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宁愚咳嗽起来。
他一向身子不好, 自从罗方国一战,留下病根之后,身体就更是每况日下, 但凡换天, 一定会引起咳嗽, 严重的话甚至无法下榻, 需要卧床休养。
梁苒打算将宁愚也收入鱼塘之中, 便关心的说:“宁卿身子没事罢?如今是春日,风沙也大, 此时干燥, 小心害了风邪。”
他立刻朗声说:“叫医士来给宁卿看看。”
宁愚拱手说:“愚这是老毛病了, 无需请医士,让天子费心了。”
“什么费心?”梁苒说:“既你已然与我大梁同盟, 归顺我大梁,寡人自然便该关心。”
内监很快去请医士, 罗东陵也说:“是啊, 你那身子总是不好,今日营中有医士, 让医士给你看看也好,免得真的落下什么不治的病根!”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宁愚若是再推脱,便显得实在不识抬举,便说:“那便多谢天子美意。”
梁苒微笑:“都是自己个儿人,不必如此客套。”
叮——
【甜言蜜语+好感度10】
【宁愚:60】
好感度果然上升了, 梁苒不着痕迹的露出笑意, 还没等他的笑意染上眼眸……
【争风吃醋+好感度20】
【赵悲雪:140】
梁苒:“……”
赵悲雪到底是什么情况?谁的味儿都吃, 简直是来者不拒, 荤素无忌!再这样升下去,突破500指日可待了……
赵悲雪的眼神阴测测的,先是盯着罗东陵,后来发现梁苒对宁愚也很好,又阴测测的盯着宁愚,等医士给宁愚请脉完毕,他再也忍不住下去,轰着罗东陵与宁愚离开。
“喂!”罗东陵实在不服气,说:“你凭什么轰我们走?这里也不是你的营帐啊!这里是天子的营帐!”
“喂!喂——”
“你……”
罗东陵一句话还未说完,赵悲雪根本不搭理他,将他赶出去,轰一声巨响将门关上,差点子拍了罗东陵的鼻子。
罗东陵气急败坏,宁愚则是说:“主子,回去罢。”
罗东陵又拍了好一阵子门,但是赵悲雪就是不开门,他只好转身离开了,灰溜溜的走了。
梁苒今日颇有收获,尝试了几次加好感度的手段,都没有问题,如今罗东陵的好感是65,宁愚是60,刷到80成为备胎指日可待,只是还少了一条鱼,需要物色一个好人选才是。
赵悲雪走回来,便看到梁苒正在出神,他跪坐在梁苒的面前,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完全就是一副乖巧坐的模样。
“君上……”赵悲雪唤回他的走神。
梁苒挑眉说:“怎么?”
赵悲雪微微蹙眉,一脸认真,任是谁看了,都觉得赵悲雪一定要谈论什么军机大事,哪知……
赵悲雪郑重的问:“在君上看来,我与那个罗东陵,谁生得更好看一些?”
梁苒:“……”???
比美么?还是两个男子?
梁苒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儿,没有回答赵悲雪这个无聊的问题。
赵悲雪见他不答,面色露出一些焦急,说:“那个罗东陵,脸面虽长得稍微端正了一些,但未免显得太过尖嘴猴腮了,看起来妖里妖气的,不似正经人。”
梁苒险些笑出来,尖嘴猴腮?妖里妖气?
罗东陵的长相是精致的类型,比之他粗枝大叶的性格,精细了无数倍,他若是不开口,绝对是一个姿仪出尘的美人,虽然与梁泮颠倒众生的容貌是不能比的,但也算是人间少有,出类拔萃了。
尤其是刮掉了毛茸茸的小胡子,便更显得干净利索。
结果却被赵悲雪说得如此一文不值。
赵悲雪又说:“难道君上觉得宁愚更好看?”
他蹙着眉,摇头自言自语:“不应该……”
宁愚的容貌很普通,不能说难看,但放在人堆儿里绝对一眼寻不到。他的气质才是最重要的,出尘脱俗,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只要看一眼,便知他不是普通人。
梁苒无奈的敷衍:“你好看。”
虽然是敷衍,但其实也是真话。赵悲雪的容貌不及罗东陵精致,但他本就不是精致那一类的,轮廓深邃,眉眼英挺,整个人看起来肃杀威严,尤其是那身肌肉,增一分则显纠结,少一分则显干瘪,不多不少,正正好儿。
叮——
【花言巧语+好感度15】
【赵悲雪:155】
梁苒迷茫,梁苒头疼,梁苒揉了揉额角,这系统到底是怎么判别“花言巧语”和“甜言蜜语”的,寡人分明只是敷衍赵悲雪,觉得他聒噪,所以随口一说罢了。
还是说……单纯是因为赵悲雪的好感度容易上升?
赵悲雪欢心了,因为梁苒的一句“花言巧语”,凌厉的眉眼染上了笑意,唇角也绷不住了,他凑上来,轻轻在梁苒的唇角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般,说:“我便知晓,君上是最喜欢我的。”
梁苒:“……”何出此言呢,因为你能生孩子?
大军还要前往燕洄会盟,第二日便开始启程。
梁苒本想让两个儿子都来参乘的,如此一来,一家三口坐在辎车中,有说有笑,也不会觉得路途遥远无趣。
但今日一早上起来,梁苒便觉得隐隐约约的不舒坦,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舒坦。等上了辎车,稍微一摇晃,那种不舒坦的感觉席卷上来,铺天盖地,就好像孕反似的。
赵悲雪上车来照顾他,让梁苒躺在自己的腿上,给他盖好锦被,说:“晕车的话睡一下,睡着便好些了。”
梁苒只好闭上眼睛,乖乖的躺在赵悲雪的腿上,强迫自己睡觉。
不是说好了,没有不良孕反么?怎么今日突然感觉到如此难受,再者说了,双胞胎也不是今日才怀上,昨日怎么没有任何问题?
叮——
【宿主不必慌张!】
【温馨提示:您的双胞胎宝宝们做在亲密交流(打架)~】
亲密交流?
系统管打架叫做亲密交流?
怪不得梁苒觉得难受,吐息有些急促,眩晕恶心,原来宝宝们正在打架!以前梁苒从来没有怀过双胞胎,所以不知宝宝还会打架,这下子领教了!
“唔……”梁苒突然一声痛呼,只觉得腹部疼痛,好似被人踢了一脚。
“君上?”赵悲雪听到梁苒的痛呼,紧张的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的确是被人踢了一脚,宝宝们还在打架,看起来十足不让人省心,梁苒忍耐着疼痛,咬住后槽牙说:“没……没事……”
赵悲雪但心的说:“你的脸色十足不好,可是晕车的难受?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子。”
梁苒摇头,便算是车队停下来,宝宝们打架也不可能停下来,现在只希望宝宝们不要再打了,这都打多长时间了?太有精神头了!
梁苒躺在赵悲雪的腿上,让自己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
叮——
【此次亲密交流(打架)顺利结束~】
【您的三子略胜一筹,您的四子惜败一招】
梁苒:“……”系统竟然还会通报打架的结果。
疼痛慢慢散去,那种眩晕恶心的感觉也不见了,梁苒松出一口气,疲惫的沉沉睡去。
等梁苒睡醒一觉,外面的天色已然昏黄一片,赵悲雪将披风给他裹上,说:“君上出了不少汗,千万别着凉。”
日头差不多了,梁苒吩咐扎营,大军停下。
他睡得太久,堪堪醒过来,此时双腿有些发麻,酸软无力,刚一起身差点一头栽下辎车。
“当心!”
赵悲雪一把搂住梁苒的腰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我来抱着君上下车。”
梁苒双腿无力,便没有挣扎,任由赵悲雪将他抱下车。
“君上!君上!”罗东陵见他下车,立刻迎上去,狠狠瞪着赵悲雪,一脸的不友善。
转头却笑盈盈的,对梁苒说:“听说君上晕车,我准备了一些酸果!”
赵悲雪眼神嫌弃,罗东陵却说:“君上别看只是一些酸果,但是可管用了!只要含一颗,便可以压制晕车的呕吐感,下次君上若是晕车,便含一颗试试看!真的,以前宁愚晕车,都是用这个法子的!”
梁苒不知宝宝们还会不会打架,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他叫赵悲雪将自己放下,说:“多谢罗王子如此用心。”
罗东陵嘿嘿一笑:“君上不必客气,都是应该做的,行军在外面嘛,大家伙儿就该互相照应的。”
梁苒捏了一颗酸果放入口中,是经过腌制的,酸酸甜甜,入口的时候竟还有些淡淡的咸味,十足的开胃提神儿。
“嗯。”梁苒点点头:“滋味儿甚好。”
“嘿嘿!”罗东陵挠了挠后脑勺:“你喜欢便好,喜欢便好,我这儿还有呢,君上若是吃完了,我再给君上送过来。”
梁苒道谢:“那便多谢罗王子了。”
罗东陵见到梁苒对自己笑,面色涨红,一脸飘飘然:“不必谢,不必谢,君上……君上笑起来当真好看极了,合该多笑一笑才是。”
叮——
【争风吃醋+好感度20】
【赵悲雪:175】
梁苒一个没留神,罗东陵的好感度还没涨呢,赵悲雪又、又、又涨了,真是谁也挡不住他的好感度。
梁苒让内监收了酸果,便准备回营帐歇息了,这一路被两个小祖宗折腾的,梁苒虽然都在睡觉,但还是觉得疲惫不堪,打算入了营帐便歇下,
罗东陵跟在后面,跟屁虫一样,赵悲雪微微皱眉,瞥了一眼旁边的河沟沟,临时营地挨着一条河水,河水很浅很浅,胜在清澈,大军临水扎营也方便取水。
赵悲雪的眼眸划过一丝笑意,突然肩膀一斜,嘭——撞在罗东陵的背心之上。
“哎呦——”罗东陵正专心的与梁苒闲谈,哪里想到赵悲雪会使小绊子,他没有留心,整个人斜着飞扑出去,一声大叫,竟然跌入了小河沟中。
“啊!!”罗东陵惨叫:“我不会水!救命啊!救命——”
罗方国都是高山,并不临水,罗东陵从小便是旱鸭子,他乍一掉入水中,瞬间慌了神,猛烈的扑腾着,水花纷纷飞溅,溅起一人多高,场面十足惨烈,好似罗东陵随时都会被淹死一般。
“救命——”
“救我啊!!”
“我不会水——”
只是……
小河沟的深度,其实刚刚好到罗东陵的腰部,但凡他站直身体,根本不会淹水。
罗东陵扑腾着,惨叫着,旁边宫人都吓坏了,一时不知什么情况,还是梁苒反应最快,连忙大步跨过去,一把将罗东陵从水中拉出来。
河水根本不深,但罗东陵显然怕极了,听不进去任何人说话,梁苒干脆拉了他一把。罗东陵拉着梁苒的手,呛得咳嗽,手忙脚乱的才能河沟中爬出来。
他上了岸,一把抱住梁苒,仿佛抱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眼泪带鼻涕的大哭:“好、好可怕!我方才差点淹死……是……是君上救了我。”
赵悲雪:“……”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赵悲雪本想使坏,罗东陵掉进河沟,肯定要去换衣裳,便不能再缠着梁苒了,哪知晓梁苒却亲自下水救人。
除了罗东陵,梁苒的衣衫也湿了,黑色的龙袍从腰际向下,布料变得更加深沉,柔软的料子紧紧包裹着梁苒纤细的瘦腰,还有两条笔直的长腿。
旁人只知晓天子瘦弱,但却不知,其实梁苒的大腿是丰满的类型,弧度十足的漂亮,赵悲雪非常喜欢梁苒的腿型,每次欢好之时,都喜欢亲吻梁苒的腿侧,甚至在内侧留下一个个暧昧的咬痕。
湿润的衣襟,就这样将梁苒的双腿线条毫无暴露的勾勒出来。
罗东陵先是大嚎大叫,他的叫声戛然而止,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梁苒湿濡的袍子,腾——一张秀气的脸面通红,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才好,捂住自己的双眼,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却拼命的从眼缝中偷看。
叮——
【罗东陵:99】
并非是通过常规手段,罗东陵的好感度猛烈上升了34点,这是系统所说的“自然生长”。
【鱼塘:8】
梁苒没想到,顺手拉了罗东陵一把,好感度竟上升的如此之快。
罗东陵脸色通红,一脸羞赧,赵悲雪则是脸色铁青,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赵悲雪只是想使坏,发誓绝没有给罗东陵爱慕梁苒的机会,这下子好了,罗东陵不但与梁苒搂搂抱抱,还盯着梁苒湿濡的衣襟探看不止。
赵悲雪的骨节嘎巴作响,真想挖掉罗东陵的眼目。
哗啦!
赵悲雪摘下披风,快速一抖披风,将梁苒整个人从头到脚裹起来,一把打横抱起便走。
罗东陵还没有看够,眼看着梁苒离开,有些悻悻然的,这才慢慢放下手掌,手掌之后是一张通红的脸面,喃喃自语说:“梁主生得真好看,不止好看,身材……身材也那么好,又如此温柔仁义,我的眼光果然没错啊!”
“噗嗤……”梁泮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他围观了一场好戏,险些笑出眼泪,肚子直疼。
“泮儿……”梁缨无奈的说:“别笑了。”
梁泮干脆歪倒在哥哥怀中,笑得花枝乱颤,说:“哥哥,父亲吃味儿的样子太有趣儿了。”
梁缨:“……”弟弟的笑点果然好奇怪。
赵悲雪抱着梁苒回到御营大帐,将他放在榻上。
叮——
【争风吃醋+好感度20】
【争风吃醋+好感度20】
【争风吃醋+好感度20】
【赵悲雪:235】
梁苒还以为系统卡顿了,出现了错误,没想到赵悲雪的好感度的确一下子上升了60那么多,已然突破了200大关。
可是梁苒根本什么也没做……
赵悲雪阴沉沉的说:“天气凉,君上万勿感染了风寒,我这就令人准备热汤。”
他手脚麻利,亲自抬来了沐浴的温汤,走过去将塌上的梁苒抱起来,体贴周到的将梁苒抱到浴桶之前,都不需要梁苒走一步路。
哗啦——梁苒退掉湿濡的衣襟,衣襟染了水,变得比平日沉重,顺着梁苒的肩头一下子跌在地上,敲击着赵悲雪的心窍,让他的心脏狠狠猛跳了一记。
随即是水流声,梁苒迈入浴桶之中,悠然的坐下来,袅袅的蒸汽好像无形的帘拢,将那高挑风流的身姿若有似无的遮掩起来。
梁苒舒服的叹息一声,向后扬起天鹅颈,将细腻脆弱的颈子暴露在赵悲雪的面前。这一路上梁苒只顾着难受了,睡觉也有些盗汗,出了不少的冷汗,此时洗洗热水澡,十足的解乏畅快。
他用手指轻轻的拨弄着温汤,慵懒的撩起眼皮,一眼便对上了赵悲雪“凶狠”的目光,赵悲雪的眼神虽然深沉,好似一头逡巡猎物的野兽,但没有梁苒的应允,他绝不会贸然进食。
梁苒眸光微微闪动,双胞胎宝宝在腹中打架,这种事情他可不想体会第二次,还是早日将宝宝生下来的好,那么便需要提高孕期进度。
梁苒对赵悲雪招了招手,赵悲雪听话的走过来,说:“君上,可是水不够热?要不要再加一些热汤?”
梁苒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轻轻抵在赵悲雪的胸膛之上,湿濡的水渍很快湿透了赵悲雪的衣襟,留下一块暧昧的深色。梁苒轻笑一声,似乎是得了趣儿,隔着衣襟,轻轻描摹着赵悲雪的胸肌线条,感受着赵悲雪愈发粗重的吐息,愈发深沉的胸膛起伏。
“寡人,”梁苒幽幽的说:“喜欢你的眼神。”
梁苒没有说假话,他喜欢赵悲雪现在的眼神,赵悲雪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别看他少言寡语,但他的眼神无比专注,里面只有梁苒的倒影,好似梁苒便是他的全天下,再容不下其他。
赵悲雪克制着自己凌乱的吐息,一把擒住梁苒挑逗撩拨的手掌,纳在自己炙热的掌中,沙哑的说:“我想让你只看我一个人,可好?”
梁苒笑起来:“那怎么行?寡人是大梁的共主,往后是天下的共主,怎么能只看着你一个人?”
赵悲雪明显失落了,他的眼眸微微下垂,唇角也抿起来,像是一个被遗弃的狗子。
“不过……”梁苒还有后话。
果然一下子便勾起了赵悲雪的斗志,他抬起眼眸,紧紧盯着梁苒。
哗啦,水声暧昧,梁苒拉住赵悲雪的手,将人一把拉入温汤之中,赵悲雪整齐的衣襟湿濡,包裹着他硬朗的肌肉线条,还有他再也藏不住的炙热,全都毕露无疑。梁苒的笑意慢慢扩大,赵悲雪果然受不得寡人的一点点撩拨,只要勾一勾手指头,立刻便会扑上来。
梁苒幽幽的说:“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让寡人的榻上,只有你一个人……”
赵悲雪的眼目赤血通红,吐息粗重的不像样子,一下将梁苒抱起来,令他伏在自己的身上,水流快速拍打着浴桶的边沿,就在梁苒也有些情动之时。
叮——
【温馨提示:您的双胞胎宝宝们正在亲密交流(打架)】
“唔!”梁苒腹中疼痛,好似连续被人踢了两脚,冷汗瞬间涔涔而下。
“君上?!”赵悲雪还以为弄疼了梁苒,梁苒有气无力,勾住赵悲雪的脖颈,虚弱的说:“寡人不舒服,快……快抱寡人去榻上。”
赵悲雪哪里还能想到什么旖旎的事情,梁苒的脸色果然十足难看,赶紧将他抱起来,裹上袍子,轻轻放在榻上,怕他着凉,赶紧又盖上锦被。
赵悲雪急切的说:“我去找医士过来。”
“不用……”梁苒努力平复着吐息,锦被之下的手紧紧捂住自己平坦的小腹,说:“寡人无事,休息一下便好。”
赵悲雪虽然着急,但是没有违逆梁苒的意思,守在他旁边,一直等梁苒沉沉睡去,这才将营帐中的温汤收拾出去。因着他怕内监宫人弄出太大的动静,会吵醒梁苒,一切都亲力亲为。
叮——
就在梁苒即将沉沉睡去之时,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此次亲密交流(打架)顺利结束~】
【您的四子略胜一筹,您的三子惜败一招】
梁苒迷迷糊糊的心想,这次打架老四又赢了?还真是旗鼓相当呢,可苦了自己这个老父亲……
经过一夜休整,梁苒的气色终于恢复,他睁开眼目,腹中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眩晕恶心的感觉,真真儿是万幸。
“君上醒了?”赵悲雪见他醒了,立刻迎上来,说:“好些了么?”
梁苒摆手说:“无妨。”
赵悲雪说:“再有两日便到燕洄了,刚才大宗伯求见,说是想在幕府召开议会,因着君上还未晨起,我便让他先回去了。”
马上便是燕洄会盟,的确应该召开议会,提前准备准备。
梁苒盥洗整齐,佩戴上冕旒,便从御营大帐出来,来到幕府之中坐镇,很快臣子们云集在幕府,准备召开议会。
罗东陵和宁愚归顺了大梁,是第一次参加议会,二人走进来,罗东陵立刻上前去,担心的说:“君上,听说你昨夜又病了?可严重?”
昨夜罗东陵前去找梁苒,想要道谢,谢谢梁苒从小河沟中将他救出来,却被赵悲雪挡在门外。
罗东陵指控说:“都是他!他拦着我,不叫我进去,说君上病了在休息,不知是不是他想要霸占君上的假话!”
赵悲雪冷冷的说:“我若想要霸占君上,何须与你这个局外之人多言?”
罗东陵气得跳脚:“你……你这个坏胚!哼,眼圈这么黑,昨夜干什么好事儿去了?一准子是肾亏!显然是常年纵欲无度!”
赵悲雪昨日哪里是纵欲无度?他是欲求不满才对,箭在弦上,梁苒突然不舒服,赵悲雪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如此禽兽?赵悲雪什么也没做,趁着梁苒睡熟之后,偷偷去河沟里洗了凉水澡罢了。
梁苒揉了揉额角,赵悲雪和罗东陵好似两只鹌鹑,见面就掐架,吵得他脑仁直疼,说:“好了,今日幕府议事,旁的便先不说了。”
罗东陵瞪了一眼赵悲雪,赵悲雪凉丝丝的盯着罗东陵,二人倒是极为听话的,谁也没有再说话。
羣臣坐入班位,梁苒开口说:“再过两日,便可抵达燕洄。此次燕洄会盟,各位可有什么看法?尽管畅所欲言。”
梁泮如今没有官职,他就坐在齐王梁缨的身后,算是旁听。
臣子们谁也不敢先开口,似乎觉得会盟重大,都想听听旁人的意见,附议当然是最简单的 ,倘若出错,自己也不必首当其冲。
“臣以为……”终于有人开口了:“北赵狡诈,赵主赵寤更是以狠辣著称,他与周边小国盟约,没有一次信守承诺,实在是不可信之人!”
北赵周边有许多小国家,当然,以前的菰泽也算是其中之一。北赵不是第一次会盟了,他与周边的小国家零零总总会盟不少,只算赵寤在位的其间,会盟的次数便高达五次!五次这个数量已然不少了。
但是没有一次,赵寤履行承诺的,总是出尔反尔,食言而肥,这已然变成了家常便饭,对赵寤来说,再稀松平常不过了,毁坏盟约,就等于撕掉一张纸一样简单。
赵寤如此没有信用,可是偏偏北赵强大,兵强马壮,因而周边的小国家没有其他选择,能会盟还是会盟,也算是走投无路的出路了。
“是啊是啊!赵主阴险狡诈,此次会盟,恐怕有诈啊!”
“臣也觉得,此次会盟不简单,这个赵主心狠手辣,不知用什么手段等着君上呢!”
“君上还是小心为妙!”
说了这么半天,等于没说。梁苒自然知道赵主赵寤心狠手辣,他素来以残暴著称,梁苒的父亲就折在他的手上,今日在幕府商议,也正是为了对抗赵寤提前做准备,但大家说了半天,完全没有提出意见,只是一味的感叹,这有什么意义?
梁泮挑了挑眉,站出来说:“君上,泮有一计。”
臣子们看向梁泮,只觉得他太过年轻,在这种重要的国家大事上,能有什么高深的见地?
“小君子贵为齐王义弟,身份尊荣无比,但幕府可是商议国家大事之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儿,小君子还是想清楚了再说为好。”
有人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笑出声来,都觉得梁泮太过年轻,这等年轻的奶娃娃,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不听也罢,听了只当是浪费时间。
梁缨蹙眉起身,身为兄长,梁缨可是个弟控,弟弟如此可人聪敏,他的计策必然是极好的计策,怎能平白叫旁人诋毁了?
梁缨冷声说:“既然各位扛鼎之臣都觉得梁泮年轻,资历浅,头等不够看,那便请有资历的各位来说说看?”
这下子臣子们雅雀无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嬴稚站起身来,拱手说:“君上,小君子虽年轻,但聪敏过人,想必有不一样的计策,朝廷老臣的资历阅历固然重要,但新鲜的思想同样重要,臣以为可以一听。”
梁缨和嬴稚,一个是王爵,一个是七命上卿,全都是朝中举足轻重之人,有这二人作保,旁的臣子也说不出什么来。
梁苒挑眉,说:“梁泮,那你便来给诸位分说分说。”
“是,君上。”
梁泮还未开口,却有人说:“且慢,今日幕府的议题,似乎不方便赵皇子旁听,赵皇子是不是该当……回避一番?”
赵悲雪是个跟屁虫,梁苒走到何处,赵悲雪便会跟到何处,今日也不例外。
但今日的议题和北赵有干,身为北赵四皇子的赵悲雪,的确不应该旁听,怕只怕别有用心!
赵悲雪毫无表态,冷冷的站在一面儿,好似没听到似的。梁苒看了他一眼,说:“你先出去等寡人。”
赵悲雪还是没有说话,但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了幕府大帐。
等他离开,梁泮语气平静,并不局促,也不见紧张,四平八稳的说:“赵主一向以狠辣著称,毁约对他来说,不过是撕毁一纸文书,这有何难?不如请君上表面与赵主和谈,而背地里,先下手为强,杀北赵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话刚说到此处,便有臣子急着站出来反对:“错了错了!小君子,大错特错了!之所以会盟,乃是主和,怎么能动兵戈呢?会盟最忌讳动刀动枪!再者,动兵是需要人力与财力的,辎重补给都要充足,才能以备万全之需,如今咱们都在外面儿,后方的补给交给谁来支撑?大错特错啊!”
“是啊!再者,北赵如此阴险,赵寤那双眼睛,一定会牢牢的盯住咱们,他们不先下手为强就是幸事,咱们又如何下手?怕是还没有下手,已然被他们发现了!到那时候,便是咱们理亏!”
梁苒并不着急,他相信梁泮,系统说梁泮有治国之才,这些日子梁苒也曾经领教过,的确不曾令他失望。
梁苒幽幽的说:“梁泮,你继续说。”
“是。”梁泮面对众人的反对,一点子也不急躁,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继续说:“正如诸位所说,两国会盟,赵主的眼目一定会牢牢盯住大梁,大梁是绝无可乘之机先下手为强的,且一旦暴露,那么大梁便会成为失礼的一方,到时候吃亏的也是咱们。然……”
梁泮终于说到了重点子上,他的目光一掠,准确无误的落在罗东陵身上。
罗东陵只觉得梁泮那双眼睛好看极了,总是笑盈盈的,看得人酥酥麻麻,且那双眼木像极了梁苒,无论是从侧面看,还是从正面看,灵动的丹凤眼和梁苒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梁苒平日里总是淡淡的,透露着一股清冷之气,梁泮却不吝惜笑容。
他对罗东陵微微一笑,罗东陵的魂儿差点飘走。还是被宁愚拽回来的,咳嗽一声,说:“主子,回魂了,这里是幕府,小心出丑。”
“咳咳……”罗东陵回了神,正色说:“我没、没走神儿啊!”
梁泮说:“罗王子归顺大梁,消息还未传开,北赵的眼目,绝对不会盯在罗王子身上。”
梁苒的脸面染上笑意,立时会意,笑着说:“这法子倒是妙哉。”
梁泮解释说:“罗国一向与北赵有仇,罗王子归顺,北赵尚且不知,不如请罗王子与大梁的会盟队伍缤纷两路,大梁在会盟之上牵扯北赵的注意力,而罗王子杀北赵一个措手不及。”
有了大梁开后门,罗东陵可以顺利的将大军埋伏在燕洄附近,而北赵决计想不到,罗方国会有胆子偷袭两个强国会盟。
梁苒笑盈盈的说:“罗王子想要为父报仇,杀了赵主,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孝心感天动地,杀父之仇不懂戴天,谁人可以阻拦?届时大梁只需要从中斡旋,装作和事佬,调停罗国与北赵的矛盾,便可从北赵的手中得到好处,既不需要开战,也不需要劳民伤财。”
有臣子问:“倘或北赵不愿意与罗国调停呢?”
梁苒的笑容还是那般温柔似水,嗓音软绵绵的不带一丝攻击性,说:“那罗王子一时情急,杀了赵主,便不挨着咱们大梁的事儿了。”
“再者,”梁泮又说:“咱们的手里还握着北赵大皇子赵炀作为人质,还怕北赵执拗么?”
啪啪啪!
梁苒轻轻抚掌,笑着说:“不愧是梁泮。”
法子果然是好法子,北赵素来以阴险著称,而梁泮的法子,比北赵还要阴险,就是不太光明正大。
梁苒扫视了一眼众人,说:“诸位可还有异议?”
臣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想到梁泮小小的年纪,心窍里的小道道儿竟然如此之多,比一块老姜还要辣。
梁苒说:“自然无人有异议,便听梁苒的安排罢。”
“君上英明,臣敬诺!”
本以为是一场艰苦的议会,会持续很长时间,没成想不到半个时辰便解决了,梁泮的计策一出,那些觉得梁泮年轻的臣子立刻哑口无言。
而且罗方国素来与北赵有仇,让罗东陵偷袭北赵,于公于私,罗东陵完全拒绝不了,一定会尽心竭力。
众人从幕府中退出来,三三两两的结伴讨论。
“那个梁泮,到底是何许人也?”
“听说是齐王收来的义弟。”
“我还当他只是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儿,没成想……啧啧,是有些手段的。”
“谁说不是呢?”
赵悲雪听到幕府大帐人声嘈杂,便知晓是散会了,他立刻从营帐中走出来,想要去接梁苒。
噼、啪——
一个石子从远处滚来,咕噜噜打在赵悲雪脚前。
赵悲雪的目光一扫,快速的向营地之外看去,果然有人一晃而过,是赵悲雪的那两个亲信。
赵悲雪眯了眯眼目,他停住了步伐,左右无人,身形快速一掠,直接越出营地,没入一旁树林之中。
“拜见主上!”鬻棠和沐森抱拳作礼。
“何事?”赵悲雪淡淡的问,他还要去找梁苒,耽误不得。
鬻棠面色十足为难,说:“主上,天子那面堪堪传来了消息,说……想在会盟之间,见主上一面。”
鬻棠口中的天子,正是赵悲雪的亲生父亲,梁人臣子口中阴险狠辣食言而肥的赵寤。
赵悲雪一双剑眉狠狠蹙在一起,他的眼中情绪复杂,仿佛黑暗的浪头,一浪高过一浪……
梁苒散会之后没有看到赵悲雪,便自己个儿回了御营大帐,还以为赵悲雪不在幕府门口,便一定会在御营大帐等着自己,就和一只乖巧的看门狗一般。
哪知帐子中也不见赵悲雪的踪迹,梁苒不由得奇怪,今日倒是新鲜,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帐帘子打起,梁缨与梁泮走进来。
“君父!”梁泮小跑过来,亲昵的挽住梁苒手臂。
梁苒见到两个儿子,眉梢立刻舒展开来,只是简简单单的看着,便觉得心情舒畅,果然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梁苒刚想夸赞梁泮的计谋出众,梁泮焦急的说:“君父,你猜泮儿方才看到了什么?”
梁苒笑着说:“看到了什么?叫你这般焦急。”
梁泮说:“泮儿看到了父亲!”
原来是赵悲雪,梁苒没当回事,他并没有限制赵悲雪的活动自由,在营地中看到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梁泮抿着薄薄的嘴唇,蹙着弯弯的柳眉,说:“父亲方才离开了营地,往旁边的小树林去了,泮儿觉得古怪,便叫哥哥悄悄去看一眼。”
梁缨的武艺完全是系统复刻的赵悲雪,出神入化,鲜少能遇到敌手,跟踪赵悲雪虽然有些勉强,但是不靠得太近,还是不会被发现的。
梁泮信誓旦旦的说:“哪知……哥哥竟撞见了父亲去会奸夫!”
他竖起纤细的食指和中指晃了晃:“奸夫一下子还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