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闻彦之欢天喜地的抱着两个“老婆”从营帐中退出来, 还没走多远,便被两条人影围住。

鬻棠和沐森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站在他面前。沐森身材高大, 面容冷酷, 鬻棠虽不及他高壮, 但一张脸面十足刻薄。

“哎呦, ”鬻棠笑起来:“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闻相么?”

沐森淡淡的说:“闻相。”

“你……你们……”闻彦之说:“你们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们, 我已经归顺了大梁,这里是大梁的营地, 你们自己个儿掂量掂量轻重!”

“哈哈!”鬻棠笑起来:“他还想威胁咱们呢!”

沐森没有说话。

鬻棠说:“闻相也知晓, 自己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 遭人嫉恨呢?这会子怕了?”

闻彦之平日里的确作威作福惯了,而其他谨小慎微, 不喜欢管别人闲事儿,其实便是俗称的冷血, 自扫门前雪罢了, 有点利己主义,本质是没有错的, 但是容易遭人恨。

昔日里赵悲雪在北赵,经常被人欺辱,鬻棠和沐森去求过闻彦之帮忙,但是闻彦之冷漠的拒绝了,他知道赵寤不喜欢赵悲雪,所以拒绝招惹一身腥。

现在好了, 虽严格来说, 闻彦之昔日里也没有做错甚么, 只是没有伸出援手帮忙而已, 但风水轮流转,现在他也变成了质子,鬻棠和沐森可不是找到了机会么?

鬻棠笑着说:“往日里闻相都是趾高气昂的,今日看起来,怎么那么像一只狗呢?”

“你……”闻彦之不服气:“你说谁呢?我便是质子,也是大赵的丞相,身份摆在这里,你一个部将,胆敢如此侮辱于我?”

鬻棠挑眉:“侮辱你怎么了?我还打你呢!”

他说着伸出手去,沐森并没有制止,站在一边抱臂围观。

“啊……救命!”闻彦之紧紧抱着怀中的两个“老婆”,瞬间蹲在地上。便在此时,有人走了出来,闻彦之抬头一看,登时心中凉了半截,并不是梁苒,而是鬻棠和沐森的主子——赵悲雪。

赵悲雪慢悠悠的走出来,说:“在做什么?都住手。”

鬻棠和沐森立刻住手,站定作礼:“主上。”

赵悲雪目光幽幽的看着闻彦之,虽然他喝令了两个亲信,但那表情,那眼神,可不像是来解救闻彦之的,慢吞吞的说:“闻相虽然是来做质子的,但没看到君上如此器重于他么?再者,我身上的毒,还要他来解,万一闻相一个不欢心,不给我解毒,反而变成了下毒,你们的主子连如何死的……也不知晓。”

闻彦之蹲在地上,颤悠悠的发抖,心说以前真是看错了赵悲雪,还以为四皇子是个石头块,踢三下都憋不出一声屁来,没成想,嘴巴竟然这般的损,这是淬了毒么?

闻彦之赔笑:“不不不,哪里,彦之不敢,一定尽心竭力的给四皇子解毒。”

赵悲雪轻笑一声,但他的笑容冰凉凉的,寒意透骨,说:“闻相,你我同是质子,我是不主张内讧的,你说对么?”

“对!对对!”闻彦之使劲点头。

赵悲雪说:“但我赵悲雪,也不是怕事之人。”

嘎巴——嘎巴——他的骨节发出轻响的声音,吓得闻彦之更是抱紧了两个“老婆”,现在只有“老婆”可以安慰他颤抖的心窍。

赵悲雪继续说:“往后里你跟着君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头有没有分寸?”

闻彦之心中叫苦不迭,必然是那日自荐枕席,被赵悲雪看到了,他怀恨在心,眼前的赵悲雪说话冷冰冰凉飕飕,就好像一个警告外室的正宫一样,那威严,那气度,也没谁了,倘或四皇子将精力放在北赵,恐怕早就登基了。

闻彦之连声说:“有!有分寸,以后……以后除了君上的话,彦之便听四皇子的。”

赵悲雪不屑的哂笑,说:“罢了,你们也不要吓唬闻相,让他走罢。”

鬻棠和沐森终于散开,不再堵着闻彦之,而是站到了赵悲雪身后。闻彦之如蒙大赦,颤抖的站起来,腿肚子直转筋儿。

“且慢。”赵悲雪突然开口了,吓得闻彦之逃跑的步伐一顿,差点左脚拌右脚,直接用脸啃在地上。

闻彦之颤抖的回头,说:“四……四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赵悲雪的目光在他怀里一扫,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闻彦之会意,浑身一震,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两个“老婆”,那是梁苒赏赐给他的两个名贵的美物,日前被赵炀刮饬油水给搜刮走了,今日好不容易回归。

闻彦之心头颤抖,那玉佩就被赵悲雪抢走了,怎么连这两个也不放过。

其实赵悲雪个根本不喜欢钱财,什么金银财币,什么珍奇美物,在他的眼里都是破铜烂铁,但若这东西是梁苒的,那就不一样了,必然美不胜收,反正赵悲雪不想让梁苒的东西呆在旁人身边,他会嫉妒。

闻彦之双手打颤,割肉一样不舍得,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没有法子,若是得罪了赵悲雪,以后还怎么在大梁混下去?日子还是要过的……

闻彦之一咬牙,将两个摆件递出去,说:“四、四皇子笑纳……”

鬻棠一把抢过摆件,还对他哼了一声,闻彦之不敢再说什么,逃命似的跑了,惹不起惹不起,赵悲雪能在大梁活下去,的确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赵悲雪离开了御营大帐,梁苒立刻用家庭群将梁缨叫过来。

梁缨鬼鬼祟祟的走进来,探头看了看,发现赵悲雪不在,立刻说:“君父,父亲相信了么?儿子何时能与父亲相认?”

梁泮从小宝宝的模样,又切换成了清秀男子的模样,说:“哥哥你都不知,君父提点父亲,说泮儿的嘴唇与父亲长得十分相似,哥哥你猜,父亲如何说?”

梁缨仔细观察着梁泮的嘴唇,唇形流畅,唇瓣呈现浅浅的桃花色,抿唇一笑的时候带着灵动与狡黠,虽柔和了一些,但真别说,和赵悲雪的唇形十足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梁缨说:“父亲也说太像了?”

梁泮笑起来,笑得差点流眼泪肚子疼,说:“父亲说,以后一定会像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泮儿。”

梁缨:“……”

梁缨卡顿了半天,这才尴尬的说:“看来是失败了。”

梁苒头疼,侧卧在席上靠着凭几,揉着钝疼的额角,已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梁泮宽慰说:“君父别着急,父亲生性机敏,他比旁人都多了一个心窍,虽今日没有成功,但是您要往好里想想。”

“好?”梁苒气笑了:“怎么好?如何好?”

梁泮笑盈盈的说:“起码父亲听懂了,知晓君父您在提点他。”

梁苒:“……”无言以对。

的确,赵悲雪听懂了,他听出梁苒在提点他,但是他没听懂梁苒的本意是——小皇子是他的儿子!

赵悲雪还以为,梁苒在示意他对小皇子更好一些。赵悲雪起初很不待见小皇子,觉得小皇子是梁苒与旁的女子生得孩子,但随着时日的推移,冷脸洗尿布洗多了,如今也变得十足宠爱小皇子,恨不能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梁缨说:“无妨无妨,咱们再想想其他法子!”

“诶!”梁缨突然来了法子,灵光乍现,说:“君父,这男子怀孕十足稀奇,不然君父把系统的事情告诉他罢!在父亲面前施展‘迎风生长’之术,将泮儿变大变小,如此一来,父亲亲眼所见,必能眼见为实!”

梁泮却说:“那也只能证明系统的存在,证明君父可以怀孕,证明泮儿便是小皇子,可如何证明,小皇子是父亲的孩子?”

梁缨:“……”绕……绕糊涂了!

梁泮的目光在梁缨身上转了两圈,说:“哥哥倒是不错。哥哥虽然生得不像父亲,但是哥哥的武艺,可是父亲的翻版,与父亲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不如这样,让哥哥在父亲的面前施展武艺,这总能说服一二了罢?”

梁缨摇手:“可别,不行。上次在紫宸殿中,父亲便将我认做了北赵的细作,依着父亲多疑的性子,我觉得武艺说不明白什么。”

梁苒:“……”头疼,头更疼了……

为何当初寡人没有将孩子们的容貌,调得更像赵悲雪一些?这不是天然的说服力么?

梁苒想到此处,突然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了,孩子的容貌!如今双胞胎还没有出生,倘若把他们的容貌调整的更像赵悲雪一些,是不是便有说服力了?届时也可以捎带上梁缨和梁泮,让他们父子相认。

孕期进度维持在79%,只差一点点双胞胎便可出生。不过梁苒今日腰酸背疼,实在是没有精力,还是打算歇养几天。

燕洄会盟顺利结束,赵寤病逝,赵炀即位。赵炀找机会到北赵去继承大统,因而走得比谁都仓促,已然带着北赵的军队离开了,如今的会盟大营之中,只剩下大梁的军队。

苏木说:“君上,如今是不是要准备回程的事宜了?”

梁苒却说:“不着急。”

苏木一脸迷茫说:“君上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一旁的嬴稚了然微笑:“燕洄距离上京遥远,君上难得来一趟,想必是想要逗留在燕洄,寻访一番。”

梁苒点点头:“知寡人者,嬴卿也。”

梁苒刚说完,嬴稚便感觉被人瞪了,不必多说,自然是赵悲雪,赵悲雪站在角落,目光幽幽的戳过来,暗青子一样打在嬴稚的脊梁骨上。

梁苒并没有注意,因着赵悲雪平日里看谁都那样,冷冷的,恹恹的,与任何人都不亲近,唯独看到梁苒的时候,眼神会陡然变得锃亮发光。

梁苒说:“寡人的确想要在燕洄寻访一段时日,并且是……便服寻访。”

苏木惊讶:“便服?”

梁苒颔首:“因而需要遣回大部队,单独留下一支精锐,便由苏木你来保护寡人的安危,你可愿意?”

苏木立刻额抱拳:“臣愿意!”

梁苒又说:“燕洄的土木水利落后欠缺,着人快马加鞭的赶回上京,将世子郁笙与冯沖接过来,寡人需要他们在燕洄考察一翻,回到上京也好带领司空署,完成燕洄的水利建设。”

“是!”苏木说:“臣这就去派人回京。”

梁苒都吩咐好了,这才慢吞吞的说到了重点,不太情愿,却又不得不说的重点。

“咳……”梁苒嗽了嗽嗓子,说:“既然是便服寻访,便不宜太过隆重,叫燕洄的地方官有所准备,因而寡人打算乔装改扮一番。”

乔装改扮?众人不解的看向梁苒,是了,那必然就是常服了,或者扮作商贾,也都是有的。

梁苒没有多说,转身回了御营大帐,梁泮也跟了进来,说:“君父,泮儿来为您更衣梳妆。”

无错!更衣……梳妆……

梁苒可没忘了,系统的6.2.0任务,是女装出行!

一来梁苒需要完成任务,二来也是为了寻访燕洄,不让那些地方官有机可乘早做准备,若是换了女装,那些官员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到时候便可突击检查,看到最纯正的燕洄。

虽梁苒不是很情愿,但也没什么法子。再者,之前他也穿过女装,一回生二回熟了。

不同的是,上次梁苒穿女装是躲避盘查,穿着很随意,也没有涂抹脂粉,而这一次,系统还要让他随即迷倒3个人,难度实在太大了。

梁苒有些苦恼,他虽生得清秀,但到底是男子,骨架子自然比女子要大,还比女子长得高挑,如何能迷倒什么人?

梁苒也不会梳妆粉黛,必须找个人来帮忙才行,这个时候梁泮便毛遂自荐,为梁苒寻了一套衣裳,又找了一套脂粉来。

梁泮拿起案几上那些粉黛工具,信誓旦旦的说:“君父放心好了,泮儿已然做足了功课,必然将君父打扮成一个绝世的大美人儿。”

梁苒看着那一桌子的工具,比刑房的十八班武艺还要复杂,登时后脖子发麻,有些后悔了,这些东西要全都招待在自己的脸上身上,那寡人还如何见人呢?

“君父!”梁泮知晓梁苒要跑,微笑说:“临门一脚了,可不能打退堂鼓功亏一篑,来哥哥,把君父压住了。”

梁缨在一旁做了“帮凶”,为难的一笑:“君父,若不然您还是歇一歇,就一会子,泮儿动作很麻利,很快就能给君父施完粉黛的。”

梁苒无奈,只好咬着嘴唇,硬着头皮坐下来,这时逃跑那任务不做了么?再者,他也跑不过大儿子梁缨啊……

只不过梁苒很快便后悔了,什么“一会子”都是瞎扯,梁泮整整给他花了半个时辰的面妆。

梁苒:“还没好么?”

梁泮微笑:“快了,马上就好。”

梁苒:“还有多久?”

梁泮微笑:“快了,君父别说话,唇脂都涂出去了。”

梁苒:“还……没好么?”

梁泮还是微笑:“快了。”

梁苒发觉了,次子“敷衍”自己的言辞都变得简练了。

梁缨等在一边,起初是站着,后来实在太累了,腿都僵硬了,便坐着,坐着坐着腿麻了,险些直接躺下来,干脆把手肘支在案几上,眼皮子发沉,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哥哥……”

“哥哥,醒醒!”

“哥哥!”

梁缨好像听到了宝贝弟弟的唤声,这才从睡梦中醒来,含糊的说:“好了么?妆画好……”了么?

他的话音卡在嗓子里,没有全部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一双平日里总是习惯性眯起来的虎目睁大,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小娘子。

一身鹅黄色的裙衫,裙衫金贵华美,织造细腻,却又不过于繁杂,垂坠的衣料衬托着高挑而婀娜的身形,看起来娉婷玉立,好似扶风杨柳,柔弱而不失韧性。裙摆用料十足,稍微走动,犹如花瓣盛开,每一步都好似是绝美的舞蹈,令人移不开眼目。

更令人移不开眼目的,是那女子的面容,皮肤白皙剔透,犹如剥了壳的鸡子,又犹如凝脂一般细腻润滑,都说鹅黄是美人才能穿的颜色,诚不欺人。若是肤黄,穿着鹅黄色便是灾难,好似食海味嚼了一嘴沙子,什么样的珍馐都会觉得虽然无味;但若是肤色过于苍白,鹅黄又衬托不住气色,难免显得憔悴枯槁。

至于面前女子的肤色,润白之中透露着微微的殷红,与鹅黄的衣裙相得益彰,说不出来的绝配。

弯弯的柳叶眉,眉黛黑中透露着微微的石墨青,如此的眉色不会太过死板,也没有纯黑的攻击性,柔和的刚刚好。缇红色的唇脂,比正红更水润,比浅红更浓丽,温柔之中透露着一丝丝小小的俏皮,与女子的年龄相得益彰。

“哥哥,回神了!”梁泮挥挥手。

“啊?”梁缨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说:“君父?”

那“女子”黑着脸,终于点点头,伸手理了理自己垂下来的鬓发,似乎觉得发丝过于饶人,十足酥痒。

梁泮拉住他的手:“君父,不要拽,鬓发要这么放着,才显得随意慵懒。”

梁缨感叹:“好看!好看!君父这样打扮,着实好看。”

梁苒被夸赞了,却怎么也欢心不起来,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浓烈的羞耻感,尤其是在儿子们面前。

梁泮得意的说:“哥哥,泮儿的手艺如何?”

梁缨竖起大拇指,毫不吝惜的夸赞:“泮儿的手艺了得,其实刚开始为兄还以为泮儿你会把父亲画成……画成……”一个鬼。

没想到梁泮虽然是新手,但有些子天赋在其中。

梁泮又说:“那哥哥你说,君父能随机迷倒多少个人?”

梁缨说:“君父这个容貌,放在上京城那也是数一不数二的绝色佳人,随机迷倒三个不在话下。”

梁泮十足自豪,说:“泮儿觉得,君父随机迷倒三十个不在话下。”

梁缨点头:“无错!”

梁苒:“……”儿子们为何都如此自豪?

梁缨看了看时辰:“君父,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去罢。”

女装是换好了,下一步便是走出去让大家看看,系统还有随机迷倒的任务。再者,梁苒之后还要顶着女装“便服寻访”,身边亲近的臣子肯定会看到他,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痛痛快快。

梁苒觉得,寡人也没必要扭捏,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往外走去。

哗啦——

臣子们足足在外面等了半个多时辰,便是连去传话的苏木都折返了回来,梁苒一直都没有出来,便在此时,一声轻响,帐帘子打了起来。

首选是梁缨与梁泮走出来,然后是环佩叮叮咚咚的脆响,清脆悦耳,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走出来,站定在众人面前。

一时间,整个营帐鸦雀无声。

今日营帐之中都是梁苒亲信的臣子,因而梁苒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大大方方的站着,眼目扫视了一圈,淡淡的说:“寡人如此衣着,想来定可掩人耳目,让燕洄的地方官毫无准备。”

营帐中还是静悄悄,大抵又沉默了一会儿……

梁苒心窍已经就开始转筋,难道寡人如今的容貌十足难堪,十足的辣眼目?只是儿子们看父亲,所以觉得寡人的女装好看?

“哇——”

就在梁苒质疑之时,鬻棠突然发出一声感叹,他张大嘴巴,目瞪口呆,下巴几乎脱臼,眼睛像两个明亮的灯盏,紧紧盯着梁苒,一脸痴迷。

“好……好……”鬻棠结结巴巴的感叹:“好好看!梁主穿女服也太……太好看了罢!”

叮——

【随机迷倒第1个人:鬻棠】

鬻棠一声感叹之后,众人这才仿佛苏醒了过来,便像是惊蛰的动物,一个个回了神儿。

叮!

【随机迷倒第2个人:苏木】

梁苒奇怪的看过去,苏木并没有发出任何感叹,怎么就被迷倒了呢?只见苏木一张脸通红,红得可以滴血,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根,他稍微一动,“咚!”一声闷响,脑门竟然撞在了营帐的承重柱上。

嬴稚连忙扶住他,微笑说:“苏将军,看路。”

苏木:“……”脸更红了,羞愧的无地自容!

叮!

这一声不是系统的提示音,而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是闻彦之一直攥在手中的文顽核桃!闻彦之的家财都被赵炀搜刮走了,这对儿核桃因为个头小,一直被闻彦之藏在袖囊之中,因而得以幸免,为此闻彦之还庆幸了好一阵子。

他总是随身把顽这对核桃,已经盘的包浆,紫润紫润的,这样的老货,又经过如此细致的盘顽,不能说是无价之宝,但也是有价无市,打着灯笼都买不到的。

结果……

闻彦之心驰神往,一时走神,核桃脱手而出,一声脆响掉在地上。闻彦之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扑在地上去捡,核桃的尖尖正好撞残了,一颗少了一点。

“我……”闻彦之心口剧痛:“我的官帽儿!”

那对核桃是官帽儿的形状,如今官帽的尖端少了,品相大打折扣,别说是卖钱了,砸开了食别人都会嫌弃里面核桃仁太少。闻彦之痛心疾首,后悔不迭,都怪自己刚才看呆了眼……

叮——

【随机迷倒第3个人:闻彦之】

系统的任务瞬间完成了,梁苒本以为这个任务很难,毕竟寡人可是男子啊,怎么以女装随即迷倒旁人?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然而更匪夷所思的是,还没走出营帐,这任务不费吹灰之力便完成了。

叮——

【随机迷倒第4个人:赵悲雪】

赵悲雪一直没有出声,他又站在角落,梁苒一时都忘了他的存在,这会子系统提示,梁苒才看过去。赵悲雪的目光阴沉沉的,像是混在草丛中潜伏的野狼,双眼低垂反顾,蕴藏着深深的兽意,便好像……好像要随时扑上来,将梁苒的衣襟撕碎一般。

【恭喜宿主超额完成任务!奖励:路障卡1张~】

【路障卡: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梁苒:“……”

路障卡,顾名思义就是设置障碍,让一个人,或者很多人无法通行,若是用在行军打仗之上,简直事半功倍。

“诶,大家都在啊!我是不是来晚了!”罗东陵带着宁愚从营帐外面走进来,说:“听说要启程了,我罗东陵既然归顺了梁主,自然也是要跟着你们一起走的……怎么了?为何大家都不说话?”

罗东陵走进来,自顾自说了一大通,终于发现了营帐中的气氛不对劲儿,很是胶着,但又不是讨论军机要务的那种严肃,奇奇怪怪。

罗东陵目光一转,登时盯在梁苒身上,感叹的说:“哪里来的小娘子?生得也太貌美了罢!”

梁苒:“……”

罗东陵殷勤的说:“小娘子可有婚配?”

梁苒:“……”

罗东陵又说:“小娘子的确貌美,怎么……怎么好像长得有点像梁主?”

梁苒:“……”呵呵。

赵悲雪走过来,拦开不停向前走的罗东陵,一脸戒备的凝视着他。

宁愚拉住罗东陵,无奈的说:“主上,这便是梁主。”

“啊?”罗东陵短暂的迷茫了一瞬间,随即爆发出“什么?!”的大喊声,震耳欲聋,恨不能将房顶喊穿了。

罗东陵惊讶的说:“梁……梁、梁主?!您怎么穿成这样?”

梁苒揉了揉额角,打算和罗东陵解释一下,寡人要便服出巡,查探一下燕洄的风土人情,杀燕洄地方官一个措手不及。

但至于为何非要穿女装,普通的男子装束,或者伪装成商贾为何不行,梁苒也只能狡辩,说是女装更加俨然耳目,令人意想不到了……

不等梁苒开口,罗东陵“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自问自答,说:“定然是君上准备掩人耳目的探查燕洄,不想让那些劳什子的地方官提前做准备,用歌舞升平来敷衍君上,对不对?”

梁苒挑眉,罗东陵使劲抚掌:“妙啊!绝妙!君上这样的打扮,那些地方官想破了脑袋,也决计想不到的,必然不会有所准备,君上的法子,比扮作商贾啊,学子啊,都要妙上千百倍!”

他如此真诚的一顿夸赞,实在太具有感染力了,其他臣子一听,好似是这么个道理。燕洄会盟,地方官自然会有所准备,便算是天子回去了,那些在朝廷上翻滚多了的老油条也会提防着金贵的君子们,以防便服暗查。

扮成女子就不一样了,无论地方官如何提防,也决计不会提防女子。

罗东陵一拍手,说:“君上,那我们呢?”

梁苒挑眉:“你们?”

罗东陵跃跃欲试:“我们要不要也乔装改扮一下,都扮作女子的装束?”

他这话一说完,众人:“……”

所有人均是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梁苒身形高挑苗条,穿男装的时候弱不禁风,这样打扮起女服来,才不会露出破绽。可其他人?这营帐中不少武将,还有不是武将却身材高之人,若是统一穿上女服……

好一个人间灾难!

罗东陵并没有注意其他人的神色,反而认真的说:“君上你说我穿什么颜色的裙衫好看?鹅黄?嫩粉?若不然蓝色罢?我喜欢蓝色!”

宁愚揉了揉额角,走过来两步,将罗东陵拽住,说:“主上。”

罗东陵回过头来看他:“老宁你说我穿紫色的好不好看?”

宁愚:“……”

众人默契的选择并不搭理他,赵悲雪突然开口说:“这次我要扮演君上的夫君。”

上次让世子郁笙和梁苒扮演了夫妻,这个坎儿在赵悲雪心里头过不去了,一直横在心口,好不容易被赵悲雪找到了机会。

罗东陵一听,立刻从颜色的选择恐惧中挣脱出来,瞪着眼睛说:“为何是你?若是论起俊美潇洒,合该是我扮演君上的夫君!”

赵悲雪冷冷一笑,说:“鬻棠,沐森,你们说说看,我与这位罗王子,到底谁更俊美一些。”

鬻棠大声且自豪的回答:“自然是我家主上!”

沐森:“……”主上以前从来不会与人比美的……

罗东陵不屑的说:“你的部下,自然是向着你的,那我还问问老宁呢!宁愚,你说,本王子与姓赵的,到底谁更俊美雄气一些!”

宁愚:“……”

宁愚沉默不语,罗东陵一愣,说:“老宁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赵悲雪说:“连你的部下都不向着你,罗王子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不管!”罗东陵开始耍赖:“就是我更俊美一些!我便是要扮演君上的夫君,不服气我们就打一场!”

赵悲雪抱臂:“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少看不起人!”

梁苒今日已然不知多少次头疼,说:“谁说寡人扮作女服,便需要一个夫君了?”

赵悲雪和罗东陵同时看向梁苒,梁苒幽幽的说:“从今日开始,寡人便是你们的女主家,你们便是寡人的食客。”

赵悲雪有些遗憾,又无法与来梁苒扮演夫妻了,不过只要不让旁人占了便宜,赵悲雪就没有异议。

于是一行人便如此决定,三日之后,等扈行的大军开拔,往上京折返,梁苒则带着挑选出来的亲信,往燕洄而去,便服出巡,考察燕洄的风土人情。

世子郁笙和冯沖接到了梁苒的移书,快马加鞭的往燕洄而来,梁苒一行则是慢悠悠的行路,等待着与二人汇合。

燕洄是大梁极北的北地,一年到头少雨,土地劣质,基本无法耕种,经济十足落后。加之梁苒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将燕洄当成了屯兵重地,根本不许百姓种田,所有的田地都要收归军营,久而久之,燕洄的经济就更是落后。

燕洄经理过大大小小不少战役,可以用“满目苍夷”来形容这座古城,一眼看上去悲凉而沧桑,便是那坑坑洼洼的城墙上,就不知染上了不少将士的鲜血。

如今梁苒即位,他不想让燕洄的百姓再这般“苟延残喘”下去,最重要的便是修建燕洄的水利,让燕洄的百姓不依靠老天爷过活,如此此地虽然无法发展农业,但土地辽阔,也可以发展畜牧,养马放羊。

一行人行走在燕洄的古城之中,街巷宽阔,却没有什么人烟,零零散散有人走过去,更多的却是难民,面黄肌瘦,眼神混沌,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徘徊。

梁苒眯起眼睛,看着萧条的四周,沉声说:“若不是寡人便服出巡,根本看不到这真切的光景,还要被燕洄的地方官糊弄,说什么边疆稳固,百姓安居乐业!这便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安居乐业?”

别说是业了,连居所都是问题,很多破败的老房子无人居住,仔细一看,里面藏着许多难民。

苏木奇怪的说:“北赵停战已久,街巷怎会有这么多难民?难道官府不管一管么?”

路过的难民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自嘲的嗤笑说:“官府?这位小郎君,你是外乡来的罢?快些离开这里罢,你可不知,燕洄正在闹疫病!”

“疫病?”梁苒大吃一惊,疫病可大可小,如果发展起来事态严重,将会牵连整个大梁的命运。但凡有疫病,地方的官员一定会飞马上报,几乎是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到上京,大梁宫的尚书省会立刻讨论出治理方案,绝不能拖延,这和军机一样严重。

可是梁苒压根儿没有听说什么疫病。

难民说:“是啊!去年还在与北赵打仗,燕洄城外尸积如山,那些尸体啊,臭的烂的,怎么可能没有疫病?官府为了压下疫病的消息不上报,根本不管我们,你可不知死了多少人!这位小娘子,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闺女,金贵的很,这地方不适合你们,快些离开罢!小心也染了病!”

难民正说着,便听到远处有人大喊:“孙家放粮了——孙家放粮了!”

那些藏在破房子里的难民,就好像惊蛰的昆虫,呼啦一下子全都冒出来,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奔,争先恐后,满眼都是直勾勾的光芒。

“嗬……”梁苒被人推了一把,加之裙衫太长,差点子倒在地上。赵悲雪一个箭步冲上来,直接将梁苒捞在怀中:“没事罢?”

梁苒摇摇头,说:“前面为何如此拥挤?过去看看。”

众人顺着人流走过去,远远看到一个巨大的朱红大门,定然是个高门大户,上面写着——孙宅。

燕洄孙氏,又有这般高大的门楣,那不必做他想,绝对是当朝太宰孙高烝的祖宅。

孙高烝乃是大梁的天官大冢宰,百官之首,不过因着之前大宗伯当政,所以孙高烝的权利被架空,说出来的话没什么重量,便一直默默无闻。

孙家出身燕洄,乃是燕洄的第一大族,门楣十足光线。

难民们激动的说:“孙家又放粮了!”

“太好了!孙家真是大善人,多亏了有他们!”

“是啊,孙家不只是放粮,听说今日还找来了燕洄最厉害的医师,给大家伙儿看病医治,咱们真是有救了!”

原来这般多的难民突然出动,是因为孙家舍粮。

燕洄的难民众多,官府也不愿意多管,他们想要押下病疫的事情,自然无法得到朝廷的援助,药草补给一概无有,最后受苦的只能是百姓。孙家眼看着难民越来越多,能做的便是拿出积蓄来放粮,救一个算一个。

苏木感叹说:“听闻孙阁老乃是当世大家,如今一见,孙家的品性果然端正。”

赵悲雪却冷笑一声,抱臂说:“孙家若是真的如此爱惜百姓,家中又出过当朝太宰,为何不上书朝廷?”

苏木被他这么一说,陡然愣住了,是啊,燕洄的官员不做人,孙家完全可以通过孙高烝通禀朝廷,请朝廷支援抗议。

赵悲雪凉凉的说:“官官相护罢了,看来这孙家不是与当地的官绅有勾连,便是骨子软不敢招惹。”

不得不说,赵悲雪的眼目毒辣,他一眼便看透了大善之家的皮囊。

闻彦之突然说:“我尝听说,燕洄有一个神医,今日孙家请了这么多医师前来,不知那个神医是不是也被请来了?”

闻彦之以前是个医士,以用毒出名,大梁有一个与他齐名的神医,不同于闻彦之的毒辣,而是以济世救人闻名天下。

旁边排队领粮食的难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鄙夷的说:“你说的可是孟实甫?燕洄孟氏的那个?”

闻彦之使劲点头:“就是他,就是他。”

难民冷冷一笑:“他?算什么神医!”

闻彦之奇怪:“他的医术不好么?难道是浪得虚名?”

难民说:“他的医术好不好,有谁见过?咱们燕洄闹瘟病,许多人都害了病,跪在孟家的门口求他医治,便算是散尽千金也在所不惜,望他可以伸出援手,可他呢?冷血心肝,分明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狼狈子,真该剖开他的心窍,看看他心头是不是肉长的!无论何人哀求,他就是不肯医治,非要眼睁睁看着旁人惨死,真不知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医师,这样的人,毫无德行,还行什么医!”

闻彦之惊讶,摸着下巴说:“这个孟实甫,竟比我还狠毒?”

叮——

【系统提示:特殊人物】

梁苒眸光一动,系统竟然自动弹跳了出来。

姓名:孟实甫

性别:男

特殊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