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月站在一旁,捧起刚刚从花卉市场买回来的蓝色风信子,将它递给方文若。
方文雯曾在绝笔书中写过,希望方文若能带着蓝色风信子去看望她。方文若也遂了妹妹的心愿,每次扫墓之前,都会买一盆蓝色风信子,摆在方文雯的墓碑前。
今年,蓝色风信子依然不会缺席。
方文若接过花,将它递给方文雯。
王晓莲摸索着走过来,念道:
“姐姐,姐姐……”
她与方文若相伴太久太久了,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拥有一个姐姐的认知就深植于她的脑海。现在她感觉到“姐姐”将要离去,内心十分惶恐不安。
“晓莲……”
方文若侧过头来,温柔唤道,
“对不起,我其实不是你的姐姐。谢谢你这段时日陪伴我,我似乎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请你允许我弥补……”
方文若伸出仅剩的一只手,她轻轻摩挲王晓莲的眼眶,一抹细碎的微光由方文若身体而起,流经苍白透明的手指,涌入王晓莲的眼睛里。然后,方文若的魂魄,变得透明虚弱了很多。
方文若收回手,不再看王晓莲。
她牵起方文雯的手,闭上眼睛,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她和妹妹的魂魄化为流萤,融进从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前拂过的微风中,随风散去,再也不会分离。
罗盘的指针不再转动。
一切都归于平静。
王晓莲怔愣地低下头,她抬起手,五指分合。
姜芝兰露出讶异又惊喜的神色,问:
“晓莲,难道你……”
“妈妈,我好像……能看见了……”
王晓莲举起手,眨了眨眼睛,说道,
“虽然只能看见一点点……但是,我能看见了……”
闻觅烟立刻联系了灵师府,希望灵师府能安排医生重新诊治王晓莲的眼睛,在得知灵师府委派的医生今天就会赶到后,闻觅烟才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她可能原本就没有完全失去视力。”
闻觅烟用蘸了无根水的竹叶擦拭王晓莲的眼眶,说道,
“她和方文若的亡魂待在一起太久,受到阴气侵蚀,视力才会几近完全丧失。现在方文若离去,又用自己的一部分魂魄为代价,为她进行了治疗,视力会恢复很多。”
“恢复到能重新执起画笔不太可能,但是,生活方面或许能够自理。”
蘸了供奉过的无根水的竹叶除了开眼,还有个最基础的功能,就是明目。
王晓莲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会幸福吗?”
“魂归天地,化身风雪,此后自由自在。”
林逐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蓝色风信子,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她和她的妹妹以后就永远在一起了,她的心里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王晓莲露出安心的表情:“那就好。”
林逐月将埋葬方文若与方文雯的墓园地址写在笔记本上,又让王晓莲和姜芝兰签署了保密协议,她将签好的保密协议塞进档案袋里,和同伴们一起离开。
因为林逐月的通灵梦是事件调查中最关键的部分,所以,任务报告也由她来写。
林逐月一边敲笔记本键盘,一边问:
“鬼魂生前失明,死后也无法复明吗?”
“大部分亡魂都维持着死亡前的状态。”
时灿坐在林逐月旁边,将眼罩拽下来蒙住眼睛,说道,
“生前近视眼,死后也近视。生前失明,死后多半也没什么视力。不过,死亡之后,魂魄的感应能力有可能会变强,所以,死后的世界也依然黑暗这件事,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难以忍受。话说……我头发是不是有点卷?”
林逐月抬起头看了看时灿的发梢,问:
“好像有点,你自然卷吗?”
在开车的叶阳嘉头也不回地替时灿回答:
“时大少爷的头发长到一定长度后就会开始卷,发量还多,跟个绵羊似的。”
叶阳嘉的话语中满含着嫉妒。
在这个人均脱发的时代,时灿竟然有着浓密的发量,而且还死活不掉头发,简直让人眼红得发疯。
“回去剪一下。”
时灿把眼罩掀起来,伸手撩了一把林逐月的头发,说道,
“你也修一下头发吧,发尾都分叉了。”
他们晚上才回到天城。
时灿把买回来的热带鱼交给管家。
闻觅烟和叶阳嘉干脆就留在时灿家蹭饭,两个人很有目的性,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直奔猫房。闻觅烟抱着猫嘬嘬嘬地吸起来,叶阳嘉搓了搓手,问时灿:
“你家有抗过敏药吗?”
叶阳嘉对小猫咪无比狂热,就算吃药也要吸猫。
时灿翻了个白眼,递过来一板氯雷他定。他家的氯雷他定仿佛是专门为叶阳嘉配备的,十颗药至少有七颗要进叶阳嘉的肚子。
叶阳嘉吃完药,就冲进了猫房里。
闻觅烟在搓法棍的圆脸,叶阳嘉吸不到猫脑袋,就掀起法棍的尾巴,说道:
“屁屁好干净啊。”
时灿忍不了了,想把叶阳嘉锤晕扔出去:
“……我说你不要太变态好吗?”
平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碰上小猫咪就变得这么变态?属实是发到公众平台上都会被限流的程度。
法棍每次被闻觅烟和叶阳嘉吸过之后,就会得恐人症。它爬到了猫爬架的最高层,侧坐着用猫舌头给自己梳理毛发,梳着梳着就有一只手出现在它眼前。
叶阳嘉站在猫爬架前,问:
“帮我也梳一梳?”
法棍直接跳到了隔壁更高的猫爬架上。
吃完饭后,闻觅烟和叶阳嘉拿着猫条,还想勾引法棍。时灿把两个人连轰带赶地撵出了自己家,把法棍从高处抱下来,塞进了林逐月怀里。
他坐在林逐月的书桌前,用林逐月的笔记本看她写的任务报告,写得很谨慎,事情细节具体全面,没什么好改的。
第二天时灿就叫了理发师来剪头发。
理发师帮时灿把头发剪得短些后,又给林逐月修了发尾,还给她做了营养。一套头皮保健做下来后,林逐月的头发又软又滑,还带着淡淡的橙花香。
林逐月舒服得昏昏欲睡。
但时灿不做人,洗了个澡洗掉沾在脖子上的碎头发后,就拉着林逐月进了训练馆。
他们在训练馆碰上了宫永元和孟奇,时灿率先进行了挑衅,他和孟奇半小时射了六十支箭,时灿险胜一环。
中场休息的时候,时灿回过头,朝着坐在椅子上的林逐月眨眨眼睛。
“时灿那狗东西在让你看他帅气的表现。”
宫永元开了瓶饮料,问,
“你看见了吗?”
沉迷玩消消乐,半个小时充了二十四块钱的林逐月茫然抬头,问道:
“我没看,哪个赢了?”
宫永元:“……”
他有时候也会对时灿感到同情,多愁善感男遇上笔直笔直的钝感女孩子,就和敏感女遇上死直男一样不幸。
也不知道时灿还能坚持多久。
宫永元决定回去偷偷给时灿算一卦,不过他对卦象的期待多少带点个人恩怨,他诚心希望时灿追不到林逐月,孤身到老。时灿这种王八蛋,只配得上孤身到老的结局。
后天上学的时候,给王晓莲诊治的医生传回了消息。
“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好。”
闻觅烟如实转述道,
“王晓莲分得清颜色,重新回到学校是有可能的。只不过有很严重的肢体障碍,没有拐杖就很容易摔,控笔可能是个问题。”
时光逐渐流逝。
天城正式进入雨季,天气阴森森雾蒙蒙的,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会下小雨。
林逐月作为一个北方人,没有每天带伞的习惯,她甚至觉得这种小雨天打伞有些不值当的,应对毛毛雨的方式就是一下雨就跑,只要她跑得够快,雨就淋不湿她。
“又不带伞。”
时灿举着伞,在教学楼下拦住了林逐月,给林逐月递过来一把折叠伞,说道,
“风湿就是这么一点点造出来的,你对自己好一点吧。”
林逐月接过伞。
这伞是时灿定制的,用了淡紫色的布料。这布料特别的地方就在于遇水会变色,只要往上面浇点水,紫罗兰花就会盛开在伞布上,漂亮又浪漫。
他们俩打着伞往回走。
男孩子的身高有时候会在二十多岁时才固定,时灿理所当然地长高了些,他走在林逐月身边的时候,很困扰地发现自己往林逐月那边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伞布上的紫罗兰花和林逐月的下巴。
早知道就打一把大一点的伞,这样就可以一起撑着伞走了。
他倒是没有希望自己不要再长了,他很清楚,如果身高条件不够优异,是配不上这种身高一米七多的女孩子的。
“今天家里到了一批品质不错的海胆。”
时灿蘸着水珠,在林逐月的伞上悄无声息地描绘紫罗兰的痕迹,说道,
“你喜欢吃海胆吗?”
林逐月的回答很中规中矩:
“没有腥味的话就喜欢。”
“味道应该挺鲜甜的。”
时灿放下沾着水珠的手,说道,
“你是不是涂唇膏了?”
林逐月的嘴唇带着水光,粉粉润润的,看起来很软。她的气色一向不太好,平时嘴唇会泛着点苍白的色泽,时灿每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往她杯子里放枸杞。
“嗯,觅烟的唇膏。”
林逐月抬手碰了碰嘴巴,为难道,
“好像涂得有点厚了,你带纸巾了吗?”
时灿摸了摸揣在口袋里的乳霜纸,最终还是没有抽出纸给她,说道:
“不厚,挺好看的。”
林逐月正在一个学着化妆的年纪,闻觅烟又喜欢把一些化妆用品往学院里带,而且乐于分享,今天给林逐月涂一下唇膏,明天帮林逐月夹睫毛。
时灿常常会发现林逐月今天画着深咖色的小猫眼线,明天脸上就打了橘色的元气腮红,有时候还会觉得林逐月的双眼皮好像变得很深,仔细低头盯着看的时
候,能发现双眼皮贴的痕迹。
这玩意儿更新迭代了这么多次,打广告的时候恨不得把“隐形”两个字镶在脸上,为什么还是能看出来呢?
“你盯着人家看做什么?”
闻觅烟一边收拾双眼皮贴一边骂时灿,
“你把你那包乳霜纸藏好了,她的唇膏要是蹭掉了,十有八九是你递的纸。”
时灿很替自己喊冤——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唇膏沾杯?
时灿不止一次看到林逐月在用纸巾擦保温杯杯盖上的印记了。
有一次林逐月课间睡得迷迷糊糊,稀里糊涂地用他的杯子喝了水,留下了奶杏色的唇膏印记。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洗杯子,而是就着留下的唇印吻上去,杯盖里的水流入口中的同时,花香也充斥在口腔和鼻腔里,似乎也点着了心里的火,导致他那一整天都想把林逐月按在墙上亲。
别太变态,时灿。
他用这句话劝了自己一整天。
撑着伞回到家里之后,时灿把毛巾搭在林逐月脑袋上。他换完衣服出来发现林逐月还顶着那条毛巾,抓着毛巾就在林逐月脑袋上一顿乱搓,擦掉那点微薄的潮湿水意。
林逐月擦完头发后没有梳,头发自然干掉之后,头发就翘起来,卷卷的,像是一只没及时剃毛的羊肉串。
时灿被人起外号喊了十几年绵羊,第一次觉得“羊”也可以很可爱。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
时灿把剥好的海胆递给林逐月,叮嘱道:
“小心点,叶阳嘉当初吃海胆的时候用力握了一下,扎了一手刺,医生给他挑了好几个小时才全部挑出来。他都有心理创伤了,看见海胆就手疼。”
“……我听着都觉得幻痛了。”
林逐月用勺子挖出海胆黄,问道,
“你在干什么?”
时灿正拿着手机给叶阳嘉发消息,说道:
“我在邀请叶阳嘉过来吃海胆。”
林逐月:“……”
人人都想打时灿不是没有理由的。
幸好时灿的武力值足够高,不然迟早被人打成红糖糍粑。
五分钟之后,叶阳嘉打过来一通电话,对时灿的亲戚们进行了亲切地问候,脏话含量极高,不堪入耳。
叶阳嘉骂完时灿之后很快就登门了。
时灿冷着脸开门,问:
“你来干什么?你又不吃海胆。”
“我只要想到能破坏你和林逐月的独处时间,我就兴奋得不得了。”
叶阳嘉竖起中指,说道,
“犯贱是有报应的。”
时灿接过叶阳嘉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梅子酒,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时灿又打开门,把叶阳嘉放进来。
时灿当着叶阳嘉的面给林逐月倒了酒,亲手给林逐月剥海胆,还给林逐月盛了一碗海胆蒸蛋。
叶阳嘉恨不得扇自己的脸——
到底为什么非要来吃这口狗粮?
叶阳嘉咬牙切齿地润了。
五分钟后,闻觅烟拎着一盒曲奇饼干上门了,她笑吟吟地说道:
“我替我搭档报仇来了。”
时灿还想故技重施撵走闻觅烟。
但闻觅烟的段位比叶阳嘉高得多,她坐在林逐月身边,亲昵地挽着林逐月的手,自己挖一勺海胆递到林逐月嘴边,过一会儿,林逐月又挖着一勺蒸蛋喂到闻觅烟嘴里。
时灿:“……?”
时灿觉得天都塌了。
他上楼把猫放下来,试图让法棍引走闻觅烟的注意力。但法棍是一只社交达猫,它懒洋洋地躺在林逐月和闻觅烟之间,两个女孩子为了它能躺得舒服,还把椅子并到一起去了。
时灿想捏着法棍的猫耳朵质问:
时法棍!你要拆散这个家吗?!
吃完饭后,闻觅烟就溜了。
时灿抱着法棍,拿着梳子给它梳毛。他给法棍梳毛梳得很勤快,但英短这个品种就像蒲公英,有掉不完的毛,不一会儿就梳出来一大堆猫毛。
“小猫咪总是掉毛,但还是毛茸茸的。”
林逐月把冻干递到法棍嘴边,说道,
“真的好让人羡慕啊。”
“我应该养只德文的。”
时灿从梳子上摘下一团猫毛,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说道,
“虽然我不过敏,但每次梳毛的时候,眼睛真的受不了。”
林逐月问:“可你更喜欢脸圆的品种吧?”
“是啊,当初相中法棍的时候,就是因为它的脸比同窝的小猫都要圆,耳朵也小。”
时灿捏了捏法棍的圆脸,说道,
“还没有脖子,像只小金猪……”
时灿话语未落,法棍就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好像烫手似的,时灿想抓它也抓不住。
“哎呀,你听懂了?”
时灿放下梳子,把法棍抱起来,
“我们法棍聪明了,能听懂坏话了,原来冻干吃多了真的能补脑子?那就再吃一口,吃完之后配合一点,把毛梳完好不好?”
时灿的声音逐渐夹起来了。
林逐月觉得时灿好像在哄小孩子。
虽然时灿在学院里是校霸,人见人骂,但他对小猫真的好得没话说。法棍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性格还这么好,和主人的精心照料是脱不开关系的。
林逐月在猫房里睡着了。
时灿给法棍梳完了毛,对法棍比了个“嘘”的手势。
法棍一跃而起,跳到了林逐月的胸口。
林逐月猛地惊醒:“……?”
时灿:“…………”
四月底的时候,林逐月接到了自己的小猫。是一只半岁的金白色的长毛矮脚猫,名字叫小鱼,这只猫是时灿的妈妈送给林逐月的。小鱼的刘海梳得漂亮又正当,就算是强迫症,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林逐月的宿舍已经封好了窗,她也准备了猫爬架和各种玩具,前段时间就经过了天城的审批,被运到岛上来了。
林逐月带着猫从时灿家搬走了。
时灿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崔怡给时灿发消息,试图安慰连续好几天状态都是阴雨天的时灿:
【都养猫的话,共同话题会多很多。养猫会收到很多大件快递的,猫砂之类的东西也挺重的,你可以去帮忙搬。】
时灿:【她囤的猫砂至少能用一年。】
崔怡被噎得没了回复。
时灿趴在教室的桌子上,微微抬眼,看着正在神采奕奕地聊小猫的话题的林逐月。
他喝了口败火的菊花茶。
他最近变得很焦躁。
林逐月不止是搬离了他的家,她最近上课能跟上进度了,考试也能考出很不错的成绩了。虽然是件好事,但时灿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林逐月好像正在变得不再需要他。
“你心情很阴沉啊?”
叶阳嘉坐到时灿身边,说道,
“二年级有个灵感很强的学弟说,总是感觉三年级的某位校霸学长在散发出厉鬼一般的怨气。形容得还挺贴切的。”
“话说你注意到了吗?宫永元最近怕被你揍,都不找你搭话了。”
时灿哑着嗓子警告叶阳嘉:
“我发起疯来连发小都揍。”
叶阳嘉默默地挪回了前排,嘟囔道:
“装什么公鸭嗓?以为这样很有魅力吗?”
时灿:“……”
他装个屁的公鸭嗓!他这是上火了!嗓子哑了!他才不是鸭呢!
时灿在放学后忍无可忍地把叶阳嘉约到了训练馆里,他嗓子虽然不好,但精力很旺盛,打起架来体力格外好,手上的竹刀很快就抵在了叶阳嘉喉咙前。
时灿见好就收,和叶阳嘉拉开距离,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决。
叶阳嘉在数轮交战后累坏了,扔掉手里的竹刀,仰头躺在地上,认输道:
“不行了,不打了。”
闻觅烟把冰饮料放在叶阳嘉旁边。
时灿也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戳在他脸上,他稍稍侧眸,发现是林逐月拿着一瓶刚从自动贩售机里取出来的东方树叶怼在他脸上。
林逐月问:“嗓子不舒服能喝绿茶吗?”
“怎么买这个?”
时灿接过林逐月递过来的茶,说道,
“这玩意儿还挺难喝的。”
林逐月不高兴道:
“你又不能喝带糖的茶,不喝还我。”
时灿拧开瓶盖,猛地灌了一口,说道:
“我喝过了,是我的了。”
别说是东方树叶,就算林逐月给他买瓶白花蛇草水,他也是要喝的。
闻觅烟把叶阳嘉换下场,稍稍活动筋骨,捡起叶阳嘉扔在地上的竹刀。
“车轮战啊?”
时灿也没怯战,只是问了句,
“讲不讲武德?”
宫永元在场边添油加火:
“打他!你打输了我接着上!”
林逐月回到场边,说道:
“有种车轮战boss的感觉。”
“别怀疑,这家伙就是灵师学院的boss。”
叶阳嘉站在一旁恢复体力,说道,
“学院里从上到下,从大到小,就没几个不想刷他的人。管什么武德不武德的,能揍到他就行。太欠揍了,人怎么能活成这么欠揍的模样?待会儿你上不上?”
时灿气急败坏道:
“叶阳嘉!你别撺掇我搭档!”
林逐月点点头:“上,当然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