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下意识想要拍手,望见室内其他两人严峻的神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林砚心下微跳,他站起身,冷静询问:“什么餐吧?医院在哪里?这次的爆炸范围波及了多少人?其他人有没有送去就医?”
中年男人被连续的几个问句问得勉强回过了神,他按照顺序回答着林砚的问题。林砚点了点头,望向索菲亚和蔷薇,撑起身体,本能安抚道:
“你们别害怕,我去看看。”
林砚大步往前走,轻轻关上门,他抬起眼睛,心脏跳了两下,有些恍惚:“他没事吧。”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如实道:“不太清楚,只知道大皇子被送进了第四医院。”
一墙之隔的蔷薇嘟着唇,嘟囔道:“小涅可真好运。”
林砚朝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刚想离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陌生电话,林砚手机静音,也惯常不接陌生电话,此时发现手机里冒出十几个陌生电话。
林砚心脏一跳,接通了电话,手机另一端冒出沈涅嘶哑的声音:
“殿下,我没事,我在医院。绿野仙踪餐吧突然爆炸,炸毁了我的手机。我才用其他电话联系你的。”
林砚睫毛微颤,轻声道:“没事就好。”
沈涅低低出声:“殿下,能过来看我吗?”
沈涅顿了顿,可怜补充:“我不想挂电话。”
林砚默许了沈涅的话,他没挂电话,快速走到车库,接过钥匙,随手拉开车门,把持着方向盘。
另一端的沈涅安静地听着林砚的呼吸声。
两人都没有出声。林砚面上没什么情绪,车速也正常,赶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来到了第四医院。
林砚出现在哪儿都是极吸睛的。
好几个小护士偷偷摸摸地望着林砚,又笑着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目光追随着林砚进入特殊信道。
林砚确认着房间号,转动把手,打开房门。室内光线昏暗,林砚皱了皱眉,边摸索着开灯边出声:“沈涅,你怎么不开灯?”
“啪”得声,灯泡亮了起来。
林砚撞上双绿油油的眼睛。
是沐澜。
几年不见,沐澜身体越发强壮,过分高的身高给人强烈的侵略感和压迫感,绿油油的眼睛黏在林砚的身上,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扯了下唇,怪异道:
“suprise,老婆,看见是我,很惊奇吗?”
林砚微皱眉,他后退几步。
沐澜却突然上前,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又快又准地握着林砚的手,林砚正准备给他一拳时,腕骨一凉。
手机骤然砸落在地。
是一对镣铐。
沐澜锁住了他的手。
沐澜的眼白里分散着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似乎精神状态堪忧,他似乎很不想看见林砚冰冷的神情,握着林砚的肩膀,蓦然将林砚转了过去。
高大的身影笼在林砚的后背,沐澜宽大的手掌抓着林砚伶细的手腕,强硬地将林砚按在门上,贴着林砚背部的胸腔微微震动,他凑近林砚的耳边,低低笑出声:
“老婆,看来你也认不出他啊,随便一个电话都能把你骗到这里。”
林砚根本没听沐澜的胡说八道,他也不知道沐澜这六年吃了些什么,力气跟个牛似的。林砚摸索着打开锁链的方法,他没有挣扎,只是冷声道:
“你放得炸弹吗?”
沐澜轻轻地扯了下唇角:
“老婆,你可真聪明。”
林砚冷着脸,他没再说话。
沐澜的指腹落在林砚的脖颈上,顺着动脉,慢慢摩挲。林砚偏了下头,嫌恶地挣开沐澜的手,沐澜神色变了变,执拗出声:
“这么讨厌我,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林砚冷声道:“你知道你炸了几个人吗?十个人,全是有家有室的人。”
沐澜目光紧紧抓着林砚雪白的后颈,他伸手,强硬地箝制住林砚的下颌,手背青筋暴起,骤然发怒道:“他们是死是活,管我什么事?只要能炸死沈涅就好了。”
他微顿,声音幽幽的:“老婆,从你离开沈涅的古堡,我就盯着你了,可你和他形影不离。”
沐澜声音骤止,神经质道:“你竟然和他形影不离。”
沐澜重复着这句话。
这件事似乎对他冲击力太大了,导致他的神经系统都有些紊乱,好长一段时间,沐澜的情绪似乎恢复正常,他幽幽出声:
“我一时没想到不会伤害你的方法,就任由那个奸夫摸了会你的手。”
沐澜说着话的时候,指腹摩擦了下林砚的手腕:“他可真是个贱。人。”
室内忽然响起轻微的“滴”声。
沐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回过神,他的下颌抵在林砚的肩颈,他想给林砚解释他没去找他的原因,他想给林砚说他已经可以保护好林砚,他想给林砚说他的痛苦和难受,喉管干涩,张了张唇,声音刚挤出喉间,视线骤然望见林砚摔落在地的手机。
手机依旧在通话,没有备注,是一串手机号。但因为室内设置了屏蔽器,手机另一端接收不到任何信号。
沐澜却像是被刺痛了眼睛,他疾速喘息了两下,愤怒占据了他的大脑。
沐澜斜着眼睛,望着电话的方向,手指恶狠狠地捏住林砚的下颌,音调诡异,拉长声音,幽幽道:“可真是情深啊,时时刻刻都通着电话,那就听着我和我老婆接吻……”
沐澜胸廓起伏了两下,他恶狠狠踩着手机,伸手扯着林砚的衬衫:“老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没有上。了你。”
沐澜痴迷地望着林砚,跟个狗似的凑到林砚雪白的脖颈处。
电光火石间,林砚骤然挣开锁链,一拳砸向沐澜。沐澜猝不及防被林砚打中,他一时松开对林砚的桎梏。
与此同时,紧闭的门锁从外拉开。
沈涅高大的身形出现在病房外,望着林砚雪白的肩腰,瞳孔骤缩,忙脱下外衣,披在林砚的身上,双手扶着林砚的肩膀,他知道林砚要强,压抑着心疼的情绪,保持声调平稳,轻声道:
“殿下,抱歉,我来晚了。”
林砚披着沈涅宽大的衣服,雪白的手臂若隐若现,有种诱而不自知的魅意,他面无表情,摇了摇头:“没事。”
这幅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彻底刺痛了沐澜的眼睛,那双绿油油的眼睛里涌现着怪异的笑意,古怪道:“你们倒是感情深厚。”
电光火石间,沈涅骤然抬头,几步冲上前,一拳砸向沐澜,沐澜快速躲过,拳头捶向沈涅。两人身高都将近一米九二,骨架也大,有来我往打起来的动静,衬得病房都狭窄的不少。
虽然这是VIP病房,过道上的人也不多,但人类的本质是爱热闹的,尤其是看有权有势高阶级的热闹。
几乎挤眉弄眼的功夫,病房外就偷偷摸摸围了群人影,前排的人影小心翼翼偷窥着室内的场景,后排的人影又死活看不到,急得直跺脚,又害怕被算账,刚想偷偷溜走,又一听说,这病房里争得是个男人。
人影们眼里冒光,呼朋引伴,也不怕处罚了。实习小护士因瘦小的身材钻空钻到了前排,目光刚一瞥,就顿住了,甚至连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窗户旁站得那个青年实在太漂亮了。
青年披着件不合身的黑色外衣,雪白的面颊覆着层霜,极冰冷的气质,按理说,如果是雪睫雪发的话,可能会更能融合这身冰雪般的气质。可偏生他生了幅浓墨似的发和眼睛,浓墨重彩,夺人眼球,又毫不突兀。
就像是他站在哪里,就像是场美丽的传说,就足够引得人前仆后继,飞蛾扑火。
小护士心下骤然一跳,忽然能明白那两人争抢的决心了。如果他有幸能遇见这样的美人,如果他有权有势,他也必会争抢起来,哪怕滑稽可笑,哪怕丑态百出,也只求美人的回眸驻足。
林砚站在原地,冷冷地望着他们。
纯粹的肉搏,带着血腥味的肉搏,几乎持续了很长时间。沈涅好歹在军队里呆过六年,还是略胜沐澜一筹。沐澜骤然摔倒在地时,室内忽然涨起层浮尘。
这动静震得门牌上的号码砸落在地,显现出真正的门牌号。
过道上的人影们骤然回过神,生怕被找麻烦,迅速离开过道。
沈涅走到林砚面前,轮廓分明的脸上也多了些淤青,他低头,替林砚系上扣子。
林砚睫毛动了动,目光倾斜在沈涅的脸上。沈涅安抚地朝林砚笑了笑,扯动了脸上的淤青,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宽大的手掌牵住林砚的手,带着林砚往前走。
沐澜绿油油的眼睛宛如条阴毒的毒蛇。
他紧紧盯着来两人的背影。
尤其是林砚任由沈涅牵着他的手。
尤其是林砚堪称安静地披着沈涅的外套,跟着沈涅往前走。无论是那一幕,都深深地刺痛了沐澜的心脏。
林砚刚走出病房,就听见病房内爆发剧烈的震动声,像是有人拿着铁椅使劲砸在墙面发出的声音。
林砚皱了皱眉,但他没往后看一眼。
沈涅无意识握紧了些林砚的手。
他不清楚林砚和沐澜的瓜葛,只知道沐澜曾经是林砚的男朋友,也害怕林砚心软,连忙扯了个话题,引起林砚的注意:
“伤口疼。”
林砚偏头,目光落在沈涅面上的淤青和红肿上,淡声道:“知道疼还去打架。”
正巧两人走到病房门口,沈涅打开门,反锁了病房,目光凝在林砚的身上。沈涅咽下了“沐澜欺。辱林砚”的话,顿了顿,开口:
“他都觊觎我的老婆,我能不打他一顿吗?”
林砚没再说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瞥了眼沈涅:“身体没事吧。”
沈涅向林砚解释了来龙去脉。
绿野仙踪餐吧是希尔微旗下的产业,一向都是素食人的天堂。沈涅挖了厨师几次,都没挖过来,他只好退而其次,提前预定了素食。
沈涅开完会后,驱车来到了店内。他刚走进店内,拿出手机给林砚发消息时,闻到股硝烟味。
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人,其实很难完全共情底层人民。沈涅察觉到不对劲,第一时间想离开,又发现店里还有其他人。算是因为林砚,也算是这些年在战区的经历,沈涅让保镖疏散人群。
人群自然不相信,个个抬起杠。
沈涅不耐烦了,让保镖拎着他们的领子扔出门外,又发现躲在桌底下的孩子,随手拎起孩子。
就耽误这一会功夫,沈涅没来得及拿手机,刚踏出门外。
炸弹爆炸了。
沈涅暂时性脑震荡,但没受其他伤。
医生建议沈涅做个全面检查,沈涅边做检查边让保镖重新买个手机,又让人去爱尔德庄园通知下林砚。
沈涅知道林砚不接陌生电话,但还是控制不住给林砚打了好几个电话。
林砚听到沈涅是暂时性脑震荡后,就让沈涅躺到了病床上,沈涅拉着林砚的手,不让林砚走,又让林砚帮忙给他擦药。
林砚没拒绝,捏着浸满碘伏的棉签,按在沈涅面部的淤青上。沈涅望着林涅垂着的睫毛和瓷白的面颊,趁着林砚放下棉签的功夫,轻声道:
“我能抱你吗,殿下。”
林砚垂着目光,盯着沈涅看了会,应了声。沈涅心下一喜,他紧张得大脑空白,手掌先抓住林砚的腕骨,停顿了会,才揽住林砚的腰。
林砚的腰身很细,薄窄一片。
沈涅两只手臂滑稽地挂在林砚的腰上,心脏又开始没出息地跳动起来,他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慢慢靠近林砚,抱紧了林砚的腰,又自然地将侧脸贴在了林砚的腹部。
沈涅近距离闻到了林砚身上的香味。
他一瞬间有些口干舌燥,滑动了下喉结,艰涩出声:“殿下。”
沈涅轻声道:“我第一时间没想到救人。”
林砚垂下眼睛,目光倾泻在沈涅的侧脸上。沈涅又抱紧了些林砚,他听着林砚平静的呼吸声,轻声道:“但我害怕你不高兴。”
沈涅抬起眼睛,用一种类似求表扬的语气,轻声道:“剩下的人没事,沈家会帮忙出医疗费和后续费用。”
林砚盯着沈涅看了几秒:“我知道了,沈涅。”
沈涅望着林砚,心脏有些打鼓,呼吸微窒,又抱紧了些林砚的腰,他想说“你会不会不要我”,但害怕听到林砚肯定的回答,又闭上了话语,只是紧紧抱着林砚的腰。
林砚任由沈涅抱了会,出声道:“先松手,我要去洗澡。”
沈涅脑海里浮现出林砚不久前从水里出来的场景,他更觉口干舌燥,甚至能幻想到水珠滑过他摸着林砚的这截腰上。
沈涅滑动了下喉结,他松开了手,目光黏着林砚:“病房里没有你的衣服。”
林砚居高临下望着沈涅,翘起唇角:
“那我一会儿穿你的衣服。”
沈涅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扬起头,目光紧黏着林砚。
他的个子比林砚高了一截。
如果林砚只穿他的衬衫,衬衫下摆肯定会拖着,裸露出大片瓷白细腻的皮肤。
沈涅头晕脑胀,滑动了两下喉结,晕乎乎想要答应,就看见林砚弯了弯眼睛,声音微扬:
“逗你呢,沈涅。”
沈涅心脏骤然落到实处,眼睛黯淡下来,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点头,目送着林砚走去浴室。
“啪”得声,浴室门关上了。
沈涅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听着浴室内流动的水声。等到保镖送来衣服时,沈涅等了会,等到林砚敲门时,连忙起身。
林砚打开门,露出只被水浸泡过的越发白皙的手。他没擦干净手臂,水珠顺着清透瓷白的腕骨砸落在地。
沈涅挪不开眼睛。
可只有几秒的功夫,林砚就重新关上了门。沈涅听着衣物摩擦声,他没走,安静地呆在门外。
林砚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沈涅。
林砚的面容浮现出莹润的粉,黑眼睛蒙着层要落不落的水雾,似乎很惊奇沈涅守在门外的原因,轻飘飘地看了沈涅一眼。
林砚的黑发没吹,随便擦了擦头发,发梢滴着水,坠在白皙的锁骨上,他越过沈涅:“不是说让你休息会吗?”
沈涅拿着毛巾给林砚擦头发。
林砚突然被沈涅袭击,如同只炸毛的猫,本能回头,眼睛都瞪圆了点,像是在瞪沈涅。
林砚和沈涅在古堡里。
两人虽然不是一个房间,但沈涅发现林砚洗完澡,总是随便擦擦头发,也不喜欢吹头发,发梢带点水,就躺在摇椅上。
不爱吃饭、不爱吹头发。
个个都是很容易致病的原因,但林砚身体也没什么异常,他除了平日里精神低了些,连感冒发烧都很少见。
可沈涅还是放心不下,每次跟在林砚的身后,尽职尽责地给林砚擦头发。
林砚只炸毛了会,但在沈涅越发熟练的动作下,还是放松身体,目光瞥了眼身后的沈涅,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涅每次都能被林砚的眼睛勾到,明明是轻飘飘的一眼,也没带什么情绪,可他总感觉林砚的眼睛像是带了鈎子。
沈涅给林砚吹完头发,熟练抱着林砚的腰,下颌抵在林砚的肩颈上。
林砚洗完澡,身上好像更香了,像是颗清香成熟的水蜜桃。沈涅不敢再想,他看林砚没有挣扎,又伸手握住了林砚的手。
林砚没抽回手,继续翻著书。
沈涅本来伤得不重,很快就能出院。
出院那天,沈涅没有掉以轻心,特意在暗地里安排了很多保镖,但一切风平浪静。
林砚和沈涅又在古堡呆了很长时间。
在一个很平常的晚上。
落地窗外绿影婆娑,林砚靠坐沙发给艾普利和卢卡斯发消息,对面似乎发了什么消息,林砚看了眼旁边的沈涅。
沈涅处理公务的同时,还牵着林砚的手,他握得时间很长,可林砚的手像是暖不热,体表温度很低。
林砚抽回手,沈涅退而求其次,又握住了林砚的手腕。林砚被沈涅缠得没办法,就没再管沈涅,平静出声:
“我过几天要回维那木。”
沈涅自然要跟着林砚回维那木,他甚至还有点紧张,提前好几天准备了礼物。
林砚好奇地走去储物间看了眼,刚好被沈涅抓了个正着,他连忙站直身体,黑眼睛注视着沈涅,认真道:“我没打算带你去。”
沈涅顿时垂下了耳朵,眼睛黯淡,可怜地盯着林砚。
林砚被他逗笑,眼睛弯弯:
“骗你呢,说什么,你都信。”
林砚声音低低,笑骂道:“蠢货。”
沈涅又重新焕发了生机,自从那天沈涅抱过林砚后,他很喜欢抱林砚,自然伸手搂抱住林砚的腰,低低出声:“我害怕你不想带我去。”
林砚仰头望着沈涅,轻声道:“为什么这么说?”
林砚也没理过其他人,只理过他。
沈涅虽然没搭理柏珩发得消息,但他还是很害怕林砚真的会腻了他。
沈涅喉结滑动了下,他没想说出心中的恐惧。
但不久前他缠着林砚。
两人之间约定了出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
沈涅抱紧了点林砚,垂下眼睛,他没有笑,轻声道:“我害怕你没那么喜欢我,不方便把我带回家。”
林砚盯着沈涅看了几秒,他伸出手,指腹碰到沈涅的唇角,往上扯了下。
沈涅配合著林砚扯动唇角。
林砚松开手,翘起唇角。
林砚拿开沈涅放在他腰上的手,即将走出储物室的时候,似乎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沈涅。
虚幻飘渺的阳光蒙在林砚的面容上。
储物室的宝石都比不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声音轻轻:
“沈涅,跟我回家吧,我目前,还挺喜欢你的。”
巨大的喜悦砸在沈涅的脑袋上。
沈涅心脏狂跳,呼吸微窒,怔怔望着林砚,他追上林砚,牵住林砚的手,低低出声:
“殿下,我也是,我很爱你。”
初春的维那木,到处都是鲜嫩青绿的葡萄藤。站在机场附近眺望的艾普利和卢卡斯踮起脚尖,远远就看到走出来机场的青年。
青年个子很高,黑色长款风衣,身形挺拔清瘦,腰身偏窄,阳光落在他的周身,裸露在外的肤色清透白皙,浓墨似的眼睛更是点睛之笔。
过去了六年,艾普利十岁了,她依旧蹦蹦跳跳地跑到林砚面前,扑到林砚的身上,欢呼道:“阿砚哥哥,你回来了。”
她叽叽喳喳道:“我看见采访了,好帅啊,阿砚哥哥,你实在是太帅了。”
艾普利还想说话,突然发现林砚身后冒出来个青年。
青年身形高大,面部轮廓分明,同款的黑色风衣,朝她笑了下。艾普利下意识松开林砚的腰,余光瞄到林砚肩膀上的手。
本来想要说话的卢卡斯微顿。
这些年,卢卡斯听林砚的话,他没有去上奥罗拉学校,大学去了个金融学校。他继承了父亲经商的天赋,到了现在,也能兼顾生活和学业。
林砚淡声道:“沈涅,我男朋友。”
沈涅笑着伸出手:“你们好。”
当年艾普利年纪小,她对沈涅没什么印象,问好后,又跟在林砚身后,叽叽喳喳:
“我把你的照片拿给我同学看,女同学都说太帅了,长大后要嫁给你。男同学说,要把阿砚哥哥娶回家。”
“阿砚哥哥,你超级受欢迎。”
林砚弯了弯眼睛,温和道:“谢谢大家的好意。”
卢卡斯下意识想拎林砚的行李。
沈涅拿着行李没松手,笑道:“我能拿动行李,走吧,弟弟。”
卢卡斯讪讪收回手,目光落在前方林砚的身上,突然道:“你还挺走运的。”
沈涅目光柔和地盯着林砚,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他也认同这句话,甚至觉得天下在掉金子。
尽管这些年,卢卡斯挣到了钱,林砚也运回来钱。但是卢卡斯和艾普利依旧没搬出阁楼,他们拿着钱装修了阁楼,楼梯的灯也不再黯淡无光,反而明亮璀璨。
晚上这顿饭也是在家里吃的。
家里向来是卢卡斯做饭,这次也不列外。
但沈涅争着抢着要去做饭,卢卡斯斜了眼林砚,林砚没管,倒是卢卡斯凑到林砚的身边,忧心忡忡道:
“你男朋友第一次过来。他做饭的话,会不会不礼貌?”
林砚咬着苹果片,抬起眼睛,轻声道:
“他想做饭就让他做饭吧。”
卢卡斯挠了挠头,凑近了些林砚,刚想说什么话,闻到林砚身上的香气,浑身一僵,莫名地站起身。
倒是艾普利似乎想起来什么,两手一拍,凑到林砚的耳边,说悄悄话道:
“阿砚哥哥,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他是不是来过。”
林砚点了点头。
艾普利又苦恼道:“我小时候,还以为阿砚哥哥会和沐澜哥哥在一起呢。”
艾普利这话刚出,正巧沈涅从旁边走过。
艾普利尴尬地满地找头。
沈涅面色不太好。
林砚无辜地看向沈涅,还是道:“没有这回事。”
艾普利连忙点了点头。
晚饭的时候,沈涅伺候林砚伺候得习惯了,林砚也没察觉异常,两人相处自然融洽。
倒是卢卡斯瞪大了眼睛,多看了林砚几眼。
沈涅友好地朝卢卡斯笑了笑。
卢卡斯又重新低下头。
毕竟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卢卡斯忽略掉心里的不舒服,闷头吃饭。
艾普利一心顾着吃饭。
可能饭菜太对她的胃口了,一顿饭下来的功夫,艾普利已经彻底忘记了小时候的CP。
饭后趁着卢卡斯和沈涅洗碗的时候,自顾自给林砚说悄悄话:“阿砚哥哥,我还是相信你的眼光的。沈哥做饭不错。”
本来在厨房的沈涅又正巧路过。
林砚好笑地看了沈涅一眼。
沈涅连忙朝林砚笑了笑。
艾普利吓了一跳,她回到房间,开始写作业。林砚不好去女孩子房间,就跟艾普利约定好了改作业的时间,他没事可干,就走到阳台上,望着夕阳,吹了会风。
落日余晖给林砚披了层如梦如幻的轻纱。
林砚随手给雀鸟喂了点面包屑,盯着雀鸟进食时,腰后突然一紧。
林砚回头瞥了眼,看清沈涅的眼睛:
“卢卡斯和艾普利都在。”
沈涅没松开手,解释道:“卢卡斯去楼下拿蛋糕了,艾普利还在写作业。我就抱一会儿,马上就松开。”
沈涅抱着林砚不松手。
人类就是贪心不足。
他盼了很多年,刚开始想着,只要林砚能亲近他一点,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后来他告白成功,继续想着,只要林砚以后能越来越喜欢他,要他把沈家送给林砚都可以。
现在林砚越发纵容他,他却一听到林砚和其他男人的事情,就开始吃醋,恨不得把自己身上冠上林砚的名字,林砚身上冠上他的名字,所有人都感觉他们相配。
沈涅垂着眼睛,目光倾泻在林砚嫣红的唇瓣上,喉结滑了下,刚想说话,听到卢卡斯的声音:
“出来尝尝我的新品。”
沈涅不情不愿松开手。
他牵着林砚的手,就想出去。
林砚没让他牵,抬了抬眼睛,示意沈涅先出去。沈涅理解了林砚的意思,他弯了弯眼睛,先林砚一步离开阳台。
林砚等了几分钟,若无其事地回到客厅。
卢卡斯奇怪地看了眼沈涅。
明明这两个人都是从阳台方向回到客厅的,怎么不是同时回来,反而是一前一后回到客厅。
卢卡斯挠了挠头发,他没多想,插上了蜡烛。这次回家的欢迎仪式是吹蜡烛,艾普利兴奋地关上了灯,连忙让林砚闭上眼睛许愿。
林砚听话地闭上眼睛,吹灭了蜡烛。
艾普利指腹抹了点奶油,扑到林砚的怀里,将奶油擦到林砚的面颊上,乐呵呵道:
“阿砚哥哥,要永远幸福!”
林砚微惊,将奶油擦到艾普利的鼻尖,笑道:“艾普利天天开心,永远幸福。”
两人笑闹成一团。
等到艾普利走了后,沈涅才重新挤到林砚身边,给林砚擦了擦面颊上的奶油,轻声道:“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艾普利又点燃了蜡烛。
火光摇曳,落在林砚的瞳孔,眼睛里似乎盛着弯浅浅的笑意: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沈涅。”
沈涅又道:“那你知道我许 了什么愿望吗?”
林砚望着沈涅,大半张雪白的侧脸被火光映得透亮,眼尾上翘,眼睛像是盛了汪春水,笑意温柔,他伸出手指,抵在嫣红的唇上,轻轻道:
“沈涅,都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涅觉得林砚像是刚化形的精怪。
他吐不出任何话,心脏狂跳,也挪不开视线。
忽然,沈涅侧脸微凉,他伸手碰了下,发现林砚也给他抹上了奶油。沈涅猛然看向林砚,林砚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林砚笑着:“沈涅,天天开心。”
艾普利和卢卡斯闹成一团。
等大家都闹够后,夜也深了,卢卡斯认为,就要面临着沈涅要不要离开的决定,毕竟阁楼上只有三个房间。
卢卡斯咬了咬牙,准备他和艾普利挤一间,让沈涅睡到他房间。他刚要说话,就看见沈涅跟个狗似的,已经随着林砚进了房门。
卢卡斯眼一瞪,彻底不会呼吸了。
这是林砚和沈涅第一次住在同一个房间。
林砚的房间很干净,床榻和书桌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不算大,但能看得出有人清扫的痕迹。
林砚刚要安排沈涅睡在地板上时,却被沈涅牵住了手腕,林砚疑惑地回头望了眼,鼻尖突然一凉。
他被沈涅涂了奶油。
沈涅笑着道:“殿下,永远幸福健康。”
沈涅又重新靠近林砚,擦掉奶油。
可他这么一靠近,小腿抵在林砚的小腿位置,两人靠得很近,身体的阴影交叠着,几乎挤到墙角处。
林砚推了推沈涅,沈涅眸色沉沉,他伸手抱住了林砚的腰,视线巡视过林砚漆黑的发,又掠过林砚微颤的睫毛,刚被擦过奶油的鼻尖,最后凝在林砚嫣红的唇上。
沈涅盯了很长时间,呼吸越发粗重,就在林砚想挣开他的怀抱时,他又抱紧了些林砚的腰,眸色翻滚着浓重的欲念,嘶哑出声:
“殿下,我想亲你。”
很早就开始想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