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僵硬的抱着怀里沉甸甸的小宝宝。
是了, 沉甸甸……
苏木惊讶的发现,小皇子比想象中沉重很多很多,饶是他从小习武, 也觉得十足压胳膊。苏木总是看到梁苒抱着小皇子, 走到哪里都抱着, 还以为小皇子不甚沉重, 毕竟君上那细细的胳膊, 看起来弱不禁风。
“原来……”苏木轻声感叹:“这么沉的么?”
“嗯?”小宝宝迷迷糊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虽然在闹觉, 却敏锐的听到有人说自己“坏话”, 这可是妥妥的恶评。
宝宝只是一个爱吃饭的宝宝,宝宝只是一个还在长身体的宝宝, 稍微敦实了一点点,怎样?
“啊!嗯嗯!”小宝宝使劲摇头, 在苏木怀里打挺儿。
苏木这下子更加抱不住, 手忙脚乱的哄着:“小皇子这是怎么了?乖啊,要哭么?别哭别哭, 继续睡,继续睡……”
小宝宝哼了一声,知道怕了罢!君父父的青梅竹马,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模样。
小宝宝终于重新老实下来,找回了场子,哼哼唧唧的又睡了, 打着小呼噜, 甚至吐着小泡泡。
苏木抱着小宝宝, 坚持在女闾门口等待君上。
嬴稚抱臂说:“我劝你还是带着小皇子, 去辎车上等待。”
苏木皱眉说:“辎车距离这面儿有一段距离,我还是在这里等待。”
嬴稚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
过了一会子,苏木感觉手臂发酸,发麻,那种酸疼的感觉就好像……儿时被父亲惩罚,负重站在武场上扎马步一样,两条手臂挂着沉重的石头。
好酸……
苏木有些子抱不住了,额角微微出汗,皱眉说:“君上与赵皇子到底在做什么,如何这么慢?”
“慢?”嬴稚一笑:“他们若是现在出来,那才叫快。”
苏木一脸迷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清澈见底的眸子盯着嬴稚。
嬴稚又笑了一声:“你不会想只晓的。”
苏木:“……”???
雅间之中,酒气席卷了梁苒的脑海,梁苒浑身轻飘飘软绵绵,将赵悲雪压倒在席子上,大马金刀的坐在他的跨上,像是个豪爽的英杰,又像是一个准备欺男霸女的昏君。
只可惜,梁苒的模样看起来,才是那个被欺的,被霸的。他的面颊微微殷红,白皙的皮肤犹如晕染的花瓣儿,酒意令梁苒的眼眸雾蒙蒙的,像是随时都会堕下眼泪。赵悲雪见过他堕泪的模样,脆弱而隐忍,美不胜收。
梁苒幽幽的说:“寡人要与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无错,只有好多好多的儿子,才能帮助寡人开疆扩土,巩固朝政。
赵悲雪却不知系统的事情,吐息陡然粗重,凝视着梁苒的双眼阴沉沉的,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狂风骤雨,随时可以将梁苒吞噬。
赵悲雪张了张口,沙哑的说:“可,我与君上都是男子,无法生孩子。”
“无法?”梁苒愣了一下,他如今醉了,思绪并不是很清晰,浑浑噩噩的嘟囔:“无法……不能生孩子,那寡人要你何用?”
梁苒一脸嫌弃,甚至撇了撇嘴,他醉酒之后的小表情颇多,与往日里的平静清冷一点子也不一样,全部毫无保留的袒露了出来。
梁苒撑着赵悲雪健壮的胸口准备起身,手臂一软,唔的一声重新跌回去,重重摔在赵悲雪的身上,正好触碰了赵悲雪极力忍耐的冲动之处,赵悲雪的表情瞬间僵硬,额角上与脖颈上的青筋隐隐浮现,偏生梁苒并没有注意到,迷茫的呢喃:“嗯?什么东西,硌着寡人了。”
“呼——”赵悲雪狠狠的吐出一口气,一把搂住梁苒,不叫他起身,眼神深沉的说:“君上不是要与我生孩子么?我会尽心尽力的,伏侍君上。”
梁苒一听生孩子三个字,立刻点点头,他醉濛濛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赵悲雪见过这种表情,一般梁苒露出这样的表情,必然是谁要倒霉了。
梁苒用指尖儿轻轻勾着赵悲雪的衣领,描摹着他的胸肌线条,轻笑说:“赵悲雪,你这么不中用,寡人帮帮你,给你下点春#药如何?你放心,管够的。”
梁苒所说的春#药,自然是系统的新手奖励“无限·春#药”,可赵悲雪不知他有系统,听到梁苒的话,吐息更是粗重,还以为这是梁苒在调侃自己。
叮——
【系统提示:无限·春#药,已使用!】
一瞬间,赵悲雪只觉得冲动似洪水,排山倒海而来,一下子涌上头顶,冲向四肢百骸,他紧紧钳住梁苒的纤腰,一贯以来引以为傲的镇定土崩瓦解,顷刻化为齑粉……
叮——
【当前孕期进度:1%】
梁苒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宫的,总之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的正午了,幸亏今日并不是逢五,没有大朝议,因而梁苒便算是懒懒床,也没有人发现。
“嘶……”好酸。
梁苒的身子酸涩而疲惫,他睁开眼睛,想要伸一个懒腰,根本做不到,手指抬起来一半,手臂酸得好像绑了巨石。
梁苒的眸子快速旋转,从懵懂,瞬间化作清明,昨日醉酒断片儿的记忆,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梁苒还以为有了系统的辅助功能千杯不醉,便可无后顾之忧,哪知系统是那种管杀不管埋的类型,任务完成之后,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立刻撤销了辅助功能。
这下子好嘛,还未来得及运化的酒气,一下子席上梁苒的头顶,彻底醉了个透彻。
梁苒那时候迷迷糊糊,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管不了自己在做什么,好似一个任性妄为的孩子,不必顾忌国君的身份,不必顾忌天下社稷,想做什么做什么……
而那时候的梁苒,一心想着和赵悲雪生孩子。
“唔……”梁苒悔不当初,将锦被拽起来狠狠闷在脸上,给寡人一个痛快罢,要不然给寡人找条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啊!”奶声奶气的哼声从旁边响起。
小宝宝就在龙榻上,躺在梁苒身边无聊的顽手指头。小宝宝见到父父没睡醒,乖巧的没有打扰父父安歇,安安静静的陪在身边。
这会子小宝宝发现父父醒了,立刻爬过来,用小肉手拍着被子包,嘴里“啊啊”的叫唤,似乎是怕被子把父父闷坏了。
梁苒掀开被子,一眼便看到了儿子,儿子是有一种治愈力存在的,不管梁苒遇到什么,只要看到儿子,心情都会转瞬大好。
“乖儿。”梁苒伸手将儿子抱过来。
“诶……嘶——”他先是惊讶,然后倒抽一口冷气。
平日便知道宝宝其实很敦实,很压手,与其说是胖,不如说是圆润,宝宝还在长身体,圆滚滚总比干瘪瘪的强罢。
但梁苒今日才知晓,其实宝宝是真的沉。他酸疼的手臂一颤,竟没能抱起来。
小宝宝对着梁苒歪头、眨眼,张了张手,示意父父抱。
梁苒:“……”
梁苒深吸一口气,憋得一张白皙的脸蛋通红,终于拔萝卜一般将小宝宝抱了起来,抱在怀里,好……好沉……
小宝宝窝在梁苒怀里,眨眨大眼睛,又眨眨大眼睛,不知为何突然欢快起来。
小宝宝:“啊!”
小宝宝:“嗯嗯!”
小宝宝:“咯咯咯~”
梁苒:“……”?
小宝宝看起来是在与梁苒交流,只可惜梁苒听不懂宝宝在说什么,系统也没有辅助功能翻译宝宝语。
“儿啊。”梁苒笑着说:“你想和君父说什么?”
小宝宝:“嗯嗯!嗯嗯嗯嗯!”
小宝宝指啊指,指着梁苒的腹部,动作很轻很轻的指着梁苒的腹部,他看出来了,父父的肚子里,是自己的弟弟!
小宝宝因为要有弟弟了,异常的兴奋,欢快的两只手都不知放在哪里才好,小脚丫来回踢腾。
梁苒一脸迷茫:“你……肚子疼?”
小宝宝使劲摇头,指着梁苒平坦的腹部。
梁苒还是没看懂,他昨日醉酒,虽然大体的记忆全都回来了,但是根本没有注意系统的提示,加之他之前做过任务,已经删除了所有孕期的不良反应,这样一来,梁苒怀孕和没怀孕一个感觉,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怀上了次子。
“啊!啊~~”小宝宝改变了策略,指一下梁苒的腹部,又指自己,戳戳自己圆敦敦,肉呼呼的小脸蛋,示意宝宝,父父又有宝宝了。
梁苒眨了一下眼睛,说:“你的意思是……”
不等他说完,赵悲雪端着承槃进来,承槃之上是丰富的午膳。
赵悲雪说:“小皇子怕是饿了罢。”
梁苒恍然大悟:“饿了?怪不得一直指着小肚肚呢。”
小宝宝:“……”
小宝宝差点翻白眼,都怪爸爸来捣乱,父父还差一点点就要悟了,结果被爸爸误导了!
小宝宝不干了,踢腾着小脚丫,嘴里哼哼唧唧,手上不停比划,藕节一样的小胳膊都酸了。
梁苒说:“既然饿了,那就先用膳罢。”
小宝宝气呼呼,两个父父都听不懂他的话,没有说清楚之前,他才不会吃饭呢。
小宝宝小手臂抱臂,一副倔脾气上来,什么也不会吃的模样。
梁苒端起宝宝的专属小碗,哄着说:“好香啊,我儿是不是饿了,来吃饭饭了。”
小宝宝:“……”的确好香哦。
小宝宝:“嗯……”吃饱了,才能继续给父父解释,还是先吃饭饭!
梁苒准备启用嬴稚的法子,分裂嬴氏内部,让他们首先自乱阵脚。正巧儿,春暖花开,宫中有一批名贵的花卉开的正好,每年大梁宫都有赏花宴,十分隆重,梁苒本打算废除这劳什子的赏花宴,不过如今的劳什子赏花宴,倒是派上了用处。
大宗伯还在养病,梁苒便以大宗伯抱恙为借口,没有邀请他来参加赏花宴,而是邀请了嬴氏族中其他的元老。
嬴氏之中有几个辈分不低之人,其中有一人还是已经隐退的前阁老。当年这个阁老与大宗伯争夺嬴氏宗主之位,可惜阁老棋差一招,错失了宗主之位还不说,更是被迫“退休”,只得回了家中养老。阁老的儿子们也都是不正气的,没有一个人出众,于是他这一支在嬴氏宗族中慢慢没落。
梁苒特意让人给阁老发了请柬,邀请他前往宫中参加赏花宴,都不需要他格外的宣扬,已然有人迫不及待的向大宗伯告状。
赏花宴,听起来像是普通的宴席,但大梁宫每年都举办,其实也是有名头的。这明面上只是宴席,其实暗地里,来参加赏花宴的,除了朝廷上的重臣之外,还有他们的家眷,臣子们一贯趁着这个时机,将自己的女儿侄女引荐给天子,万一被天子看重,入了后宫,便是极好的裨益。
先皇的后宫充盈,每年赏花宴都会有许多人充入掖庭。如今梁苒做了天子,后宫空无一人,大家本以为今年的赏花宴必不会置办,新天子一看便是清心寡欲的主儿,哪知,赏花宴如期举行。
王宫贵胄的贵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明艳动人,一个个争相来参加赏花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若是被天子相看中,很可能便会成为大梁的国母,一朝皇后!
竟然要分裂嬴氏,自然要做足面子。梁苒端着酒杯长身而起,亲自走到嬴阁老面前,微笑说:“阁老,寡人敬你一杯。”
嬴阁老受宠若惊,连连说:“不敢当!不敢当!老臣诚惶诚恐啊,是老臣该敬陛下一杯才是!”
梁苒笑容温柔,态度亲和:“阁老可是先皇在世之时的忠臣,只可惜……唉,阁老身子不好,早早的挂冠而去,否则寡人还有许多的学问,想要向阁老您请教呢。”
什么因为身子不好挂冠?阁老分明是被大宗伯挤兑,这才不得已辞官,说起来便觉得憋屈,面容十足尴尬,笑容也十足干涩。
“父亲!”一道脆生生的嗓音传来,一个看起来二八年纪的粉衣女子盈盈走来。
嬴阁老赶紧拉住女子,笑着对梁苒说:“君上,这是老臣的幺女,老臣老来得女,真是把她宠坏了!”
又对女子说:“如此不知礼数?还不快快见过君上。”
嬴娘子柔柔拜下:“拜见君上,是小女失礼了。”
梁苒微笑:“阁老不必多礼,嬴娘子温婉大方,乃是上京贵女的楷模呢。”
嬴阁老本来觉得奇怪,小天子为何突然给自己发请柬,这里又是赏花宴,嬴阁老昏黄的老眼一转,恍然大悟,难道……
天子是看上了自己的幺女!
要知晓梁苒没有嫔妃,就连一个宠幸的宫女都没有,皇后之位空悬,那是多大一块肥肉啊,嬴阁老如何不眼馋?
再者,若是自己的闺女做了皇后,扳倒大宗伯,成为嬴氏宗主,岂不是指日可待?
嬴阁老笑眯眯的捋着胡子,说:“君上,您看那面儿的花开得多好啊。”
梁苒不怎么在意的看了一眼,说:“是啊,今年春暖,必然是个好兆头呢。”
嬴阁老继续说:“花期短暂,若是现在不赏花,唯恐开败,君上不妨前去赏一赏,老臣这几日膝盖的毛病又犯了,是吹不得一星半点的风,不然……让小女陪着君上,去湖边赏花?”
梁苒心知肚明,怕是嬴阁老会错意,以为寡人对他的女儿怀有什么不单纯的心思,不过也罢,左右是要拉拢,也无需解释什么。
梁苒莞尔,那笑容彬彬有礼,任是哪一个女子也不会拒绝如此温文尔雅的君王,说:“不知寡人可有这个幸事,邀嬴娘子赏花?”
嬴娘子满面羞红,垂着头揪着袖子,轻轻嗯了一声,何其的娇羞。
梁苒展袖说:“嬴娘子,请。”
天子起身离开,身边伴着一个娇俏妙龄的小娘子,很快便在宫中传开了。
赵悲雪没有去赏花宴,他留在紫宸殿带宝宝,刚刚喂了宝宝吃午膳。
也不知宝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几日总是指着自己的小肚子,医官署的医士都来看过了,不是闹肚子,也没有胀气、消化不良等等的疾病,就是不知为何,小宝宝总是摸肚肚。
赵悲雪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一遍小宝宝,没事,也拍了奶嗝,如今的赵悲雪喂起奶,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赵悲雪用最柔软的帕子,给小宝宝仔细擦了擦奶胡子,小宝宝吃饱喝足,翻着大大的眼睛,白了赵悲雪一眼,爸爸太笨了!宝宝都累了!
用过午膳,便该是宝宝午休的时辰了,却在此时,听到几个宫人背地里八卦。
“你看到了么?嬴阁老的那个千金,生得真漂亮啊!”
“若不是美若天仙,君上怎么可能看上呢!”
“就是啊,君上的掖庭空空如也,即位以来也不见对任何人动心,如今是对嬴娘子动了凡心罢!”
赵悲雪眯了眯眼目,心中警铃大震,嬴娘子?那不是嬴阁老的女儿么?听说是老来得子,六十大寿之时,他的小妾给他生的女儿。别说是父女了,在旁人来看,简直是爷爷与孙女。
赵悲雪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稍微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小宝宝,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午睡,赵悲雪又不放心。不是小皇子没有宫人照顾,只是赵悲雪唯恐大宗伯又耍阴招,对宝宝不利,那真是防不胜防了。
“呀呀!”小宝宝立刻伸出两只小肉手,示意要爸爸抱抱,特别配合乖巧,那意思是让赵悲雪带着自己去“抓奸”。
赵悲雪不再犹豫,将宝宝抱起来,给他加了一件毛领的小披风,春日的天气其实不冷,但是架不住有一种冷,是你爸爸觉得你冷……
小宝宝加上披风,那叫一个俊气,乖巧的坐在赵悲雪怀里,“啊啊”两声,那意思是——出发!
赵悲雪抱着宝宝来到长欢湖,赏花宴就在附近置办,湖边摆满了各色名贵的花卉,远远看过去,便能看到两条人影结伴而行。
其中一男子身着黑色龙袍,身量高挑,姿仪出尘,不必多说,自然是梁苒无疑。
他身边伴着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女子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梁苒不算高大,但被女子娇小的身材一衬托,竟也显得可靠。
嘎巴——
赵悲雪的骨节发出脆响。
小宝宝:“……”
“君上。”嬴娘子起初有些娇羞,后来觉得梁苒温和有礼,并非吹胡子眼睛之辈,便渐渐放松下来:“您看那边儿,真好看,咱们去看看罢!”
梁苒点点头,嬴娘子鼓起勇气,伸手去拉梁苒的手指。
“啊!啊!”小宝宝指着那两个人,比赵悲雪还要激动,还使劲晃着自己的小肉手。
赵悲雪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二人的上方,湖边都是树荫。正午日头浓烈,梁苒不喜日晒,二人自然在树荫之下赏花,正好,那树梢上停着几只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赵悲雪捡起一枚石子,手臂一阵,直接抖手打出去。
啪——
石子悄无声息的打在树梢之上,树梢晃动,一条绿油油的毛毛虫吧唧掉下来,直接掉在了嬴娘子的头上,肉呼呼的尾巴垂下来,垂在她的眼前。
“啊啊啊!!!!”嬴娘子凄厉尖叫,两只手咋呼着大喊:“有虫!有虫!!”
宫人乱做一团,赶紧给嬴娘子扑虫,嬴娘子的妆也花了,头发也散了,君前失仪成何体统,很快被人领走。
“呵呵……”赵悲雪笑起来,唇角的弧度十足得意,好似做了什么壮举一般。
小宝宝也觉得有趣儿,咯咯笑起来。
两人正笑着,准确无误的接收道一股浓烈视线,定眼一看,是梁苒,阴测测的隔着湖水看过来。
赵悲雪:“……”
小宝宝:“……啊啊!”爸爸干的,和宝宝无关。
梁苒大步走过来,气势汹汹,凉丝丝的瞪着赵悲雪,说:“几岁了?还干这种事情,丢不丢人?”
赵悲雪垂着头,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也不说话,微微抿着薄薄的唇角,完全是消极抵抗,虽然知道错了,但是拒不认错的模样。
“啊!呀呀~”小宝宝使劲摇手,另外一只小手臂努力护住赵悲雪,示意不是爸爸的错,好像还在保护赵悲雪呢。
梁苒:“……”还真是赵悲雪的亲儿子。
赏花宴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大宗伯的府邸之内不然。
嘭——!啪嚓!
大宗伯听说梁苒请了嬴阁老去赏花,还对他的幺女倍感兴致,气得将杯盏砸了一个稀巴烂。
“这些庸狗!!以为老夫卧病在床,他们便可以趁机踩着老夫的脸蹬鼻子不成?!”
嬴稚站在一边,他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添油加醋的说:“是啊伯父!大家伙儿都传呢,说是嬴阁老的闺女,得到了君上的青睐,改明儿便要封皇后了!族中那些子人,您也不是不知晓,一个个见风使舵的,连夜去拜嬴阁老了,他算什么阁老?不过是个前阁老,连我伯父的一个手指尖都比不上!”
“好好好!”大宗伯气急:“这些墙头草!忘恩负义,老夫的好处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伯父,您也别太生气,消消气儿。”嬴稚虽这么说,其实是拱火:“伯父当务之急,还是把身体养好,便算那个嬴阁老重新得势,能有伯父您势力大?再便说,那嬴阁老的闺女真的做了皇后,伯父您不是也……”
嘭!!
大宗伯听不下去了,狠狠一拍案几:“去!把那个老货给我找来,我现在就要见他!”
嬴稚应声离开,但是他并没有去寻嬴阁老,出了门之后,那卑躬屈膝的笑容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口中哼着小调儿,悠闲的去茶楼喝了一壶酒。
眼看着天色昏黄,酒也饮得差不多了,有人一身常服,却配着剑走进来,是苏木。
苏木看到嬴稚,在桌前坐下来,说:“你倒是清闲,在这里躲懒?大宗伯那面如何了?我还要去与君上回话。”
嬴稚把挑拨离间的话说了一遍,苏木越发的感叹,看着嬴稚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说:“你可真真儿是阴险。”
嬴稚一点子不在意,只当这是夸赞,说:“无毒不丈夫,这天底下有许多事情,是明君不能做的,正需要嬴某这样的谗臣。”
苏木被他逗笑:“你也知这叫谗臣?”
很快,他收敛了笑意,皱眉说:“可是……你都没去找过嬴阁老,若是这般回去复命,大宗伯不会怪罪于你么?”
嬴稚起身告辞,说:“嬴某自有妙法。”
苏木看着嬴稚悠然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叹,还是君上慧眼识珠,竟能认出如此高人。
“客官。”跑堂儿的伙计走过来,谦卑恭敬的笑着说:“半贯钱,前面那个客官的酒钱还没结呢。”
苏木:“……多少?”
跑堂儿赔笑:“半贯钱。”
苏木:“……”嬴稚这是饮了多少酒?收回之前的话,哪有高人不给酒钱便走了。
嬴稚喝了一顿酒,回到大宗伯府上,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告状说:“小侄去了阁老府,谁知……谁知阁老府中忙碌,根本没人接待小侄,听那把子下人说,阁老正叫人大肆采买准备新婚的物件儿,根本没空见小侄。”
“新婚?!”大宗伯瞪着眼睛:“这个老不羞,天子还未许诺什么,他倒是好,先焦急起来了,真是不把老夫看在眼里!老夫定叫他们不好过!看看谁才是嬴氏的主家!”
*
自从赏花宴之后,宫中都在流传,天子动了凡心,好事将近。梁苒并没有阻止这种流言蜚语,而是任由滋生。
很快便是嬴阁老的寿辰。
嬴阁老也算是长寿之人了,嬴稚之前说阁老府在采办新婚的用具,其实是假的,阁老府的确扩大了采买,是因为要给阁老办寿辰,这半真半假的,把大宗伯气得半死。
梁苒决定亲自出席嬴阁老的寿辰,如此一来,朝臣们必定震惊,也会让大宗伯更有压力。
参加阁老寿宴的事情,梁苒提前并没有告知旁人,只有知晓分裂嬴氏的几个人知晓,梁苒一袭轻便的黑袍,抱着小宝宝出现在阁老府,众人哗然,受宠若惊的跪地相迎。
“拜见君上!”
“君上能来参加老臣的寿宴,真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光!”
梁苒亲和一笑:“阁老言重了。”
嬴阁老对嬴娘子说:“快,为君上引路。”
嬴娘子羞涩的看了一眼梁苒,走在前面导路。
赵悲雪眯着眼睛,阴沉沉的走在后面,一脸的不欢心,那表情好似随时要拆家的大狗子。
梁苒故意错后了几步,低声对赵悲雪说:“今日不可再轻举妄动。”
赵悲雪:“……”
梁苒瞪眼:“听见没有?”
赵悲雪:“嗯……”
小宝宝越过梁苒的肩膀,拍了拍赵悲雪的肩头,那意思是在安慰爸爸。
众人进了宴厅,各自落座,嬴阁老特意让嬴娘子坐在梁苒的身侧,就连嬴阁老也往后坐了一位。梁苒并没有任何意义,像是默许了一般。
“咳咳……”梁苒用袖袍挡住口鼻,轻轻的咳嗽。
他最近都感觉很疲惫,好似是害了风寒一般,时不时便会咳嗽,有的时候嗓子痒得说不出话来,今日早上格外严重。
梁苒找了医士过来,开了两副汤药来吃,说是春日换季,难免会有一些头疼脑热,梁苒本身并没当回事儿。
赵悲雪见他不舒服,劝他今日不要去嬴阁老家参加寿宴,留在紫宸殿安心歇养。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最近大家都在传嬴阁老的小女儿,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马上便会成为一朝国母,赵悲雪自然不舒心,表面上冷冷淡淡,其实内心里犹如滚油一般,噼里啪啦的煎熬。
赵悲雪借此机会,本以为可以阻挠梁苒去嬴阁老府,哪知梁苒坚持前往,只说这点子小小的头疼脑热根本不算什么。
这下子好了,赵悲雪更是偷偷吃味儿。也只是偷偷吃味儿……
“咳咳……”梁苒的嗓子刺辣辣的痒,一时间有些难耐。
赵悲雪立刻站起身,动作迅捷的挤过来,刚好挡住往前凑的嬴娘子,挡了个结结实实。
赵悲雪说:“君上,嗓子又不舒服了?饮口水压一压,要不要服用医士给的镇咳水丸?”
赵悲雪一手抱着宝宝,他的臂力惊人,让宝宝趴在他的怀里,另外一手从袖囊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便是医士开的水丸,有镇咳清咽的效果,倘或喉咙不舒服,服用一颗,可以缓解咳嗽。
赵悲雪袖囊简直便是一个百宝袋,里面什么都有,伤药、水丸,还有宝宝的小奶罐子,甚至放着一只拨浪鼓。
“啊!啊!”小宝宝看到拨浪鼓,伸着手够,想要爸爸摇拨浪鼓顽。
梁苒眼皮一跳,这还是寡人认识的,上辈子那个杀人如麻的赵悲雪么?怎么这会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兢兢业业带孩子的……
梁苒抑制住咳嗽,说:“无妨。”
他看了一眼赵悲雪,低声说:“快坐回去。”
赵悲雪一双眼目微微耷拉下来,莫名显得可怜,轻声说:“是小皇子听到君上咳嗽,关心君上,我这才抱小皇子过来看看。”
好不容易够到拨浪鼓的小宝宝:“啊?”
小宝宝眨眨大眼睛,反应过来配合的使劲点头:“嗯嗯!”
梁苒一听,原来是儿子关心自己,果然是自己生的亲儿子,就是不一样。
梁苒伸手把儿子接过来,爱惜的抱在怀中,对赵悲雪说:“你坐回去罢。”
赵悲雪:“……”
赵悲雪无奈,这儿也没有他的席位,他总不能一直站在梁苒和嬴娘子中间做影壁,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来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来。
他的席位距离主席颇远,只能遥遥的看着,小宝宝还在与他挥手,好像在可怜他。
嬴娘子被赵悲雪一直挡着,好似被一堵墙挡着一般,根本看不到梁苒,是一片衣裳角都看不见。
赵悲雪好不容易离开,嬴娘子立刻寻找话题,一脸惊讶,捂住自己的嘴唇说:“啊呀,这便是小皇子了么?以往只是听说小皇子俊秀可人,长大了必定是咱们大梁城最俊的公子,没成想今日一见,那些人说的都太虚了,小皇子虽不是君上亲子,可是依着小女来看,可不就与君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么?无论是眉眼,还是气质,都神似的不得了呢!合该这辈子做父子!”
嬴娘子嘴巴甜蜜,一顿夸下来,正好夸到了梁苒的心窍里,毕竟小宝宝正是梁苒的亲生儿子,不只是亲生,而且是亲自生!
小宝宝听得云里雾里,他年岁还小,加之没有用“迎风生长卡”,嬴娘子的话他一半是听不懂的,另一半听的迷迷糊糊,但大抵、好似、可能是在夸赞宝宝!
小宝宝咯咯笑起来,一点儿也不吝惜笑容。
赵悲雪:“……”叛徒。
赵悲雪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下手,这会子见到一向亲近自己的小皇子,竟然对嬴娘子笑起来,心里酸溜溜的,更是吃味儿,旁人随便夸两下便如此,从小便没什么心眼儿。
嬴娘子又夸赞说:“真真儿可人,一笑起来与君上更像了!君上,小女可以抱一抱小皇子么?”
梁苒有些犹豫,梁缨是他的长子,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除了身边亲近之人,从来没给旁的人抱过。
“啊!啊!”小宝宝听着嬴娘子夸赞自己,早就飘飘然,这会子伸出手,主动要求抱抱。
赵悲雪:“……”小小年纪就是叛徒。
梁苒一看,儿子主动要求旁人抱抱,便说:“好罢,嬴娘子当心一些。”
嬴娘子应声说:“请君上放心,小女虽还未出阁,但是照看过族中幼小的堂弟。”
嬴阁老趁机说:“是了,君上您有所不知,老臣这女儿,自小便心思细腻,最是会照顾人,尤其很是讨小娃儿喜欢,族中的堂弟堂妹啊,都追着老臣的女儿顽耍,天黑了都不愿意回家呢!”
嬴阁老这么说,哪里是拉家常,分明是疯狂暗示,他的女儿可以照顾好小皇子,可以作好一朝国母。
梁苒岂能听不懂他们的话呢?但梁苒根本没有立后的心思,如今朝廷还太平,北赵虎视眈眈,三年大旱并着三年洪涝即将来临,他哪里有心情大开掖庭?
再者说,后宫并不只是皇帝的内院之事,还牵连了外戚一说,皇后的母族、亲族等等,都等着皇后得道,鸡犬升天,这牵连实在太庞杂了。
梁苒并不点破,他今日就是来给嬴阁老错觉的。
嬴娘子将小宝宝接过去,“哎呦——”喊了一声,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很是吃惊宝宝的重量,因为叫唤的声音太大了,周边的人全部侧目过来,嬴娘子一时间尴尬不已。
“哎……哎呦……”嬴娘子尴尬的将叫声改变成赞叹:“果然好是可人!”
小宝宝歪着头,又听懂了,大姊姊在夸自己,于是欢心的蹦了蹦。
他的小脚丫踩在嬴娘子的裙摆上,一不小心,把嬴娘子身上的环佩踹了出去,当一声撞在案几上。
“啊!!”嬴娘子一声惊呼,紧张的检查环佩,小宝宝还在她怀里,差点将小宝宝扔出去。
“小心!”梁苒心惊肉跳。
嬴阁老连声训斥:“做什么毛手毛脚的!别摔了小皇子!”
嬴娘子一脸痛惜:“父亲,玉佩裂了,这可是祖传之物……”
“胡闹!”嬴阁老呵斥:“一块玉佩罢了,哪里抵得过小皇子的安危?不要瞎闹。”
小宝宝瞪大了眼睛,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可怜巴巴的抿着嘴巴。
梁苒说:“是我儿不小心,这环佩贵重,寡人会打开库府,请嬴娘子亲自挑选一块中意的环佩。”
嬴阁老说:“还不快快谢君上恩典?”
嬴娘子这才说:“谢君上,其实……其实方才小女是太惊讶了,并未有责怪小皇子的意思。”
梁苒点点头,便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嬴娘子抱着小宝宝,垂头看了一眼,那眼神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的古怪。
宴席开始,使女端着山珍海味鱼贯而入,舞女讴者翩然起舞,梁苒本想将宝宝抱过来,嬴娘子却说:“君上你看,小皇子很爱见小女呢,让小女再照顾着小皇子一会罢!”
梁苒也没说什么。
嬴娘子低头又看了一眼小宝宝,将羽觞耳杯上的羽毛摘下来。羽觞耳杯顾名思义,便是插着精美羽毛的杯盏,用名贵鸟雀的羽毛装点杯子,以示身份的高贵。
嬴娘子笑的甜蜜:“小皇子,喜欢这个么?看看,好不好看?”
羽毛修长,软软的,滑滑的,颜色鲜艳光泽,小宝宝自然感兴趣,咯咯笑着拍手,想要去抓羽毛。
嬴娘子逗了两下,左晃右晃,不叫小宝宝抓到,小宝宝顽得不亦乐乎,就在这个时候,嬴娘子的眼中突然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将羽毛的尖端狠狠扬起,往下一扎。
羽毛的毛色虽然柔软,但是尖端锋利,一不小心便会刺伤,更不要说小宝宝如此娇嫩的皮肤了,小宝宝顽得正欢心,一点子防备也没有。
“啊!”
却不是小宝宝的叫声,嬴娘子一声大喊,她狠狠扎下的手一顿,被人凌空握住。
嬴娘子抬头一看,是赵悲雪,那个北赵来的天扫星质子!
嬴娘子没想到被人发现了,还抓了一个正着,眼神快速波动,满脸写着心虚。
赵悲雪冷冷的问:“你在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啊……”嬴娘子装傻充愣,她方才分明想用羽毛的尖端去扎小宝宝,此时却说:“小女在陪小皇子玩耍啊,倒是……倒是赵皇子!”
嬴娘子恶人先告状:“你……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手,再不放手,我便喊人了!”
赵悲雪冷声说:“好啊,那你就喊,最好把君上叫过来,让他看看你是怎么虐待小皇子的。”
“你胡说!”嬴娘子不承认。
小宝宝眼巴巴的看着赵悲雪,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差点被嬴娘子给扎了,撇了撇嘴,“呜——”一声哭了出来。
嬴娘子又是“啊!”一声大叫,噌的从宴席上站起来,吓坏了旁边好几个人,那模样仿佛突然诈尸一般。
滴滴答答——
原来是小宝宝尿了!
小宝宝一泡尿量惊人,全都交代在嬴娘子精美的衣裙上,半点子也不曾浪费。
嬴娘子脸色涨红,语无伦次:“啊!尿?!他、他尿了!好……好脏!!”
不由分说,一股脑跑出宴厅,飞奔着去换衣裳,连使女都追不上她。
赵悲雪将小宝宝抱过来,冷着脸说:“叫你以后还让别人抱?”
小宝宝:“呜——”
赵悲雪又数落:“别人夸你两句,连哪面儿是北都找不到了?”
小宝宝:“呜呜——”宝宝本来就不知道哪面儿是北,背是什么,好吃嘛?
梁苒被人围着敬酒,听到这面儿的动静,又见到嬴娘子飞奔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后面有疯狗在追她,因着担心小宝宝,梁苒立刻走过来,说:“怎么回事?”
小宝宝委屈,揉着眼睛。
赵悲雪言简意赅:“尿了。”
梁苒恍然大悟,怕是尿了嬴娘子一身……
赵悲雪说:“我先带小皇子去换尿垫。”
梁苒点点头:“去罢,寡人此时抽不开身,便交给你了。”
赵悲雪熟门熟路的抱着孩子,跟着使女来到客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干净的小尿垫。
这年头自然没有尿不湿,给宝宝换过尿垫就知道,新的垫子质地太硬,根本不舒服,宝宝皮肤那么娇嫩,时日一长肯定会磨出硬皮。
所以这尿垫子,还是要洗过的才好,洗过的柔软,太阳晒一晒就更好了,宝宝的尿垫都是赵悲雪亲自洗的。
赵悲雪将宝宝放在软榻上,用热水给他清理干净,又从袖囊中掏出一瓶油脂,轻柔的给宝宝的小屁屁抹上,如此一来宝宝经常洗屁屁,小屁屁也不会变得粗糙,或者起疹子。
等做好这一些,赵悲雪的动作一顿,这曾几何时,自己个儿对换尿垫竟如此的……熟络了?
赵悲雪眼皮直跳。
小宝宝催促:“哼哼哼~”
小尿垫还没有系上,小宝宝光着小屁屁扭来扭曲,赵悲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带子仔仔细细的时候上。
一面系一面问:“这样可以么?硌不硌?”
小宝宝:“哼哼哼~”
赵悲雪反复确认,扣结不会硌到小宝宝娇嫩的皮肤,这才将小宝宝抱起来,说:“你这个小坏蛋,总是尿旁人一身。”
小宝宝不服气:“哼哼哼~”
是嬴娘子突然要扎小宝宝,小宝宝一时害怕,这才尿了她一身,平日宝宝也是乖巧的厉害,除了尿在爸爸身上,连父父身上也不尿的。
赵悲雪仔细想了想,说:“罢了,下次谁敢欺负你,你还是要尿他一身。”
小宝宝听懂了,使劲点头:“嗯嗯!”
赵悲雪抱着宝宝走出来,本是要回宴厅的,刚走了几步,远远的看到嬴阁老和嬴娘子站在墙根下面说话。
“啊!”小宝宝嘟嘴,他现在可不喜欢嬴娘子了,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把小脑袋扎在赵悲雪怀里。
赵悲雪安抚的拍了拍,轻声说:“别怕,有我在呢。”
“你真是胡闹!”嬴阁老压低了声音训斥,奈何赵悲雪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
嬴娘子不服气的说:“阿耶!!那个小畜生!您又不是没看到,他把我的玉佩踢碎了,还……还尿我一身!!女儿实在忍不得了!”
人前将小宝宝夸赞的天上有地下无,人后却一口一个小畜生。
赵悲雪的气压瞬间沉下来。
嬴阁老说:“你又不是没看出来,君上对你有意思,你要表现的温婉贤淑一些才是啊!那个小皇子,虽不是君上亲生的,但是整个大梁宫都知晓,君上疼爱他,你就是装,也要装得疼爱他,知不知道!”
“可是……”
“没有可是!”
嬴阁老又说:“女儿啊,你就忍一忍,等你做了国母,当了皇后,为君上生了儿子,什么小皇子,为父便替你掐死他,免得他这个长子的身份,碍了你的眼,好不好?”
小宝宝一个激灵,紧紧揪着赵悲雪的衣袍。
赵悲雪安抚的拍了拍小宝宝,轻声说:“别怕,绝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
嬴阁老带着嬴娘子很快回了宴厅,赵悲雪抱着宝宝后脚也回来了。
赵悲雪一回来,立刻将刚才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梁苒。嬴阁老一家子不仅想让女儿做皇后,还要弄死小宝宝,觉得小宝宝这个长子的身份,挡了他女儿的路。
赵悲雪又把嬴娘子要用羽毛扎宝宝的事情说了一遍,梁苒的面容渐渐落下来,眼神愈发的深沉,握着羽觞耳杯的手掌用力,咔吧一声将羽毛折断成两半。
小宝宝在一旁添油加醋:“嗯嗯!啊……呜呜——”
梁苒看到儿子都吓哭了,赶紧抱在怀里,温声哄慰:“乖,别怕别怕,君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赵悲雪还以为,梁苒听完这些添油加醋的告状,便会立刻离开宴席,哪知梁苒并没有离开,而是说:“大宗伯和嬴阁老已经撕开脸皮,今日寡人出席寿宴之后,整个上京城必定传开,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再忍一忍。”
赵悲雪也知晓,现在是重要的时机,倘或梁苒才来就走了,难免会被人猜测。
嬴阁老这个时候带着嬴娘子走过来,笑着说:“君上,老臣特意在花园中设了花灯,不知君上可有雅兴一观?”
梁苒挑起一抹笑意,只是他的笑意凉丝丝的,不似方才温柔,说:“阁老如此费心,寡人若是不去观赏,岂非不给阁老面子?”
“君上言重了。”嬴阁老没听出来梁苒冷冰冰的口吻,还当自己马上便要成为国丈了,转头对嬴娘子说:“还不快前面导路,带天子去赏灯?”
嬴阁老口中说是赏灯,但其实只让嬴娘子带路,不叫任何人跟着,连一个侍女仆从都没有。如今又是天黑之时,花园中的灯火影影绰绰,分明是想给他们提供单独相处的机会。
月色风高,孤男寡女,加之灯火暧昧,难免发生点什么,最好嬴娘子一举怀上龙种,便可奉子成婚,母凭子贵了。
“君上,这边请,小心石板路滑。”嬴娘子娇滴滴的说:“君上,这段路不好走,若不然……小女扶着君上罢!”
她伸手去抓梁苒的手,梁苒反应迅捷,瞬间将手背过去,好似负手而行一般。嬴娘子没有碰到梁苒的手,面色悻悻然,十足惋惜。
“君上,快到了……啊呀——”嬴娘子亲近不成,还有一计,装作摔倒,突然扑向梁苒。
梁苒闪开一步,嬴娘子险些扑在泥地上。
梁苒这个时候彬彬有礼的说:“嬴娘子,石板路滑,你自己亦小心一些才是。”
嬴娘子尴尬的说:“是、是,多谢君上关怀。”
两个人到了花园,四周的仆役早就被遣走了,嬴娘子见这般好的气氛,梁苒却不为所动,犹如清高冷傲的青莲,完全不可亵渎,心中着急。
“君上,”嬴娘子揪着自己的衣襟,轻轻的扇风:“好热啊,这天气,怎么突然闷热起来,君上,您热不热?”
梁苒险些冷笑出声来,嬴娘子就差扒开自己的衣裳了。
梁苒平静的说:“寡人不觉得热,心静自然凉。”
嬴娘子更加尴尬:“君上说的……说的好有道理啊。”
时辰晚了,赵悲雪抱着小宝宝等着梁苒回来,可是梁苒怎么也不回来,小宝宝直犯困,哼哼唧唧的眼皮打架,但还是想等父父回来,一副小瞌睡虫的模样。
赵悲雪实再等不下去了,这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谁知会发生什么?
他将小宝宝交给随行的寺人,说:“先带小皇子回宫。”
寺人应声,说:“是,赵皇子。”
小宝宝听话的被寺人抱走,对赵悲雪挥了挥手。
赵悲雪立刻展开轻身功夫,避开阁老府的仆役,快速逾墙跃入花园之中。
“君上,您看,这面的灯也很好呢。”
“还有这边。”
嬴娘子殷勤的介绍着这些花灯,心里估算着时辰,时辰已然很晚了,再晚一些宫门便要下钥,纵使梁苒是天子,宫门下钥也绝不能开门,梁苒今日便必须留在宫外夜宿。
嬴娘子已经给梁苒安排好了屋舍,甚至安排好了热汤,准备着今日与天子生米煮成熟饭。
“君上你……”她一回头,人呢?
方才还站在身后的梁苒,突然不见了,悄无声息,人间蒸发了一般。
梁苒的确站在嬴娘子身后,他也没做什么,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后背伸来,一把捂住梁苒的口鼻。
“唔!”梁苒来不及呼救,直接被对方掳走。
那个人身材健壮,抱起梁苒不费吹灰之力,一个旋身将梁苒带到不远处的假山之后。
梁苒定眼一看,是赵悲雪!
“你怎么来了?”梁苒压低声音。
赵悲雪深深的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是委屈的小狗眼,却带着一股浓烈的酸涩,好似忍耐到极限的恶狼。
沙哑的开口说:“君上不是要与我生孩子么?”
梁苒一愣,这是他那天醉酒的话。
虽然是“真心话”,但绝不能当真,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实在太羞耻了。
赵悲雪又问:“君上还说,要与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怎么转眼却与旁的女子月下幽会?”
梁苒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次并非是害病的咳嗽,只是莫名有些喉咙发紧的错觉罢了。
梁苒望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说:“寡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赵悲雪贴着他的耳根,用炙热的唇瓣轻轻的厮磨:“我好嫉妒,嫉妒的想将所有人撕碎,让君上只看着我一个人。”
梁苒的身子狠狠一颤,细细密密的酥麻之感从耳根窜上来,膝盖发软,双腿绵绵,不得不说这种时候的赵悲雪,他那幽深的眼目,竟与上辈子莫名重合。
赵悲雪幽幽的说:“请君上……怜悯悲雪。”
赵悲雪分明伏低姿态,像一个卑微的小可怜儿,但他的举动可不是如此,琢磨着梁苒的喉结,描摹着他纤细的天鹅颈项,好似一头即将咬住猎物脖颈的恶狼,迫不及待的将猎物吃拆入腹。
“唔……”梁苒睁大眼睛,赵悲雪滚烫的手掌竟然钻进了他的衣袍,梁苒难耐的想要躲闪,却好似把自己送入了虎口,他震惊的说:“你不会是想在这里?赵悲雪你疯了,这里是阁老府,若是被人看到……”
赵悲雪粗重的吐息打断了梁苒的担心,沙哑的说:“若是有人看到,我便剜了他的眼珠,若是有人嚼舌根,我便扒掉他的舌头。”
叮——
【“交#合”+孕期进度30%】
【当前孕期进度:31%】
梁苒紧紧搂住赵悲雪的脖颈,仿佛他只要一松手便会溺水,双眼被泪水迷蒙,隐约间梁苒看到了跳出来的系统提示。
孕期进度?寡人又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等梁苒仔细想清楚,脑海中一阵阵的眩晕席卷而来,漆黑像潮水,排山倒海铺天盖地,害病的无利感更加严重,甚至喉咙腥甜一片。
叮——
【警告!警告!】
【系统提示:宿主中毒,身体虚弱,无法继续孕育宝宝!】
【紧急启动体外孕育宝宝功能!】
梁苒疲惫的看不清系统的字幕,甚至每一个字都变成了重影儿,旋转扭曲,喉咙的腥甜之感再难以忍耐,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阿苒!?”赵悲雪吃了一惊。
他与梁苒亲近的次数已然不少,赵悲雪虽血气方刚,又年轻气盛,但还是懂得分寸的,尤其这里是阁老府,且梁苒这两天便有些害了风邪,身子不是很舒服,赵悲雪已然极力忍耐,没成想梁苒却突然吐血。
梁苒浑身无力,头一歪陷入了昏迷,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听到咕咚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袍子里滚了出去。
圆滚滚的,白润润的,好像是一颗蛋,闪着莹润的光泽。
赵悲雪连忙替梁苒整理衣衫,将他打横抱起,匆忙间脚下踢到了什么,一声闷响,一个圆溜溜,闪烁着明珠光泽的东西,咕噜噜滚入花园的池塘之中,瞬间淹没了踪影。
赵悲雪一愣,蛋?阁老府的花园里怎么会有一颗蛋,比普通的鸡子个头要大,光彩好似皎月。
梁苒已然昏迷,赵悲雪根本顾不得这么多,将人打横抱起,立刻跃出围墙,快速往大梁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