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仍然带点生涩, 还有种莫名的恼火,灼热的舌尖抵入唇瓣,急切地来回扫荡,然后舔舐着每个角落和缝隙。
苏澄觉得有点好玩, 于是也揽住他的后颈, 安抚性地揉着那头漂亮的金色鬈发, 轻轻吮吸对方的唇瓣。
她温柔地咬在男人的下唇间, 听见对方咽喉深处挤出的闷哼,“……说真的, 你真的一千多岁了吗?”
怎么感觉就像十几岁的小孩。
在唇舌交缠间,涌动的魔力开始汇流。
苏澄感觉到那种似曾相识的热意, 顺着咽喉贯入胸腔蔓向四肢。
不同于元素法师, 这股魔力像是煮沸的鲜血,炽热又疯狂, 正在体内汹涌燃烧。
她随手扯开男人半敞的外袍,蜿蜒的金银丝线在灯下闪着光,质地挺括的衬衣包裹着充满力量的肌肉。
“……谁说我一千多岁?”加缪沉沉地说道, “我不是。”
苏澄摸到强健有力的心跳, 忍不住又捏了两把,“好吧,不是就不是吧——”
她想想又觉得好笑,歪头看了看背后的门板, “没想到你居然也喜欢这种玩法。”
加缪垂目望着她, 那双冷硬的钢蓝色眼眸里,似乎多了点无奈。
他滚烫的大手顺着脊椎滑下,落在后背诅咒烙印所在的位置,稍稍停顿了一下。
“……你的咒印有感觉吗?”
“没有, ”苏澄耸肩,“完全没有。再说了,我不久前才发作过一次,也不至于那么快吧,这回也没有哪个神祇的力量——”
柔软的系带在摩擦中散落开来,昂贵的丝绸面料如水般堆叠,划过臂弯被银线和纽扣勾住,在空中扬起一片卷动的涟漪。
苏澄伸手想要锁门,掌心的汗水落在门的银制把手上。
金属的热意渗透进指缝中,那工艺繁复的把手上,花纹盘根错节,凸起的浮雕像是某种神秘的符文。
她的指腹擦过把手上端的纹路,螺旋的凹槽里棱角转折,滚烫的金属继续升温。
门环正中铸着一枚精巧的花朵徽记,从下方隐隐凸起,硌在柔软的指腹上,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
她的指甲轻轻划过徽记边缘,落在下面的金属圈里,指根完全贴了上去。
把手咔嚓咔嚓得颤抖起来,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关。
白银铸就的金属门把,已经彻底热得发烫,纹路间的沟槽里渗出细密的水珠,不知是冷凝的湿气,还是她掌心的薄汗。
那些细腻雕刻的纹理被摩擦得光滑湿润,水迹泛着亮泽倒映出房间里混乱的景象。
“唔……我不是很擅长这个。”
苏澄不太确定地说道,“另外我没洗——”
另一个人显然不在乎这些。
被她握住的门把手轻微转动,金属边缘在掌心里震颤,环扣挤开了合拢的指缝,压在了柔软的指根处。
凸起的花朵徽记狠狠刮过手掌虎口处的软肉,留下细微的红痕。
面前的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拉到嘴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牙尖碾磨着少女精巧的指骨。
苏澄另一只手还拉着门上的把手,她的手肘砸在门板上,把手因而晃动着撞在掌心,频率越来越快。
门上的螺旋纹路像是无情的绞盘,碾压冲撞着蜷缩的指腹软肉,上面的浮雕似乎都要融化了。
咔、咔、咔——
金属底部的环状凸缘卡进她指缝。
魔力也不断汇入体内,从上方冲刷着胸腔血管,每一次撞击在心脏上,都比前一次更重,脊椎骨窜起了连绵的酥麻。
汗水从她腕骨滑落,滴在滚烫的银制琢面上,又打在厚重的刺绣地毯上。
她的脚趾痉挛般曲起,小腿微微发颤,紧绷的肌线拉出凌厉的弧度。
金发男人一手放开她的胳膊,另一手紧紧搂住她的腰。
少女的背抵着门,掌心紧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顺着被揉乱扯裂的衬衣衣料,抚上坚硬的肌肉。
在他们肌肤接触的每一处,都开始有魔力的汇贯,通过相贴的骨肉灌入体内。
炽热的魔力汹涌着埋入,震动着每根神经和血管。
那种疯狂的、暴烈的、宛如烈焰般的魔力,在胸腔里燃烧摇曳,又好似无数火舌在腹内舔舐。
苏澄向后仰起头,脑袋压在了门板上。
门框震颤的吱呀声混着压抑的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宛如某种隐秘的合奏。
“现在魔力够了吗?”
半晌,她耳畔响起血法师低沉的声音。
苏澄喘了口气趴在他肩上,“差不多。”
说完又歪了歪头,挑衅般地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但你好像还结束不了的样子?”
加缪眯起眼看着她,“你好像也不希望我结束吧?你还咬着我——”
“……有吗?”
“有。”
“噗,”苏澄听着那略显沉闷的声音,不由觉得好笑,“哈哈哈哈那就继续吧——”
真正的教学在一段时间后才开始。
虽然被专业人员夸奖了天赋,但这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前几个小时差不多都毫无进展。
直至入夜之后,苏澄才勉勉强强摸到一点门道。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能会被喷得体无完肤,但加缪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什么评价。
他除了告诉她该怎么做之外,就一言不发地看着。
无论她是失败还是成功,他都完全不吭声。
苏澄倒是挺喜欢这种模式的。
为了让她能更好理解这样的魔法,加缪不得不给她恶补了一些血魔法知识。
到第二天晚上,苏澄就能使出来了。
“……我有点好奇,别人也能通过这种方式汲取他人的魔力吗?”
“大多数时候不行,但这个诅咒改变了你的体质,”加缪这么说道,“否则如果你是正常人类,应该做不到。”
“对了,”苏澄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凡妮莎在这附近有房子吧?还是她只住在沉默者之环的地盘?”
“……有,但具体地址我不清楚,”加缪瞥了她一眼,“我根本不认识她,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只是要多做几手准备。”苏澄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加缪沉默地听完,又侧过头看了看她,“你不需要这么说,我也能听见——”
苏澄鼓起脸,“我只是想要点仪式感。”
血法师不动声色地盯了她几秒钟,忽然也靠近过来。
男人一手撑在她身侧,俯首在她耳边说道:“如果是我的事需要帮忙,你会这么煞费苦心吗?”
他宽阔的肩膀投下大片阴影,那双总是带着不近人情冷意的蓝眼睛,在逆光里泛着灰调。
苏澄不假思索地点头,“会。你帮了我很多,而且,你不也是在帮团长吗?”
加缪:“……”
他的眼神里多了点微妙的挫败,站起身离开了。
在锻炼和听课的闲暇空间,苏澄还忍不住去翻了翻买回来的书。
于是她的脑子被血魔法、符文和咒语塞满了,若非是顾忌任务要养精蓄锐,大概都不会去睡觉了。
“也算歪打正着。”
在任务的临行前,加缪帮她完成了伪装,这样评价道,“沉默者之环的成员,大部分人每时每刻都是这样的。”
苏澄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讽刺自己。
“小心点。”
凯摸了摸她的脑袋,“量力而行,即使什么都没有,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够了。”
苏澄默默点头,“我会尽力帮你的。”
萨沙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的领子,“很正常,魔法师们都是这样的——”
苏澄默默躲开他的手,“你越弄越乱了!”
加缪丢给她一枚黑铁戒指,上面雕刻着两只彼此缠绕的蛇,“沉默者之环的信物。”
“戴哪个手指?”
“随便。”
“……我是说凡妮莎以前戴在哪个手指?”
“我又没见过她,我怎么知道。”
苏澄无语地摇了摇头,穿着一身低调的深色正装,戴上帽子出门了。
低沉的晚钟回荡在广场上。
在远方高地上,隐约能望见宏伟的建筑轮廓,一边教廷神殿的宫殿群,与另一边的皇宫遥遥对望。
帝都面积极大,这些都太远了,在夜色里也看不真切。
苏澄走过人声鼎沸的商业街,经过高耸入云的歌剧院,那华丽如宫阙的大楼前,停泊了各色奢靡的车架,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们陆续进门。
在剧院和隔壁的珠宝店间,还有一条略窄的小路,被爬满藤蔓的灰石高墙所围拢。
在高墙正中,有一片金绿色的藤蔓,在月光里微微发亮。
苏澄掏出请柬贴在藤条上。
藤蔓动了。
它们像是蛇群般抽动,缓缓向两侧退开,露出隐藏在其中的墙面,墙上嵌着一座漂亮的水晶拱门。
千百棱镜状的水晶块上,都旋转着金色的符文,而在门正中的虚空位置,一行烫金文字缓缓浮现。
那是精灵语的欢迎致辞。
她深吸一口气,向前走入拱门内。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
她看到一座悬浮的八角形石台,四周是虚无的蓝紫色星空,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
石台中央立着一尊石像,看身体像个人,一手捧着金币,一手抓着书籍。
然而脑袋却是个怪异的蛇头。
忽然间,那个蛇头开口说话了。
“我无手无脚,却能约束帝皇,我无声无息,却能摧毁王国。穷人害怕我,富人更畏惧我。我是什么?”
苏澄:“……”
加缪可没说过这个环节!
难道是太相信自己了?
苏澄:“时间?”
蛇头沉默了几秒钟,“不够正确。”
苏澄呼出一口气。
她想过很多任务失败的场景,但不包括因为猜谜能力太差而无法入门。
苏澄眨了眨眼,看向雕像手中的金币堆。
苏澄:“……债务。”
“正确。”
石像无声地破碎成粉尘,星空也被无形的力量撕裂。
她站在一条空旷的长廊里,高耸的穹顶上渲染着油彩壁画。
那壁画的内容也很奇怪。
一个非常热闹的港口,蓝天与碧海色彩鲜亮,码头上停着运输货物的船队。
——通常来说这种壁画都是神话故事,而不是这样的城市风景。
长廊尽头站着两个侍者,一男一女,皆身姿笔挺,衣衫华贵。
男人递给她一张精致的半面具,“欢迎来到金盏宫,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苏澄接过面具向里走去。
里面的主厅装潢雅致,三三两两的宾客聚在一起说话,声音或高或低,大家看起来都很随意。
和她想象得阴森华美的集会不同,这里更像个下午茶餐厅,窗外月光洒落在地毯上,又照耀着长桌上的菜肴。
宴会厅的两边,通向更多的房间,回廊浸没在阴影里看不分明。
她走了几步,就听见周围人的谈话,基本上都是在交易各种魔法材料,正在讨价还价。
苏澄想四处转转,忽然听见宴会厅左侧走廊传来爆炸声。
地面轻微晃动了一下,周围的客人们纷纷回头,然而看了看就作罢,转头继续谈生意。
偶尔有人上来和她搭话,苏澄报出卡恩的姓氏,他们就没再多说。
看起来似乎觉得她没什么价值。
她在厅堂里转了半圈,被一种凉拌的虾肉打动了,那些肉冻口感绵软如凉粉,还撒着鲜艳的辣椒圈和金红色汤汁。
苏澄忍不住就吃了一盘。
这举动也并不显眼,虽然很多人都在谈论生意,但吃东西的绝不止她一个。
“哦,凡妮莎小姐——”
也有人认识她,或者说听说过她。
他们听到她的姓氏,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双蛇戒指,就准确地喊出了名字。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对这样的宴会感兴趣。”
“我确实不喜欢宴会。”
苏澄咽下最后一口,小声说道,“但这或许有我想要的材料,我需要一些没被污染过的幽影苔藓去完成魔阵——”
“啊哈,难道您也在研究异术魔阵吗?让我猜猜,幽影苔藓可以作为催化,引导魔阵内部的循环,类似的成品里最有名的感官剥离魔阵就是如此!”
那人兴致勃勃地说道,“您想必在这方面也有所涉猎吧,沉默者之环的洛奇先生是极为高明的魔阵大师……”
苏澄缓缓点头,“确实,幽影苔藓造成的效果,无法被常规的光系圣术解除,因为它损伤了感官与灵魂的‘接口’,但效果更多取决于催化剂的纯度……”
她刚在书里看到了一些相关知识,这会儿还都记忆犹新,不由和对方聊了起来。
虽然对很多东西只是一知半解,但在聊天里充个半吊子,也并非是很困难的事。
至少从对方的反应来看,似乎她的表现没有大问题。
更何况那人似乎也有意卖弄,她就淡定地听对方夸夸其谈,时不时给出两句肯定追捧,那人就越发飘飘然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看到其他熟人,就撇下她去打招呼了。
苏澄默默转去右边的走廊。
这里的灯光比主厅更加昏暗,墙壁上的烛台燃烧着暗紫的火光,将人影拉长成扭曲的形状。
走廊一侧是落地窗幕,外面是歌剧院的穹顶和车马如龙的广场。
另一边则是一扇扇紧闭的雕花木门,那些门上刻着不同的徽记,锁链、花朵、剑刃、书本等等不同元素的图案都有。
大多数门都紧紧关着,唯有一扇门露出缝隙。
苏澄本能向里看了一眼。
结果那缝隙渐渐变大,门好像自行打开了,露出暧昧的深红色烛光。
她听见了低笑和喘息声,还有衣料皮革的摩擦声。
苏澄只看见了重叠的人影,而且还不止两个,顿时加快脚步走了。
她没能在外面窥见金盏宫建筑全貌,因为这栋楼用特殊魔法隐藏起来,就藏在歌剧院的后面。
但现在看来这地方极大,这环形的走廊彼此相连,但走了好久都没回到之前的宴会厅。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了另一扇打开的门。
里面是个布置典雅的休息室,沉甸甸地浸着香水气息,混合着一点酒精蒸腾后的甜腻。
光线略显昏暗,所有人的轮廓都蒙上一层暧昧的柔焦,仿佛置身于迷幻的梦境里。
几个年轻的贵族,坐在一条弧形长沙发上,她们个个穿着华贵的衣裳,身上首饰也都价值连城,在灯光里熠熠生辉。
这些贵族正众星拱月般围着一个人,努力地说笑讨好,甚至奉上手中的礼物。
大家似乎都想取悦他。
那人懒懒地靠坐在正中间,瀑布般的黑发散落在腿边,泛着丝绸般的亮泽,宛如午夜里披着迷蒙月光的海浪。
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见颈侧淡青色的血管,宽松的衬衣敞开几颗扣子,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
或许是因为戴着面具,也或许是因为不在意别人认出自己。
这些贵族的表现都称不上体面。
她们像是一群追逐肉块的饥渴野兽,簇拥着想要向中间那个男人靠近,甚至有些人的喘息都越发粗重。
——甚至都没发生任何肌肤接触。
他们只是目光交汇了一下,就有人压抑不住露出丑态。
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蹲在了那个黑发男人面前,递上了手中的支票。
男人微微颔首,将一个小盒子抛给了她。
显然他们是在做某种生意。
小丑打开了盒子,却不满足于此,发出了甜腻的笑声后,想要去触摸男人的膝盖。
然后被踩住了手腕。
小丑呻吟一声,露出了痛苦又快乐的神色,甚至低下头想要舔舐那锃亮的皮靴鞋面。
黑发男人并没有看脚下的人,只是饶有兴趣地望向门口。
同时还精准地抬起腿,躲过了那个贵族的触碰。
苏澄:“?”
在满屋戴面具的人当中,唯有这个黑发男人的面容没有被遮掩。
苏澄看清了他的长相。
然后她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啊。”
黑发男人微笑着和她对视。
他一手拿着酒杯,杯中金绿色液体晃荡着,“要进来坐坐吗?”
苏澄:“…………”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在这里见到色秽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