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爱死了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衾帐香暖。

蔺青阳低头亲吻南般若,她十分配合,微微分开唇瓣,与他唇舌纠缠。

他比往日体贴得多。

一只大手护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捧着她、抱着她,极尽珍重的姿态。

她静静地想:在他动手杀她时,她要是突然大声对他说‘喂我知道你在杀妻证道’,不知道他会不会走火入魔?

她忽地笑了下,惹来蔺青阳不满。

他咬着她唇角,气笑:“还有余力分心?”

他开始动手解除两个人身上的束缚。

南般若抱住他的脖子,时而配合他,往上抬一抬身。

他皮肤冷,炎炎夏日里像块冰。

覆下来,害她打了个寒颤。

“你……”她轻声说,“你轻点儿。”

蔺青阳低低笑开:“知道。”

他拥着她,两个人的心脏挨在一处跳动。

错乱激烈的心动,此起彼伏。

他显然可以一心二用,密密的亲吻令她透不过气,寸寸推进叫她无力抵挡。

她的指尖不自觉蜷缩。

眸光迷离,细碎喟叹,每一次想咬唇,总被他先一步衔住唇瓣。

只有她忍不住唤他名字的时候,他才会放过她的呼吸。

他喜欢听她叫他。

“蔺青阳……蔺青阳……”

每一句,他都用强大的存在感给予她回应。

*

夜色如水波轻晃。

蔺青阳轻啄南般若额间细汗,只觉心口充盈着难以言喻的满足。

这个夜晚难免让他想起了前世。

那时他年少青涩,匆匆忙忙,稀里糊涂,不比如今轻车熟路。

那时他虽然对她心动,却不如此刻,心脏沸腾欲炸,爱火炽烈焚身。

她的模样倒是与前世一般无二,少女怀春,情窦初开,比花瓣娇嫩,比蜜糖甜美。

“般若。”他咬她耳朵,“我真是爱死了你。”

南般若转动视线,找到他的眼睛。

她动了动唇瓣:“哈。”

他气笑,咬牙切齿,暗中发狠:“哈?”

她眨了眨眼,见他没有要动手杀妻的意思,便抬手抱住他瘦硬的肩背,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他的身体始终没有热起来。

帐外灯烛燃下一半,她再一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推他,哑着嗓子抱怨:“你冰死了,好了没有,能不能出去了?”

蔺青阳哈地笑出声:“南般若,没你这样的,吃饱就翻脸?”

她轻轻瞪他一眼:“我翻脸又怎样,你还不是赖着不走。”

坚硬冰冷的手臂像铁一样箍着她的腰,她连半寸也挣脱不开。

他垂头吻她。

“闭嘴,张嘴。”

*

南般若躺在蔺青阳怀里。

身心的悸动久久不能平息,肌肤相亲,唇齿相依,亲昵而温存。

他把她照顾到了极致。

即便她承受得吃力,却也忍不住贪嘴,纵容他一而再、再而三。

他逼着她、哄着她,说了不少甜言蜜语来夸他。

每次神魂颠倒将死未死时,她都以为他要动手杀妻证道了,他却只是咬着她唇瓣,等她缓一缓。

厮混到下半夜,总算鸣金收兵。

“蔺青阳……”

“嗯?”

她抬眸看他,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眉梢眼角俱是满足。

她疑惑不解:“就这样了?”

蔺青阳难以置信地挑了挑眉:“怎么?”

她眨了下眼睛。

敢情今夜还不是她的死期。

蔺青阳是真有几分震惊,他歪过身来,用力盯她眼睛。

“南般若,”他道,“胃口很大啊!”

他倒也不是吃不消,只是明日还有恶战要打……啧。

他笑着骂了个脏字。

管它什么好战恶战,连媳妇也喂不饱,不如一根绳子吊死拉倒。

他低笑一声,覆上自己的软玉温香。

南般若睁大双眼:“唔!”

一句不慎,又给自己招来了欲-求-不-满的冰冷恶鬼。

*

天明时分。

南般若熟睡香甜,蔺青阳舍不得叫醒她,于是便把她抱在怀里,带她离开床榻,一手揽着她,单手帮她洗漱、穿衣、簪发、穿好鞋袜。

临出门,她终于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向他。

她忽地惊醒。

“蔺青阳!”她嗓音紧绷,“要出发了?”

他失笑:“嗯。”

她赶紧从他怀中挣出:“我自己能行,你别耽误正事。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垂眸看她,眉眼温柔:“说了的,我要带你去屠龙。”

她仰起脸,深深望进他的眼底。

他偏了偏头,笑道:“我打起架来,会很好看。”

南般若瞳孔微震。

他意气风发的灿烂笑容晃花了她的眼睛,令她心悸不已。

他笑笑地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

“啾啾!啾啾!”

两只小黄鸟扑棱着翅膀飞过来,在晨曦中绕圈圈。

南般若怔怔分开双唇:“蔺青阳,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

她心道:若我才是什么邪魔外道,诛了我才能救苍生,那我愿意死在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英雄手上,没什么怨言的。

想着心事,她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声:“昨晚我真的很快活,死也无憾。”

蔺青阳张了张口,一时失语。

半晌,他匆匆垂睫,唇角扯开笑容,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带她往外走。

“说的什么话。”他嗔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种话该是我说才对吧?”

南般若赧然。

*

“主君!”“主君!”

门外,玄甲军队整装待发。

风从天上来,掀起南般若的裙角和披风。

她静静立在一旁,听着蔺青阳发号施令,安排好皇城内城四座城门的防御。

他要防的是“炎洲君”。

南般若默然在心里念了念这个名号,淡淡的似曾相识感拂过心头,脑海里仍然一片空白。

他带她登上战车。

一只大手将她的手整个攥在掌心。

“般若。”他道,“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有你,我就能赢。”

她很想打趣两句,却被涌上心头的沉重情愫封了喉。

许久,她只轻轻嗯了一声,让自己的手安安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骨碌、骨碌……”

轮毂辘辘作响,碾过一块又一块青石大砖。

车子停在了内皇城。

蔺青阳牵着南般若踏下车辕,她抬眼望去,心神骤然一空。

眼前是一处巨大的玄石道场。

一座坐北朝南的黑色大殿镇在道场后方,殿前立有一座祭坛,祭坛顶部供着一只青铜龙鼎,周围插遍香烛。

南般若嘴唇不动,用气声问他:“那个就是书上写的帝龙鼎?”

“不是。”蔺青阳淡笑着回道,“帝龙鼎并非实物。待会儿你就会见到。”

“哦——”

她老实点点头,跟随他越过道场,走向那间沉黑的巨大殿堂。

宫中的建筑每一座都修得雄伟恢宏,人在其中,显得异常渺小,仿佛直面的是庄严威重的天赋神权,故意便要压得人抬不起头、喘不上气。

蔺青阳却毫无顾忌地挥军踏过。

南般若瞥他,见他气质温和,杀意内敛,腰悬长剑,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温润如玉,权势滔天。

三军在殿前布阵,枪尖与甲胄凛凛泛起一片寒芒。

蔺青阳带她踏上殿阶,跨过高阔的门槛。

这是一座深黑空旷的大殿,没有窗,壁画用的是深冷的色调,肃穆庄严。一块顶天立地的巨壁竖在大殿深处,绘的是万里江山。

两名侍卫护送一个男子走近。

只见这男子身材清瘦,眉眼俊秀,脸颊透着一股热病的潮红,看上去异常虚弱。

蔺青阳淡笑着向南般若介绍:“这一位便是帝火天命子,宣念一。”

南般若循声望去,礼貌颔首打招呼:“天命子。”

南念一呼吸陡然急促,踉跄想要上前,却被两名侍卫及时摁住肩膀。

他瞳孔震荡,嘴唇颤抖,双眼死死盯着南般若,却发不出声音来——蔺青阳早已点了他的哑穴,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南般若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轻轻拉住蔺青阳衣袖,藏到他身后。

南念一目眦欲裂。

他如何还能看不出来,般若被这厮抹去了记忆,她不认得自己了!

南念一怒视蔺青阳,只见对方微垂眼帘,唇角勾起顽劣的、有恃无恐的笑。

‘蔺青阳……蔺青阳!’

“走吧。”蔺青阳把南般若揽进怀里,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试了试她身上温度,“地宫要比这里冷一点,要不然我让他们再拿件绒氅来?”

南般若不想耽误正事:“啰嗦,我才没那么娇气,我手比你热得多。”

蔺青阳低低笑开:“行吧。”

他扬了扬下颌,一名侍卫松开南念一,上前扳动巨壁旁边的鎏金蟠龙连枝长灯。

一阵极为沉闷的震颤从脚底传来。

“轰——嗡——嗡——”

巨壁之下,缓缓裂开一条近十丈宽的通往地宫的甬道。

蔺青阳从侍卫手中接过南念一,押着他往下走,偏头,示意南般若跟上。

她惊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两侧石壁点着长明灯,照亮一幅幅壁画。

与外间的风格一样,这里的壁画也是以深青、藏蓝为主色,肃穆庄重而禁欲。

南般若轻声嘀咕:“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让我想到苦行僧。”

蔺青阳脚步微顿,笑了下,叹道:“般若当真是玲珑敏锐。你没有看错,世人需要的帝火天命子,正是绝情绝欲的苦行僧。”

“嗯?”

三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深黑长阶。

蔺青阳唇角勾起微嘲:“独自一个人守着绝世宝藏,不贪、不取。成仙成神的机会唾手可得,却要视而不见,任凭自己承受生老病死之苦。可不就是苦行僧。”

最后一只蠹虫出现之前,每一代天命子都恪守职责,不负血脉相承的使命。这在蔺青阳看来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南般若眨了眨眼睛:“那他们为什么都要做苦行僧?”

蔺青阳轻飘飘瞥她一眼,笑道:“像你一样,为了苍生啊。”

南般若:“……”

说话间,甬道到了尽头。

整个地宫,只有一间石室。

厚重、朴素,没有任何装饰。这世间最要紧的秘地,当真像是苦行僧的居处。

蔺青阳推着南念一上前,站定在石室正中。

他抬手摁住南般若后脑勺,沉声叮嘱:“打起来记得远离我。”

她乖乖点头。

他并没有挪开大手,依旧张开五指摁着她的脑袋,歪头,瞥向南念一:“令帝龙鼎开。”

南念一颤眸盯着蔺青阳那只手。

他知道蔺青阳是如何捏碎一个人的脑袋。

他也知道蔺青阳已经炼制成了蛊,可以肆无忌惮地杀死南般若。

南念一嘴唇微颤,示意自己说不了话。

“无需出声。”蔺青阳微笑,“只要心中默念开鼎就可以——除非你不想。”

他威胁地眯了眯黑眸。

南念一牙关紧咬,痛苦地闭上双眼。

南般若看不懂这些眉眼官司,她好奇地打量四周,心说:开鼎?也没看见这里有鼎。

“轰嗡……”

脚下忽然传来星辰位移般的震颤轰鸣。

三个人立身之处,仿佛变成了漩涡的中心。

世界在眼前旋转破碎,一道又一道金光仿佛从九天之上直落下来,密密充盈每一寸角落,心神铺出,所及之处,尽是金光的海洋。

此间炫美灿烂,绝非凡尘景象,南般若不自觉屏住呼吸,睁大双眼。

“铮!”

蔺青阳长剑出鞘,道袍无风而动。

周遭微微一震。

南般若只觉身躯一沉,似乎落到了实地上。

周遭尽是金光薄雾,一时间看不分明。

身体忽一轻。

蔺青阳带着她飞速倒掠,她偏头看他,见他眉眼压低,薄唇抿出坚毅的弧度。

金雾猛烈摇动。

随着一声恐怖的嘶吼传出,南般若只觉耳膜剧痛,头皮好像被无数金属利爪刮擦,腥气铺天盖地涌来,恶臭扑鼻,竟如溺水一般闷呛。

眼睛渐渐适应了无处不在的金光。

她看见了!

一头身躯庞大臃肿、形状似人似龙的巨兽,像小山一般伸出密布脓包的巨爪,轰在了方才三个人落地之处。

“嘎——叽——”

令人牙酸不已的刮蹭声响彻四方。

南般若瞠目结舌:“这不是蠹虫,是个蠹龙!”

“废物一个。”蔺青阳冷冰冰说道,“偷了龙气,吃不下,被同化成了这种鬼东西!”

南般若一寸寸转眸看他。

她这是第一次看见他战斗的姿态。

冷。

人冷,声线也冷。

极其冷静,极其冷酷。

苍白俊美的脸上,显出一种近乎非人的冷血。

他反手敲晕南念一,随手扔到一旁。

“退到他后面。”他微偏着脸,交待她,“不要超过这条线。”

南般若:“……”

昏迷的天命子,被他拿来做标记。

蔺青阳没回头,喉结滚了滚,嗓音冰冷带笑:“看我屠龙。”

“嗯!”

南般若用力点头。

他身形一晃,鬼魅般掠过百丈距离,提剑,身影在半空固定一瞬,挥下一道开天辟地的恐怖剑气。

“轰!”

南般若看呆。

他没骗人,他打起架来,是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