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化作春泥

林逐月觉得有必要去一趟昭安寺看看,她提议后,同伴们赞同了她的想法。于是,他们又和安宁说了会儿话,就从学校离开了,开车赶往城北的昭安寺。

林逐月感

到很不解,问道:

“许愿的人是安宁的妈妈,为什么‘财神’能够取走安宁的灵力?”

“因为杜寄翠和安宁是母女。”

坐在副驾驶的时灿回答道,

“虽然时代已经变迁,大多数人都认为,孩子是独立的个体。但玄学这东西有时古板又守旧,从玄学的角度来看,没有成人的孩子是父母的所有物,老去的父母是孩子的所有物。一方犯错,另一方也要一起受罚。”

“而且,杜寄翠许下的愿望实现后,安宁是受益者。或者该说,杜寄翠的愿望说不定就是为了安宁而许的。安宁因为母亲的愿望拥有了更好的物质条件,当然也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邓佳雨补充道:

“如果那个财神真的不是正经财神,应该是懂邪术的。走上歪门邪道的人,常常能做到好人做不到的事情。”

前往昭安寺的路上,临溪市下起了雨。雨点拍打在车窗上,雨势不算大,但天空变得阴沉沉的,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不过,昭安寺倒是很热闹。

寺外的停车位停满了车,邓佳雨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后,才得以将车停进寺庙中。

林逐月推开车门,下了车。

寺内人来人往,许多人从结缘阁请了香,拿着香前往大殿。他们借着大殿前的香炉里的火焰点燃了香,朝着四个方向分别拜过三拜后,将冒着白烟的香插入炉中。

叶阳嘉站在林逐月和时灿中间,问:

“扫地机,电蚊拍,你们俩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吗?”

叶阳嘉会优先问林逐月和时灿,是因为这两个人的灵感和灵视都比较强,如果有问题,他们俩会最先察觉到。

“有种很难受的感觉。”

林逐月抬头瞧着上方的大殿,说道,

“胸口很闷,脑袋也有点晕,眼睛……”

时灿的眼睛也不舒服。

他从车里拿出一包湿巾,拽出一张来,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说道:

“感觉像被烟迷住了眼一样。”

林逐月也抽了张湿巾擦眼睛。

“这寺里供奉的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时灿把湿巾放回车里,说道,

“供奉正神的寺庙,就算烧香烧得再厉害,走进去之后也还是会觉得很舒服很清气,身心放松。这里看着修得挺华丽的,实际上乌烟瘴气。”

林逐月问:“要进行处理吗?”

邓佳雨摇了摇头,说道:

“这种规格的寺庙,灵师府一定是知道它的存在的,至今都没有处理,放任它对民众开放,肯定是有理由的。”

“我给灵师府递过消息了,到底要不要处理,等那边答复了再说。我们先在寺庙里到处看看,你们都要注意安全,工作人员如果问你们要不要捐香火钱,千万别答应,与这座寺庙的‘神灵’形成供奉关系就不好了。”

见习灵师们应了是,分成两支小队,进入大殿和偏殿巡查情况。

林逐月和时灿一起进了大殿。

昭安寺大殿中,巨大的神像贴了金,工匠手艺精湛,神像巍峨庄严。

神像前的桌子上,供奉着各种瓜果灵石,还有馒头和清茶。

除此之外,还点着很多莲花形状的蜡烛。这些蜡烛很贵,一般是还愿的时候才会点上两盏。从蜡烛的数量来看,似乎有很多人在这里实现了愿望。

“神像的气息不太对。”

林逐月的目光扫过神像和供桌,道,

“有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神像现在只是个空壳子,没有东西在里面,只有残留的气息。”

时灿也在认真地打量着神像,说道,

“不知道是看到灵师后躲出去了,还是出于别的原因。等会儿灵师府回消息了,我们仔细了解下这位‘神灵’的深浅,如果有必要且对付得来,就想办法找到他。”

林逐月点了点头。

她和时灿在大殿内绕了大半圈。

走着走着,林逐月听见了一道年迈的,嘶哑的声音:

“小姑娘,小姑娘。”

大殿里很吵很吵,但在这声音响起时,所有的喧闹都被隔开,变得迷蒙,只有这道声音清晰无比地落入耳中。

林逐月回过头。

她看见个穿着黑衣,拄着拐杖的老伯。

老伯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问:

“小姑娘,你不许愿吗?”

林逐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缺钱。”

“也不一定非要钱呀,你可以许其他的愿望。”

老伯迈开步子,走近林逐月,道,

“作为普通人活下去,考试考个好成绩,家人身体健康……什么愿望都行,财神也不是只会招财的。”

“代价呢?”

林逐月冷静地问道,

“我的灵力?”

林逐月拆穿对方意图的瞬间,就看见这位老伯从头到脚化为黑风,卷着烟火气,吹到了大殿门外。

时灿惊慌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林逐月?林逐月!醒醒!”

林逐月逐渐回过神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枕着时灿的手臂躺在他怀里。

周围的人们围在旁边,有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戴眼镜的姑娘脱掉了林逐月的鞋,正要拍打她的脚心,进行急救。林逐月醒了后,她退开之前,还好心地把鞋子给林逐月穿了回去。

林逐月道:“我……”

时灿打断了林逐月的话语:

“我知道,去外面说。”

现在大殿里有太多人看着他们,这里根本就不是能谈论玄学的地方。

林逐月从时灿怀里起身,好好对刚刚要帮她的姑娘道了谢,便紧紧拉着时灿的袖子,和他一起走出大殿。他们下了台阶,拐到停车的地方,才开始了交谈。

时灿说,刚刚在大殿里走着走着,他就感觉到有一阵风吹进了大殿里。走在他身边的林逐月立刻就没骨头似的,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时灿叫她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意识正在和什么东西博弈。

林逐月将自己的见闻仔细描述了一遍。

“那个老头子,应该就是‘财神’。”

林逐月猜测道,

“他大概是真的很想要我的灵力,才会现身来引诱我。而且他身上有安宁的气息,取走安宁灵力、不停作祟的应该就是他。”

时灿听着林逐月的描述,说道:

“事情可能会有点难办。你是有金珀火护身的,他在没有惊动金珀火的前提下将你的意识拖走了。而且,我虽然察觉到了他动手,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这两点都证明,他很强,很难对付。”

邓佳雨、闻觅烟和叶阳嘉朝着这边赶来,他们已经从时灿发过去的消息中知道了林逐月遭遇的事情。

闻觅烟关切道:“你没事吧?”

“嗯,没事,没被得手。”

林逐月开口询问道,

“灵师府那边回复消息了吗?”

邓佳雨摇了摇头:“还没有。”

但就在这时,邓佳雨的手机传来了“叮咚”的响声。她拿出手机,解锁屏幕,进入消息界面。

“灵师府的消息到了。”

邓佳雨低头查看消息,看着看着,就眉头紧锁,说道,

“昭安生前曾是一位很优秀的灵师,因不甘于作为平凡之人活过一生并死去,走上邪道,成为了阴师。他死后被明秽收服,为明秽做了很多事情。他很想像是神灵一样被香火供奉,引导人们为他盖了寺庙,他也对当时的灵师府承诺,绝不会做一件坏事。”

“灵师府得罪不起明秽,又因为昭安发了很重的誓言,便允许了昭安寺的存在。”

林逐月露出迷茫的神情,问:

“他现在的行为不是在违背誓言吗?誓可以随便发的吗?”

邓佳雨摇了摇头,说道:

“在玄学圈里,立誓是原本很严肃的事情。”

林逐月立刻抓住了关键词:“原本?”

“对,原本。人们立誓不是经常喜欢说什么‘天打五雷轰’吗?在将近百年之前,灵师和亡魂立下这样的誓言并违背后,是真的会被雷劈的。”

时灿向

林逐月解释道,

“但时代发展变迁后,灵气枯竭得太快了,违背誓言后根本就不会有天雷劈下来。如果灵师府不去追究,违背誓言者基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叶阳嘉补充道: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时灿点点头:“差不多吧。”

闻觅烟侧过头,原本只是想随便瞅瞅周围的情况,但她在扫过正殿前的楼梯时,目光死死钉在了一道身影上。

闻觅烟问:“……那是不是杜寄翠?”

众人惊愕地抬头望去。

一个穿着淡粉色上衣和刚过膝盖的黑色裤子的中年女人正在缓缓步下台阶,她拎着个仿的路易威登老花包,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将碎头发捋到耳后。

“她怎么来这里了?”

时灿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问,

“她是来许愿的,还是来还愿的?”

邓佳雨已经直直地朝杜寄翠走了过去,她紧拧着眉头,朝着停下脚步的杜寄翠开口:

“杜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来这里了?”

杜寄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她回过身,看了看大殿的牌匾,说道,

“这里许愿很灵,我来替安宁那孩子许愿,希望神灵能保佑她能不要成为灵师,让她能普普通通地度过一生。”

邓佳雨:“你……”

邓佳雨说不出话来,转过身以极快的步速走下台阶,直冲自己的suv而来,她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催促见习灵师们上车。

启动车子后,邓佳雨将杜寄翠的话语原封不动地转达给见习灵师们。

“昭安和安宁的联系,本来就是通过杜寄翠的愿望建立的。”

邓佳雨开着车子离开昭安寺,说道,

“杜寄翠越是替她许愿,昭安就越是容易影响到安宁。我不放心,我们去学校那边看看安宁。给学校打个电话,让校方注意点。”

她把手机递给坐在副驾驶的时灿。

时灿接过手机,翻出邓佳雨的通话记录,拨通邓佳雨之前去学校前拨过的那个号码。

电话拨通后,时灿没解释太多,只是叮嘱接电话的人去看看安宁的情况。

大约十分钟后,这个号码重新拨过来。

时灿接起电话,他只听了两句,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他转过头,说道:

“……安宁不在教室,不知道去哪里了,电话那边说马上就去调监控。”

邓佳雨神情沉重,她踩下油门,给车子提速。

刚停了没多久的雨又开始下。

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刮掉。

不好的消息一出接着一出。

“监控坏了,什么都没拍到。”

时灿又接完一通电话后,将安宁的情况转达给邓佳雨和后座的三名同学,

“安宁是课间出去的,一直没回来,她的状态一直很差,她同桌以为她不舒服去校医室了。现在班里没在上课了,所有的学生都在学校里找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昭安寺离临溪四中委实不算近。

邓佳雨开车开得很快,但抵达临溪四中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安宁的同学已经在临溪四中找了个遍,厕所、校医室、多媒体室……但是,他们都没有见到安宁的踪影。

邓佳雨在校内停下车,从包中取出罗盘,匆匆忙忙地赶往安宁的教室。

闻觅烟和叶阳嘉追上了她。

林逐月原本也想追上去,但她一下车,就觉得头疼得厉害。

“你是晕车了吗?”

时灿坐上后座,伸手摸了摸林逐月有些冰冷的额头,说道,

“……也可能是受到阴气的影响了,我们先不上楼了,在这里等等吧。”

林逐月倚在时灿肩膀上,脸色苍白。

安宁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了,邓佳雨问了句安宁的座位在哪,也没顾这些半大孩子们的目光,端着罗盘凑近了安宁的桌子。罗盘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频率急促得好像要从表盘上跳下来。

有亡魂在这里作祟过。

闻觅烟和叶阳嘉也拿出罗盘。

他们在教室里到处寻找灵异反应,跟着这反应一路寻找到教室外面,走到走廊尽头左拐,跟着灵异反应上了楼。

楼下的车子里,林逐月的情况愈发糟糕。

“怎么流鼻血了?”

时灿拽出抽纸给林逐月擦鼻子,道,

“你撑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时灿撕了一条纸,卷起来,塞进林逐月的鼻孔里。他推开车门,想要去驾驶座,开车带林逐月去医院。

林逐月却紧跟着他下了车。

她摇摇晃晃地站稳,站在时灿面前。

时灿看见,林逐月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

在林逐月双眼映出的倒影中,教学楼的天台上,正有一道人影翻过网状护栏。

那道身影有些熟悉,分明在盛夏,却还穿着长袖长裤的校服。

是安宁。

她紧贴护栏,站在天台的边缘。她低着头,望着脚下,两只眼睛神色黯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

下一刻,她一跃而下。

像是落叶,化作春泥更护花。

又像是瓷器,要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粉身碎骨。

浅金色的画卷在空中延展,在年仅十五岁的女孩落地前,紧紧地卷在了她的腰肢上。但女孩的下坠没有因为画卷的裹缠而停止,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又快又重地,砸在了一辆停在教学楼门口的车子上。

林逐月从喉咙里发出抽气声。

抽气声不够连段,好似在哆哆嗦嗦地颤抖。

她后退一步,在小腿撞上车边时,整个人都跌坐下去。

时灿拿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鸣着警笛而来,医护人员动作迅速且专业地将安宁挪到车上,一边施救,一边由救护车载着,前往最近的医院。

邓佳雨上了救护车,叶阳嘉开着她的车跟在后方。

时灿陪着林逐月坐在后座上,后者的身体还在颤抖,她咬着牙齿,无声地流泪。

车上的灵力很乱,这些灵力大部分来自林逐月,她的灵力在接近暴走的状态。时灿分不清她到底是共感了安宁的痛苦和绝望,还是因为目击自杀而产生了应激反应。

目击自杀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林逐月没有大喊大叫,已经比许多经历这种事情的人要强了。

救护车可以随意切车道,不顾红绿灯,径直通行。

但邓佳雨的suv不可以。

叶阳嘉很快就被救护车甩开,按照导航往医院赶。

他们赶到的时候,安宁已经被送进抢救室,邓佳雨正等在外面,拿着手机给杜寄翠打电话。

时灿把林逐月带去急诊了。

林逐月心率快,但是心电图没有问题,但因为她表现出来的状态很不好,医生还是给她查了心肌酶谱,并且打了能让心率平稳下来的针。

打上针后,林逐月的状态才逐渐好起来。

他们没有留在输液室。

林逐月走在前面,时灿拿着挂吊瓶的架子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抢救室的等待区。

过了没多久,杜寄翠赶到了医院。

她流着眼泪,焦急地询问安宁的情况。

邓佳雨说还不知道,医生还没出来说明过。她顿了顿,又将安宁遭遇的事情,以及遭遇这些难题的原因,都一一告诉了杜寄翠。

邓佳雨尽力保持了平静。

但杜

寄翠却无法保持冷静,她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垂下头,发出了一声哭泣。她无法接受自己满心期许地去寺庙许愿,却反而害得女儿坠楼的事情。

“我是希望她不要步她爸爸的后尘,能够平安健康地活下去啊……”

杜寄翠摇了摇头,哭泣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垂着头打点滴的林逐月问:

“……什么才是平安健康?”

她脸色苍白,语气平静,但话语却尖利如刀子,不留有任何情面。

“你有没有问过,你女儿究竟想要怎样生活?她说过不愿意成为灵师吗?她说过想要成为普通人吗?你期许的幸福,真的是她期望的未来吗?”

林逐月抬起头,问道,

“你真的确定,不是你把自己想象中的幸福,强行加在了她的身上吗?”

“你了解灵师吗?你知道她除了成为灵师之外,没有任何活路可以走吗?”

林逐月一句又一句,将杜寄翠问得完全沉默。

“即便她说了,你也不会听的。”

林逐月尖锐地戳破事实,说道,

“在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前,她在你面前没有话语权,你不会理解她。”

“你懂什么?”

杜寄翠终于忍不住了,怒道,

“我就是因为付出过惨痛的代价,才不想让她成为灵师啊!”

“我当然懂,因为我和她是一样的!”

林逐月的声音也抬高了,说道,

“我爸死了!我妈因为他的死亡,至今都不能完全接受我成为灵师,她觉得我还有逃避的余地!可是根本就没有,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没有选择!”

安宁的身世比她平静得多,没有她这么凶险。

但是,生为灵师的后人,身怀灵力,这已经足够让她经历风暴。她会因为灵力被各方人士和鬼怪盯上,她的选择只有成为灵师,习得自保的手段,或者登上天城,在灵师府的保护下度过终生。

林逐月的脾气还是比较好的。

时灿很少见她这样发飙。

时灿把林逐月架了起来,一手拿输液架,一手夹着林逐月往外走:

“检查结果应该要出了,我们去大厅看看。小心点,别把手背的针别了。”

往外走了两步,时灿回过头。

“我要提醒一下。”

时灿的声音很冷静,

“灵力这东西一旦觉醒,对这个人而言,就会变得至关重要。如果把灵力夺走,这个人不会因此拥有平静的生活,只会如同缺水的植物,会变得虚弱,甚至会死。”

“你女儿这段时间究竟维持着什么样的状态,你应该看得比我清楚。”

时灿走到大厅的饮料贩售机前,才松开对林逐月的钳制。但他仍然紧紧地抓着输液架,怕林逐月趁机带着输液架跑回去继续吵架。

林逐月道:“我要农夫果园。”

“生理期喝什么农夫果园?”

时灿把电解质水拿出来,又拿出一瓶温热的八宝粥,塞进林逐月手里后,拿着输液架继续往大厅的方向走,说道,

“别开罐,暖手的。我给你点了个青菜香菇粥,等会儿就送到医院了。对了,我刚刚看到,有家店里卖红糖姜水冲蛋,你要吗?”

他还不至于在女孩子生理期的时候请对方喝四块钱一罐的罐装八宝粥,他觉得自己要是干出来这事,能被叶阳嘉笑到毕业。

林逐月:“……”

她不能接受有人用红糖水冲蛋,也不能接受姜和鸡蛋产生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