼整个朝廷,没有比我家王爷更为赤胆忠心之人了!王爷也不过一时玩心,才、才给马匹下药的。”

“再说了,”那内监又说:“你说这药包是我家王爷的,便是我家王爷的?怎么看也像是你们处心积虑,栽赃陷害!”

内监这话一出,两边的战火瞬间弥漫起来,刚刚平息下的愤怒,又重新燃烧,继续将理智烧个干净。

梁苒的脸色愈发难看,一来是因为毒药的事情,二来则是因为双方亲信的缘故,看来是刚刚教训还没有记着,没过一会子竟又有开吵的趋势。

“够了!”梁苒断喝一声,他的脸面上不再是往日的亲和,也不像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年轻天子,反而冰冷的怕人,威严的不可逼视。

“这里是军营,”梁苒幽幽的说:“天子面前,造次当诛!怎么?你们是觉得寡人年岁轻,头等浅,耳根软,便如此蹬鼻子上脸,想要爬到寡人的冕旒之上作威作福么?”

“臣不敢!”

“臣惶恐!”

身边的臣子,无论是谁,全都扑簌簌的跪了一地。

大家全部跪下来,只剩下赵悲雪一个人站着。他本在营帐中养伤,也是听到了吵闹声,这才走出来查看。他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也是心不在焉,旁人匍匐在地,唯独他鹤立鸡群,此时赵悲雪仍在发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这些。

赵悲雪微微蹙着眉,敛着眼帘,黑色的眸子满满都是乌黑,不知在想些什么,在暗淡的天色下,便更是看不真切。他平日里只要不在梁苒面前,总是冷着一张脸,冰冷冷的,厌世又阴鸷,此时便是这样一幅面孔,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

梁苒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不知赵悲雪在想什么,但眼下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梁深到底有没有下毒。

马匹中毒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

梁苒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他的嗓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说:“到底是谁下的毒,秦王有没有下毒,寡人自有分辨。”

叮——

【系统功能:耳听八方!(每日可开启特殊功能1次)】

【是否开启“耳听八方”】

【是】

梁苒的分辨,自然再简单不过,他的系统功能可以听到旁人的心声。

【梁深:那药包里竟是毒药?可他分明说是泻药!到底是怎么回事?万幸本王没有下手。】

【梁溪:深儿虽平日里任性冲动了一些,但下毒之事绝不会做,我的亲信对深儿忌惮颇深,却也不是重伤编排之人,难道……是有人构陷?】

【内监:秦王与晋王本就不和,两边打起来正好儿!打得越凶,等回去了,大宗伯的奖赏便越金贵!这个秦王也真是,关键时刻打退堂鼓,害得我亲自下药!简直不堪大用,怪不得大宗伯要舍弃他。】

【赵悲雪:到底……是怎么回事?苒苒的营帐中分明只有他一个人,我却听到两个人的吐息之声,那人又不是苏木,难不成……苒苒的营帐里藏了人?所以才不让我在身边伺候。】

梁苒:“?”

苒苒?

梁苒本想听听大家的心声,从中筛选到底是谁在说谎,到底是谁下的毒,没想到意外听到了赵悲雪的心声,一口一个苒苒,肉麻的他后脊梁爬上一阵阵鸡皮疙瘩。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赵悲雪的心思竟如此细腻,他发现了寡人的营帐中还有第二个人。

这第二个人,自然不是什么金屋藏娇,而是梁苒亲自生下的长子,梁缨。

梁苒暗暗心惊,这个赵悲雪,说他精明,平日里又傻呆呆的,好像一条什么也不懂的大狗,说他是痴子,关键时刻又如此的敏锐,不得不防。

梁苒收敛了心神,抬手指着那面露得意的内监,说:“寡人若没记错,你是大宗伯身边伺候,后来才被分在秦王身边儿的罢?”

内监一愣,不知怎么被点了名,硬着头皮说:“说,老奴正是。”

他这么说着,还是十足的自豪,谁不知上京城大宗伯最为尊贵,曾经在大宗伯身边伺候,那是多么体面的事情,即便只是做一个阉人奴才。

梁苒幽幽一笑,说:“好啊,把他扣起来。”

众人一头雾水,苏木立刻听令,根本不问为什么,拔剑出鞘,架在内监的脖颈上。

内监本就心虚,吓得双腿发软,咕咚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君上!君上开恩啊!老奴……老奴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还请天子……天子明示。”

“你不知?”梁苒轻飘飘的说:“秦王是你撺掇的,眼看着秦王没有被你利用,并未下毒,你便亲自下毒,你才是与那些刺客一类的。”

内监眼睛发直,心窍狂飙,艰涩的吞咽,这初春的天气,竟是出了一脑门子汗。

“是你!?”梁深瞪着那内监,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他本以为是梁溪的亲信看不惯自己,所以恶意陷害,完全没有防备自己身边的人,这么一想起来,还真是如此一回事儿,内监也有极大的嫌疑。

“老奴……老奴不知啊!不知天子在说什么,老奴听不懂!”内监自然不肯承认。

梁苒浅笑说:“无妨,你现在不知,保不准你以后便会知晓。把他押解起来,便和那些马匪关在一起,慢慢的审问,细细的审问,问问他为何下毒,是受了何人的指使,那些刺客除了寡人之外,还想除掉什么人?”

梁苒的目光跳跃在梁溪和梁深身上,说:“是晋王,还是秦王,亦或者……你后背的主子,根本不需要有人活着回朝。”

梁深震撼在原地,内监背后的主子,那不就是大宗伯么?倘或内监和刺客是一伙儿的,那些刺客也没想放自己一条生路,换句话说,大宗伯不只是想要梁苒和梁溪死,甚至……想要把自己一起除掉。

梁苒悠闲的说:“左右接应菰泽大军,还有一来一回的路程,足够慢慢审问的,哦是了……传寡人的命令,牢营之中,一天只分发三个人伙食,谁能吃饱,谁挨着肚子,便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苏木冷冰冰的应声:“是。”

“君上!君上——”内监焦急的大喊:“老奴不知情啊!君上!老奴是大宗伯派来的监军,君上您不能如此啊!不能……”

不管内监如何喊叫,梁苒充耳未闻,挥了挥手,内监很快被拉走,关入牢营之中。

梁苒看向晋王与秦王,说:“内监与马匪,便由你们二人联合审问,该怎么做,不需要寡人多费口舌了罢?”

梁溪与梁深对视了一眼,同时拱手说:“敬诺,臣领命。”

梁苒解决了军营的混乱,把内监扣下,又给扳倒大宗伯积攒了一些“材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御营大帐,是一刻也不想耽误,想要赶紧看看自己的儿子。

小宝宝还那么小,自己个儿呆在背包里,不会害怕罢?或许会无聊?这么乖巧的孩子,以后还要为大梁江山鞠躬尽瘁,自然是应当时时刻刻被君父抱着、哄着才对,等日后刷到了“迎风生长”卡,便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梁苒仔细关好营帐大门,借口野外风硬,让内监给大门加固了一层厚厚的帘子,搪风又隔音,看看这回赵悲雪的耳朵还如何灵敏。

万无一失之后,梁苒迫不及待的打开系统,将儿子“取出来”。

“啊!啊!”小宝宝眨巴着大眼睛,好像很欢心,对着梁苒露出甜滋滋的笑容。

“真是可人。”梁苒轻轻拨弄他的小脸蛋,若是一般的小宝宝,或许便会流口水,或者不耐烦的哇哇大哭,但是梁缨不会,甚至主动用自己肉嘟嘟的脸颊蹭梁苒的手,把自己的小脸蛋送到梁苒手中,任由梁苒玩个够。

梁苒感叹说:“不愧是寡人的儿子,若是朝廷上的臣子,也有你一半省心便好了。”

小宝宝眨眨眼,从襁褓中伸出小藕节一般的手臂,轻轻拍了拍梁苒,在安慰梁苒一般。

梁苒一愣:“你是在安慰君父?”

“嗯!嗯!”小宝宝奶里奶气的嗯了两声。

梁苒再也无法蹙着愁眉,笑出声来:“真是乖巧。”

梁苒逗着儿子,看到儿子的笑脸,瞬间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异常的解乏,正这个时候,传来内监的声音,因为隔着厚厚的帘子,内监的声音比往日里拔的都要高,都要尖。

“君上——赵皇子求见!”

“啧……”梁苒微微撇嘴,说:“何事?”

赵悲雪的声音响起:“君上,我准备了冯老调配的沐浴药汤,送来为君上解乏。”

梁苒挑眉,赵悲雪这是来给寡人送沐浴的热汤?

他将儿子熟练的收入系统背包之中,这才让赵悲雪进来,几个内监抬着浴桶,果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药味道,很是幽香清新。

内监退出去,赵悲雪凝视着梁苒,那语气十分诚恳,略微有一点点的讨好,似乎想要梁苒多看看自己,说:“君上一路劳顿,又不喜汤药苦涩,我特意去寻了冯老,冯老调配了这热汤的汤剂,今日不启程,君上不如泡一泡热汤。”

不需要耳听八方的读心术,梁苒便知道赵悲雪在想什么,这青天白日的,泡什么汤?赵悲雪定然意图不在此。

梁苒心想也罢,长子虽然出世,但系统说过,还有次子,还有三子,甚至四子与五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能助寡人兴盛大梁。

左右如今已然生下长子,不如一回生二回熟,把次子怀上再说其他。

梁苒款款走过去,一点点逼近赵悲雪。赵悲雪分明大白日送来热汤,但看到梁苒笑眯眯的走过来,一时又不敢抬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子微微涨红,后退了两步,背心正好抵住浴桶。

梁苒抬起手,哗啦——是黑色的龙袍落地的声音,好似飘零的花瓣,旖旎翩然。主动挽住赵悲雪的脖颈,轻轻的在他喉结处咬了一下,惹得赵悲雪的喉结急促滚动。

梁苒的嗓音好似小猫,呢喃说:“你以为……寡人不知你在想什么?”

赵悲雪已然退无可退,他的手臂肌肉张驰,但犹豫了好几下,还是没有搂住梁苒的细腰,他一时弄不明白梁苒是什么态度。

梁苒笃定的说:“你想要寡人的身子。”

赵悲雪眼神深沉,深深的凝望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梁苒,他记起昨夜的那个美梦,是那么甘甜透骨,再难忍耐,一把箍住梁苒的细腰,将人单手举起,让梁苒坐在浴桶的边沿。

如此一来,梁苒便比赵悲雪稍高一些,他低下头,吐息惑人的轻轻啄着赵悲雪的唇角,他喜欢这个高度,从上往下看赵悲雪,那双冷酷的三白狼目变成了纯正的小狗眼,无声的祈求着梁苒的怜悯。

赵悲雪以引为傲的意志力瞬间崩塌,片片碎裂,抬头回吻梁苒的唇瓣,就在赵悲雪即将攻城略地之时……

叮——

【系统提示:宿主刚刚生产完毕,身体尚在恢复期间,若此时怀孕,宝宝的各项机能将会受到影响!!】

【例如:身体虚弱!先天疾病!智商缺陷!等等……】

梁苒除了身子虚弱了一点以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没想到生产完毕还有恢复期,听起来影响严重。

梁苒的眸子陡然一怔,抬起手来一把捂住赵悲雪的嘴唇,从浴桶上轻盈的跳下来,捞起地上的龙袍穿上。

他的表情颇为无情无义,明明方才是他先动嘴的,此时却冷漠的说:“寡人突然想起来,今日还有政务没有忙完,你先回去罢。”

赵悲雪愣在原地,呆若木鸡,怔怔的看着到嘴的君王,飞了……

赵悲雪张了张嘴,若他此时执拗,便显得不是那么懂事儿了,赵悲雪身为北赵送过来的质子,本该懂事儿一点,听话一点,有眼力见儿一点。

不过赵悲雪并非因为什么质子不质子的身份,而是因为梁苒现在不想做,他不想勉强梁苒。

赵悲雪深深吸了两口气,克制下冲动的燥意,沙哑的说:“君上注意龙体,那我先告退了。”

梁苒点点头,还算满意赵悲雪的反应,真是条好狗呢,足够听话,体魄俊美,唯独有点子不中用,希望下次用到他的时候,重用一些便更好了。

赵悲雪退出营帐。

叮——

【4.4.0任务:慈父手中线,宝宝身上衣~】

【亲手为长子做一件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