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蒋珈禾早恋一事,赵文青始终保持怀疑的态度。
女儿每天在家的现状,感觉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可那句话,多少还是让她多留了个心眼。
这几天,她偶尔会借着上楼端水果的机会,看看女儿在做什么。
也因为这事,没少被蒋延庆调侃。不过也没大在意,这几天还是老样子。
也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原本正打算放弃观察,任其自由生长的时候。
赵文青还真发现了点不同
之处,每到假期的时候,女儿查看手机的频次相对往日,变高了许多。
不是用手机看视频,也不是用它打游戏。
屏幕明明灭灭,更像是在等待谁的消息。
某天夜里,赵文青来到二楼的卧室。
本打算同蒋珈禾商量一下,这周末她和蒋延庆一同带她去周边转转的。
没想到推门进去的时候,女儿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手机是不是“滴滴”响起。听起来是q.q这个聊天软件有消息进入时,自动发出的提示音。
她没有进去,站在门外观察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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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延庆在书房处理完工作,阖上电脑,正准备回房间抱着赵文青睡觉的。
结果进了卧室,里面空空如也,原本正在里头做护肤保养工作的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他走进一旁的浴室,推开门,里面也没看见她的身影。
直到给赵文青发了一条消息,对方消息回复得很快,【我在女儿的房间。你工作处理完了吗?要是没有其他事情,你快下来!】
【知道了。】
蒋延庆回复完消息,锁屏将手机放进裤子口袋。走楼梯下来,拐进二楼的长廊最里处。
房间的门是敞开的。他走了进去,也就在那看见了刚才消失的人。
她没有进到房间里,只是站在女儿的卧房外,一副做贼的模样。
他抬腿,朝妻子靠近,“怎么到这儿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
“那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蒋延庆上下扫了赵文青一样,笑着点评,“你这副样子,感觉和做贼一样。”
“怎么说话的呢。”赵文青不乐意了,单手叉着腰,想说个究竟。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行为,瞬间歇菜了,长长叹一口气,“唉……”
“那还不是秦老师说,珈禾可能早恋了吗?”
“你很担心?”蒋延庆从她话里抿出点意思,若有所思道,“所以这几天,才会看起来如此反常。”
“真的吗?”
赵文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表示怀疑,“这么明显的吗?”
“嗯。”蒋延庆问她,“观察这么多天,有结果了吗?”
“暂时没有。”
赵文青其实内心还是比较好奇的,“不过我还是蛮好奇的,珈禾喜欢的男生是怎么样的。从前只当年纪小,心中也一直没什么感觉,没想到一晃就成年了,到了躁动的青春期。”
“她似乎也没和我们谈起这件事。我也一直不知道,她心中的择偶标准是怎么样的。”
“嗯?”
蒋延庆问她,“现在不担心了?”
“不,我还是很担心的。”赵文青眯着眼睛,透过门缝望向里头的场景,“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的人。倘若珈禾真的有心仪的男生的,我还是很期待她选择告诉我的那一天的。”
“不过,我怕就怕在,她喜欢的男生,是不是网络上的。”她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现在互联网发展得这么快,那些短视频直播里头的男主播各个都是年轻的小孩。长得好看,嘴巴也甜,很轻易地就让人沉溺其中……”
“你的意思是,嫌弃我老了?”蒋延庆鼻子哼出一声,不爽快的语气,“比不上现在年轻的孩子们了。”
“蒋先生,”赵文青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就是担心,现在网络太发达,陷阱也多。”她陈述自己的担忧,“就怕遇上杀猪盘的。”
人心尚且隔肚皮。隔着一条透明的网线,谁也不清楚对方是怎样的人。
真的好,假的也罢,谁也保证不了,自己会不会是受骗的那个。
蒋珈禾还年轻,倘若真有喜欢的人,在她看来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像是网恋这种事情,作为母亲,她无法不去担忧。
“世风日下,人心险恶。你这个当爸的,就能做到全然放心?”
蒋延庆闻言,将视线转去透光的门缝。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房间里极微淡的一抹光。
到这个时候,他想着的居然是,女儿多少还是记得他从前说过的话,夜里不摸黑玩手机。
要开灯,否则对眼睛不好。
不过,这样的事从前很少发生在蒋珈禾身上。
“担心也没用。”他的声音沉稳,抚平了赵文青心中的不安,“是不是网恋这件事,都只是我们心中的推测,不能就这样仓促地下了结论。这件事,我不太好出面询问,等过两天,我们再试探试探她心中的想法。”
“嗯。”
赵文青点了点头,拉过蒋延庆的手,将他带离蒋珈禾的房门前。
她站在他的身后,轻轻推着他的脊背,将人往屋外赶,“好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两人往楼上走着,今天月亮罢了工,窗外斜斜飘着针尖般的雨丝。
打在窗户上,灯光模糊成圆点,空间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赵文青后知后觉地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今天晚上的行为,要是被珈禾发现,估计要觉得她爸妈是个变态了。”
拖鞋踩在木台阶上,发出一声一声沉闷的声响,蒋延庆低眉,轻“啧”,“这时候又记起来了?”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蒋延庆短促地笑了下,“那今晚要不要做?这样,你就不会还有时间在这儿想东想西了。”
“上次让你买的玩具,你买了吗?”
“不要。”
赵文青每每想到这事,就觉得心口像是悬着东西。
当初,就不该因为好奇而下单,晚上拆快递的时候,蒋延庆刚好进门。
而她因为羞耻,随手将它塞在衣柜底下,准备找天时间当作垃圾扔出去的。
没想到,蒋延庆洗澡找内裤的时候,被他翻找出来。
犹记得,他当时诧异的神情。当天晚上,便被人摁在床上,反复操了个遍。
偏偏他对这事儿不依不饶的,就喜欢见她因为羞耻而被迫面红耳赤的模样。
现在想起,赵文青仍觉脸热得厉害,“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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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早,蒋珈禾因为昨夜失眠睡得晚,早上一觉醒来,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急匆匆地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发现爸妈都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厅里了。
原本准备上来叫自己起床的阿姨,看见自己已经下来了,又折回去忙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了。
虽然昨天下过雨,但最近天气一天天的炎热起来。今天的早饭,饮食比较清淡。
薏仁粥,搭配一些较为日常的糕点。
“早。”
蒋珈禾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蒋延庆看她一眼,“今天什么时候放学?”
“三点半。”
“爸,你脖子上怎么有一块红印?”蒋珈禾同他说话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瞥到了。
“咳、咳咳。”赵文青被呛到了,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对上女儿奇怪的视线,她还没说点什么,蒋延庆已经开口了,“最近天热,有蚊子。”
“哦。”
蒋珈禾一想,好像也是,“不过,还是让阿姨们清理一下吧。不然很影响睡眠。”
见女儿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赵文青心中一松。下一次,她要控制住自己,再也不咬在他露肤的位置了。
“对了,我今天和宗少钦约好了,放学一块儿去街上转转。”蒋珈禾同他们说着自己今天的打算,“晚上会晚一点回来。我在外面吃一点,阿姨们晚上可以不用做我的那份了。”
话落,又打了个补丁,“不会超过十点。”
“嗯。”
赵文青应了声,没再多说点什么。
现在这个场合,也不太适合多说点什么。自打从挪威回来,蒋珈禾在学习这一块干劲十足。
平常也不迟到早退了。
这会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低头看腕间的表盘。
眼看时间快来
不及了,吃了几口粥后,从一旁的面包架上取了一块椰蓉包。
咬在嘴里,抄起书包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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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家似乎都变得躁动许多。
蒋珈禾最近已经发现班里好几对偷摸着在一起的,或者是正处在暧昧期的。
只是碍于在同一个屋檐下,心中多少又比较惧怕父母的威严,这种事只敢偷摸地进行。
明明春天已经过去了,动物的发情期也快结束了。可人类的躁动期,似乎还比较漫长。
处在这个环境中,蒋珈禾感觉自己似乎也被氛围给传染、带偏了。开始有了点后知后觉的思春感。
后桌的女生,成绩上游。除开学习,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
最爱的小说出版后,会抢特签之类的收藏,再购买普本进行二次阅读。
有时候,会非常好心地询问蒋珈禾,要不要看最近大火的言情小说。
“谢谢你,”蒋珈禾摇摇头,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但我最近疲惫期,看不进去。”
“好吧。”
其实如果是从前,蒋珈禾觉得自己肯定会和对方一起追这本书。但最近状态不对,看什么都感觉缺了那种感觉。
于是,最近发呆走神的时间有点多了。
最近班级里不少女生都收到了情书。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些,但多少还是有点郁闷。
明明自己长得也不算差,怎么会一封都没有呢?
难不成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太低了?
宗少钦与她性别相反,成了最好的询问对象,“宗少钦。”
“怎么了?”
“你收到过情书吗?”
“?”对此,宗少钦挑了挑眉,对她的话来了兴趣,“怎么,你要给我写情书啊?”
“什么样的?”他朝她伸出手,“给我看看,或者我教你写?”
“现在天还没黑,请不要做梦。”蒋珈禾觉得自己问了也是白搭,“我才不会给你写情书,梦里写去吧。”
“好吧。”宗少钦一副受伤的语气,“那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像是窥探到了什么秘密,“没收到情书,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那是他们没眼光。再说了,你不是说要好好学习,自己制定的计划又要做不到了?”
“我就知道,”他深以为然,“这几天开小差的频次变高,是不是偷偷思春去了?”
“闭嘴吧,”蒋珈禾脑袋里的那点胡思乱想被丢弃,朝宗少钦比了个中指,继而将作业塞书包里,“你快收拾你的书包吧,待会放学铃敲响,咱俩就迅速出去。”
“我可是给我爸妈他们说了,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她冲对方眨眨眼睛,“所以今天,你要管我的晚饭。”
“哦——”
这阵子,宗少钦的父母给他请了名师一对一辅导。
这种事情,原本只发生在周末的,但随着高考的临近,父母抓学业也开始变紧起来。
宗家只有宗少钦这么一个独苗。在蒋珈禾看来,宗少钦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总不太着边,但很多时候都挺靠谱的。
两人闯祸,有他顶着,那么自己这边就不会塌。
“你之前不是说你爸妈想让你出国留学。”晚上吃饭时,宗少钦提了这么一嘴,“你呢?想好了要申请哪个学校了吗?”
“我才不想去。”
蒋珈禾拎起一旁的玻璃壶,给自己快要喝完的橙汁加满。看宗少钦桌上的几乎没怎么动,问了一嘴,“你怎么都不喝?”
“忘记了。”宗少钦其实不太喜欢甜饮。见状,还是端起玻璃杯,仰着头喝了大半。继而不客气地将杯子放在她的面前,努了努下巴,示意对方。
蒋珈禾给他续满。继而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后放下。
其实她内心挺烦躁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长长叹了口气。
“按照我爸妈的想法,我非常有可能被丢去国外。不过说实话,我不想出国,也没觉得国外的教育一定比国内优秀到哪儿去。当然,这仅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
也许,现在谈及这些还很遥远,但这全部都是她的真心话。
一方面,她的内心是抵触的,另一方面又好似有某个人的因素存在。
不过这些,蒋珈禾没告诉宗少钦,“更何况,我是一个非常怕孤独的人。我才不想一个人在那边呢。就算你和我一起,也不行。那只有我们两个人漂泊异乡的,未免太显命苦。”
宗少钦认真地倾听,“好吧。”
“不提这些了。”