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焕将身体也变大,走到祂们面前。
穆重盈盈笑着,燧人氏和泰坦古神同时送来祝贺,只有烛蛇对卫焕还有芥蒂,懒洋洋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卫焕说:“我如今已经完全炼化大帝权柄,想将大帝尸骸收回轮回,虽然希望渺茫,但若是能因此蕴养出一丝大帝真灵也好。
另外……想必穆重也和你们说了大帝陨落的背后推手,我不想将祂留在这里。”
泰坦古神眉心蹙的很紧,开口的时候带着几分紧张:“如何能确定?”
卫焕说:“直觉。”
烛蛇嗤笑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是六七分信的。
毕竟那可是太初大帝,若没有更高层的干涉,面对混沌和鸿蒙大帝的联手,即便不敌也不会死亡。更何况在这个过程里,闻讯赶去助战的原始娘娘也差点陨落。
那一战的前因后果谁也不知道,当知道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定局。
雄霸神域无数纪元的太初大帝陨落了,原始娘娘现在还没醒过来,两尊参与击杀的鸿蒙大帝和混沌大帝也没捞到好,被镇压至今。
这里面真真假假,真相细思极恐。
来自大帝间的联盟,是他们相互信任的基础,不过在看见卫焕真实修为的时候,燧人氏和泰坦古神还是有些失望。
“你古神体才大成不久,法则神还是主神级,却已经暴露自身,未来必成众矢之的,若是再晚一些就好了。”泰坦古神这样说道。
穆重叹气:“能瞒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成就主神起,天地就会震荡,那时我们就已经面对来自光明主宰的狙击。好在三尊主宰都被你们牵扯了注意力,一直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才让我能成就主宰,卫焕古神体大成。这么多年辛苦你们,十分感谢。”
泰坦古神说:“你我仇恨共同,敌人一致,我们这么做亦是为了原始娘娘。眼下里,虽然焕还没有成为大帝,但却有着帝王权柄,我想请焕出手试一试,或许能帮原始娘娘缓解伤势。”
卫焕点头:“责无旁贷,待我将大帝尸骸收好,就与你们同去。”
烛蛇一直盘在地上,听到这里,脸色才好看一点,随后说道:“往日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救不回娘娘,昔日的仇怨我都要讨要回来。”
穆重说:“只能尽力,大帝级留下的伤势,我们若是能救治,就不会等到今日,更何况还有那位出手,此事无法保证。”
烛蛇猛地仰头:“想成大帝位,却不想做事?”
穆重表情淡然:“若是你有大帝之资,我亦可以辅助你先成事。”
烛蛇的嘴角抽搐,气的面目扭曲,却反驳不了。
世间有无数强大古神,有韭菜般的低等神明,就是主宰、主神级的法则神,也不是不能替代。
但唯有大帝尊位,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越是靠近越是绝望,也越是明白那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无数神明前仆后继争夺大帝尊位,可百万年没有一个神明可以碰到那地方。
唯有死灵焕,当年一度极为接近,但却功亏一篑。
但那次失败,却给了祂们成功的机会,因而应劫而生的卫焕,便是那天上地下,最有机会成就大帝的存在。
不过就像死灵焕最后也没摸不到那帝王尊位一般,谁也不知道这触手可及的距离,又要走多久。
穆重不想刺激烛蛇太过,语气又柔和下来:“世人都看那帝位风光,却不知道这条路多少荆棘,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该知道的。
这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
烛蛇眼眸闪烁,不说话。
谁没有野心?谁不想成帝?不过大家都只想安安全全,抢个帝王权柄,找个犄角旮旯没人干扰的时候成帝。
现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站出来,就是无数枪口瞄准的标靶,没有个千儿八百条的命,谁敢说自己能闯出去。
想想那个死灵族的领袖,那个死灵焕,说到底不就是失败死掉了吗?没准这个人族领袖也是炮灰。
这样一想,烛蛇确实熄了些念头。
而且比起成帝,祂一心只想救原始娘娘,只要娘娘得救,祂就是终日做一条傻蛇也没关系。
“快些去做,别以为拖延就能有用。”烛蛇撵着卫焕,将目光高傲的移开,但那表情语气都说明祂认可了穆重话。
其他几人闻言,默默松了一口气。
骗了人百万年打白工,还是很心虚的。
好在原始娘娘就是烛蛇唯一的软肋,这条昔日被娘娘终日盘在手腕上的“傻蛇”,是真的又痴又傻。
这般说完,卫焕便起身去收大帝尸骸。
大帝尸骸极大,一座死灵族的城市,还不如祂身上的毫毛粗,有些半神强者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祂的手掌,整个身体巨大无边,宛若宇宙。
要不是有轮回莲花这样的大帝权柄在,卫焕根本不敢想,自己能够带走太初大帝。
他体内的两个世界加起来,还没有太初大帝的身体大。
卫焕遥遥地悬停在太初大帝的尸骸前,手掌往前推,一朵莲花便出现在他身前,瞬息长大,笼罩天地。
莲花是一朵白莲,仙气飘飘,香气四溢,散发出生机勃勃的力量。
但同时,白莲的下方,就像水中的倒影一般,还有一朵黑色的莲花,若隐若现在黑色薄雾中,逸散出让人极为忌惮的死亡之力,萦绕在那层层叠叠的花瓣里。
“生死轮回”是大道,是太初大帝的本源之道,这用帝王本源炼制而成的“轮回莲花”,便能吞噬天下万物,巨大无边。
“收!”
卫焕张开的手一点点合拢成拳,莲花上飘逸的黑白气息便缠绕在大帝尸骸上,那看似无边巨大的大帝尸骸就在这个过程里缩小,最后犹如一粒米一般,落在了轮回莲花的花蕊里。
不过是在黑色莲花里。
黑色莲花沟通死气,却孕育生机,非常适合养尸,大帝尸骸本就不腐不败,如今在黑色莲花里甚至能拥有生机,好像能活过来一般。
轮回莲花会通过这种方式保持大帝身躯的活力,虽然能否孕育出一丝真灵未尝可知,但大帝只是“活着”的身体,自然逸散出来的能量,对卫焕就有无尽的好处。
大帝尸骸被收走,整个世界都塌陷向了大帝尸骸原本存在的地方,空间剧烈震荡。
卫焕闪身回到宝宝巴士里,对着一直在车里看见全程的三尊古神点头,随后说道:“这里事了,还请各位带路。”
泰坦古神点头:“接下来的行程交给我吧。”
“劳烦了。”
从大帝尸骸处回到神域,路程并不短。
过去卫焕都是通过轮回通道来往这里,这还是第一次走正式的“阳关大道”。
从核心区到四方天,再到圣域,最后才到达神域,卫焕也这时候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
过去他一直被光明主宰压制,只敢在神域的边陲地带活跃。
另外也要考虑到挑战世界和启源星的安危,一直没能尽情探索这方天地。
如今走这正常路线才知道,自己一路也是错过了很多的风景。
“以后你想看,我都陪你。”穆重听了卫焕的感慨后,这样说道。
卫焕点头,其实也说不上多想看,只是因为这一路所见,心中生出了一些感慨罢了。
穆重依偎在卫焕身边,望着窗外的星云美景,过了一会儿穆重想到了什么,起身说道:“我听你说,你的秽土世界有了大变化?”
卫焕点头:“我带你去看。”
穆重见卫焕要将他整个拉进秽土世界,急忙抬手:“诶等等,换个方式。”
卫焕扬眉。
穆重笑着,将脸靠近卫焕。卫焕扬眉看着越来越近的穆重,就在他已经准备吻上去的时候,自己的额头却被穆重紧贴,随后穆重的神识便涌入了自己的神魂之海里,没有去秽土世界,而是缠着自己的神魂舞动缠绵。
卫焕从尾椎骨窜起一股电流,舒爽的眼尾都红了。
他抬手,反扣住穆重的后脑,将他紧紧固定在怀里,不但主动加入这神魂的共舞中,还吻上了那柔软的唇。
……
卫焕的秽土世界,如今种着一朵白莲花。
白莲花虽然洁净纯白,却成了秽土世界的根基,过去卫焕所拥有的秽土世界,如今不过化成了白莲花的一片花瓣,无声无息的被帝王气息滋养着。
白莲花有数十花瓣,以盛放的姿态位于卫焕识海的中心处,花蕊深入连通轮回通道,就像莲花的花茎一般,直通位于古神世界的那朵黑色莲花。
白色莲花似乎是被黑色莲花带动着,也在缓缓地旋转,旋转一圈卫焕对死亡之力的感悟就会深上一分,天长地久的,就会从主神级,突破到主宰级,没有瓶颈。
“没想到太初大帝的权柄,竟然是这样美丽的花。”穆重一脸餍足地依偎在卫焕身边,望着不远处的白色莲花说道,“世人都只知道太初大帝的本源是轮回,谋夺的也都轮回,却没想到是这双生并蒂莲。”
卫焕说:“法则可以以任何的形态存在,大帝这样设计应该有祂的想法。”
穆重点头,随后又问:“你知道几尊大帝的本源权柄,都叫什么吗?”
卫焕略微沉吟后,说道:“太初大帝的轮回,混沌大帝的命理之盘,原始娘娘的地母之息,鸿蒙大帝的破剑。”
穆重点头:“其中只除了鸿蒙大帝的破剑是攻击武器,其他三尊大帝的本源权柄都有奇妙的功能。”
“没错。”
“但太初大帝却并非被鸿蒙大帝的破剑所杀。”穆重这样说道。
卫焕的眉心骤然蹙紧。
这样,话题又绕回到了天道上。
太初大帝是被灵魂轰击而死,鸿蒙的破剑虽然也有破魂的能力,但即便全力施展也不可能直接杀死太初大帝,因而那幕后黑手是在关键时刻,加了一把“火”,而顺利得逞。
在死灵焕的记忆里,也曾经调查过太初大帝的死因,只是那时候四大帝级势力混战,死灵族是众矢之的,同时太初大帝的尸骸被鸿蒙大帝和混沌大帝所属的势力占据,他难得闯进去两次,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带回了一朵黑莲,还有太初大帝死于魂灭的信息。
那时候,他们非常坚定地认为,是鸿蒙大帝用破剑杀死的太初大帝,就连光明主宰这些眷族也是这么认为。
这本该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但却在今天被推翻了。
因为对天道的怀疑,进而生出了对太初大帝死因的怀疑,最终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
鸿蒙大帝只是出手了,但最终杀死太初大帝的,并不是祂。
当然,这并不能减轻鸿蒙大帝的罪行,但却有助于让卫焕他们了解到真相,并且明白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另外卫焕还说:“死灵焕当年被盯守,耗费巨大代价抵达大帝尸骸处,却只拿走了一半轮回。如今我得到全部,很清楚威能全胜他当初,帝级权柄不出,如今的我在这神域已经无敌。”
穆重点头,还想说什么。
卫焕却又接着说:“只是即便这样,也还没到放松的时候,要知道当年大帝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又持有完整权柄,也遭到毒手,“祂”若出手,我更加不堪无法抵挡。”
穆重敛眸沉吟后说道:“要找新的出路,你我手中握着的所有,只能保命,无法破局,还需要找到破局之法。”
卫焕点头:“古神体和虫族。”
穆重却摇头:“虫族已经到进化极限,只能是古神体。古神身上还有很多秘密,这次去见地母娘娘,可以询问一二。”
“只能这样。”
两人在卫焕的神识世界里完成交谈,对未来依旧充满迷茫。
但又好像迷雾已经拨开很多,距离最终结局,已经不久了一般。
紧迫感如锋芒在背,让人无法松下一口气,就连偶尔的温存都很快重新紧张起来。
卫焕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聊过风花雪月了。
就这般,卫焕在车里招待着三尊主宰,与穆重一起前往原始大帝所在之处。
烛蛇阴冷孤僻,还很记仇,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
泰坦古神和燧人氏虽然和穆重卫焕有旧,但实际上只是利益相同立场一致,双方关系远远算不上亲近。
穆重想要改善这关系,卫焕觉得无所谓,但穆重想要这样去做,他陪着便是了。
剩下的路程,卫焕便经常与两尊古神在一起,在穆重的调和下,相处的倒是融洽了很多。
这次路程足足用了半个来月,直到来到神域的边缘。
神域边缘法则稀薄,环境恶劣,随处可见的星球碎石,就像被海浪推到岸上的砂砾般,堆叠在这里。
天长地久的,便形成了一处巨大的环形陆地。
环形之大,理论上应该是环绕住了整个神域。
这里便是古神的乐园了。
古神是天地诞生时便存在的真灵,它们生于混沌之中,在鸿蒙之气的酝养下成长,是最原始的生灵,最初的一切。
因而遍布法则的神域,并非古神喜欢的环境,倒是像这样法则稀薄的地方,反而能孕育出一股天地至纯的荒古之气,对古神大有裨益。
宝宝巴士进入碎石地带,初初看起来这里就像是神域的垃圾场,可是卫焕却在感受到那股荒古之气的时候,身躯微微一震。
他已经达到主宰的古神体,本以为修炼到了极致,再难进步,没想到却在这里有了丝微微的变化。
而在身边的泰坦古神和燧人氏,更是忍不住地大口呼吸,一副醉氧了的模样说:“真舒服啊,这才是我等古神该待的地方,过去百年在那核心地带里,法则神人人当宝的地方,要不是我们一直停留在大帝尸骸的经脉里,恐怕我早就受不了了。”
燧人氏捂嘴笑道:“大帝体内皆是是古神气息,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泰坦古神瞪眼:“我又没说大帝不好,我只是说离开了大帝身边,都是恶臭难闻,也不知道那些法则神是怎么住的怡然自得。”
燧人氏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们任务已经完成,此次回来,你尽管住到厌烦,过些时候叫着要离开的又是你。”
随后,燧人氏说道:“你那些子子孙孙的后代,还在挑战世界里,就不想去看看吗?”
说起这件事,泰坦古神看向卫焕:“那些孩子的灵魂,可是都在你的轮回里?”
卫焕点头:“可是需要我将他们送回来?”
泰坦却摆手:“不需要,倒是这些年过去,又有不少孩子我想送到你的轮回里。”
卫焕扬眉:“可想好了?”
泰坦笑道:“没有什么想不想好的,当祂出手的时候,我就和祂有你没我,全面开战也不过是早晚得事情。能将孩子们安置在你那里,我很放心。”
卫焕深深看向泰坦古神。
说起太初大帝的“轮回”,还有祂配套研发的“魂灭术”,大部分人都闻之色变,并将其视为恶毒邪术。
甚至在卫焕还没有成就神明,在挑战世界里苦熬升级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地思考过挑战世界将人类灵魂掌控,并说这种安排就是提线木偶。
如今他站在新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又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在神明的眼里,凡人确实如蝼蚁,他们活的究竟是悲惨还是灿烂,神明并不在意,那短暂的一生在神明的眼里也不过一次转眸罢了。
神明所注视的始终是万物的最根源——“灵魂”。
灵魂永存,便生命不息,周而复始间族群会越来越强。
这样想来,泰坦古神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祂的族群死后去往的“灵魂之乡”,一是天道所在,二是神国之中,然后就是卫焕的轮回当中。
天道不仁,有敌意满满。而古神的世界里都是自己的氏族,祂们并不需要信仰提升能力,因而让氏族变强才最是关键。
既然如此,还不如统统放在卫焕这边,双方毕竟有些交情,祂还可以携功请求保留种族特性,必要时刻找到卫焕,还可以开个后门,针对培养些优秀的后代。
最关键,“轮回”就是用来滋养灵魂干这件事的,经历轮回的灵魂会不停地壮大,百万年后突然自己种族多个主神级、主宰级的强者,也不是不可能。
换个思路,就是把自己的族群送到“外国大学”留学,最后再回国效命就是了。
泰坦古神的算盘打的噼啪响,燧人氏一开始还不理解地看着泰坦古神,直到看见祂脸上一副“赚到了”的表情,燧人氏才恍然大悟。
没错,闭门造车只会陷入一个死循环,将氏族灵魂送到卫焕那里培养,一定比在自己身边更好。
不过也不能都送过去,要留下强大的灵魂,送走有潜力的灵魂,天长地久地改变自己神国的品质。
说道算计,古神虽然看起来都是一群肌肉发达的家伙,但实际上并不傻,活了无数纪元的家伙们,只是很多时候都看淡了,守着核心利益不放手就是了。
泰坦古神、燧人氏和卫焕正聊到投入轮回人选的时候,烛蛇游了下来。
几人见祂下来,就不聊了,知道祂不信任外族,和祂聊这些平白还被数落一顿,实在没意思。
泰坦古神最后说道:“回头再聊。”
随后才又看向烛蛇:“还要一天多的时间才到娘娘沉睡之处,你这么早就下来了?”
“嗯。”烛蛇冷冰冰地游到窗户边,望着窗外荒芜的景象,眼中泛起激动。
随后祂猛地回头,看向卫焕:“你若不全力救治娘娘,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咬死你!”
卫焕脸色也发冷。
他会全力去做,但不喜欢被人这般威胁。
燧人氏叹气:“莫要说这些胡话,我相信他会尽全力去做。”
泰坦古神大力点头:“我也相信。”
烛蛇气的龇牙,快速吐着蛇信,但到底什么都没有再说。
穆重却“啪”的拍了一把水果刀在桌子上,是凡间最普通不过的水果刀,刀刃锋利,重金属打造。
他这次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望着烛蛇道:“还有完没完了?你大可试试再多说几句,看看结果如何,是否如你所愿。”
语气里都是威胁。
烛蛇气炸了,但奇怪的是面对卫焕的挑衅,祂这次却先控制脾气,阴恻恻地盯了穆重几秒,然后将头偏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