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宽的条件确实诱人,但江让也没有昏了头立马应下。
其一是他和乔允南的婚姻还没到非得离婚的地步,他和男人结婚多年,称得上了解彼此,乔允南虽然管他管得严了些,但雷声大雨点小。大部分时候,江让只要肯哄哄,天大的事儿也都过去了。
其二便是,如果真要离婚,那么江让给自己准备的退路绝对不能只有这一条,乔允南恋爱脑好拿捏,谈宽可就不一定了。
男人婚前婚后可以说是两个模样,真要听信对方的三言两语被绑死了,到时候就就同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没什么两样了。
是以,江让当时只是含糊其辞的表示,他会考虑谈宽的提议。
那天两人做得激烈,江让那一身痕迹的模样回家肯定又免不了一顿争吵,最后还是谈宽给乔允南打了个电话,表示谈家近期和顶点科技有个合作,江让需要去实地考察,可能会出差几天。
电话里,谈宽和男人表示,一定会时时刻刻派人盯着江让,保证不会让任何男人有机会私下接触到青年。
乔允南果然没有生疑。毕竟谈宽向来排斥江让,又时常以军师自居,劝他不要恋爱脑,理性面对婚姻。
谁能想到,二十多年的好友,劝分劝了近十年,最后居然会转头挖他墙角?
…
江让出差回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大约是在外到底比不上在家舒服,风尘仆仆归来的丈夫看上去清减了几分,眼圈下多了几分隐约青意,连向来一丝不苟的发丝都翘起了几分恣意可爱的弧度。
乔允南当下心疼的不行,又是张罗着补汤,又是替青年按摩,一刻都不肯歇下来。
江让被他伺候得心底熨贴,眼见男人手执木筷,柔柔夹起一块剔除了骨头的排骨肉送至他唇畔。
青年微微一笑,顺从张唇接过。随后,他手臂稍稍用力,他美丽贤惠的爱人便自然而然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乔允南微微低头,浓密卷曲的发丝如蜿蜒的蛇躯一般,柔顺而绮丽地覆在青年的臂弯,男人过分冷白的面颊生出几分晕色,眼见丈夫含笑垂眸看着他,乔允南不自觉便多了几分羞涩,手掌轻轻撑在江让的胸侧,欲拒还迎道:“好了,阿让,你先吃饭,待会回了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江让忍不住勾唇,修长的指节顺着男人漂亮的腰线微微滑动,好半晌,他忽的蹙眉低声道:“老婆,你这段时间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我怎么觉得你瘦了许多?”
乔允南微微一愣,因为参加了私密课程、加上舞蹈生刻入骨髓的克制力,男人对自己的体脂一直管控得很严重,就在昨天,他还特意上过秤,确定自己的体重维持的很好,没有丝毫变化。
过瘦或过胖不仅会影响健康,还会影响丈夫使用他的私房感受。
江让这话说得他忍不住焦躁了几分,男人忍不住抿唇:“真的吗?那我以后再多吃一点——”
江让其实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青年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
很简单,这一个星期,他都在和谈宽厮混。
谈宽本身骨架就大,肌肉又结实,玩惯了再换回乔允南这般纤瘦恰好的身材,自然会觉得不太习惯。
是以,青年赶忙掩饰性地笑笑道:“可能是我出差一个多星期没碰你了才会有这种感觉,允南,你不用特意增重,现在这样就很好。”
乔允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底还是打定主意增些体重。
小别胜新婚,两人这会儿也摒弃了从前的龃龉,温存了许久。
江让去洗澡的时候,乔允南便细致收拾了餐桌。
将碗筷放入洗碗机后,男人冲洗了一下手腕,方才擦拭干净,便听到厨桌侧的手机微微振动了一下。
乔允南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那是一条来自xx届金融科技2班的消息。
“大家现在都怎么样了,听说xx最近都过得都风生水起了,要不要聚聚?”
随着这条消息之后,群里叮叮咚咚不少人都发了消息。
“是啊,上次聚还是两年前了吧。”
“聚聚吧,刚好我要显摆一下我最近新买的车哈哈哈哈哈。”
“你小子也是出息了(咬牙切齿jpg)”
……
“对了,你们说今年江让和他家那位会不会来?”
“应该会吧,他们次次都参加啊。”
“那这次怎么没见乔允南在群里发言?”
显然他们不是头一次聚会了,先前每一次提出同学聚会,乔允南都相当积极,甚至会主动承包场地。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众人自然都捧着、恭维着对方与江让堪称完美的婚姻。
但仔细算来,乔允南其实并不是金融科技2班的成员,只是大学时候作为江让的男友,被特别邀请加入群里的。
讲到这里,群里安静了片刻。
没一会儿,班长便道:“是哈,我去问问,说不定人家小夫妻两个忙着工作都没空回消息呢。”
群里的消息又开始蹦了起来。
但众人心里其实多少都清楚,乔允南早就不出去工作了,他被江让养在家里,家里请着几个家政照顾着,也不用干家务,还有闲工夫出去练习插花、瑜伽、舞蹈等一系列富家主夫的活动…他怎么可能看不到消息?
S市上流圈子都是互通的,有些消息是瞒不住的。
譬如,那位爱老婆出了名的江总出轨的消息。
当然,碍于乔家的面子,大家讨论也就是私下讨论,明面上都笑意盈盈的,绝不多提一个字。
手机不断振动,有人发消息来询问他了。
乔允南脸色微白,乌黑的眸中阴翳渐显。
不止一个人来问他。
除了班长,还有大学时候很喜欢和江让‘称兄道弟’、‘哥俩好’的几人。
乔允南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一个个装得无辜,其实私底下恨不得把自己剥光了送去江让床上的贱货。
往日他会去参加同学聚会也是因着这些不安分、想要勾引他老公的骚货,他要让他们嫉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亲眼看着他和江让百年好合,最后还得咬牙送上祝福。
可现在的乔允南却根本不想回复他们的消息。
毕竟,丈夫忽远忽近的爱不再是他的底气。
再者,他的脸也受伤了……
江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多了许多条消息。
一部分是大学玩得好的损友发来的消息,还有一部分则是一些大学时期关系很普通的同班同学。
江让也没条条都回复,只挑着班长的回了。
班长:“这次聚会你和你老婆来不来?他没回我消息,估计是没瞧见,我先来问问你。”
江让这会儿真以为乔允南没瞧见消息,想着男人往年似乎十分热衷参加这些聚会,于是,青年也没怎么多想,直接应了下来。
“来,场地我到时候叫秘书订好,你们到场就行了。”
班长很快就回复:“江总大气!江让,你小子现在真是出息了,我们班一群人里头就出你这么一个白手起家的独苗苗啊。”
江让被昔日的同学这般恭维,心情自然不错,便也笑着谦虚了几句。
没一会儿,青年收起手机,左右没在卧房看到妻子,便径直下了楼。
刚进客厅,还没下楼梯口,江让便看见了垂头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乔允南看上去状态并不好,乌浓卷曲的长发遮住他一半涂抹着妖冶花纹的面颊,男人约莫情绪上头,眼眶红得厉害,右边纤长的手腕细细抚着自己受伤的面颊,也不知在想什么。
江让脚步慢慢轻了下来,他到底有几分心虚,毕竟无论怎么说,乔允南的脸受伤这回事跟他都脱不了干系。
“老婆,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伤心了?”
乔允南哀哀怨怨地看了他一眼,好半晌,微微垂头嗫嚅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担心……”
江让耐心问:“担心什么?”
男人垂眸轻声道:“……担心你以后会不会因为脸上这条疤嫌弃我。”
江让见状,赶忙表衷心:“老婆,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再说了……我多喜欢你脸上这朵鸢尾你还不清楚吗?”青年的话句中带了几分隐约的暧昧意味。
乔允南不知想到了什么,伤感的情绪收了收,当下那张精致典雅的面颊便红了个透。
青年见他不再继续纠结,想着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便随口提起了同学会的事情。
乔允南闻言,幽幽抬头道:“他们找到你那儿了?”
江让没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好一会儿,青年觉出几分不对劲,顿了顿道:“允南,你不想去吗?”
乔允南抿唇,好一会儿才轻柔道:“没有,阿让,那过两天我们就一起去吧。”
…
同学会的当天,乔允南早早就起了床收拾自己,因着自卑于脸上的疤痕,男人起码请了三四个有名的化妆师为自己遮盖疤痕,同时还要求不能破坏脸上的鸢尾纹身。
恰好这日江让休假,一直等乔允南收拾好,青年才搭着条毛巾,从健身房走了出来。
比起男人精心的拾缀,江让就显得糙了许多,他不乐意让人给自己脸上扑粉,只随意理了理发型,因着是参加同学聚会,青年也就没有穿着太过正式,只随意套了件灰白拼色T恤和深黑工装裤。
江让身材很好,宽肩窄腰,即便是最简约的灰白T恤都被他穿出一种难言的高级感。
尤其是刚健身完,青年胸口臂膀处的起伏便愈发明显优越了,乍一看去,性感与张力十足,令人挪不开眼。
两人走在一起,当真是般配无比。
同学会的包厢定在市内一家高档的餐厅内。
江让和乔允南进去的时候收获了无数视线,一时间成了聚会的焦点。
江让姿态寻常,不急不缓地同几个老友笑着闲散聊了几句。乔允南却一反往日的优雅从容,他看上去十分焦躁难安,时时刻刻要牵着青年的手,甚至因着旁人看向他面颊异样的目光而忍不住地垂下眸,草草用头发遮蔽伤疤。
或许是乔允南这副模样实在令人好奇,同江让关系不错的一个男同学似是无意询问道:“乔同学,你的脸这是……?”
旁边有人接话:“是啊,这是受了伤吗?疤痕好严重啊,有没有做祛疤手术啊?听说疤痕会积年累增,以后会不会更明显啊……”
“可惜了,乔同学以前多好看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对了,”大学时期与江让关系很好的一个男同学理了理额边的发丝,笑容间带着几分细微的讽意道:“说起来,乔同学,你和江让这家伙都结婚这么多年了,现在脸上又受了伤,怎么感情还是这么好啊,有没有什么秘诀跟我们分享一下?”
大约被刺激得不轻,乔允南的身体已经开始细微地颤抖起来,江让心知不能继续任由旁人说下去了,男人本就因着脸上的伤敏感无比,现下被往日看不上的人这样说道,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青年刚想帮着打圆场,却忽地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懒散落拓的男音扬声传来:“我说你们这些人话怎么这么多呢?乔允南就是毁容了都比你们好看千百倍吧?人家小夫妻的感情问题你们这些外人哪来的脸管那么多呢?”
说着,谈宽快步走进包厢,对乔允南点了点头,不轻不重地飘了江让一眼,随后似笑非笑对那些人道:“有些人不会觉得乔允南脸上受了点伤,自己就有机会上位了吧?也不看看江让看不看得上你?”
被这样落了面子,不少人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了。
那个男同学忍不住道:“谈宽,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他们走不到最后吗?天天劝分来着,这会儿怎么又开始替人家说好话了?”
谈宽眸色微闪,他自然落坐在江让身畔,挤走那个男同学,一边笑眯眯道:“他们结婚都好几年了,结婚还请我坐了主桌,我现在再多说还有用吗?”
那人被这样一挤兑,果然说不出话来了。
谈宽对乔允南笑笑,阴影中靠近江让一边的手掌随意搭在了青年的大腿上,慢慢摩挲起来。
江让瞬间精神紧绷,生怕被一畔的乔允南发现。
好在乔允南并未察觉到异常,男人甚至对好友的救场感激地道了声谢。
谈宽面上的笑意愈发深了,而随着他笑意慢慢深入的,还有他青筋微鼓的手腕。
江让被他刺激得浑身一哆嗦,双腿猛地一夹紧,从前漂亮锐利的桃花眼都显出了几分燃烧的怒意。
谈宽喉头微紧,表面上依旧与众人闲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近些年来的商业规划。
他时不时还会cue到江让,而每每提到江让的时候,青年的表情总是会很奇怪,面颊潮红,甚至连额头都隐隐溢出几分细微的汗水来。
一旁的乔允南还当江让身体不舒服,担忧地叠起纸巾帮青年慢慢擦拭着额边的汗水,柔声问:“阿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江让笑得咬牙切齿,隐约冷横了眼一旁悠闲又半带勾引的谈宽,一边低声对妻子道:“没事,我就是酒喝多了有点上脸。”
乔允南知道他的体质,却还是忍不住低声担忧道:“车上有解酒药,我叫人给你拿上来,你待会儿吃了药就别喝酒了。”
江让无奈点头,但或许是见青年和男人咬耳朵太久了,一畔的谈宽面色慢慢凉下几分,手上也愈发刺激了起来。
江让克制的忍耐几乎到达了巅峰,为了避免当席失态,青年赶在那之前猛地起身,但脚下还是有些微软,险些没站稳。
江让尴尬地看了眼周围人,勉强保持镇定道:“不好意思,你们先聊着,我去上个厕所。”
谈宽挑眉看着青年匆匆离开的背影,好半晌,他慢慢垂眸,唇角微微翘起几分弧度,掀开自己胳膊上的衣衫。
那里是一片被人用尽全力拧出的淤青,青紫之上隐约破了皮,看上去煞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