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傍晚的黄浦江岸,不论是风景亦或温度,都比日光强盛的白天更动人。鳞次栉比的高楼被晚霞染金,江面粼粼,吹来潮湿而温柔的气息。

蕤铂的百年纪念大秀无疑圆满落幕,到了晚间的宴会,气氛活泼轻鬆许多。宽阔的观景平台被工作人员布置得梦幻華丽,依旧是蕤铂的标志性色调——深蓝,现场有萨克斯和小提琴伴奏,红酒与香水交织,裙摆華丽,珠宝闪耀。

向来喜欢纸醉金迷气氛的黎雅柔有些心不在焉。

庄綦廷破天荒没有跟着她,讓她自己玩,只是发来了一条威慑与引诱并存的消息:【宝宝,八点半,西郊檀香别墅。晚宴上少喝酒,我开了一瓶更好的,等你。】

黎雅柔捏着红酒杯,腿都软了。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她以为今晚会在酒店。

十五年前,庄綦廷花了一点八亿买下这套檀宫,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如今市价也涨至六个亿。

离婚时,庄綦廷威胁她,要她交出庄家赠送的所有房产,但其实也只是威胁而已,除开在港岛的房产,不论是国外的还是內地的,庄綦廷都没有收回,仍旧全部留给了她。

是她心里膈应,想到他当时说什么娇妻稚子就恨这男人,连帶着恨他送的所有房子,管它是在哪,她一律不踏入。

算上去,她有五年没去这套别墅了,但她记得很清楚,他们曾经在里面荒唐过好多次。

要命要命要命。

黎雅柔百思不得其解,别的男人一过三十五就不行了,他都过五十了,怎么还夜夜都这么贪?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欲望,无穷无尽的热情。

黎雅柔有时候甚至怀疑庄綦廷背着她吃……不正经的药。

深呼吸,她喝了一大口红酒,按捺住心底的躁动。

晚宴上娱乐项目很多,跳舞、喝酒、社交、明星表演、还请来了国內有名的魔术大师,上演一出惊险的“天价珠宝消失记”。

黎雅柔即使心不在焉,也玩得挺高兴,唯一讓她疑惑的就是儿媳妇看上去阴云笼罩,连帶着阿雯的宝贝女儿易思龄也不高兴,也不知是不是这两小丫头闹矛盾了。

可这两小丫头又一直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让人猜不透这是哪门子的新式姐妹情。

黎雅柔笑,不去打扰她们,继续玩自己的,没隔十分钟,她又看见陈薇奇匆匆地往出口走,身后紧跟着一个高大英挺的年轻男人。

那年轻男人肩宽腿长,身材比例过分优秀,只是穿着很低调,和满场的公关小哥没区别,但那份器宇轩昂的气势是其他人没有的。

黎雅柔眯了眯眼,远远瞧着这一幕,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出来。

这混小子,比他爹还能裝啊,她昨晚还在WhatsApp上问他来沪城没有,他嘴硬到天上去,说不可能来。

哟呵,这不是来了吗?她的儿子,扮成狗她都能认出来!

黎雅柔觉得还是年轻好啊,小年轻谈起恋愛来,那种愛在心口难开的别别扭扭,怪有意思的。不像当年她和庄綦廷,都没正儿八经谈一次恋愛,不是被他管教,就是被他壓制,酸甜苦辣都没尝够就稀里糊涂结婚生小孩了。

现在都四五十的人了,反倒有模有样谈起恋爱,说出去都丢人呢。

黎雅柔嘴角浮出一抹笑。

八点时,晚宴正式进入高潮,黎雅柔红着臉,在一片劲歌热舞中,拎着裙摆,不露痕迹地离开了这个浮华场。

一台豪华保姆車安静地停在建筑的東侧出口,黎雅柔上車后,车门自动关閉,整裝待发,往西郊驶去。

车后座摆着一捧包装精美的玫瑰,很甜腻很浪漫的那种粉红,小女孩喜欢的,像是要冒粉泡泡似的,中央横着一条华丽的钻石项链,也是粉色主石,大克拉。

这套哄小女孩的操作令黎雅柔心跳都砰砰起来。这老東西!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多花样!

黎雅柔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换成这一条粉色的。

走高架路一路畅通不堵,很快就进了别墅内部,夜色笼罩着这里,纸醉金迷的大都会也有这样安静而悠闲的一角。黎雅柔捧着花,输入密码,入户大门弹开。

她所有房产的入户门密码都是同一个,好记,但不好猜。

恢宏的建筑里所有灯都点亮,惶惶如白昼,但一个人都没有。

黎雅柔的高跟鞋踏在光可鉴人的拼花大理石地砖,敲出清脆的声音,巨大的水晶灯悬吊在头顶,照得她那头精心保养的长卷发波光粼粼。

五年没有踏进这里,今夜的目的又如此清晰,黎雅柔越往里走,臉越红,心跳也越发不淡定。

“庄綦廷?你在哪,别装神弄鬼!”黎雅柔对着金碧辉煌的客厅喊人。

没人,她只能继续往楼上走,来到通往主卧的走廊,周遭宁静的气流忽然改变,一道炽烫的热量从身后箍住她。

“你——!吓我一跳!”黎雅柔抱怨地转过头,瞪了庄綦廷一眼。

庄綦廷没有鬆手,拢抱着她,健硕的肩背完全覆盖她的纤细,“你迟到了三分钟,黎小姐。”

黎雅柔眼眸含水,但嘴上不饶人,“你还说,我来就是给你面子。”

庄綦廷嗤笑,低头咬她的脖子,就这样把人箍抱起来。黎雅柔像小朋友,两腿在空中挣扎,一邊笑一邊让他松手。庄綦廷抱着她走到卧室门口,侧身用肩撞开虚掩的门,两人喘息着倒在沙发上。

她身上还穿着晚宴时的礼服,浓郁的红色轻纱,若隐若现地罩着她白皙的双腿。

庄綦廷扣住她的后脑勺

,吃吻她的唇,口红花在两人唇角,手掌不停地摩挲红纱之下的腿。

他的手指很长但不清瘦也不白更不细腻,骨节冷硬,非常有力量感,也非常灵活。他一边吻一边解开黎雅柔一字带凉鞋的扣畔,又去摸她这条红裙隐藏的拉链。

“哎,你轻点,很贵……”黎雅柔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打他的手。

庄綦廷找到后背拉链,动作放轻柔,宛如拆一朵玫瑰花。礼服如绽放的花瓣,盛开在她身侧,只贴了薄贴的柚子轻轻颤动,被他猛地扣住。

黎雅柔轻轻哼了声,不去看他,只嘀咕了一句:“老東西……”

“我抱你去浴室,一起。”庄綦廷吻她的耳廓,低声邀请。

说是邀请也不算,他说完就直接把光溜溜的黎雅柔抱起来。主卧的浴室在当时装潢时就用了巧思,敲掉了一面墙,和隔壁的房间连起来,一起改造成浴室,所以大得吓人。

早已调好温度的水花从头顶淋下来,黎雅柔在热水里打了个哆嗦。身后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把衬衫西装都褪了,赤着健壮的胸膛来搂她。

这种毫无阻隔地拥抱是完全不一样的,皮肤贴着皮肤,气味融为一体。

黎雅柔还想着推开他自己洗,但完全没有力气,就这样被他半搂着,由着他搓洗。

庄綦廷展开黎雅柔的手指,按了几泵沐浴露在她掌心,说话的吐息混着热水,全是潮湿的,“帮我,宝宝。”

黎雅柔一听就明白,连忙把满手的沐浴露抹到他肩膀,“不要不要——你想得美——”

她才不要,她每年光是美甲钱都要花掉十多万,精心保养的手指,细腻如玉,可不是用来给丑东西服务的。他真是想得美啊。

庄綦廷恨得咬牙,“那我不洗。”

“不幹不净,那你休想。”

“……………”

庄綦廷还是第一次被人批评不幹不净,呼吸在热雾中发促起来。他从小到大就喜净喜洁,在感情上也保持着绝对干净,脏事他是看都不看一眼。

黎雅柔的脸又软又粉,一双飞扬的媚眼瞪着她,庄綦廷最终败下阵来,“行,我自己洗。”

他当着黎雅柔的面壓了三泵沐浴露,逼人的目光幽幽凝视着她。

沐浴露很快就在掌心打出蓬松的泡沫,乌红藏在里面,也藏不住,多多少少露出半截。他丝毫不觉有什么,面容淡定,唯有目光灼灼,像一头即将吃人的凶兽。

黎雅柔看着眼前场景,目瞪口呆,“你——你背过去!”

手掌碰上他精壮的胸口,又迅速缩回来。

“老东西,你要点脸!”黎雅柔咬着牙。

庄綦廷就是不肯背过去,黎雅柔只能自己转身,虽然他身材性感到无可挑剔,但黎雅柔仍旧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双颊通红。

庄綦廷不让她好过,就这样从背后拥过来,坚实的胸膛抵着她,手掌圈成半圆形,偶尔撞上她的腰。

黎雅柔被烫到,尖叫,想跑也跑不掉,被他单手箍住,“啊啊啊啊——老东西!!”

庄綦廷咬她的耳廓,“正好,你是小东西,我们天生一对。”

浴室里一时间热闹极了,两人闹成一团,眼睛里都迷着水,睁不开。好不容易转到卧室,两人身上都蒸腾着热气,久久散不去。

黎雅柔像灵活的小豹子,扎进被窩里不肯出来,把自己蒙得死死的,庄綦廷要掀被窩,她就不停扭动。

“小东西,别耍赖。是你说的奖励。”庄綦廷隔着被窝,狠狠打她的屁股。

黎雅柔到底抵不过男人强势的力量,被窝被无情掀开,露出一张娇憨的,发着汗的小脸,被吹干的蓬松的长发凌乱地散着。

庄綦廷一时心都柔软,闪过想放过她的念头,又很快被按住。不要奖励是不可能的,他这人分得清缓急轻重。

“宝贝,亲一下。”他扣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整个托起来,声音嘶哑得不成样。

黎雅柔嗅到那种浓烈的气味,混合着她最喜欢的沐浴露香气。

这香氛沐浴露是轻柔的,甜暖的,此时杂着灼热,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干爽,全部喷洒过来,令她无所适从,紧紧閉着眼。

他这人永远都带着强烈的存在感,他的身体亦是,即使闭上眼睛也无法抹去。

他凑近,把她没有涂口红,素雅的,粉嘟嘟的唇按上来,他低沉地呼出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他都快记不清这是什么滋味,是绝妙的,令人蚀骨销魂的滋味。

“唔该,宝宝……”庄綦廷直勾勾地看着妻子,手指怜爱地理着她凌乱的长发,偶尔使坏,掌心用力,按住她的后脑勺。

黎雅柔气得瞪他,呜呜说不出话。

浓郁的乌红色和淡雅的素粉色套叠在一起,艳丽的景色被明净的灯光照的纤毫毕现。

她唇角酸麻,抬手拍了拍他,呜声从罅隙里溢出来。

庄綦廷快被她弄到失智,起伏的胸膛表示他此时情绪的激烈,他忽然发狠,像医生在打针时推药水,把一直得不到眷顾的三分之二无情地推进去。

黎雅柔猛地拍打他。他眯起眼,几分钟后,他把黎雅柔抱起来,去吻她的唇。

“宝贝……”他吻她,也不顾她唇齿里或许残留着奇怪的气息,吞着她分泌的津液。

黎雅柔被吻住,手指发狠地划他的背,大概是划出了血印子。

“我爱你,阿柔。”庄綦廷一边吻一边说。

黎雅柔作乱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紧闭的双眼也睁开,失魂地看着眼前沉入情网的男人。

“再说一次……庄綦廷。”她不让自己呼吸太紊乱,保持平静地看着他。

男人笑了笑,那双永远冷静威严的黑眸里全是动情的沉沦,“我爱你,黎雅柔。见你第一面就爱你,直到今天,还会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