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走了之后方锦绣四处看了看,正好有一队宫女和侍卫朝这边同时走来,她一转身藏在了柱子后面,随着宫女的队伍逐渐走进,趁机跟上混在宫女队伍的最后面。
学着她们的模样低着头往前走。
巡逻的侍卫从她身边走过果然没能发现什么,就这样方锦绣跟在各个队伍的宫女后面,饶了好几圈才找到皇帝寝宫的方向。
而皇帝的书房和寝宫也只隔着一条道,隔壁就是。
方锦绣在这边没能找到宗誉的痕迹,便转身朝那边找去。
就在她刚转过身时,忽然就看到宗誉被厚重的铁链绑着手脚,在一队侍卫的押送下进了隔壁的御书房。
这些侍卫把人送进去就转身收住了进入御书房的大门,看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没放进去。
方锦绣咬着下唇,只能躲在外面干着急。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
傅上渊居然用那么厚重的铁链锁着宗誉,他到底想干什么!
本来方锦绣是想过傅上渊登基会不会对他们下手这件事的,但是大熙和西夏的战争眼看着就要一触即发。
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熙也没什么能用的将才,她赌傅上渊不会那么快对他们下手。
等上了战场,她打算带着全家金蝉脱壳去边疆找宗誉团聚。
不管这场仗能不能打的赢,她都不打算再回京城。
宗誉的身份对皇族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回去了就是自找死路,随时可能会被他们忌惮,猜疑,然后往他头上按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处死。
反正他们一家对什么荣华富贵也没什么执念,当初来京城想要做的事也差不多都完成了。
阿誉的甚至,东儿的身世,婆婆和公公之间的恩怨,这些已经全都了结了。
也是时候该离开。
只是她没想过会是以这种方式离开。
御书房内,傅上渊坐着,而宗誉被铁链束缚着手脚站在他对面。
他身边的内侍太监还想让宗誉跪下说话,掐着嗓子指着他喊道。
“大胆,见了陛下还不跪下,就算您是侯爷,见了陛下也该行礼。”
早在被铁链绑住的那一刻,宗誉就察觉到他被傅上渊叫进宫里来绝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他都想对付自己了,凭什么还要给他跪下?
宗誉冷着脸,只是轻轻抬起眼皮朝说话的太监看了一眼过去,就吓得太监脸色一白,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武定侯的眼神让他心头瞬间冒出来一股恐惧,后背还有点凉飕飕的。
傅上渊见状呵呵笑了两声,原本俊美无俦的脸居然变得有些阴沉,龙袍加身之后身上再无从前那股闲散气质。
反而隐隐透出一股凌厉。
或许这才是傅上渊原本的性格和样子。
“你下去吧。”
他朝太监挥了挥手。
太监忙不迭的点头告退。
偌大的御书房内瞬间就剩下宗誉和傅上渊二人。
他起身从桌案后面走到了前面,但和宗誉仍旧隔着两米以上的距离,并且他站在台阶上,有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你是不是觉得很纳闷,朕为什么传召你进宫,第一件就是绑了你?”
宗誉只冷冷的盯着他不说话,傅上渊想做什么,他会自己说出来。
他如果不想说什么,只是想立马除掉他取回兵权,大可不必让人把他五花大绑送来御书房,直接送天牢里一杯毒酒即可。
“你想说什么就说。”
“不必拐弯抹角。”
宗誉态度很冷,但正是因为这样冷漠的态度,反而让傅上渊心头的疑惑越扩越大。
他问了宗誉一个问题。
“如果现在有一个君临天下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宗誉皱了皱眉,甚至还愣了几秒。
因为他完全没预料到傅上渊会问他这么奇怪的问题。
“陛下是怕我会造反?”
“我若是想造反,就不会有陛下今日了。”
傅上渊一点都不怀疑宗誉说这话的真实性,因为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个更可怕的方锦绣。
那个女人也不知道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居然能同时掌握粮食,食盐,药材等一系列重要资产。
还有一件最可怕的武器,弓弩。
所以只要这夫妻俩愿意,他们完全具备了造反的条件。
最近因为西夏人在京城里放的那把火,现在两人连民心也有了。
傅上渊怎么能感到不恐惧,他必须把一切能妨碍他稳坐皇位的因素都铲除掉,一个都不能留。
所以他并不相信宗誉刚才的回答。
“武定侯的意思是,你对这象征着权利的宝座没有任何想法?”
宗誉淡淡的看了龙椅一眼,想起锦绣曾经吐槽过得话。
顺口就说了出来。
“当皇帝真的很好吗?”
“朝九晚五,全年无休,和身边的人勾心斗角,和满朝的朝臣勾心斗角。”
“甚至连自己的枕边人,亲儿子也要防备着。”
“独自一个人坐在那冰冷的位置上,你真当所有人都喜欢当受虐狂吗?”
“我不喜欢,我也不想。”
最重要的是,当皇帝还会被大臣们逼着纳妃,锦绣肯定会吃醋,而且他也不愿意娶别的女子。
傅上渊真的听愣住了。
他想过宗誉会有怎样的回答,但这种,确实没想到。
“这些话,不像是武侯会说的。”
“是方锦绣常挂在嘴边的吧。”
宗誉皱了皱眉,傅上渊似乎对锦绣说过这样的话并不感到惊讶。
按理说,幻想自己当皇帝这样的念头,一般人家连想都不敢想,更别提私下讨论了。
傅上渊既然知道这些话是锦绣说的,那他应该也知道他们讨论过此事,但他却不生气?
宗誉觉得奇怪。
傅上渊笑了笑,“诧异我知道你们夫妻俩讨论当皇帝的感受却不生气?”
“因为我知道方锦绣会问你。”
忽然,傅上渊语气一转。
“宗誉,方锦绣难道一直都没告诉过你的身世吗?”
宗誉皱了皱眉,“什么身世?”
不就是他母亲是西夏的长公主吗。
“其实准确来说,我应该要叫你一声二哥的。”
“你不但是西夏箬晴长公主的孩子,你更是父皇的第二个孩子,大熙的二皇子。”
“我的二哥。”
宗誉头一次露出诧异的神色,原来当年箬晴长公主来和亲,最终是进了皇宫成了皇妃。
一阵沉默过后,宗誉只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会逃出宫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