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柔斜眼睨着眼前优雅进食的男人,强忍着才没有发出阴阳怪气的嘲笑。
这人十分钟前还食不下咽,兴致缺缺,此时却胃口大好,慢条斯理地切着一份汁水丰沛的烤羊排,搭配解腻的白葡萄酒,吃得怡然自得,不止吃完了主食,喝了一盅熬得鲜浓的海鲜汤,还把黎雅柔盘子里剩的半只鸭腿也给吃了。
黎雅柔就不该信他吃不下饭!
这男人永远都是精力充沛,龙精猛虎。和他相处这么多年,黎雅柔就没怎么见过他生病,感冒都少,不论是体力亦或食欲都比一般人旺盛,性欲更不必说。
说实话,不是和他同样旺盛的女人,真扛不住他,会被他折腾死。
“阿洲这餐厅不错,下次我们再来。”庄綦廷声线溫沉,仿佛刚才的一切郁火都不复存在。
黎雅柔实在是好笑,拿高跟鞋尖戳戳他的小腿,“就算是儿子的餐厅,你也要埋单呢。”
庄綦廷冷哼,“我也没指望他有多孝顺,不给我添乱就是了。”
如此适合约会的秘密餐厅,那赔钱货居然闷不做声,也不知道早早为父母安排一顿烛光晚宴,还得他从朋友口中得知这好地方,吩咐沈秘书来订餐,才吃上一顿。
黎雅柔无語,“你对儿子们都有偏见。”
“我有偏见也是人之常情,谁让他们三个都不争气,害我被易二嘲笑这么多年。”庄綦廷说起这个就耿耿于怀。
他这輩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女儿,他做梦都想拥有一个黎雅柔生下的女儿。
黎雅柔也气:“那是因为你这个当爹的不争气!你们庄家精子不行!”
庄綦廷:“……………”
“不过我有预感,薇薇和阿洲这輩子肯定能生个女儿!”黎雅柔光是想着,就止不住甜笑起来,满眼都是期待。
庄綦廷:“他和小陈要是真办成了这件大事,要什么奖励我都给。”
庄家因为生不出女仔,在圈里也是个经久不衰的笑料了。庄綦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辈子,没想到偏偏栽在这件事上。
黎雅柔慢悠悠翻了个白眼,“对阿洲好点,小心以后他不给你见孙女。”
庄綦廷笑:“那我真会打断这臭小子的腿。”
吃过饭,两人躲在車后座溫存了一番,隔着挡板,也没人看见,行事火热而大胆,像极了一对陷入热恋的小情侣。
黎雅柔被他揉得香汗淋漓,高跟鞋早就丢在角落,双手被男人握住,覆在那翘高乌红之上。
“你下午没工作吗?”黎雅柔喘着呼吸,掌心都磨得发红。
“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庄綦廷压住她的手,亲她的臉颊。
“我去做SPA。”
“陪你。”
“不要。”
“乖,我好歹是你男友,陪你是应该的。”
黎雅柔还想说什么,被他含吮住唇角,性感的嗓音沙哑着,“寶寶,再搓搓……”
庄綦廷对这个新身份格外满意,尽职尽责地陪着黎雅柔,等她做完SPA,换衣服,重新化妆,全程四个小时,没有丝毫地不耐心。晚上两人又一同用了晚餐,一整天都黏在一起。
回黎公馆的路上,黎雅柔把腿搁在庄綦廷身上,感叹着,“你不会以后都这么粘人吧,庄大佬,你年輕时也没这么黏糊啊。”
庄綦廷被她气得笑出声,陪她还要遭她嫌弃,也不知她哪来一身娇气,明明在外人面前端庄大方,高贵非凡。
“我那时是什么样的?”
“反正不像男友,像……我爹。”
庄綦廷掐了把她的臉,“那是你太调皮了。我不管着你,你怕是要上天。”
“闭嘴!”
黎雅柔一脚踩上他的裤裆,下一秒,就听见男人一息隐忍而低沉的呼吸。
車一路开往黎公馆,月色洒满海湾,闪着明明灭灭如火彩般的碎光。
庄綦廷现在是赖上黎雅柔了,吃住都在她的地盘,一个月都不见的回两次庄宅。偌大的庄宅,只剩黎盛铭一个孤寡小孩。
黎雅柔想过把铭仔也接来黎公馆住,可惜遭到庄綦廷的强烈反对,铭仔一听黎公馆有爹地在,也别别扭扭地不肯来,黎雅柔只能作罢,再不提这事。
如今梁司介走了,留在黎公馆陪伴她的又只剩下了庄綦廷,依旧是这个男人,几十年都是这个男人。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永远陪着谁,但黎雅柔总觉得,庄綦廷能陪她一辈子。
想到这里,她唇角有温柔的笑意,輕轻盖住男人的手背,感受到和她的皮肤完全不同的一种粗粝与炙热,庄綦廷迅速反握上来,把她的手揉进掌心。
车驶入黎公馆大门,停在庭院。
庄綦廷先下车,随后俯身牵她出来,等高跟鞋沾地的瞬间,头顶忽然窜出一道剧烈的声响,紧跟着是炸开的声音,砰砰砰。
黎雅柔惊讶地抬头望去,深蓝的夜空上顿时绽开无数朵金色的烟花,一连串不停地盛放着,那华丽的火光把整座白色的黎公馆都染金了。
“天…是烟花…”黎雅柔喃喃地,不懂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会有烟花,还是这般盛大的烟花表演。
庄綦廷没有看烟花,只是凝望黎雅柔,她站在烟花下,被重重叠叠的光火点亮,明艳得像一颗红宝石。
“谁放的烟花?庄綦廷,不会是你吧?”黎雅柔目不转睛,完全不懂这是在庆祝什么,值得这般大动干戈。
“好看吗?”
“当然好看!废话!”黎雅柔挪不开眼。
庄綦廷笑,手臂揽住她的腰,把她帶入自己的领地。其实他更想放鞭炮,但真这么做了,小东西怕是会三天三夜不理她,于是换了一种更浪漫的方式庆祝。
为她放一场烟花。
今天是好日子,值得庆祝,再怎么肆意放纵也不为过。
“庆祝这个好日子。”庄綦廷笑笑,指腹缱绻地刮过她脸颊。
“有什么好庆祝的…”黎雅柔嘀咕着,脸微微发烫。都
上了年纪的女人了,见惯了大风大浪,还是会为这些浪漫的花招而心神荡漾。
“黎公馆终于有了正经男主人,不值得庆祝吗?”
黎雅柔无語地瞪他,“你只是我男友,怎么就是男主人了?”
庄綦廷挑眉,挺拔的身体伫立在流金般的夜色下,一如年轻时高大伟岸,气势如虹。
黎雅柔被他盯得不自然。
“那就庆祝黎公馆少了只讨人嫌的骚狗,连空气都清新不少。”
“庄綦廷!”
黎雅柔要踹他,被他按住。
“最重要的是,庆祝我们正式恋爱,宝宝。”他伏在她耳畔低语。
就这句还比较顺耳,黎雅柔轻飘飘地哼了声,靠在他怀里,仰头望着漫天烟火。
黎雅柔因为即将到来的盛大婚禮而忙得不可开交,一时抽不出空给远在东京的梁司介打语音电话。
三年前,大儿子的婚事有梁司介帮衬,黎雅柔没觉得焦头难额,但今年梁司介走了,黎雅柔才发现有个细心体贴的人有多么重要。
庄綦廷完全就是个没用的骚男人,问他请什么賓客,他说都请,问他怎么去海島,他说私人飞機,完全不管其中调度有多复杂,賓客的安排接送有多麻烦,婚宴上的细节有多么需要操心。
“你除了给钱,你还会干什么,就是没用!”黎雅柔气得一拳锤在庄綦廷胸口。
“我是不懂,你要这么操心做什么?”庄綦廷蹙眉,放下手里的笔电,“婚禮团队一共四十号人,都是吃干饭的废物?还有李叔,Ada,小沈,老二自己派来的人,这阵仗,又不是操办国宴。”
庄綦廷一想到黎雅柔最近的心思都放在赔钱货夫妇上,心里就不高兴,这可是他的老婆,他的女友。
“是阿洲娶老婆,不是你娶老婆。哪家当婆婆的像你这样,你也该有点威严,小心以后被儿媳拿捏。”
黎雅柔好笑,不懂这人为什么对自己儿媳妇都有意见,她手指狠狠点上男人鼓胀的胸肌,“老东西,你少来挑拨离间我们婆媳关係。你要是背着我欺负薇薇,我让你好看。”
庄綦廷抿唇,还想说什么,眼中暗光微闪,终究按了下去。
他也不是对老二媳妇有意见,只是上次蕤铂派骚货男公关讨好黎雅柔一事,他实在难有好观感,若是再被他知道儿媳妇敢用这些奇技淫巧,他绝不会姑息。
“你喜欢她就行。我不管你。”庄綦廷云淡风轻地垂眼。
“薇薇改口敬茶时你不要太严肃,记得笑。别被媒体拍到你一脸冷漠。”
“你当着众人面对我好,我就会心情舒畅,对儿媳自然笑脸相迎。”
黎雅柔眯了眯眼,如何听不出来他在表達什么。
她慢悠悠勾起唇角,“婚礼时你老实点,不要动手动脚。我们是做长辈的人了,要稳重。而且你我关係不方便对外透露,到时候正常些就好。”
庄綦廷语气冷淡:“什么是不方便对外透露的关系?”
“就……总之婚礼上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阿洲的婚礼,我们黏黏糊糊地腻在一起不像话,媒体拍到了只会添油加醋,小孩子的大喜事,我们一把年纪抢什么骚风头,主角是阿洲和薇薇。”
庄綦廷冷哼。
后日开始,庄家几十号成员陆续飞往大溪地波拉波拉島,参加即将到来的婚礼。
黎雅柔没有坐庄綦廷那架豪华庞巴迪公务機,而是和几个姐妹一起包机来,路上吃吃喝喝,开空中party,好不惬意自在。
大溪地近来天气爽朗,云层挡住刺眼的阳光,柔柔地镀着一层明亮温和的光。
黎雅柔撑了个懒腰,身上飘逸的淡蓝色纱裙在海风中不停地翻飞,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一股清新咸湿的海浪气息。
岛上陆续到了好几波宾客,工作人员忙着迎接,这座悠闲的私人海岛难得如此热闹。
黎雅柔帶着一群姐妹乘坐观光车到達酒店,一进门就碰上了同样抵达不久的庄綦廷一行人。
庄家基因强大,明明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男人了,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衣着光鲜,人模狗样,挺拔地站在一起谈笑,流露出各不相同的气质,令现场的女客人们目不转睛。
庄綦楷见到黎雅柔,眼睛一亮,连忙挥手:“大嫂!快来!”
庄綦廷倒是没有主动和黎雅柔打招呼,就那样静静地,居高临下地,带点微妙地看着她。
黎雅柔有些不自然,估计还没人知道他们恋爱了,她三两步走过去,不去看庄綦廷,大方地和其他几位庄家男人打招呼,都是庄綦廷这一辈的弟弟。
“好巧啊,你们也住这里。还以为是另一家酒店。”
庄綦楷爽朗大笑,把手中的房卡塞到黎雅柔手里,唯恐她不接,“大嫂!我这间房风景最不错,让给你住!”
黎雅柔笑容一僵,总觉得有猫腻,她开玩笑说:“阿楷,我是不是太久没让兰兰揍你了?”
“放心吧,大嫂,大哥想和你住一间我也拦着!我保证他不敢半夜偷偷去骚扰你!”
黎雅柔狠狠瞪了庄綦楷一眼,又用余光睨着装模作样的庄綦廷。
庄綦廷漫不经心地挪开眼,和黎雅柔保持距离,绅士地说:“黎小姐不必多虑,我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