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主宰的认知或许是错误的,光明主宰残魂的想法也未必正确。
而卫焕会有这种认知,是他本身就走在“死亡之神”的路上,他从法则的最基础开始修炼,有着比那些所谓活了亿万年的主宰,对死亡法则更深的感悟。
这两个主宰对死亡法则的根本,似乎本末倒置了。
而这样的认知,一定不止这两名主宰,说不定现任的光明主宰也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祂在神域深处忙忙叨叨的,不也没听说祂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法则,距离成就大帝果位更是遥遥无期。
不过一人浅言,卫焕也不能肯定自己就一定是对的,因而也没有说的必要。
走着看吧。
想到这里,卫焕便彻底静下心来,不再为那数百亿的暗兽而动摇。
生命主宰既然获得了轮回权柄,这些灵魂经过沉睡,总会再次回到世上。
不过就是生命流转罢了。
卫焕这次闭关没多久,便被莫唧唤醒。
原来是穆重通过这次物资转移得到卫焕的消息,一路下沉离开挑战世界,回到蓝星,又穿越到暗兽世界,找到了莫唧。
一来是确定卫焕的安全,第二是带来了两个消息。
穆重通过莫唧的口,对卫焕说道:“……深渊族的旧址我去探查过了,挖地三尺,并没有特别的异常。
不过我和强哥通过神网联系,强哥在对他体内世界的深渊族探索中发现,深渊族的基因确实被刻上了特殊的符号,潜移默化地不断引导它们繁衍提纯古神血脉,研究古神体修炼法。
那符号上有时间法则的气息,这还是我们听说了那么多次,却第一次真实地发现时间主宰存在的证据。”
卫焕闻言都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件事查来查去的,查到了时间系神明上。
想到这时间系神明,卫焕免不了又想到了很多,甚至再度想到了自己的重生这件事。
重生,很明显,和时间法则有关。
当然也涉及灵魂,和太初大帝,亦或者是太初大帝的轮回权柄有关。
只是不等卫焕想更多,穆重又说:“第二点就是,莫菲迪暴动了。”
“莫菲迪暴动?”这一点是卫焕万万没想到的。
他听见这条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抬眸望去。
已经路过的不提,前方还有大片空间,镇压着不知道多少头古神。
难道莫菲迪不在这片空间里?
他可是见过反抗的古神是什么下场,莫菲迪的实力并不比认真起来的古神虫强多少,既然都是主神级,怎么可能逃过主宰级的镇压?
只是这一眼看过去,卫焕并没有看见莫菲迪的踪迹。
或许是被挡住了,太远了吧?
卫焕心生警惕,他记得很清楚,有一段时间,莫菲迪一直在仇恨自己。
在不了解莫菲迪之前,看不透祂真实的想法,他更希望莫菲迪被永远镇压在这里。
当下里这个敏感时刻,不能再多一个主神级的敌人了。
穆重这边则在细细地描述具体情况:“莫菲迪不仅仅出现在我们蓝星的挑战世界里,还出现在好几个人类文明的挑战世界里,作为镇守神明遗迹的终极BOSS,祂杀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类强者,绝对是生命主宰掌控的古神里的头号走狗。
但就在三年前,莫菲迪第一次出现在了普通废墟里,杀死了当时在废墟里探寻的五名精灵族探险者。
之后又开始频繁出现在各种普通的废墟里,当然高等级的废墟也能看见祂的踪迹。
总之遭遇到祂出现的废墟,挑战者都是九死一生,只有极少数的挑战者逃出来报告了这个消息。
事实上,按照我们推测,莫菲迪出现在低等遗迹和高级废墟的时间,可能更加久远,只是一直没有人生还,所以没有消息。
就在一个月前,莫菲迪的一根触须从生命精灵挑战世界的一处遗迹里探出来后,就再也没有收回去。
祂每天都在往外探,似乎想要从这个世界里,逃出去。”
卫焕听完全部,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找到古神虫,问道:“莫菲迪这尊古神的能力是什么?”
古神虫在听见了卫焕对整个事情的描述后,语气羡慕地说:“莫菲迪名为禁法之神,并且祂的一万零八条触须,都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
祂禁法的能力,即便是生命主宰,都无法完全将它镇压,最后便用祂拥有穿梭空间能力的触须,也就是祂的10008条触须,分别镇压在了不同的世界里。”
说到这里,卫焕的脑海里突然就蹦出来了一个画面。
就在他过来的路上,他曾经一度被一团绿的发黑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他的目光穿透那绿光里,看见是一个被极致拉扯后,变得扁平如纸,身体不过十来个足球场大小的古神。
这种奇特的外形,当时让他多看了好几眼,现在想来,若是那就是那扁平身体看不见的部分,如果是一圈的触手,然后因为其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所以被镇压到不同的世界里,导致最终呈现的那么一个特殊的形态……
身份也就明确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被生命主宰打的最狠,镇压的最凶的,就是莫菲迪了。
脑海里,莫名的出现一个章鱼,被钉上了所有的触手,将整个身体拉展开,被挂在虚空中亿万年,忍受着极致的痛苦,死不了,也活不好。
卫焕倒是难得的对这个老敌人,有了几分的同情。
极刑也不过如此。
左右现在无事,在和穆重聊完正事,又聊了些私密话后,卫焕便离开古神虫附近,往来路去了。
不久,他再度到了那绿色光茧的附近。
卫焕将神识钻进光茧,落在那张“皮”上,随后触碰了一下。
猛地,下一秒,那皮上就睁开了一只金色的眼睛。
眼睛是清明的,没有因为被长久掠夺力量,而生出的疲倦感。
也没有太多的情绪,似乎对当下里的境遇淡然了,只是淡淡的睁开眼,扫了一圈,随后便又要闭上了眼睛。
卫焕在祂闭上眼睛前,将自己的身形展露了出来。
那双快要闭上的眼睛,在看见他的瞬间,猛地瞪圆了!!
卫焕从那双眼里看见的惊讶、激动、希望,还有一种被囚禁久了的癫狂。
“看来你记得我。”卫焕这样说着,等待莫菲迪的回答。
但是莫菲迪并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眨眼睛。
“还是,不记得我?”卫焕不太确定。
莫菲迪继续眨眼睛。
卫焕久等不到回应,想到一个可能,说道:“你能听到我的话,却无法回应我对吗?对,就眨一次眼睛,不对是两次。”
莫菲迪的眼睛不眨了,过了两秒,极为慎重地眨了一下。
卫焕想着果然,这莫菲迪的身体被拉扯的,恐怕快要有挑战世界那么大了,它不过是主神级,却被这样对待,能活着都依赖于古神的生命力足够顽强。
卫焕想想,便又问道:“你在帮生命主宰做事?”
莫菲迪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接着又眨了两下,最后气急败坏的疯狂眨眼睛,眼部一圈的肌肉对卫焕的不实猜测已经跳出来抗议。
卫焕其实很清楚答案是什么,毕竟换成谁被这么对待,都只会有刻骨的恨意。
但他还是故意说道:“我在挑战世界里和你交过手,你为祂看管神器,作为关底BOSS,几乎杀死了所有人族顶尖的高手,我不信。”
莫菲迪疯狂地眨眼睛,然后在发现自己无法把缘由解释清楚后,又睁大了眼睛不眨了,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卫焕。
不过那双眼睛在卫焕看来,怎么都和可怜没有关系,反而看起来极为凶狠。
要不是卫焕的神识覆盖在祂的身上,也无法准确地感知祂此刻的情绪之愤怒,像是被卫焕侮辱了一般,别说给生命主宰当打手小弟,只是将祂视为生命主宰一伙的,都是巨大的羞辱。
神明的恨海情天,可是要用灭世血偿!
卫焕觉得莫菲迪很可怜,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改变自己对莫菲迪的试探:“那为什么你会帮生命主宰镇守遗迹?是身不由己吗?可身不由己,可没让你攻击那些挑战者,你杀了他们,就代表了你和生命主宰的行为一致。”
面对卫焕的连续质疑,莫菲迪的眼球都放大到了极致,极其渴望地表现出自己的无辜,自己的无奈,还有自己的愤怒。
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卫焕都知道。
莫菲迪可是古神,一尊实力达到主神级的古神,在祂眼里,挑战世界的生命有如蝼蚁,祂不过伸个懒腰,那些脆弱的生命就死透了。
再说,挑战世界里的一切,在祂眼里也都和生命主宰一样的可恶,都是祂的敌人。
攻击是本能反应,也是下意识的决定。
这种行为在祂心里,就和打了个哈欠,一只蚊子飞到祂嘴里一样,又恶心又无辜。
但卫焕知道,却还是要让祂表明自己的立场,也必须要明确。
“我得太初大帝庇护,成就死亡神明,还得古神之躯,兼任两家之长,古神的苦难让我寝食难安,我这次进来,是想要尝试营救还活着的古神。
只是在救下古神之前,我还是一名人类。你曾经作为我都看在眼里,与生命主宰关系无法理清。
是否营救你,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听了卫焕的话,莫菲迪哪里能忍,等了千万年了,这还是第一个出现在祂眼前,表示是来营救古神的。
别说让祂表明立场,就是直接效忠祂也是乐意的。
但卫焕就像是没有看见祂的迫切渴望一般,说道:“我和你打过交道,所以多说了几句,就先这样吧,我正在营救其他前辈,有机会会再来见你。”
“有机会”,还有“再来”,这些不确定的词句,听的莫菲迪心里揪紧,一时间脑子里都是,他会吗?他还能来吗?他会救自己吗?自己不会成为唯一一个被留在这里压榨的古神吧?
别说是人性,就是古神,在被镇压了这么多年后,脑子也有些不清楚了。
为了留下卫焕的脚步,祂快要把自己的眼睛眨瞎。
卫焕像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一般,过来撩拨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菲迪注视着卫焕的背影,快要落下委屈的泪水。
挨最狠的镇压,干最脏的事,结果还不被理解。
难过,想哭。
卫焕留给莫菲迪思考的时间,也是想要看看莫菲迪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再说他来到这里,最重要的还是解救古神虫。
在救下古神虫的前提,才会考虑去救别的古神。
而且他不会带走太多的古神,理由已经说过,他认为挑战世界有存在的必须,是应对现任光明主宰利益集团在神域事实垄断行径的有效对抗办法。
另外就是,古神多了,他担心自己无法完全镇压,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卫焕重新回到古神虫这边,重要资源还没有全部转运完成。
大量的物资,即便有古神虫帮忙,开采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就像找自己身上的跳蚤一样,最后依靠的还是蓝星和暗兽的开采。
卫焕既然已经与穆重联系上,便不太着急,干脆盘膝坐下,修炼了起来。
他这几年得到大量的古神遗骸,而且都是得到真灵允许,自动落户到他古神世界的古神遗骸。
这些古神遗骸来到他的古神世界,化为山川大河,大量的古神结晶在他们所化的灵山宝地显化,最后古神气息溢出,遍布整个世界。
若是在自己的古神世界里,诞生出修炼古神体的文明,这便是圣地。
其古神能量的浓郁度,一点不输给启源星上。
关键是过去那么多年,启源星上的人类不断修炼古神体,卫焕以神明的感知,可以感受到那微不可查减少的古神能量。
说明古神能量在被消耗,而且早晚有彻底消耗的一天。
倒是卫焕体内的古神世界,现在还在释放古神能量的初期,便有着不输给启源星的程度,待得他古神世界大成,世界本身也能源源不断地生成古神能量,这个世界的发展潜力必然是比启源星强上无数倍的。
卫焕这次闭关,主要就是再一次地提纯,压缩自己体内的古神能量,在古神世界里制造一个能量旋涡,不断地将游散的古神能量聚集在一起。
这个方法也是老师教的。
在常年不断对古神的研究里,老师发现那些古神,哪怕是最低等的古神,祂们的细胞都可以化为一方宇宙。
宇宙并不是无穷大,但宇宙一定拥有远超于世界的能量,并且有着更加强劲的生机,生生不息地自我运转。
其中,最为明显的特点,就是大漩涡。
卫焕现在连最核心的古神世界都没有建成,并不急于开发宇宙,他利用大漩涡进行能量的转化,制造源源不断的生机和力量,然后发现在这个过程里,自己的修炼被不断地夯实,虽然修炼进度不升反降,但整体实力却在提升。
卫焕是一个很喜好修炼,且能静下心来修炼的人。
虽然只是闲时无聊,但他很快就投入了进去。
一转眼,就又过了一年半,他才被莫唧在脑海里叫醒。
终于,历时一年半,疯狂的开采完成了。
古神虫背上的世界里,所有对人类有用的珍稀物资,都被开采殆尽。
据说为了完成这次任务,穆重甚至从启源星调派了大量的领域强者回来,将这种一方霸主级别的强者当成了矿工,才最终在一年多的时间完成了任务。
可惜的就是穆重无法动用神力,否则这种事情恐怕连一个月都用不上,就能完成了。
不过这一年半的等待时间,让卫焕也提升了一部分实力。
除了古神体修炼的更好以外,他熟练了新近领悟的魂引法则和冥裁法则。
这是两种更适合远程战斗的法则力量。
如果说秽土中位法则,是让卫焕成为召唤师,那么黄泉系的中位法则,就是让卫焕走上远程法师的路子。
魂引是一种精神攻击,有点像虫族女王,可以进行精神爆破,精神镇压,精神控制等等,不过卫焕的魂引法则没有完美,威力不如虫族女王。
冥裁法则就是死亡系的法术攻击,形态很多,可以化为利剑,化为长枪,化为蘑菇弹,爆发力很强,爆发的攻击相当于下位神时期的冥火炸弹爆炸程度。
不过卫焕的法则攻击从来不仅仅是字面上的那么简单,他还会叠字神纹。
所以不管是魂引法则,还是冥裁法则,只要给他时间叠神纹,在足够的读条之后,他都可以爆发出恐怖的威力。
目前,卫焕的腐华镰刀,叠山字神纹,已经可以叠到38层。
魂引法则和冥裁法则的攻击,则只能叠到16层。
毕竟前者是中位神明,后者勉强算个下位神明,所能承受的也就天差地别。
不过现在用不上,不代表永远用不上,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卫焕无法持刀上前的战场上,就可以使用这些远程攻击。
战斗手段的多样化,很有必要。
另外,卫焕对度厄法则的一点点领悟,都体现在了飞猴身上。
飞猴作为他的召唤物,可以对身边一圈的亡灵,随机增加一倍的属性。
作为卫焕手里唯一的增益效果召唤物,卫焕也一度对这飞猴寄予希望,毕竟穆重不是任何时候都在自己的身边,自身就拥有属性增益的效果,肯定更合适。
但卫焕最后败在了这个“随机”两个字上。
太不可控了,给作为肉坦存在的暴熊刷上精神双倍的属性,效果是让它变得聪明一点,扛怪的时候用肉厚的屁股吗?
所以这些年卫焕对飞猴的培养,都只是顺带一起。
另外相比起这个完全不可控的增益效果,飞猴的另外一个作用,还稍微有点用处。
就是“风筝模式”下,分担宿主的血量。
曾经一度许青强出门战斗,脖子上系七八只飞猴,就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
这或许正是许青强在领悟了腐殖法则后,会在后背长12只手臂的原因。
习惯了张扬的开屏,改不了了。
不过随着卫焕的成神,敌人实力变高,飞猴被彻底边缘化了。
直到现在卫焕在多少领悟一点度厄法则后,才终于再度将目光看向了飞猴这个,在他所有召唤系里最可爱顺眼的亡灵生命。
他似乎,或许,可能,能够将飞猴与度厄法则的领悟放在一起,相互印证,直至入道吧?
凡事如此,看不透的时候,便不得门而入,一旦看透,才发现不过是一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早晚能窥得内里的门径。
修炼被打断,卫焕有些不耐烦,关键是古神虫心里对生命主宰始终有种斯德哥尔摩般的依赖,坚信只要他们完成契约,生命主宰就会放祂离开,还得让卫焕陪祂走一场。
如今莫唧就作为卫焕的代言人,与古神虫完成最后的契约。
古神虫问:“契约是否完成?”
卫焕/莫唧说:“完成。”
古神虫问:“三个契约是否都完成?”
卫焕/莫唧说:“都完成。”
古神虫明显激动了起来,高声对拘束祂的天空说:“主宰,我已完成契约,请您遵循约定,放我自由!!主宰,我已完成契约……”
卫焕通过莫唧,“看见”了世界内,古神虫高喊出声,阵阵回荡的一幕。
如果不是他真正的眼睛,看见的是另外一个画面,他恐怕也会为这历史性的一刻而激动。
只见身处在这片核心禁制空间里的卫焕,亲眼看见随着古神虫大喊出声,从虚空里出现了一道道绿色的触手,足足成千上万道之多。
触手的尖端对准了古神虫,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又或者,祂也没有掩饰的必要。
古神虫被镇压亿万年,祂的本体一直在睡眠之中,又因为对生命主宰的“信任”,没有反抗挣扎着睁开眼。
自然的,也就看不见生命主宰对祂剑拔弩张的一幕。
这一刻,卫焕都头皮发麻。
所以心念一动,还在暗兽世界里的莫唧开口说道:“你不如睁开眼睛看看,祂不会放过你的。”
古神虫用着一贯的天真说:“我感觉到了,主宰的目光注视了我,祂会兑现承诺。”
卫焕闻言,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些越聚越多的生命触须上,看着它们缓缓地压向古神虫。
卫焕的神识已经裹在了古神虫的身上,只等古神虫尝到了痛,主动开口寻求庇护,他就动手。
上杆子的不是买卖,自己有能力救下古神虫,但也需要祂记住这个情。
在卫焕已经做好了一切,就连古神世界都打开了微不可查的一丝开口时。
果不其然,那些生命触须就像一条条大蛇,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古神虫的身上!
卸磨杀驴!
鸟尽弓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